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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太白楼二楼的雅间歇息。
那山羊胡被抓了起来,玉泉酒坊的名字也被从品酒大会之中剔除,董老先生又命人重新给小山居烹制了一盘醉虾,剩下的十九间酒坊,比试还得继续进行。
只是出了这档子事之后,在场的人们难免都有些走神,心心念念记挂着方才发生的两件事。
第一件,自然是小山居的酒中被搁了醉乌草一事。山羊胡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令许多人对上一届品酒大会的结果不由得有些犯嘀咕。那玉泉酒坊前两场比赛都不显山不露水,让人觉得他们是铁了心以酒味求胜,哼,现在看来,保不齐他们原本就没多少真功夫,早在上一届品酒大会上,便已然动用了那些个见不得人的手段了!
这第二件事嘛,自然是沈醉口中的“婚约”。
在众人眼里,林初荷不过是个从山里来的丫头罢了,纵是生意上有些本领,身份与王府公子却是天差地别。若说那沈五少爷是在小山居获得品酒大会头名,取得皇商资格后说出这事,他们尚可理解,毕竟身为皇商,与皇城里各种利益密切相关,以婚姻之事来巩固关系,之前屡见不鲜,并不让人觉得奇怪。但现在,会不会也太早了些?
因为这些事,再加上小山居的武陵桃源酒原本就是夺魁大热门,其余十八间酒坊便不免心不在焉。品评醉虾的环节之后,选出了前五名进行最后的品酒比试,不出意外,小山居和竹乐酒坊、周家酒坊皆位列其中。
至于这最后的品酒,便采用的是最传统的方法,先尝冷酒,温热之后再品一回,由五位评判商议后,得出最后的结论,胜者即为本届品酒大会的魁首,同时,也便会成为接下来三年的御用皇商。
林初荷和曹广森倚着栏杆而立,一边抬眼打量那五位评判的脸色表情,一边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我估摸着,这回应当是差不多了。”曹广森笑嘻嘻地道,“小姑娘心里怕是也有了数了吧?不是我自大,今次品酒大会,除了那武成府的竹乐酒坊还有些意思之外,别的都不够看,咱要是不赢,那就叫老天没长眼了,呵呵呵!”
“依着你的意思,其实咱们早在来京城之前,你心里就已经觉得能得头名?”林初荷瞥他一眼。
“那倒也没那么笃定,只是我自己酿的酒怎么样,我心中总是有数的。这第一场比试结束之后,我就基本有谱儿了,只要这是个公平的比试,那咱肯定是胜券在握啊!”曹广森晃着脑袋,满不在乎地道,“哎哟,我这会子没空跟你扯这些个杂七杂八的事,你倒老实跟我说说,你和那沈五少爷的婚约,是怎么回事?”
林初荷就知道他必定有此一问,当下翻了翻眼睛道:“他满嘴胡诌,你也信?”
曹广森一本正经道:“话不是这么说啊!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他又是王孙子弟,更加不能胡来。依我看哪,不管你这边是何种情形,至少他那边,多半是已在昭庆王爷面前过了明路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这样言之灼灼当着众人说出来,对不?这是好事一桩啊,难得昭庆王爷那边也不以身份的问题为难你,你……”
不等他把话说完,那董老先生已经率其余四位评判一同站到了场子中央,目光郑重地将四周环视一遍,朗声道:“诸位,本次品酒大会,已有最终结果。”
众人纷纷侧目朝场中五人望去。
“品酒一事,每个人各有喜好,前几届品酒大会,几位评判之间为了心头好,难免会起一些争执,然而这次,却难得我们五人意见一致,选出了最后的获胜者。那便是——”
董老先生的目光炯炯朝林初荷这边望过来:“小山居的武陵桃源酒!”
场中一阵喧哗,伴着热烈的拍掌之声。林初荷松松握着拳,呼出一口长气,一时之间,竟弄不清楚自己心中是何种感觉。
小山居开张一年多,其间虽经历了许多烦心之事,但总体来说,还算得上是一帆风顺,她和曹广森似乎并没有吃什么苦,受什么罪。如今武陵桃源酒又夺得了品酒大会的魁首,不啻于一脚踏上了一个高台,今后的发展,应当更加顺遂。
只是,如果当初她一念之差,没有离开简家,这时候,又会是何种情形呢?
