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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秋意亭问道。
“这位五殿下来给我们‘二小姐’送琴来了。”淳于深意转身答道。
秋意亭眉峰一跳,移步至园中。
尤翼宣见他走来,仪容俊郎气度不凡,心理猜测他定是“风大公子”,于是向他微微颔首。
秋意亭亦淡淡笑颔首作礼,目光扫了一眼那些琴,心头疑惑。昨夜之事淳于深意有简略与他说过,但他却不知这五王子此举是何意?更是不知他为何而来?
尤翼宣的见院中几人只是惊疑的看着,于是侧首示意身旁的尤昆。
尤昆会意,冲着淳于深意抱拳道:“我家五殿下给风二小姐送琴来,还请姑娘通传。”话是对淳于深意说,可声音高高扬起,显然是要屋中的“风二小姐”也能听到。
淳于深意却将目光转向秋意亭,亦仪态从容道:“五殿下的盛情在下先替舍妹谢过,但无功不受禄,舍妹实不能受殿下如此厚礼。”说罢目光看一眼淳于深意,让她说给尤意宣听。
谁知尤意宣并不等淳于深意开口,已以标准的皇朝话道:“风小姐千里觅琴,足见潇洒。又所谓‘宝剑赠英雄’,那瑶琴亦该赠知音。本王此举不过是替这些琴觅得知音人,令它们不至遭庸人糟蹋,还请大公子莫拘世俗之理”
秋意亭听得此番话不由得看了尤翼宣一眼,正撞上尤意宣看过来的目光,两人皆是一震,然后各自心底里都生出一种莫名的不舒服的感觉。都觉得对面那人虽风采不凡,但与自己却难成友。
“喂,我家公子说了不要,怎么您们还想强迫人家收下不成?天下也没这个道理。”淳于深秀听了却是没好气道。对于这山尤国的五王子他可没什么尊敬畏惧之情,有的也只有对山尤人的憎恨。
“大胆!”尤昆一听他这等无礼的话立时一声喝叱,“五殿下前岂容你如此放肆!”
“呦………”淳于深秀斜着眼睛哼了哼,“想仗势欺人不成?”
“你!”尤昆手往腰间的刀鞘上以按,颇有一怒拔刀之势。
“尤昆。”尤意宣一抬手制止他。
那边秋意亭亦回首扫了淳于深秀一眼,淳于深秀顿把脑袋别向一边不再说话。
突然“嘎吱”一声,厢房的门打开了,走出一个娇小玲珑的俏姑娘,正是孔玿。
她回身合上门,然后转身看向秋意亭,微微摇头,走到园中,对尤意宣道:“我姐姐说既然五殿下如此盛情,便请琴入院一品。”
尤翼宣闻言顿然欢喜,忙吩咐众随侍将琴捧入园中。而机灵的掌柜又赶忙领人抬来了许多张几案,不过一刻钟,十二张名琴已井然有序的摆放在园中。
摆放好琴后,尤翼宣看了孔昭一眼,然后目光望向合上的厢门,想着风小姐该出来了吧。
谁知房中并无动静,园中的孔昭却移步至第一张琴前,目光扫一眼众人,示意安静。园中众人一时皆屏息静气,静谧非常,然后她伸手,指尖在琴弦上一挑,“淙”的一声琴发出轻响。她略停片刻,等琴音止了便走向第二张琴,又是指尖一挑琴发出“淙”的轻响,然后静待片刻,继续走向第三张琴……如此直到将十二张琴一一试过,房中的风辰雪未有任何反应。于是她转身对尤翼宣道:“五殿下,你的琴我姐姐都不中意。”
“这……”原本满怀期待的尤翼宣显然是未曾想到有如此结果,看看那些琴,他府中的乐师们亲自试弹过,都曰琴音出色足可当传世名琴,而此刻……他转首看向厢房,犹是不死心,“这些琴皆乃难得一见之品,风小姐不如亲自过目一下?”
房中静了片刻,才响起风辰雪清若冰珠的嗓音,“不过俗物,岂称良琴。”
闻言,尤翼宣顿面现窘迫,只觉得自己方才不过亵渎之举,当下叹息一声,对着房中风辰雪道:“如此打扰小姐了,本王定会再寻得好琴,到时再请小姐一品。”言罢静静地等待风辰雪的答复,奈何房中再无动静,片刻,他才无奈又留恋的看一眼厢房,然后领着众随侍离去。
掌柜的躬送王府众随侍携琴离去后,才回转身一脸堆笑地对园中人道:“几位贵客稍等,小的马上命人送早膳来。”
等掌柜的也走了,淳于兄妹同时嗤道:“一大早就来这么一场,这五殿下还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秋意亭却是若有所思的看一眼孔昭回房的背影,然后问淳于深意:“这五殿下为何送琴来?”
