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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跟自己心爱的大孙女亲近,乐得走路都打飘。一路上不断要把手缩回去,又忙不迭地对贺宁馨道:“馨儿,奶奶的手上有泥,可别把你的手也弄脏了。”又讪讪地看着贺宁馨如羊脂玉一般的小手,上面已经沾上了一些泥土。
“奶奶没事的。等会儿我们一起洗手就是了。”贺宁馨笑着安慰贺老太太。
两人一起进了净房,舀水洗了手。又同许夫人一起,去正院吃晚饭。
贺家没有分家,每天上午那一餐,都是各房在自己屋里吃得。只有晚上这一顿,才是全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
贺宁馨扶着贺老太太来到正院的正房里,看见里面已是摆上了一个大圆桌。上首的位置,是贺老太太的。贺老太太左右手,分别是大老爷贺思平,和二老爷贺思达。
挨着贺思平下来,是许夫人、贺宁馨,还有贺宁馨的大哥贺宁启,以及他的妻子苏氏和他的儿子贺兴元。
挨着贺思达那一边的,当然是李氏和她的儿子贺宁风、女儿贺宁羽,还有一个庶女贺宁春。二老爷贺思达有一个小妾柳姨娘,是不过来跟贺家人一起吃饭的。
贺宁馨一一看过去,依着记忆里的样子,给在座的人行礼问安。
贺思平刚从都察院回来,已是换了常服,端坐在上首。看见自己的娘跟妻子和女儿一起进来,忙起身招呼贺老太太坐到上首中间的位置上来。
贺宁馨陪着许夫人站在一旁,留神看去,见贺思平大约四十多,快五十的样子。面上三缕中髯微微垂下,五官清俊疏朗,果然是不负当年先帝隆庆帝御口亲封“美姿容”的状元郎之名。他如今已是正二品的左督察御史,也算是物尽其用,自得其所了。——听说贺思平为人耿直方正,督察御史一职,应该十分适合他。
等贺老太太坐定了,贺思平才走到许夫人身边,对一旁的贺宁馨温和地问道:“馨儿,你身上可好?若还有不适,不要硬撑,让你的丫鬟扶你下去歇息就是。”
贺宁馨忙对着贺思平行了一礼,微笑道:“多谢……爹挂念。女儿已是大好了。”她对于叫贺思平为爹,还有些不习惯。
贺思平立刻敏锐地觉得贺宁馨的态度不一样了,很是欣喜,往身旁的许夫人那里看了一眼。
许夫人对他微微颔首,又拉了贺宁馨一起坐到席上。
晚饭陆续摆了上来。
贺宁馨刚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屋里吃过一顿了。她以前还是裴舒凡的时候,得裴家的家规教导,教女儿惜福养身,晚上这顿,一向只吃七分饱。因此在席上,她也只略微喝了几口呈上来的小米苡仁粥。还是贺老太太亲自跟她叮嘱,粗粮养人,别紧着吃那些精细的东西。
贺宁馨含笑应了,拿着勺子在粥碗里慢慢搅动。
堂妹贺宁羽在旁看见,忍不住嗤笑道:“大姐,不想吃就不要逼自己吃。你这样一直搅来搅去,就算一会子撤下去了,下人们都不吃的。”
贺宁馨抬头看着贺宁羽,笑眯眯地道:“这粥是奶奶特意吩咐给我做的,我爱吃得紧呢。——怎么会给下人吃?妹妹多虑了。”
贺宁羽留神瞧了瞧贺宁馨的神色,抿嘴笑道:“大姐,咱俩换个位置吧。你以前,不是最爱坐在我娘旁边的?”这一招,以前贺宁羽用来戏耍贺宁馨,百试百灵。
贺宁馨听了,却只是放下勺子,拉了许夫人的胳膊抱在怀里,笑嘻嘻地对贺宁羽道:“是你自个儿想坐到我娘旁边吧?——我娘是我的,你可别想抢?”