二楼雅间的门开了,昭庆王爷从楼上缓缓而下,按照惯例,这最终的胜利者,自然是该由他来颁奖的。
获胜者能得到五百两银,这是林初荷一早就知道的,然而现在,眼睁睁看着装满了大锭银子的托盘被一个个端到自己眼前,她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真的……好多钱哪……
“小姑娘不要这么眼皮子浅。”曹广森在她耳边低声道,“咱们往后跟皇帝老儿做生意,赚的必是今天之数倍,这点钱,往后你压根儿不会放在眼里的!”
“你小声点行不行,不想要命了?”林初荷瞪他一眼,见昭庆王爷已走到近前,忙冲他深深福了一福,“您的身体……”
“无妨。”昭庆王爷脸上的笑容煦如春风,“从去年你和曹师傅来到京城求邀请函,老夫便知你们小山居必非池中物,如今,你们果然没叫我失望啊!皇城之中采办美酒之事,向来交给我们昭庆王府打理,过会子,还要与你签上一个契约,今后三年,你小山居的武陵桃源酒归皇家独有,可不能再卖给其他酒坊了,知道吗?”
林初荷连忙点点头:“是。”
“嗯,你即为皇商,今后少不得与老夫府中有许多往来,若是得了空,便来府里走动走动,反正迟早……”昭庆王爷微微一笑,剩下的话,便没有说出来。
林初荷脸上一烫,只得含糊谢过了事。
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就此归了小山居,之后三年的皇商资格,也落在了他们头上,一切尘埃落定。颁奖结束之后,昭庆王爷很快离开,回府歇息,林初荷一眼看见沈醉等在太白楼门口,显然是有话要说,正要过去,身前却有一人忽然闪出,挡住了她的路。
“孟姑娘?!”她抬起头,不禁有点吃惊。
“恭喜。”孟姑娘淡淡地道了句贺,“你小山居此番也算是实至名归。”
“多谢。”林初荷弯起嘴角冲她笑了一笑,“还要感谢孟姑娘你方才仗义执言,否则,那郭宜川……”
“何必谢我?”孟姑娘微微扬了扬眉,“我也不过是据实以告罢了,并不是为你出头。我也相信,今日不论哪间酒坊看到这一幕,都是不会袖手旁观的。林姑娘……”
她话锋一转,神色间带了几分倨傲:“这一次我技不如人,自然心服口服,但我还年轻,日子也长得很。三年之后,下一届品酒大会,我必再来参加,还希望林姑娘也会按时出现,到那时,咱们再斗上一斗,如何?”
林初荷抿嘴笑了出来,这姑娘,当真是个直接又不服输的性子。虽说她的性格或许并不讨喜,但与这样的人来往,反而令人觉得轻松。
“自然乐意奉陪。”她对着那孟姑娘点了点头,转身朝门口走去。
这时候,沈醉正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唇边勾起一抹笑容,一脸懒洋洋地瞅着她。
林初荷撇撇嘴,走上前去虎着脸道:“有些事,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什么叫你我之间已有婚约?何时定下,我怎么不知道?”
沈醉忍俊不禁,仿佛万般无奈地摊了摊手:“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当时那种情况,若不这么说,保不齐你就会被当成谋害我祖父的凶手,这可不是个小罪名啊!我又如何忍心看你在牢狱中过完下半生?你不谢我,反而还数落起我来?”
“少说废话!”林初荷瞪他一眼,“你这样做,就没想过有什么后果?你们昭庆王府的人,尤其是你爹和你祖父,不因此大怒才怪!”
“为何要怒?”沈醉一挑眉,“娶妻不是好事吗?”
