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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德妃倒吸一口冷气。
“众所周知,水云国巫蛊之术风行,臣妾自小耳濡目染,于巫蛊略有研究,这中蛊之后的特征即与娘娘现在的情状大同小异。因此……”
“娘娘,娘娘,不好了……”说到这里,映红忽地发了疯似地自寝殿里跑了出来,手里高举着一只布娃娃!
德妃接到手里一看,那只娃娃肚子上钉着一根长达二寸的铁钉,身上贴着一条腥红的布条。
布条上面画满了怪异的符号,而娃娃的心中上清晰地写着“戚雅兰”,并伴一行小字,赦然是淑妃的生辰八字!
“啊!”尖叫声此起彼落,布娃娃失手坠落。
随着那只娃娃掉落地面,唐意的心也在这一瞬间沉落到谷底。
那只娃娃,分明是她亲手做的!但,它应该摆在她的妆台,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淑妃的寝宫!
“云清歌!你好歹毒的心肠!”德妃一步一步上前,走到唐意的面前,扬手甩给她一个耳光。
“这不是我做的!”唐意抬手,握住她的手腕,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道。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殴打本宫~”德妃吃痛,心中又害怕,尖叫起来。
“好一张巧言利嘴!”傅韶华越众而出,从地上拾起那只望之怵目惊心的娃娃,一步一步逼近唐意:“你敢说这只娃娃不是出自你的手?还是说,你想把责任推到身边的宫婢身上?”
整个皇宫,只有瑶华宫才有这种造型奇特的娃娃!
“这只娃娃确实是我做的,”唐意放开德妃,冷静地道:“但这上面的字条,这张红布,还有这颗钉子并不是我弄上去的!很明显,是有人嫁祸!”
德妃尖声叱道:“大家有目共睹,今日只有你进过淑妃娘娘的寝宫!除了你,还有谁会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臣妾根本就不懂巫蛊之术,要如何害人?”唐意的目光冷冷地扫向周宜芳,指向她:“怎知不是周婕妤嫁祸于我?”
周宜芳忽地瞪大了眼睛看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难怪云婕妤昨日非要拉着臣妾秘谈,一直问些巫蛊之事!原来,你是要害淑妃娘娘!”
“不错,”赵美人立刻道:“昨日周婕妤确实从瑶华宫出来,臣妾曾亲眼看到寻雁将她送出宫门!”
“周宜芳,你休得血口喷人!”唐意差点气疯了,厉声喝道:“你昨天来瑶华宫,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走了,我哪有问过你巫蛊之术?”
“哦?”德妃大喜过望,揪住小辫立刻不放:“云婕妤曾向你打听过巫蛊之术?”
想不到,淑妃流产,云清歌下蛊,一天之内她除掉两个心腹大患,实在是喜从天降啊!
“不但如此,还假装关心娘娘,特地向臣妾打听了淑妃娘娘的生辰,说是想要准备一份礼物于她!”周宜芳神情惶恐:“臣妾委实不知她居心叵测,这才好心相告!谁知,竟会害娘娘小产,请娘娘明查!”
“她定是怕娘娘诞下龙子,分了皇上的宠爱,这才想出一条毒计!”
“不错,她连皇上都敢赶,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对,她一直想独霸后宫,妄想母仪天下!”
“娘娘,一定要严加惩戒,以儆效尤!”
“对,请娘娘降罪于她!”
嫔妃们议论纷纷,众口烁金,谁又真正在乎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云清歌,”德妃瞪着唐意:“眼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好说?”
正文 惩戒
“哼~”唐意冷笑,傲然地挺起了胸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娘娘看臣妾不顺眼,想要拨掉眼中钉就明说,何必惺惺作态?”
“来人!”德妃悖然大怒,拍桌而起:“把这蛇蝎心肠的贱/人抓起来,送进惩戒院严加讯问!”
所有的宫女都呆在院子里,隔着门窗,听见里面闹轰轰的,不知祸事从哪里降下来,各个心里都象装着十五只吊桶,忐忑难安。
忽见内侍推推搡搡地带出一个人,不是唐意是谁?
