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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沧海之水，巫山之云
傍晚，温晶晶独自开车来到城中最繁华CBD商圈，将车开进叶氏地产开发的恒盛广场。恒盛广场是地标性建筑，集商业、娱乐、休闲、餐饮、写字楼等功能于一体。
她将车在地下车库停好，径直上了最顶层的旋转餐厅。到了餐厅门口，她报出一个房间号，一个服务生将她引至门口。她推开门走了进去，轻轻关好门。
房间里布置豪华富贵，金碧辉煌，对门的大玻璃窗外城中夜景一览无余。
温晶晶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背对着她临窗而站。男人手中燃着一根香烟，手边茶几的烟灰缸里堆满烟蒂。
这个男人就是叶森。
叶森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背靠着灯火璀璨的夜景，看到温晶晶站在自己面前。
不知是否故意，温晶晶穿得很是随意，简单扎起的马尾，脸上半点粉黛也无，上身只是穿了一件浅灰色短袖T恤，下着一条深蓝色七分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再普通不过的平底帆布鞋。
叶森深深地看着温晶晶，什么话也不说，漆黑的眼眸中似是什么晶莹闪亮的。他看了许久，才沉着嗓子说出几个字：“晶晶，我……”
这个“我”字，在叶森嘴里吐了几次也没说出后面的话来。终于，叶森轻轻皱皱眉说：“晶晶，我终于能再见到你。”语调中竟飘出几丝伤感。
温晶晶微微抬起小巧的下巴，看向叶森。那张俊朗的脸上，依旧是温晶晶记忆中细长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胡须剃得微青的下巴。但是，神色里却满是疲惫。
叶森的身上，还是白天她见到他时穿得那套深色西装。西装的上衣已经被脱下，挂在一旁的衣架上。衬衫领口半敞着，领带甩在房间的沙发上。
房间的角落有个小吧台，吧台上放着一瓶没开的红酒。射灯灯光打在红酒杯上，照住一圈漂亮的琥珀红。
温晶晶等了几分钟，看叶森没有再说什么，便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摸出一个锦盒。
温晶晶瞪着叶森说：“你要的东西，当年你送我的这串珊瑚，我给你带来了。我当年送给你的那块羊脂玉呢？你也还给我吧。”
叶森依旧盯着温晶晶，唇边勾起丝笑意，微微挑眉，缓缓地说：“玉？我忘带了。不过你既然来了，我先收下我家祖传的这珊瑚好了。等下次见了你，再完璧归赵吧。”
温晶晶见叶森如此无赖，气得把盒子又放回自己包里说：“你在信里说，你要结婚了，这珊瑚是你母亲留给叶家媳妇的。所以，你要用羊脂玉换回你家的家传之物。如此，我才来。算了算了，看在你现在才结婚的份上，也怪不容易的，那玉既然早就送给你，我也不要了。这珊瑚，我还给你就是。你的信里说，让我原谅你。我想了一下午，毕竟咱俩从小就认识，算是发小。这年头，天涯海角的，重逢个发小也不容易。以前的事，反正都过去很久了，咱俩就此和解吧。相逢一笑泯恩仇，我不再生你的气就是了。以后你去国外可以找我玩，我回国呢，也可以找你聊天，多好。”
叶森听了温晶晶的长篇大论，眼神黯了黯，沉沉地说：“你真的这么想？”
温晶晶很用力的点点头，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那当然，我的女儿都和你的弟弟是同学了。真是沧海桑田，白驹过隙啊。你事业有成，婚姻也有了着落，我如今见了，也很是替你欣慰。而且你在我家外面站了那么多个晚上，还淋了雨，也算是很有诚意地向我道歉过了。”
叶森挑挑眉毛问：“嗯？你真的知道我在你家外面站着？”
温晶晶面带诚恳，语气轻松地说：“当然，从碰到江南的那天晚上嘛。你的车一直跟在我的车后面，一直跟到我家。后来江南走了，我关上房间的灯，悄悄撩开窗帘，就看见一个人站在我家外面。虽然夜色挺暗，我眼神不算太好，但是，那种抽烟的姿势，一看就知道是你。”
