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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二姑娘是自己想出去,借由送崔公子当借口了。”丽娘睨着初见,这个她自小看着长大的小娃儿能有几分心思她会看不出来?
“丽娘……”初见拉着丽娘的手叫道,“您看,我今日被骂得多惨,如今心情低落抑郁,若不让我出去散散心,我一定会闷出病来的。”
丽娘皱眉,想起初见被老爷扫了一掌,心疼之意顿起。
初见见到丽娘态度松动,又忙开口,“我只是送崔子音到考场就回来了,绝对不会乱跑,也不会再让别人找到什么把柄。”
丽娘叹了口气,无奈道,“日落前必须回来,否则我没法跟夫人交代。”
“是是是,谢谢丽娘,灵玉,秋玉,我们送崔公子去。”初见眉开眼笑地招呼着灵玉和秋玉,崔子音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里不禁有些羡慕丽娘能让初见如此依赖撒娇。
“我……我也能去么?”秋玉一愣,看着初见问。
“有何不可,咱们走。”
秋玉感激一笑,含羞看了崔子音侧脸一眼,却见崔子音双眸胶在初见面上,其他一切再也进不了他眼中。
第七章 清风醉(一)
考场设在宁城南边,靠近皇宫,是一座深宅大院,牌匾漆黑,字体虬劲有力,鎏金,枢院。宅子外面有官兵防守,守卫非常森严。
初见他们的马车在离枢院几丈远的一个小空地便被官兵挡了下来,不让他们继续前行,细问一番,才得知原来正在清场,所有考生都必须经过检查记名才能进入枢院。
在正前方,一排桌子一列而开,坐着几位官服打扮的中年男子,那应该是考官了,他们正在给考生们登记名册。
人头涌涌,几队长龙看得初见背脊生汗。
“这人真多,还不知什么时候轮到你呢。”初见扭头看着崔子音,看到他眼里那压抑的兴奋,会心一笑。
“今年考生比以往多了许多,国家人才倍出,是好事。”崔子音挺直了胸膛,自信之态顿显,他对自己有信心,愈多竞争对手,更容易出人头地。
“六福,你给崔公子排着队,轮到的时候叫一声,我们在旁边的客栈等着。”初见看到在旁边有个客栈,门外一枝绿竹悬挂白布黑字,又来客栈。
这客栈名起得真是有趣。
崔子音抬头看日头正猛,初见如脂肌肤有些泛红,有些心疼愧疚,他只顾自己即将举考一事兴奋不已,忘记了初见脚还有伤。“嗯,也好。”
客栈摆设简陋,先不说会不会有人在这里打尖,就这四张方桌长椅,柜台酒缸,连个招呼的小二都没有,只有一名穿着藕色布衣的男子在那柜台后面打盹。
外头热闹非凡,这客栈却门可罗雀,当真怪异。
“本店不设招待,客官请便。”藕色布衣男子慵懒掀开眼睫,扫了初见他们一眼,又继续闭目,不久便传来打呼声。
初见与崔子音面面相觑,错愕看着那男子,竟然送上门的生意都不做,难怪这客栈冷清非常。
“自己招呼更是方便,咱们坐下吧。”初见扬唇一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外头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崔子音苦笑,这宁城到处都是奇怪的人和奇怪的事。
坐到初见对面,崔子音对初见腼腆一笑,“谢谢你。”
初见将视线从窗外转向崔子音,愕然看他,“谢我作甚?”
