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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放下饺子也不着急走,倚着旁边桌子的椅背打趣他们“小姑娘哪儿人啊?长得真俊”
秋雨冲她笑笑“大姐过奖了,饺子真好吃”
“小关呐,你可加油啊,这么些年,好容易见你整到一女朋友,可得抓紧呐”说罢,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多吃点儿,啊!年轻小伙子,正是用力气的时候”
关鹤被嗓子里的饺子呛到,喝了一口水。拿纸巾擦了擦嘴,又把口袋子里眼镜摸出来,戴上了。盘子里的蒸汽将他的眼镜上蒙上了一层雾。他用手指胡乱摸了两下,将饺子推过去一些“你别介意,她心肠热,心直口快”
秋雨盯着他白茫茫的眼镜,乐了,摆了摆手,表示不介意。
这顿饺子吃了一个半小时。关鹤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一个半小时跟一分半钟一样,嗖的就过去了。他站起身来,替她拎着包说“要不,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宿舍给你拿吃的”
“今天太晚了,不必麻烦了,改天再说吧”
“我住得不远,你等一会儿就行”
“真的晚了,下次吧,还有机会见面的”
关鹤望了望窗外渐暗的天色,点了点头,抬手看了看表,说“走吧,我送你去坐车”
“不用了,我自己能找到,也不是小孩子”
关鹤这一晚睡得很不踏实。梦境纷至沓来。
梦见他自己骑着自行车,带着她行过落着银杏叶的东京街头,街面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整条街道只有他们两个人。她抬起手想要接住一片心形的黄叶片,那叶子落到她手上,一刹那间变成了一片硕大的雪花。她举起雪花,开心的叫“你看,真美啊”
关鹤想要亲一亲她的头发,嘴唇刚刚触到,她便随那捧在她手中的雪花一样,融化得无影无踪了。
他瞪着眼睛躺在床上。身下濡湿一片。
他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男人都有各自的癖好。对气味异常的敏感。对女人的某些部位特别的迷恋。他以前交过的女朋友,总是才到牵手那一步,便没法再进行下去了。他总能从她们身上嗅到各种让人不快的味道,不只一个,他试过交往的三四个女孩子都有这样的问题。他非常苦恼,曾经与他的朋友谈起这件事,他们一脸惊讶“味道?玉子身上的味道多好闻啊,香喷喷的,樱花的味道啊”
“樱井桃?那女孩儿也很可爱,牙齿又细又白,穿着也得体,身上怎么会有味道呢?”
问题就是在这里,他闻到的味道,别人都感受不到。此后的三四年,再没有人给他介绍女朋友。他的好朋友说他是个偏执的妄想症患者。
今天,他又遇见了孟秋雨,他们肩并肩的在一起散步,面对面的吃东西。这是以前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尤其是她身上淡淡的,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味道。像家乡院子里玉兰花开放的时候空气里的淡香气,若有若无。这味道让他着迷,像瘾君子一般,想要多嗅几口。事实上,人的感观很大程度上支配人的欲望。
关鹤躺在床上,回味着鼻端萦绕的淡玉兰香气,回想起那一年她站在河滩下,他推起她的袖口,她穿一条翠绿的长裙子,细白的胳膊露出来。想到这里,他眼前的画面混乱起来,时而看到她低头时雪白后颈那微微隆起的颈骨,时而看到她小巧耳垂上鲜艳欲滴的红耳钉,还有她吹饺子时轻轻撅起的嘴唇。
他翻过身,趴在床上,拉过被子蒙住头。
孟秋雨到家时,陈彦邦在用晚餐,他穿着浴袍,头发还未全干,毛茸茸的支棱在头上。他示意她走过来。
秋雨放下东西,脱下外套,站在他面前,伸手抓了一个桔子,剥了皮,掰了一半递给他“怎么这个点儿洗澡啊?陈先生?”
他喝了一口香槟,接过秋雨递过来的桔子,顺手放在右手边的空盘子里。
“现在我连洗澡也没有自由了吗?”
“你想干什么都可以,只是有点奇怪,这个点,还没吃晚餐吧?”
“哎!哎!想洗就洗了”
“今天过得怎么样啊?”
他切下一小块羊排,送到嘴里,又了抿一口香槟,“嗯,电话会议开了两个小时,你呢,怎么这么晚回来?”
