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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璧 作者:月佩环[出书版]-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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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弈庭微微一笑,看着他半晌,凑过去在他颊边轻轻一吻。
  带刺的玫瑰更有朝气,仿佛带着清晨的露水,新鲜娇艳,他自然不吝赞叹。
  他上了二楼,踏入房门。
  这一间房原本是一个名妓的住处,半个时辰前商隽还和这个女子颠鸾倒凤,如今那名妓也已被人带走,正在盘查身分来历,但凡为商隽办事的人,他都会万分小心。
  商隽被点了穴道,用铁链锁在椅子上,一身阴鸷冷厉之色再也不隐藏,哈哈大笑:「商弈庭,你果然来了!」
  商弈庭温言道:「请恕小侄不能全孝道,恐怕今日就是七叔的祭日,不知七叔还有什么遗言么?」
  「你这个狼子野心的混帐,商家不知造了什么孽,竟然生出你这大逆不道的东西出来!」商隽破口大骂。
  「七叔没有什么要说的,那小侄就送七叔归天了。」商弈庭凑到宋鸣风的脸颊边上,吻了一吻,说道,「宋公子,接下来会有些血腥,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宋鸣风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你要我前来,不就是为了杀鸡儆猴,好让我乖乖听你的话的?」
  「你说这话可真让我伤心,我这么爱你,一日不想和你分开,你却这么冤枉我?若我当真存了吓唬你的心思,岂会让你回避?」
  商隽冷笑道,「伤风败俗,不知廉耻!商弈庭,你要杀就杀,何必这么恶心我?」
  商弈庭脸色并无不悦,仍旧是笑吟吟地,走到商隽面前:「七叔,这三年你给我弄了不少麻烦出来,可惜都被我一一解决,如今成王败寇,你也应该心服口服了罢?」
  「我还有一件事问你!」商隽眼中精光爆射,厉声道:「那赤舄璧,是否还在你手中?」
  商弈庭一怔。
  若不是商隽此时询问,他都快忘记这块价值连城的玉璧了。
  眉头微微一蹙,说道:「不错,正是在我手里。不过那块玉璧我仔细看过,与普通玉石并无不同,甚至玉质也并非上乘,最多只值数百两白银。所谓能借此修仙得道,恐怕更是无稽之谈。」
  如今商隽注定一死,宋鸣风即使会把这件事透露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只会当成是他的栽赃陷害。
  宋鸣风满脸诧异之色,看着商弈庭,说不出话来。他虽是宋帮主的儿子,但父亲对这赤舄璧宝贝得很,从没有一天给他看过。
  「果然在你手里。」商隽满面咬牙切齿之意,「那该杀的岑渊,竟然宁死也不透露一字!」
  商弈庭脸色微微一变:「岑渊果然落于你手?」
  终于能让商弈庭动容,商隽不由仰天长笑:「我还说他怎地如此硬气,无论如何都不肯告诉我赤舄璧在哪,原来当真是个情种,对你这阴险狡诈的小子动了真心!」
  商弈庭哼了一声,神情冷凝,看着商隽:「他在哪里?」
  商隽反而镇定下来,略带风霜的唇角微扬:「听说这些年来,你一直在找他?」
  可笑他竟然因为商弈庭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岑渊,就以为赤舄璧在岑渊手里。
  不过现在知道也不迟,他可以当岑渊是个护身符借此逃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保住性命,总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他眼底的死寂重燃的求生火焰并没有逃过商弈庭的注意,久居上位,让他对揣测自己心思的人深恶痛绝,何况是一个注定要死的人。
  「他知道浩然山庄太多秘密,不能留他性命,既然七叔帮我动手,那自然最好不过。」商弈庭嘴角轻扬,笑得云淡风轻。
  一直用眼角悄悄注视他的宋鸣风心中一凛。
  「是吗?」商隽盯着他的脸,慢慢道,「那你高兴得太早了,我并没有杀他,只是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把他放在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商弈庭心中一跳,脸上的笑意仍然不变:「没想到七叔藏起人来倒是真有本事。」