淳于深意一听这话心头一跳,暗想这事还是让风辰雪自已去圆的好,于是道:“我也不知道,等会秋大哥你自己问问辰雪吧。”
秋意亭看她一眼,倒也没有追问,正好小二送来洗漱水、早膳,于是各自回房梳洗了,然后一起用早膳。
早膳后,秋意亭将肖畏安置妥当,又嘱咐淳于兄妹、孔昭一些事,便与风辰雪一起出门。出门时,风辰雪头上戴了顶青色圆帽,宽宽的帽沿下垂下半尺长的青纱,将一张脸朦朦胧胧的掩在轻纱之下。
看到秋意亭疑惑的目光,风辰雪淡淡说了一句:“外边日头太大了。”
于是淳于深秀、秋意亭释然,只有淳于深意猜得风辰雪此举大概是怕店外碰着不死心的尤翼宣等人而曝露她面容不一的真相。
见风辰雪、秋意亭出来,掌柜问询两人去向后热心指点方向并亲自送出门。
两人离开客栈,走出半条街时,风辰雪侧首问秋意亭:“你说要陪我寻琴,那你可知琴在何方?”
“昨夜我问肖畏,说国度里有一条春熹街,那里都是专卖古玩玉器与琴筝乐器的铺予。”秋意亭道,显然他是想带风辰雪去那边转转。
风辰雪闻言摇头,“若这般容易寻得,那五殿下昨夜便已全部买来了。”
秋意亭想想有道理,看着她,又想起晨间之事,问道:“那五殿下何以有此举?”
风辰雪早料到他定会有此一问的,是以淡淡答道:“我又非他,岂知他行事之由。世人中总有些脾性怪异行事莫名的人,许这五殿下便是如此。”
“哦?”秋意亭应一声。
风辰雪自知他并不信,但她并不在乎他信不信,他问了,她就只那么一答。
秋意亭自知是问不出什么,是以也不再追问,转而道:“那你可知如何寻琴?”
风辰雪环目四周一眼,道:“当日的朋友亦说,站在最热闹的街上,静下心去听,或许就能找到了。”
“恩?”
对于这样的提示,秋意亭也是一怔。
“你知道国都最热闹的是哪里吗?”风辰雪问他。
“这我是知道。”秋意亭点头,昨日早找肖畏问清了的,他辨认一下方向,然后道:“跟我来。”说着将她衣袖一拉。牵着她往左行去。
衣袖牵起的那一刹,风辰雪一愣,侧目看一眼秋意亭,见他神色平常,便也就随他了。
穿过人群与街道,两刻钟后,两人便站在了国都最为热闹的安庆街。
此是一处闹市,鱼龙混杂,各式人都有。货郎挑着货担叫卖,小贩摆着小摊吆喝,小铺里现揉现擀现做卖包子面条热气腾腾,墙角边有三三两两捧着茶碗蹲地上谈天,那边厢有拉弦卖唱,这边厢有吞剑喷火的杂耍,近旁有人堆着一队瓷盆青碗说是古董,远处农家赶着鸡鸭牛羊来卖………到处是人,四面八方尽是各种嘈杂的声音。
两人一到此,顿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若你在此寻得好琴,那大概只为证明‘风尘有奇人’此话是对的。”秋意亭避开一根横里穿过来差点便打到他面上的扁担力持镇定道。
风辰雪正要答话,可听风辩音察觉左前方有异物迅速接近,她赶忙往秋意亭身后一躲,然后一只大公鸡嘎嘎嘎的从天而降,正落在她原来站着的地方。
秋意亭抬袖一拂,一股劲风将破扑上来的公鸡给扫开丈远。
一位农人跑上前来一把抓住公鸡叽里呱啦一句抱着公鸡回去了。
“西南、东北、东南三处有乐声,你听听我们该往哪处。”秋意亭忽然侧首对她道。
风辰雪一怔,想不到他不动声色间便以辨清四面杂声,当下她凝神静听。
秋意亭在她身前站定,衣袖随意一挥一放间,便将那些擦肩而过的人不着痕迹的隔开尺远。
片刻,风辰雪道:“往东南”
“好。”秋意亭颔首
两人当下往东南方向望去,那一片却是赌坊与洒肆,只远远看着便能感觉一种肮脏混乱。
“那边……”秋意亭看一眼然后侧首问风辰雪,“你可知世间最可怕的野兽是什么吗?”
风辰雪抬首,“老虎?狮子?”