贺宁羽被噎得脸都红了。二太太李氏却是晓得贺宁馨自从落水醒来之后,就变了个样儿,忙在桌子下面拽了拽贺宁羽的裙子。
贺宁羽对贺宁馨戏耍惯了,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在席上便看着贺宁馨冷笑道:“也不知道是谁哭着喊着要叫别人做娘?——现在装没事人一堆……”
贺宁馨收了笑容,放开许夫人的胳膊,慢慢坐直了身子。她就知道,这二房的堂妹贺宁羽,还有二太太李氏,对贺宁馨的态度太奇怪了。不过略微拭了一下,贺宁羽果然就沉不住气了。
贺思平啪的放下筷子,对着贺宁羽沉声道:“有你这样跟你姐姐说话的?没上没下,没大没小”又看向贺老太太另一边的贺思达,道:“二弟,养不教,父之过。你的女儿,也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贺思达最怕大哥,忙起身躬着身子道:“大哥放心,我回去就骂她。”
贺宁羽恼羞成怒,站起身道:“伯父也忒偏心了。明明是她……”用手指着端坐在对面的贺宁馨,气愤难忍。
李氏忙起身拉下了贺宁羽伸展的胳膊,轻声呵斥道:“你伯父都发话了,羽儿不得无理”如今他们一家子都靠着大房过活,在那事还没有成之前,李氏可不敢让女儿贺宁羽将大老爷贺思平给得罪狠了。
第六十九章 镜像 中(为jykuan的和氏璧加更)
贺宁羽见自己的爹娘都责备自己,连以前向来不发一言的大伯父也怪罪自己,觉得憋屈异常,哇的一声哭起来,跑出去了。
李氏忙忙地给桌上的人行了一礼道:“羽儿不懂事,我去说说她。”快步追了出去。
桌上的人都赶紧低了头,埋头苦吃。眼看大老爷贺思平正处于盛怒的边缘,要是惹恼了他,被他滔滔不绝训上一晚上话,谁都别想睡觉了。
贺老太太叹了口气,对旁边的二老爷贺思达道:“你让厨房给她们娘儿俩留些饭菜。我刚才估摸着,羽儿和你媳妇儿,都没怎么吃晚饭。这饿着肚子可睡不着觉。”
贺思达忙应了,吩咐了一旁伺候的婆子,让她们捡了几盘菜,装在食盒里,给李氏和贺宁羽送过去了。
闹了这样一出,剩下的人都没有什么兴致,草草地吃完饭,各自回去了。
贺思平亲自送了贺老太太回耕读堂歇息。
他回来的时候,许夫人还把贺宁馨留在上房说话,百般地怕她不舒服,又担心她心里不高兴,尽力开解她。
贺宁馨抬头见贺思平进来了,忙上前行礼道:“见过爹爹。”
贺思平抬眼看见女儿神色如常,落落大方,完全没有以前为了婚事跟自己闹别扭的样子,十分欣慰,忙扶了她起来,道:“身上可好些了?要不要再请大夫过来瞧一瞧?”这个女儿,是他们夫妻俩连折两个女儿才盼来的宝贝。贺思平为人一向刚正不阿,可是在自己的宝贝女儿面前,除了溺爱,还是溺爱,完全没有道理可讲。
贺宁馨看着贺思平,就想起自己以前的爹爹裴立省,不由生了几分孺慕之心,忙答道:“多谢爹爹惦记。女儿已是好多了。”
贺思平欣慰地捻须道:“终于长大了,也懂事了。”
贺宁馨被贺思平的话,弄了个大红脸。——说得她跟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样。别说她两世为人,人情世故比一般人都要精通。就说这位贺姑娘的原身,今年也有十八岁了,能不懂事吗?
许夫人也有苦尽甘来之感,揽了贺宁馨在怀里,一起坐在里屋的罗汉床上,慈爱地道:“我们馨儿一直都很懂事。以前年纪小,纵是有错也不打紧。这眼看就要嫁人了,倒是要更用心些。”
贺宁馨在许夫人怀里僵硬起来:嫁人?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她还真没有想过这回事。——她才刚刚适应了贺宁馨这个身份……
贺思平坐在娘儿俩对面的圈椅上,看见贺宁馨怔怔地,以为她又闹别扭了,有些头疼地劝道:“和镇国公的婚事,是你一生下来就定下的。无论如何都要嫁,我贺思平绝不会做不守信义的事”说得颇有些色厉内荏。如果贺宁馨就是执意不嫁,贺思平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就硬着心肠,逼她出嫁。
贺宁馨却讪讪地一笑,道:“爹说哪里话。我不是……”
“不是就好。”贺思平不习惯跟女儿说这些,忙转头对贺夫人道:“再过一阵子,就是宁远侯夫人的及笄礼,你到时候带着馨儿一起去,跟这些勋贵人家多应酬应酬。镇国公家也是勋贵,跟我们家,大不一样的。”
宁远侯夫人及笄礼?
这个消息如同五雷轰顶,将贺宁馨劈得头晕,她忙急切地问道:“宁远侯夫人?哪个宁远侯夫人?”