浚她掩唇惊呼,瞬间红了眼眶,看到随即走出的德妃,试图冲过去,却被内侍挡住了去路。
“冤枉啊,我家娘娘绝对不会暗害淑妃娘娘……”她哭着求情:“娘娘,你一定要替我们娘娘做主啊~”
“闲云,”唐意微微一笑,镇定地交待:“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藐澹台凤鸣不是傻子,淑妃的肚子里根本没有孩子,怎么可能流产?
既然流产一事是子虚乌有,那么所谓的下蛊残害龙子的罪名更是无从说起!
所以,还她清白,从惩戒院中出来不过是迟早的事,何惧之有?
“天哪,这不要脸的猖/妇,竟然还敢笑?”抽气声此起彼伏,紧接着谩骂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唐意昂然而行,被数人押解着带入了惩戒院。
华清宫内,淑妃眼见人潮涌出,缓缓睁开眼睛,逸出阴冷的微笑:“云清歌,就凭这点本事,竟然还妄想跟本宫斗?”
“娘娘,”映雪扭头望着窗外,略有些忧心地道:“她会不会……”
“她不敢~”淑妃十分笃定。
如果想揭穿她,她早就会行动了,之所以一直隐而不发,想必是在等待最佳时机吧?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抢先以难,致她于死地!
“为什么?”映雪非常不解。
云清歌明明知道娘娘是假怀孕,为何不当场揭穿?
“她若是今日一进华清宫便当众揭破本宫的秘密,或许还有机会赢。等发现掉进陷阱时,已失掉了最好的时机。”淑妃冷笑。
她的龙子已然流掉,再来指认她假孕,无凭无据的,谁会相信她?
而且,要想证明她是假怀孕,就必需要扯出冷香丸的秘密。
别说证明十分困难,就算真的成功了,也势必会引起众嫔妃的不满,将矛头直指皇上。
这样做,等于是揭了皇帝的短!
惹恼了皇上,就连救她出惩戒院的人都没有了!云清歌不会蠢得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
“那么皇上……”映雪再问。
“皇上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淑妃得意洋洋地道。
“但是皇上心里明白,此事是娘娘……”载赃陷害,嫁祸于人。
映雪瞥她一眼,小心地斟酌着字句。
“皇上知道是本宫故意陷害的又怎样?”淑妃冷冷一笑,接下去道:“后宫争斗,本就是不择手段!只要他抓不到本宫的错处,就只能干瞪眼!”
今天的事证据确凿,云清歌百口莫辩。
她的流产,更是有目共睹!
就算皇上愿意自打嘴巴,抖出冷香丸的秘密都没用!她的孩子没了,证据也就毁了~
他再有心维护云清歌,也得顾忌着天下苍生的悠悠众口!谁让他想要做一个明君呢?怎可因宠一名妃子而背负骂名?
映雪恍然:“娘娘深谋远虑,计议周详,奴婢佩服~”
“去,”淑妃淡淡地吩咐:“立刻派人守着瑶华宫,就算是一条狗都不能放出来!”
“是~”映雪领命,匆匆出去。
“云清歌,你处处与本宫做对,六弟含冤莫白,本宫蒙受奇耻大辱!”淑妃阴冷一笑,将手中茶杯猛地摔向地面:“今日终于落到本宫手中,若不将你粉身碎骨,本宫誓不为人!”
“娘娘~”映蔷听到声音仓惶地奔了进来。
“去,把院正张正给本宫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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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意绝没有想到,会以为样的方式进入传说中皇宫里最阴森,最恐怖的世界。
张正站在那条幽暗的长廊前,微微躬着身子:“惩戒院院正张正,见过婕妤娘娘~”
张永站在他的身后,狼一般的眼睛盯着她白玉无暇的脸蛋:“奴才张永,叩见娘娘。”
见唐意并不吭声,张正踏前一步,淡淡地道:“请恕下官无礼,只要进了这个门坎,不管有多威风显赫的身世,都是惩戒院的犯人,下官就不再向你行礼了。娘娘明白吗?”