叶森眼睛里又亮了亮，说道：“晶晶，那今晚咱们算是老友叙旧。吃顿饭而已，待会喝两杯怎么样？”
温晶晶赶忙摆手说：“我开车，不喝酒。”
叶森微微向前一步，用已是决定好的语气说：“待会我让司机送你，听江南说你挺能喝的。今天这酒真得不错，你尝尝就知道了。”
叶森让服务生传菜开酒，温晶晶也没再多想。她试了试酒，果然不错，便也倒了一杯，浅浅地喝着。
温晶晶特别钟爱美食和美酒，酒量确实有一些，酒品也很好。当然，出于自我保护意识，温晶晶从来不会和除了她老公以外的男人单独喝酒。
她和叶森从小就认识，自觉比较了解叶森，想到两人谈恋爱时叶森的君子做派和叶森以前那不怎么大的酒量，觉得今晚和叶森在一起喝点酒还是挺安全的。
餐桌上，温晶晶漫不经心地说：“叶森，没想到你变化还挺大的？”
叶森有点错愕地问：“哪里变化大？”
温晶晶转了转她那双乌黑的眼珠，笑盈盈地说：“以前年轻的时候啊，你总是酷酷的，不怎么知道关心迁就别人。今天见到你，你竟然点的都是我喜欢吃的菜，难为隔了十几年你还记着。”
叶森笑得不明所以，慢慢地说：“是啊，没想到过了十几年，你的口味还没有变。”
温晶晶歪了歪头，盯着叶森问：“今天，信里夹着的咱们俩的那张合影，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叶森不经意地说：“我怕你不来，所以特意找出来。还写了那首当年你最喜欢的词，十年生死两茫茫，放在后面。”
温晶晶怅然地说：“我看了你的字，觉得比以前写得好多了。”
叶森顺着温晶晶回忆往昔的思路，继续说：“是啊，那时候咱俩一起练字，字体很相似。我记得，有一次竟然有老师说，我的试卷是你给我代写的。”
温晶晶已经喝了不少酒，她半眯着眼，脸上满是微醺的绯红。温晶晶皮肤雪白，雪白皮肤上泛起的绯红很是动人。
叶森也喝了不少酒，不过十分清醒。他看着温晶晶，有种错觉，似乎这十五年来两人从未分开过，就像最初时那样甜蜜。
一个多月前，叶森作为百年学院的校友，收到百年学院仲夏派对贵宾票。正巧，江南在他旁边。叶森看着江南，忽然记起上学时的美好时光，便和江南约定一起去逛逛。
那晚，他看到远处吧台坐着一个戴着猫女面具的女孩子，爽朗地一边喝水果酒一边玩二十四点纸牌。面具下的一双杏眼清澈明亮，就像晴朗夜空的星星，表情或笑或嗔，轻松有趣，不时地伸出舌尖微微舔舔那小巧的嘴唇。这个女孩子非常有魅力，被一圈男孩子讨好，但她自己却不自知。
叶森知道，除了自己心底的那个她，不会再有别人能够如此。他害怕贸然过去，会吓坏温晶晶，于是让江南过去和温晶晶相认，他自己就开着车跟在温晶晶的车后面。
他看到江南轻轻地把温晶晶从车厢里抱出去，忽然就明白为何江南有段时间刻意和自己过不去。原来当年，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喜欢这个女孩。但是当年，这个女孩却那么坚定地选择了自己。
就是从那晚开始，叶森整晚地站在温晶晶家的外面直到天亮才走。
他看到温晶晶的老公来看她，看得出那个男人对温晶晶很好。看到温晶晶一家三口亲密无间地逛街，叶森就想，如果他没有和温晶晶分手，是不是孩子也会这么大了。
温晶晶生日是农历五月初七，端午节的后两天，叶森一直都记得。他记得，温晶晶最喜欢的花是玫瑰花。他有些嫉妒那个男人，于是，他让手下事先买断了全城所有的玫瑰。
叶森看到，那个男人清晨早起亲自开车出门，只为了给温晶晶买她喜欢吃的三鲜锅贴和小笼包，叶森恨恨地想，自己可以做的比他更好。
但是叶森就是不敢见温晶晶，他害怕出现在温晶晶面前时，温晶晶如果真得还恨他，他该怎么办？
今天上午他偶遇温晶晶，看着她一袭长裙、长发披肩、笑靥如花地坐在西餐厅里，就以为是错觉。然后，他猛地看到她手腕上缠着的红珊瑚珠串。那年，温晶晶十六岁生日，叶森亲自将珊瑚串戴在她的手上。
叶森的心底，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希望。这种希望，令他鬼使神差地做了一个决定。他想，无论如何，一定要再试一试，这一次绝对不能再放走她。