“跟朋友碰上了,一起吃了晚饭”
“交到朋友了?很好!有朋友总比没朋友好”
“托您吉言”
“吃了什么?”
“饺子”
“中国朋友?”
“是的,很多年前见过一面,后来失去联系,前两天又碰到了”
“记得我同学井上荀吗?”
“记得”
“他与未婚妻这个周末举行婚礼,邀请我们参加,你去吗?”
“好玩吗?”
“没参加过日本婚礼,不太知道”
“没意思的话,中途可以走吗?”
“去了就得呆到结束了,你知道,日本人不太喜欢中途退席得客人,不礼貌”
“在哪里举行?”
“请柬上有,你看看”
孟秋雨走过去拿过请柬,看了看“不远,你看看,这街道名字你认识不认识?”
她将卡片举到他面前,他看了一眼“这是个葵字”又抬起头揶揄“日语学的挺快”
秋雨嘴角弯起来“不如你,你都没正经学,连葵字都认识了!不过,谁教你的呢?”
陈彦邦笑笑:“酒吧里学的”
“我不太想去,那天我们有聚会,日本教授教授礼仪,我的和服带来了吗?”
“衣帽间找找”
“真不去?”
“不想去,不喜欢你同学”
“看看,这才是实话”
秋雨抿着嘴笑“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这个教授名气非常大,是日本皇室的指定礼仪教授,我确实不想错过”
陈彦邦点了点头“几点结束,需要我去接你吗?”
“参加婚礼应该没有那么快脱身,如果我下课早,会去跟朋友逛逛街,坐电车回来,不必担心我”
陈彦邦站起身来“小朋友要像天鹅一样飞走了?”
“真会取笑我,才不是天鹅,顶多是一只胖鸽子,对了,你送什么东西给人家?”
“一幅画”
“你同学爱画?”
“他不喜欢,通常这种情况下,只要取悦女主人就够了”
“她太太?那位儿童作家吗?”
“是啊,也是位艺术家,对画作鉴赏很有研究”
“唔,这样的话,你不能送赝品了”
陈彦邦闻言又笑起来,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总是能逗我笑啊”
“你在哪儿淘来的?”
“去年在伦敦拍卖会拍下的”
他用完晚餐,那半个桔子仍躺在空盘子里。
孟秋雨与陈彦邦在一起的日子里,常常有不真实的感觉,有时候半夜醒来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打量四周,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是假的。微甜的空气,房子里无处不拥簇的鲜花,精致的壁画,床头淡黄的灯光。一切都像在梦中一样。
她十四岁那年偷看过她妈一本言情小说,说的是一个平凡的姑娘在马场做工,偶然认识了一位富有多情的公子,那公子待他温柔大方且专一,后来两人结了婚,年轻的妻子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怀上了他的孩子,十月怀胎,一朝阵痛后生下个漂亮的男孩子。有一日,爸爸带着孩子和妈妈出游遇上车祸。女人醒来发现只剩下她一人。身边守着她的老母亲。她问“我的孩子和先生呢?”
她妈问“说什么胡话呢?你哪有先生和孩子?”
女人不可置信,四处寻找。家人都以为她脑子出了问题,将她锁在了家里的阁楼里。有一日,她问给她送饭的母亲“你说我没有孩子和先生,那我们现在的富贵生活是谁给的?”
母亲忧心忡忡的看着女儿“你真是摔坏了脑子?这些都是你在马场赢来的啊”
女人无法相信,先生的爱抚,生产时剧烈的阵痛,车祸发生时恐惧的心情仍历历在目,不可能是假的。
她再度开口“那么我出车祸也是不存在的事情?”
“你没有出车祸,马场新进了马匹,你试马时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女人终日想着她不存在的孩子和先生,最后终于真的疯了。
孟秋雨有时也会陷入如此的恐惧中。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生活如此厚待她,别人梦想的都发生在了她的身上,令她惴惴不安。仿佛你躺在云端,但手里总想拽住一些实际的东西。陈彦邦给予她的一切是她从未体验,从未拥有过的生活。是崭新的人生。是未来无数的可能。她儿时常想,她生来不属于那个小地方,如今,终于实现了。
那个周末,陈彦邦清早离开赶赴朋友的婚礼。孟秋雨在校门口遇见海悦,两人都带了和服,海悦的是一套白色的。秋雨问“你以前上过这个教授的课吗?”