见贺宁馨问得奇怪,贺思平忙解释道:“宁远侯就只有一个夫人。”
“可是宁远侯夫人不是有三十岁了?怎么会有及笄礼?”贺宁馨小心翼翼地问道。因为自己的经历,贺宁馨不知道那个“裴舒凡”是否同自己现在一样,换了芯子。
许夫人接过话茬,道:“你说得那是宁远侯的原配夫人,可是她两年前去世了。圣上还亲封她做‘一品忠贞国夫人’。如今的宁远侯夫人,是宁远侯的继室,也是宁远侯原配夫人的庶妹。”说着,许夫人又掩袖笑道:“这个夫人,可是在原配热孝里面娶得亲。我在京城这么多年,也就见过这样一次热孝里面娶亲的……”
听了许夫人的话,贺宁馨陷入恍惚当中:原来前身的自己,是切切实实地死了。枉费她还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回去和自己的孩子重聚。谁知道那家人,居然连自己过世的百日都等不及,已经忙忙地娶了填房,还是自己的庶妹
一定是四妹裴舒芬。贺宁馨在心底里盘算:只有裴舒芬的年纪,才是今年及笈。
难道她真的是回不去了?
“那,宁远侯原配的两个孩子呢?”贺宁馨又问道。她最担心的,不过是那两个可怜的孩子。
这下连贺夫人也觉得奇怪了,拉着贺宁馨的手,仔细瞧了瞧,才笑着道:“这也是一件大事。当日宁远侯府热孝里面娶亲,大概圣上也看不过去,就下旨让宁远侯原配的娘家裴家把两个孩子领回去教养了。”又有些叹气,道:“只是到底是没了娘,回到裴家依附外祖、舅舅而居,也未必比在自己家里好多少。”
贺思平在旁不以为然地道:“圣上既然封了他们做世子、乡君,裴立省又是个精明人,两个孩子在裴家,还是比在宁远侯府要强许多。”
贺宁馨听着这些熟悉的名字,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是听到两个孩子受了封,不再是普通幼童,心里又好受了许多。
不过贺宁馨知道,圣上从不做无用功,他有这番举动,看来是有后招了。
从贺夫人的正房里回到自己的院子,贺宁馨一直沉默不语。
想到自己那天和裴舒芬的冲突,还有莫名其妙地进入了那个神秘的琅缳洞天,贺宁馨在床上辗转反侧起来。
琅缳洞天,须弥福地,还有自己变成了贺宁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天晚上,贺宁馨迷迷糊糊中,发现自己又来到了须弥福地。
这里是跟琅缳洞天一模一样的地方,就像是琅缳洞天的镜像一样。
贺宁馨在琅缳洞天里待过两年,对这个须弥福地,自然是轻车熟路。
她径直来到三楼,坐在梳妆台前的菱花镜前,往里面看去。
上一次,她还在琅缳洞天里的时候,就是这面菱花镜突然大放异彩,才把她的魂魄,从琅缳洞天吸到须弥福地来。
她还记得,以前琅缳洞天的菱花镜,是照不见人影的。看上去,只是白茫茫一片,如同琅缳洞天和须弥福地外面的白雾一样。
可是当贺宁馨往须弥福地的这面菱花镜看过去的时候,她看见镜子里面,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当然不是贺宁馨,而是另外一个生得十分美貌,稍微有些瘦削的年轻女子。她的五官看上去如此熟悉,贺宁馨立即断定,这就是她的庶妹裴舒芬
她怎么会在这镜子里出现?
贺宁馨一时十分紧张,有些担心裴舒芬也会同自己一样,被那菱花镜从琅缳洞天吸了过来,不由四处看着,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过等了一会儿,贺宁馨看见菱花镜里,裴舒芬在那间屋子里走来走去,又听见她张狂地笑声从菱花镜里传过来:“哈哈哈……我终于又能进来了……我就知道上天待我不薄……有了这个随身空间,这个世上,还有谁是我的对手?”
贺宁馨目瞪口呆地看着菱花镜,就跟以前她看过的皮影戏一样,看见裴舒芬在对面的一举一动。
听见裴舒芬在那边的自言自语,贺宁馨终于明白,原来琅缳洞天,是四妹裴舒芬的一件稀罕物儿。自己当初,应该就是在跟她争执的时候,被她弄到她的琅缳洞天去,从而死在了她手里。
可是自己在琅缳洞天的两年时间里,裴舒芬一次都没有去过。而等自己离开了琅缳洞天之后,裴舒芬才能再次进来。这是不是说,那个琅缳洞天,每次只能有一个人进去?
贺宁馨一边思索着,一边紧紧地盯着菱花镜里面裴舒芬的一举一动。
过了一会儿,贺宁馨从菱花镜里看见,裴舒芬离开了三楼的那间绣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