叶森心中正在感慨万千，温晶晶说：“叶森，咱们现在酒足饭饱，也言归与好了。不如就此道别，怎么样？有空的话，改天我请你吃饭。”
叶森浅笑着看向温晶晶，说道：“晶晶，这个大厦是我公司的产业，可以三百六十度俯瞰全城的夜景，你觉得怎么样？”
温晶晶嫣红着一张俏脸，说道：“很好啊，景色很美，菜很好吃，酒很好喝。”
叶森柔声说：“这个大厦里还有一个全城最好的KTV，你想不想去？我记得你以前唱歌很好听，怎么样？想不想去唱一会？”叶森的嗓音低沉，很有磁性，这声音里竟带了几分魅惑，像是要把人吸进来。
温晶晶确实很久没有出来玩了，她看看表，还不到八点，于是她说：“好啊，也很多年没有听你唱了。”
叶森就是这么打算的，KTV的房间早就预定好了。叶森唱歌很好听，温柔婉转，他的歌声当年迷死百年学院很多女生。叶森今晚专门挑了些以前温晶晶爱听的情歌，细细地唱着。
温晶晶的习惯是，别人唱歌的时候，她自己在旁边玩纸牌游戏。她一边玩游戏一边感叹：“叶森，你歌唱得比以前还好听。你不如自己出钱，出张唱片吧。”
叶森本是个冷面帅哥，但今晚不知为何，笑意就一直浅浅地挂在他的脸上。他转头笑着对温晶晶说：“你若是想听，我以后天天唱给你听。”
温晶晶玩纸牌玩得上心，头也不抬地说：“得了吧，油嘴滑舌。”
叶森唱了一会便轮到温晶晶唱，叶森说：“晶晶，不早了，什么时候送你回家？”
温晶晶没唱几首，自然不愿意走，于是说：“再过一个小时怎么样？”
叶森笑道：“好，我有点渴了，点些喝得吧。”叶森转身叫了四瓶啤酒四瓶饮料进来。
温晶晶看到说：“怎么还点酒啊？”
叶森看了看温晶晶的粉面桃花，似笑非笑着说：“饮料是你的，酒是我的。”
温晶晶点点头说：“叶森，你的酒量真得比以前大长啊。”
叶森淡淡一笑，说道：“彼此彼此。”
晚上十点多钟，两人从KTV走出来。
早有叶家的司机等在外面。叶森便让司机开了温晶晶的车，他扶着温晶晶坐到后座，指挥司机驶向青溪别墅。这个司机开得不太稳当，温晶晶又喝了不少酒，被颠得难受，忍不住叫停车。
车正好停在一处街心公园，温晶晶下车。她在离汽车不远处的长凳上坐下，换口新鲜口气。
叶森紧跟着也下了车，站在长凳的一边，掏出香烟，用打火机点燃。
夏天的夜晚很是热闹，近处树枝上的蝉毫不谦虚地叫着“知了”，远处池塘里的青蛙也“呱呱”叫的正欢。如此一番喧闹，倒衬得街心公园里的两个人出奇的安静。
许久，温晶晶看着叶森镇定自若的模样，幽幽地说：“叶森，你今天很不对劲。”
叶森吐出一口悠长的烟圈，他的轮廓在月色下显得有些沧桑。他用一种轻得出奇的语气说：“哪里不对劲？”
温晶晶淡淡地说：“我刚刚想起来，你以前不是禁止我喝酒的么？你今天劝我喝这么多干什么？”
叶森反问：“你还记得我以前禁止你喝酒时怎么说的？”
温晶晶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说：“你说我是未成年少女，禁止饮酒啊。”
叶森追问：“还有呢？”
温晶晶顿了顿，才说道：“你说女孩子喝酒会让坏人有可乘之机。”
叶森幽幽地说：“其实整晚我就是在等这个可乘之机。”
温晶晶听了叶森的话一下子愣住了。
叶森继续说：“今晚的一切都是我计划好的，本来我打算灌醉你，然后把你带到玫瑰山庄的别墅去。”
温晶晶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
叶森的声音淡淡地，似乎要融进这朦胧的月色中。他说：“山庄的别墅是照你喜欢的样子布置的，我想把你带过去，趁着两人都有些酒意向你表白，我自信肯定能打动你。刚才是我授意司机开得那么快的，我想如果你要是觉得难受而顺势靠在我身上的话，就证明你对我仍有感觉。不过，你没有。所以，我现在真得要送你回家了。晶晶，你变了。”
温晶晶半响才反应过来，她似是不明所以地问：“我哪里变了？”
叶森的眼神里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