“上过一次,一年前了,可严格了,姿势不标准,她真会揍人的,手上的戒尺可不是拿着玩的”
这一日在礼仪课之前,有一节英语讨论课,教授这天给出的题目是‘正当与善’,上课的教授是一位严肃的英国人,常常对这个世界忧心忡忡。
他在白板上写下这个题目‘THE RIGHT AND THE GOOD’首先让同学们说出他们对于这个题目是如何理解的。
法国人尤兰达说“RIGHT 和GOOD不是一个意思吗?对的和好的有区别吗?”
教授白了他一眼,小声嘀咕“真不愧是法国人”
头一个吃螃蟹的人被狠狠的蛰了,后面的人再不敢说话。教授翻开讲义开始讲课,说“戴维罗斯认为,如果这世界上没有任何客观价值,那么我么一切基于价值的判断就是错的了。比如说,你认为墙是红色的,而我却认为墙是橙色的,但我们都错了,因为在一个无颜色的宇宙中,它本不具有颜色,而我们都认为有颜色,其实,这一切只是我们对墙的颜色看法不一致,但我们都错了。”
韩国人金敬姬怯怯的问“教授,能再举个例子吗?这个例子听不懂”
教授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双手撑着讲台,缓缓说道:“又比如,你认为某事是善的,而我却认为它是恶的,但我们都错了,在一个无价值的宇宙中这件事情本身不具有价值,其善恶,都是人们赋予的”他讲完,探究似得望了望学生们。
美国来的大卫笑嘻嘻的问“教授,这世界善恶无法评定,利益划分世界对吧?比如说我有了女友,但是后来不喜欢她了,变心了,移情别恋,对我来说,这可是正当的,因为我确实不喜欢前女友了,但,我伤害了她,所以,不是善的,而是恶的。所以说,正当的不一定是善的。不正当的也不一定是恶的。人人都以自已的立场区分善恶。”
教授笑着点点头:“这是这个课题讨论的另一种可能性。我们区分正当和不正当,通常是通过追踪他们所产生的后果,产生好的后果的就是善的,产生不好后果的,就是恶的。不仅仅是对那些直接受影响的人的后果,也包括对那些间接受影响的人的后果。”
孟秋雨呐呐的说“教授,但是,人们不会因为一件事情是正当的就去做,也不会因为一件事情是不正当的就不去做。因为正当的事情所产生的后果对你也许是好的,但对我就不一定了。而不正当的事情产生的后果,也许对大家,都是好的。”
海悦听了孟秋雨的发言,乐了“什么事情是不正当的,但对大家都是好的呢?比如说同时拥有两个男朋友吗?我爱他们,他们也爱我,在彼此互相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大家都好”
大家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6 章
紧张的讨论课后,接着是松下教授的礼仪课,松下教授是个典型的日本女人,举手投足间仪态万方,进退有度,轻轻咳嗽时掩住口鼻伸出的手掌姿势严整优雅,她步入教室时,学生们都已换上了和服,她说话的声音很轻,需要借助麦克风。她向学生们反复的示范由站到坐时手臂和腿的运动弧线和摆动的幅度。用筷子的各种忌讳,鞠躬的规矩,何时需要深鞠躬,何时只需欠身。及探望病人时不应送山茶花和仙客来。
海悦上完这节课筋疲力尽,她抱怨“对于西方人来说,这些太难记住了,简直就是折磨,日本女人每天都需要这么做的话,就太可怜了,丝毫没有自由可言”
“这些都是中国流传过来的,很多礼仪中国也有,但现在,没有人传承了”
“是吗?你们早该扔掉这些缚手缚脚的东西,向西方国家看齐了,就是吃个饭比我爸爸跟议员吃饭规矩还多!真让人受不了”
秋雨笑了笑,没有接着说下去。
海悦突然记起什么似的紧张大叫:“雨,我忘了件事,死了死了,我要去趟世田谷,完全忘了我还有个约会。”她看了看表,嘴里不住的小声念叨:“已经迟了十分钟了”
秋雨忙说“赶快打个电话给你约的人,说你有事,要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