崔子音摇头,“很多。”从她在那山贼大汉手中救下他,到收留他在玉府,她对他的恩,又哪只是救命之恩?她教会他一件事,让他在以后的日子里,都将铭记在心。
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这是她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似叹息般的呢喃,她虽然说得很小声,但他还是听到了。
初见微微一笑,并没将崔子音的话放在心上,在她看来,她并没有帮过他什么。
“就快春天了。”透过窗棂,望着那白云丝丝的天空,初见轻叹。
崔子音默默拿起梨形白瓷茶杯,顺着初见的视线看向窗外,只觉心情一片舒爽。
灵玉和翠玉站在一旁,也是默默无声。
片刻之后,一名身穿锦衣华服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小厮,他坐在初见他们身后的桌子旁,两名小厮态度卑谦地为他斟茶倒水,还一面说一些讨好的话。
初见分神听了他们几句,原来这名年轻男子也是考生,看他身形富态,面色滋润,衣服光鲜,必是富家公子了,只是他待那两名小厮的态度实在嚣张跋扈,令人厌烦。
“公子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将来必定高中,小的先在此贺喜公子。”不管现代还是古代,马屁效应永久不衰。
“那是那是,咱们公子才华冠绝全宁城,状元自然是非公子莫属。”马屁是越拍越响,两名小厮你一句我一句将那年轻男子捧上了天。
崔子音眉梢飞扬,压低声音低语,“宁城果然人才济济。”
初见却不以为然,她看那富态男子肚腩虽大装的可不一定是墨水。
正想着,那富态公子马上印证了初见的不以为然,“凡事以银子为本,本公子就算不是才高八斗又如何?举考不过是个形式,那些考官就算不给我父亲面子,也会给银子大爷面子,哈哈哈。”
崔子音握紧了双拳,眼角抽搐,隐忍着怒火。
初见冷眼看那主仆三人,嘴边泛着淡淡有些讥讽的笑意。
就在那富态公子还在大声宣扬他家中如何富有,此次考试他即使不是状元也会是个探花,嘲笑外头万千考生寒窗苦读十年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一样还是穷书生一名,没有白花花的银子,在大的才能也只能深藏腹中,独自苦咽。
就在那富态公子说话间,门外又走进几人,初见抬眼掠去,怔了一下,忙低下头,却不知自己在躲什么。
初见眼角小心打量那几人,他们一共四人,其中两名身配长剑,悬于腰间,是侍卫的打扮,其中一位初见是识得的,叫李卫誊,是齐礡府里的。
所以,那两名身着锦衣气质非凡的,自然有一名是齐礡,另一名男子五官与齐礡有些相似,看起来年长齐礡几岁,却不知是何人,只是看齐礡与他相处态度自然又有些拘谨,怕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那客栈掌柜在齐礡他们进来之后,睁开惺忪的眼睛,对着齐礡咧嘴一笑,初见此时才看清那掌柜的容貌,浓眉大眼,笑容灿烂,俊朗可爱,是个阳光大男孩。
似是注意到初见打量的视线,齐礡回头看来,初见迅速低下了头,捧着茶杯喝茶,整张脸几乎要贴着桌面了。
唇畔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却在听到那仍嚣张跋扈的富态公子仍在指着外头顶着骄阳排队进考场的考生大声侮辱时,厌恶之色在他眼底涌起。
坐在他一旁的那位公子也听到了,嘴边冷笑,在齐礡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齐礡斜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崔子音仍是沉着脸,对身后那仍在大放厥词的男子很是不耐,正欲站起来反驳,却被初见按住了手,低声道,“这等小人,轮不到咱们出手,你放心,他定中不了状元探花。”
崔子音愕然,“你如何知道?”
初见看了齐礡那桌一眼,“猜的”
她没有忽略齐礡眼中对那富态公子的厌恶之色,这名公子这么张扬宣告朝中有人贪污收取银子给他举考蒙混过关,相信身为王爷的齐礡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第七章 清风醉(二)
外头人群依然熙攘,初见低着头,避开齐礡偶尔投射过来的视线。她本来觉得应该打个招呼,可是他似乎没有要理她的意思,她也就跟着装作不认识了。
坐了一会儿,那富态公子终于收了声,在两名小厮哈腰逢迎下离开了客栈,在经过柜台的时候,其中一名小厮扔了一个碎银在台面,趾高气扬地跟着主子后面离开客栈,走到队伍前端,竟动手推开正在登记名字的考生,与那考官说了几句,考官不知从小厮手里接过什么,满脸笑容让那富态公子进了枢院。
客栈之中,所有人都注意到那一情景,各有所思收回视线,饮茶不语。
“今年举考由你负责,怎么还会有贿赂此等事情?”齐礡低声问他身旁的男子,口气疑惑,并非责问。
那男子冷冷一笑,回道,“池子大了,什么鱼都有。”
初见打量着那男子,方正的下颚带着贵气,全身萦绕一种与齐礡相似的威仪气势,他双眸犀利,突然猛地转头看向初见,初见吓了一跳,忙低头,不敢再去打量他。
崔子音注意到初见的异样,狐疑皱眉,转头望了过去,先是对上一双犀利精锐的眼眸,再而才看到面无表情看着初见的齐礡。
崔子音一愣,回头看着初见,“你早已知王爷在身后?”
初见被齐礡看得小脸有些发热,听到崔子音这样问,便含糊点头,转而对灵玉道,“去看看轮到我们没?”