  「他不是原本就被废了武功么?如今断了四肢筋脉,不必我派人仔细看守,他也逃不出去。只有我知道他在哪里,若是杀了我,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一面了。」商隽笑得恶毒而得意。
  「这个世上除了七叔,无人知道他下落,他又逃不出去,看来只能一死了。」
  商弈庭神情十分平静,令商隽忽然有些惊慌,或许他押错了宝,这个人是个恶魔,即使多年的副手为他而死,他也绝不会动容。
  他越想越是觉得自己之前认定的错了,如果赤舄璧一直没有流落在外,商弈庭仍然一口咬定是岑渊盗取拿走,让千万武林中人追杀他,可见他对岑渊没有一丝感情。
  商隽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猛地挣扎起来,但他浑身是血,又被绑着铁链,只听得到铁链碰撞的声响,却是动弹不得。
  「好!好!商弈庭,你果然不愧为一代枭雄!即使有人为你受尽折磨而死,你也能踏着他的尸体过去!」商隽笑得太大声,以致于呛咳起来。
  「商隽。」商弈庭平和地唤着他七叔的名讳,「即使天香楼现在还有很多我的心腹,你也不必说得那么大声,妄图扰乱人心。浩然山庄能走到今天,靠的是赏罚分明,而不是因为商某的个人喜怒。岑副庄主忠心为山庄,商某感念万分,你能说出他的下落,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商某也不强求。」商弈庭慢慢松开了握紧宋鸣风的手。
  不知为什么,他的手心一直冰冷,即使宋鸣风的掌心出汗,似乎也不能温暖他的。
  他走出房门,唤了一个侍卫过来,说道:「商隽十恶不赦,大逆不道,应处凌迟之刑。找个刀工好的师傅来,若商隽招供出了有用的东西,即刻禀报,否则的话,三天后就给他痛快吧,也当是小侄的一片孝心。」
  他说得极为温柔,却让那侍卫无声无息地打了个哆嗦,也不敢多说,领命而去。他声音不算低,商隽在房内自然也听到他的话,登时破口大骂起来。
  连亲生的叔叔都能下得狠手,这个人几乎已经不是人了。
  商弈庭转头看向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宋鸣风,微笑地伸出手道:「我们走罢!」
  宋鸣风不愿他看出自己心中的惧意,勉强移动着僵硬的步子,任由他牵着自己离开。
  「出人命了!死人了!」
  「奇怪,这个人病了好久都不死,怎么现在忽然断了气?」
  下楼时看到后院有些喧哗,商弈庭心中不快,耐着性子走了过去,几个门下见到是他,行礼退下,登时静悄悄地,只有一个抹着脂粉的少年在一卷苇席旁边小声啜泣。
  那苇席中似乎包着一具躯体,看不分明,但苇席毫无起伏,也无动静,即使里面真是个人,显然也不活了。
  天气渐渐有些凉了,那少年仍穿着单薄的衣裳,见到商弈庭过来,跪着爬了过去:「公子!我兄长他染疾去世,还请公子行行好,让他得以安葬……」
  商弈庭微微一怔,便已明白,这天香楼中上下都有可能是商隽的奸细。正因如此,他命人把所有人拘到后院,关押起来,只有查清与商隽无关的人等才能离开。
  算起来天香楼也要至少一个月后才能重新开张,而到那时这少年的兄长尸身也已发臭,自然不能入土为安。
  「这人是怎么死的?」
  商弈庭漫不经心地掀开苇席,里面的男子用白布裹着全身,连头脸也遮住,只露出有些枯黄的头发。
  商弈庭按了一按躯体,还是温热的身子,却是没了气息,连血管里的血都已不再流动。若是用龟息大法装死逃过问案,也绝不会装得这么像。
  宋鸣风没想到他堂堂第一大山庄的庄主竟然屈尊去看一个下贱的人的尸体,皱了皱眉:「好脏,有什么好看的?」
  商弈庭站着不动,旁边一个龟公凑过来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天香楼前面住的一片是女妓,后面这里住的都是一些小倌……」
  「长话短说。」
  「是是是,这死去的小倌原本就有些痴傻,也没什么客人,所以住得远,平时也没人来管。前段时间又染了瘟疫,想不到刚才忽然病发了起来,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话就死了。真是晦气,什么时候死不好,偏偏在公子大驾光临的时候断气……」
  这龟公还要啰啰嗦嗦地说一大堆,宋鸣风已皱眉道:「不过只是一个男妓,竟让你们这般劳师动众,哼。」