张永提着手中的锁链,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配合着他的语气,摇得叮当做响。
“明白~”唐意淡淡地扫他一眼,冷笑:“有什么不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进了这惩戒院,也只能任你们折磨了。”
只被她这么看了一眼,张永忽地想起那日她对付自己的手段,不禁机灵灵地打个寒颤,竟不敢上前锁她。
“不敢折磨娘娘,下官只是奉娘娘谕旨问案。”张正微微变色。
“奉娘娘谕旨?”唐意冷笑,淡淡地反驳:“难道不该是按东晋江律例查案吗?”
听说,云清歌乃天下第一美人,皇上对她十分迷恋,宠爱有加。
张家世家执掌惩戒院,这后宫的起起落落,兴衰荣辱看得还不多吗?
他本不想得罪,但淑妃娘娘的令谕却也不得违拗。
张正被她噎得愣了半天,忽地一挥手,皮笑肉不笑地道:“对不住,按规矩,犯人入牢,是要戴枷锁的,还要委屈娘娘几日。”
正文 讯问
枷锁,镣铐。
看着这些她熟得不能再熟的刑具,唐意嘲讽地弯起了唇角,眼里的笑意不自觉地深了。
与罪犯打了十几年的交道,由她亲手抓捕,亲自戴上手铐的犯人不知凡几。
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些玩意会戴在她的身上——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女人的妒忌,实在不得不概叹这样的人生太过讽刺。
浚张永再次上前,刚要把枷锁往唐意身上戴。
“张大人是吗?”唐意开口。
“下官,张……正。”她的语调并不高,但听在张正的耳里,竟莫名生出一丝怯意。
藐张永知他甚深,见他声音里居然微微颤抖,竟似是对唐意隐有畏惧之意,不觉惊讶地撩起眼皮望了他一眼。
惩戒院院正官居四品,品秩虽然不高,但因惩戒院掌管皇宫内部事务,所经办的都是皇公亲贵,所涉案子大都涉及皇族丑闻,因此并不吏属任何部门,只需向皇帝负责。
故尔与朝中要员可说没有任何瓜葛,就算是得罪了再高的权贵,只要有皇上护着,谁也参他不倒。
因此上,张正素来是了名的面冷心更恶,行事狠戾,没有任何情面可讲,有个绰号“半条命。”
就是说,犯人只要经他手里一过堂,必然只剩半条命。
“我要见皇上,立刻,马上。”唐意淡淡地道。
两个人正在冷战,她本来不想求助于他,让他的气焰更嚣张。
张永不只是个阴狠小人,因生活在社会的底层,又在这皇宫里扭曲着人性,越发地粗鄙下流。
而她更没有忘记自己上次是如何当众修理的他。
他肯定一直怀恨在心,正愁找不到机会报复,这一下落到他的手里,正是冤家聚头,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大丈夫尚且讲究能屈能伸,她一个小女子低一下头又不会死。
轻重缓急,她分得清。
听到唐意这句话,张正轻轻地笑了起来:“娘娘可能不知,东晋律例,凡是交到惩戒院的事,皆无需上奏皇上,惩戒院有便宜行事的权利。”
“是吗?”唐意缓缓点头:“那么,请张大人代为转奏,就说我要见他。”
“嗯,”张正微微一笑,眼里凝着一抹轻蔑:“下官会酌情代奏,至于皇上要不要来,就不是下官可以决定的事了。”
都说云婕妤恃才傲物,性情冷傲,看来也不过如此——事到临头,还不是一样的贪生怕死?
可惜,想她死的人太多。
只短短半个时辰,已有三四拨人或明示或暗示要将她弄死在牢里。
当然,能在惩戒院当上院正,也不是普通人。
他绝不会介入后宫的争斗,枉自送了自己的性命——至少,表面上会让自己置身事外。
至于,他们之间要如何斗,那就不是他能管的事了。
云清歌若有本事逃过一劫,自然可以熬到皇上回宫。
唐意怎会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当下心中微微失望,淡定地将手往前一伸:“锁吧。”
叮当,铁链相撞发出的清脆声起,冰冷的铁器与她雪白的皓腕接触,一股寒意倏地生出,直透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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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狞笑着把木枷拿过来,往她头上套去。
唐意蹙眉:“张大人,我不过是名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惩戒院戒备森严,又处在深宫之内,还怕我跑了不成?这枷就不必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