灵玉应声离去。
“磅,磅?”齐礡低声唤着身旁的男子,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齐宁国的太子,齐磅。
齐磅震了一下,回过神来,脑海里仍晃着刚刚那一张绝色倾城的容颜,目光恍惚地看着齐礡,“何事?”
齐礡顿了片刻,才道,“此次举考主考官是何人?”
齐磅看了初见他们一眼,轻咳一声,将心思放在与齐礡的谈话上,“礡放心,此次主考官是左相,他正直不阿,收取贿赂,怕是地下的人干的,他必定会公正严明选取真正有才之人为国效力。”
齐礡闻言,淡淡一笑。
“今日好天,好景,好心情,谈什么朝中琐事,不如喝一口清风醉来得痛快。”柜台后的掌柜突然提着两壶酒走到齐礡他们桌旁,大大咧咧长腿一跨便坐到齐礡对面的椅子上,俊朗的脸笑容灿烂明媚。
齐礡接过他手中酒壶,薄唇微勾,“大白天你风天竟然不在睡觉也实在是一奇闻。”
“本公子也不是只会睡觉吃饭,还会许多许多你齐礡不晓得的才能的。”被齐礡唤为风天的掌柜咧嘴笑着,嘴巴对着酒壶口就喝起酒来,还满足喟叹一声。
“那你欠我的一百两银子要什么时候还?”齐礡睨了风天一眼,挑眉问道。
风天干笑几声,“今日风和日丽天气晴好,谈银两煞风景,不如咱们等下次有心情有气氛的时候再谈?”
“你三年前也是如此说的。”齐礡呷了一口清茶,低声道,旁边的齐磅和李卫誊他们都嘴角憋笑。
“哎呀,你还是个王爷呢,怎么可以跟个落魄有一餐没一餐的破客栈掌柜计较这么一点钱,有失身份啊有失身份啊!”
那风天声音宏亮,他的话一字不差落在初见耳中,初见忍不住轻笑出声,崔子音也是眉目轻扬,觉得这个掌柜真是风趣。
听到初见的笑声,齐礡他们同时转头看她,初见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她对齐礡笑了笑,点头当是打招呼。
齐礡黑亮的眸子微暗,目光烁烁看着初见的脸。
“姑娘也是认为本掌柜说的在理是吧,齐礡,你看,人家小姑娘都觉得你忒小气了。”风天笑嘻嘻和初见挥手,手肘拐了齐礡一下,挤眉弄眼地叫道。
“你识得他们?”齐磅斜眼看着齐礡,问。
“咦?”风天长长地叫了一声,瞪着齐磅,“太子爷,虽然你是高高在上万人景仰的太子爷,也不能见人家姑娘漂亮就觉得齐礡一定认识。”
“你还知道本太子的身份啊,我当你忘记了。”齐磅哼了一声,对风天的态度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他与齐礡是堂兄弟,自幼一同长大,两人私底下相处自然少了许多繁琐规矩,可对风天这个市井凡夫俗子,就算端着架子,这风天也没将他放心上,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反正他也厌倦那些对他阿迎奉承的人了。
风天嘿嘿笑着,“太子爷您不是穿着便服吗?即是穿着便服那就是微服出行了,我哪能那么不识相点穿您的身份呐,您说对吧,太子爷?”
这风天究竟是何人?明知那两人一个是王爷一个是太子,却依然口无遮拦,态度丝毫不显卑谦,一个小客栈的掌柜竟与朝中权贵关系如此教人费解,当真诡异。
只是,她究竟在何处听过风天的声音?竟觉得有些熟悉。
念头才闪过,初见便见到齐礡起身来到她面前。
她愕然,但还是站了起来,仰头看着齐礡。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齐礡低头,目光炯亮森冷看着初见的脸颊。
初见双手捂脸,他眼力也太好了吧,竟然还看得出来,“没怎么……”
齐礡厉眼一瞪,“都红了还叫没怎么?”
初见讪笑道,“真的没事,就是……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
她当他看不出那淡淡的红是一个巴掌印么?齐礡微怒,紧握拳头,眼角抽搐几下,不必问他也能猜出是何人所为。
“为何不在家中休息,你脚伤好些了没?”压抑着想要抚摸她脸颊的冲动,齐礡嘎声问。
“嗯,消了肿,倒也不疼了。”初见声细如蚊,她能感觉到整个客栈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今日是送崔子音来枢院,他也参加举考。”
崔子音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