  商弈庭见他这般骄傲模样,不由微微一笑,说道:「你说得不错,一个男人有手有脚,做什么不成,偏偏要做男妓,也真没出息得紧。既然染了瘟疫,最好早些处理,给他二两银子,好好安葬罢。」
  那龟公连连称是,宋鸣风发现商弈庭有些心不在焉,也不多话,跟着他走了出去。
  直到走出了半个时辰,到了郊外,商弈庭仍然闷声不吭。
  宋鸣风也一直跟在他身边,此时温言道:「商庄主,扬州没意思,我们到别处去罢!」
  「你知道什么!」商弈庭忽然生气起来,宋鸣风登时呆住。
  这三年来,商弈庭对他一直十分宠爱,几乎是有求必应,他自幼被父母宠惯,如今父母过世,他仍然棱角未磨,不得不承认是商弈庭的功劳。
  商弈庭见他面颊胀得通红,想哭却又不敢的样子,这才惊觉自己的恶劣脾气在他身上发作。
  他摸了摸宋鸣风的头发,柔声道:「我在扬州还有事,你不是还要练剑么?再过半个月我就要检验了,不想又被我打败吧?」
  宋鸣风看他半晌,竟是有些痴痴的神情。
  商弈庭展颜一笑:「乖,回山庄等我。」
  宋鸣风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却见商弈庭没有和自己道别,转身去了。
  宋鸣风看他的背影半晌,悄悄跟了上去。
  虽然方才经历的只是十分平常的江湖争斗,每天都会发生,但商隽提到岑渊时,难得的神态有异。
  除掉商隽后,商弈庭知道自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事可做。
  其实调戏宋鸣风很有趣,毕竟他很有朝气、俊美、年轻,几乎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商弈庭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但却不明白为什么失去自制力,竟然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到商隽行刑的地方,只为了问出一个废人的下落。
  或许他对那个人……不是没有歉疚。
  可是那时天香楼中人实在太多,他并不想让太多人发现自己急欲知道岑渊的所在。即使是宋鸣风,他也不想。
  商隽自然已经不在天香楼。
  天香楼若是染了太多血,以后就不能开门做生意了——商弈庭虽然不待见男妓,但对开妓院却是没什么反感。
  商弈庭走回来时,仍旧有些魂不守舍。
  断了四肢筋脉,再好的武功也不能用了。
  不知怎么的,他心里翻来覆去的,只是这一件事情。
  离天香楼还有几十丈远,就有门人看到他,迎上前来,带他去商隽行刑的地方。以商隽的心性,明知自己要死,便再也不会透露岑渊的消息,但他偏偏还是要活剐了商隽。隐藏三年无处发泄的阴暗狠毒忽然爆发,却是无从发泄。
  还没走到商隽的囚室,便有人向他行来,到面前时行了一礼,说道:「庄主,七爷已死,坛主以为你回了山庄,所以飞鸽传信了回去。」
  凌迟商隽的消息他没打算让商家全族知道,因此守在附近的也都是他的心腹亲卫。
  商弈庭浑身微微一僵:「他说了?」商隽竟然肯说出岑渊的下落,当真让人意料不到。
  「正是。」这人顿了一顿,看看四处无人,轻声道,「七爷说,方才……死在天香楼的那人就是副庄主。商隽本来不肯说的,但几个兄弟说话被他听到,他知道后院里那个得了瘟疫的人死了,就开始大笑,坛主还没开始逼供,他就说出当年他让人里应外合,掳走副庄主的事。只可惜副庄主醒过来就一直浑浑噩噩的,他找了大夫来看,大夫说是高热不退,烧坏了脑子,七爷不信,于是将他藏在天香楼后院……」
  商弈庭呆了半晌,似乎很久没反应过来:「他……他高热不退,烧坏了脑子?」
  这亲卫虽是商弈庭心腹,对岑渊的欺上瞒下经常看不过眼,但也不由得有些兔死狐悲的感受。
  「七爷说,副庄主看似随和,其实最是心高气傲,定然是熬不过被贩夫走卒所凌辱。这三年来副庄主有时会清醒片刻,但就是清醒的时候也没说赤舄璧在哪里,看守的人不严,还被他寻着机会偷偷自尽了几次,幸亏有人发现,才救了回来。」
  商隽会肯松口告诉他真相,当然是确信岑渊已死。
  当时在天香楼吵吵嚷嚷,商隽又早知道岑渊染了瘟疫,会死也不奇怪,商隽知道自己必死,所以临死之前也要刺激他吧。
  可笑的是,商隽竟然到死的这一刻,仍然以为岑渊的遭遇会让他感到痛苦。
  商弈庭神色阴沉了片刻,才道:「副庄主去世的消息封锁起来,别走漏了风声。若是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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