“不是。”秋意亭抬手撩起她面前的青纱,看着她的眼睛微笑着道,“猛虎雄狮是百兽之王,是王者的凶猛,并不是最可怕的。这世间最可怕的野兽是又饥饿又贪婪又阴险的豺狼。”
风辰雪一怔。
秋意亭手指向前方,“那里便有许多的豺狼。”
风辰雪目光移向前方,看得片刻,抬手放下青纱,淡淡道:“我们去吧。”
才入巷口,扑面而来的便是腥臭酸臭腐臭等等异味,沿街墙角三五成群地倚着些形貌猥琐的男子,见陌生的衣着光鲜的一男一女走来,顿纷纷起身,眼中射出贪婪,如同恶狼看着鲜美肥厚的肉块。有的人无声迅疾的往两人身边靠近,有的喝叱着向两人伸出手,眨眼间便已有四五人围了上来,只不过靠近的在离身一尺之距便被什么挡住了,伸手的还未碰着两人衣角便手指一阵麻痛,眼前仿有一阵风拂过,再来时,那两人已走远。
有的不信邪,合身扑过去,却仿佛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鼻脸一阵剧痛便仰面摔倒在地。
那一天,极为引人瞩目的一男一女,衣衫洁净气度从容,防如闲庭漫步般穿过了那条最为脏乱的小巷。
而藏于阴暗中的恶狼们却只能远观,无法近前。
前面是一家酒肆,狭小而阴暗,但酒客却不少,三三俩俩一桌划拳拼酒不亦悦乎。
“这里?”秋意亭目光扫一眼酒肆。
“有琴声。”风辰雪抬布入内。
一个干瘪瘪的老头迎上前来,一咧满口黄牙,叽里呱啦一句,奈何两人都没听懂。
秋意亭负手身后,只看着风辰雪。
风辰雪目光一扫,见柜上有一壶酒,于是走过去,以指尖醮酒在桌上写下一个“琴”字,然后 看着老头。
老头见了桌上的字,然后抬头打量两人一番,片刻,才一抬手领着两人入内去。
转过酒肆后门,穿过一条光线阴暗的通道,便是一个杂乱的小院,再穿过去小院便是一扇门,推开门走出,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嘈杂脏乱甩在了门后。
前面是一片竹林,苍翠挺拔,凤尾森森,四月的骄阳自天空洒落,从竹叶间穿过,在青石地上落下细碎的斑影。清风徐徐,鼻尖拂过竹叶清淡的气息,“淙!淙!淙!”不成曲调的琴音缓慢而清晰传来。
老头叽里呱啦一句,然后指指竹林里,便转身回去了。
风辰雪撩起青纱,与秋意亭对视一眼,然后两人抬步往竹林深处走去。
竹阴里辛凉如水,与外间的嘈杂脏乱不啻是天壤之别。
“你说琴乃君子之音倒也不稀奇。”
风辰雪一路凝神细听那“淙!淙!淙!”的琴音,察觉琴音在渐渐变化,初时还夹有的混沌慢慢褪去,越发的清越,却又不失沉厚,似苍龙腾空,龙吟悠长而沉雅。
“好琴!”她不由脱口赞道。
秋意亭闻言一笑,两人继续前行,半刻到了竹林深处,便见一栋竹屋矗立眼前,竹屋左旁一口古井,右旁却是竹桌竹椅,十分的古雅清净,那淙淙琴音便是自竹屋里传出。
风辰雪移步至竹椅坐下,秋意亭见之便也无言地在一旁坐下,两人一时都未说什么,只是听着竹屋里单调的琴音。前者听着,越听眼睛越亮,一贯淡漠的眸子里射出喜悦之色,后者听不出什么道理,只是静静的陪着。
终于,竹屋里琴音止了,然后便传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似乎是轻松愉悦,又似乎是忧伤不舍。
“雏鸟总有离巢凌空之日,花蕾亦有绽放凋谢之时。”风辰雪蓦然轻声道,“良琴已成,自有知它之人来抚,又何必忧怅。”
竹门嘎吱一声拉开,一名年约四旬出头形貌清奇的男子走了出来。
两人起身。
男子打量两人一眼,然后微微一笑,以一口标准的皇朝话道:“我斫琴多年,反不曾如姑娘这般懂它,见笑了。”
风辰雪看着他问道:“先生的琴做好了?”
男子一笑:“姑娘不是已听出来了么。”
风辰雪点头,直接问道:“我为先生的琴而来,不知先生的琴可否割爱?”
“哦?”男子一挑眉头,看着风辰雪,片刻,他转身回屋,然后抱着一张琴出来,放在桌上。那琴为灵机式,阳为桐阴为梓,木色甚新,纹理条条如丝线,琴弦为洁白的蚕丝。“姑娘刚才亦言‘良琴自有知它者抚’,那便看姑娘与这琴有没有缘。”
风辰雪看一眼他,然后移步桌前,取下头上的青帽搁在一旁,在竹椅上坐下,伸手指尖抚上琴弦,轻轻一挑,便琴音轻泻。
那并不是什么琴曲,而只是“淙淙”清音,如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