“你正经点好不好。”林初荷皱了眉。
“那我便正经些。”沈醉果然正了正脸色,“实话告诉你,我早已在父亲和祖父面前明说过非你不娶,他们虽心中有顾虑,但这十几年,我一直流落在外,他们心中存了不少愧疚,因此,也不愿逆我的意思。甚至,我和父亲早就商量好此事该如何操办。若这次你们小山居在品酒大会夺得头名成为皇商,一切自然名正言顺;但若你不争气,到那时,我母亲便会出面收你为义女,你我二人再成亲,其他人纵是有微言,也说不出来。”
林初荷目瞪口呆:“你……你还真是……”
“现在便没什么可担心了。”沈醉伸展了一下胳膊,“你如今年纪尚小,成亲还太早些。祖父的意思是先将亲事定下,这样下个月我离开京城,心里也能安定一些。”
“离开京城?你要去什么地方?”林初荷眉头忽然没来由的一跳。
“近半年边疆战事吃紧,我已向祖父毛遂自荐,要去出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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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二更~
正文 第260章担忧之事
第260章担忧之事
林初荷脑子里有片刻迷糊。所以,沈醉的意思是,他要去边疆参战?
“出一份力?”她心里一阵乱,圆眼一瞪,“你以为是炒菜做饭啊你就出一份力?这么大的事情,你不要说得好像去买菜一样轻描淡写行不行?”
沈醉抿了抿嘴唇:“我祖父当年也是久征沙场之人,他去得,为何我便去不得?我在外流落十几年,家中几位兄弟要么文采斐然,要么武艺超群,我又岂能落于人后?就算是面子上的功夫,也得做一做,你说是不是?靠着你教我的那几个字,文的,我肯定是不行了,唯有走‘武’这一条路,省得将来落下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名声。此事早早便已经定下,祖父听说我愿意去历练一番,也是很高兴的。”
林初荷心里大略也就知道,他这个走失了的五少爷重新认祖归宗回到王府之中,外人看起来自然是无限风光,但其中的辛苦,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之所以选择要入军队,多半也是想挣一些军功回来,使自己更加名正言顺。
可是好歹是去打仗啊,又岂是那么简单的?战场之上,纵是身边有人保护,也随时有可能受伤甚至丢了性命,这条路,不好走。
“文的不行,打仗你就行?”她瞪了沈醉一眼。
“好歹我也是在黑狼寨长大的,大当家一身好功夫,我也学了个十之七八,应付五六个人,应当是不在话下。”沈醉淡淡地道。
“你就吹吧你!功夫好有什么用?打仗靠的是谋略!”
“你的意思是我脑子不灵光?”
“屁话,这跟脑子灵不灵光又有什么关系?就你认识那几个字,说不定连兵书都看不懂,这不是添乱吗?”
“……”沈醉忽然微微一笑,“我可以理解为,你现在是在担心我吗?”
“我当然担心!”林初荷想也没想,张口就答,“我不应该担心吗?”
沈醉唇边的笑意愈深,本想伸手将她双眉之间的皱褶抚平,手伸了一半,见四周人多,终是又收了回去。
“你放心好了,我媳妇都没娶,怎可能让自己出事?”他软声道,“我这一去,少则一载,多则三年,你便先与我定亲,然后乖乖做你的事,等我回来便罢。”
林初荷耳根子红了红,瞥他一眼道:“定亲?我娘和大哥都不在,定哪门子的亲?”
“二十多天前,我估摸着你应当离开家赶往京城,便打发人去了寒鸣山,将你大哥和你母亲他们接过来,算算日子,再过几天,他们应当便到京城了。这也是我祖父吩咐下的,你说的没错,定亲这么大的事,你家人不在,如何成行?”沈醉不慌不忙地道,“另外,我还在你们现在住的福来客栈附近办下一所小院子,你母亲他们来了之后可以住在那里,如今你成了皇商,与京城多有生意往来,到时候,也可有个落脚之处。”
林初荷听得是目瞪口呆,盯着他瞧了半晌:“你也太……事先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自作主张!”
“商量?”沈醉摇了摇头,“你这人,我算是瞧透了,若是跟你商量,你必然找出一大堆理由,义正词严地跟我摆事实讲道理,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遇上自己的事情便发怯,拿不定主意,既如此,还不如我给你拿主意。反正我早说过,非娶你不可。至于你……你肯不肯嫁?”
林初荷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瞅他一眼,丢出一句:“你这人不大靠谱,我看我得再想想。”转身便去寻了曹广森,径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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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酒大会结束,曹广森惦记着小山居的事,第三日便先行离开。林初荷要等李氏和林家槐他们赶来,便在京城暂且安顿下来,搬去城西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