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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搂了华姬,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道:“姨娘,您别怕。”
袁夫人看她这样,也有些无奈,暗暗嘀咕了一声:“没大没小。”
华姬泣不成声,道:“华娘死不足惜,可是这腹中的孩儿却是无辜的,姑娘,就当是华娘痴心妄想,只想平安生下这个孩儿,别无所愿……”
谢葭轻声道:“您别怕,我一定保您平安无事。”
孕妇容易受惊吓,何况是这种情况之下。华姬泪流满面,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谢葭耐心地抚着她的肩背,轻声道:“您别怕,您的元娘已经长大了,一定能保您平安无事的。”
袁夫人别开了脸,眼睛却也有些发红。她年幼时,也有这么一位长辈,不是姨娘,是她的奶娘。可惜她的为人没有这个华姬那么好,仗着自己是嫡女的奶娘,在府里作威作福,后来终于让人看不顺眼,收拾掉了。当时还在豆蔻年华的朱婉婉赶到的时候,奶娘的尸体都硬了。
她永远也忘不了奶娘那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其实奶娘不坏,只是喜欢狐假虎威,到处得罪人,待下人虽然苛刻,可也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事儿……可是朱府从上到下,却都容不得她。如果当年的朱婉婉,也有了现在的袁夫人这样的聪明阅历,和说话的分量,那奶娘,或许就不会死了。
马车一路狂奔进城。卫小白很乖,坐在一边,一声也不吭。
谢葭本来打算把袁夫人安置在南山园,但是现在的情况就不适合了,毕竟那里人多口杂。
袁夫人立刻道:“往东大街走,我知道那里有不少宅子能租。”
这天天逛大街,可也不是白逛的!
谢葭大松了一口气。
到了东大街,袁夫人就钻了出去和刺槐一起驾车,不多时就找到了地方,然后袁夫人手脚麻利地跳下了车。和人交涉了不过半个时辰,她就回来了。笑道:“租下来了。”
谢葭有些惊讶,然后笑了起来,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户主似乎是个开绸缎庄的商户,只是个小商铺。算不得什么。更没有可能认识谢葭他们圈子里的人。有个小别院正要出租,因为价钱太高一直租不出去。
不过二两银子一个月,对于谢葭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位置也偏僻,虽然是在东大街,可是却是在最边缘的地方,离和朱雀门大街相连的西大街远得很。要去那儿,甚至还要走过一洼乱七八糟的荒地。但是宅子倒是起的很漂亮,是个一进二出的小院落,屋子不多。但是也有个小花园,甚至装修得也算别致。
这种漂亮的小院子。就是户主不肯放下价钱来租,可是又因为位置不好,一直租不出去。对于谢葭他们来说,反而是正好。
谢葭看了看这个院子,让刺槐从怀里摸出了一锭二十两的银子递给户主,道:“这里是半年的租金,剩下的,算是定金。我没有别的要求,我的人住在这儿。你们不用对别人去说,也不用来打扰。日子到了租金会派人送到你铺子上。你这就回去,拟好字据,待会儿我们亲自去取。”
户主看了看这些人,就知道来头是自己惹不起的,也不敢多说什么,点头哈腰的答应了。
袁夫人在前面带路。谢葭扶着华姬进了院子。
倒也还算干净。
刺槐和紫薇很快就把二楼的卧室给收拾出来了。谢葭看了看地方,就让她们去买被褥,床套,炉子等一系列生活用品。
“最好还能带两个手脚麻利的丫头过来。”谢葭道。
袁夫人就道:“让我身边的江南跟你们去。”
谢葭笑道:“那就最好不过了。”
袁夫人刚才一直不太想说话,但是她自己默默地生了一会儿气,倒也没什么了,道:“我让江南留下来,免得你身边少了人,婶娘起疑心。我看着地方倒是很不错的,也算是清净。”
谢葭拉着她的手,笑道:“婉婉姐,这次若是没有你,我还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袁夫人哼了一声,心知即使是没有自己,恐怕谢葭自己也会想办法把这些事情安排妥当。可是她就是吃不消这丫头这一套。这丫头看着温温婉婉的,可是却是太招人疼,又对了她的路子,让你心甘情愿地为她跑前跑后,她朱婉婉聪明一世,却不知道被这鬼丫头诓了多少次了!
看她亲亲热热的和那个姨娘坐在一处,还去摸人家的肚皮,并让卫小白上来叫人家姨奶奶。
袁夫人不禁也坐了下来,道:“看来还要找几个产婆和医婆在这儿候着。”
谢葭一怔,道:“您不说,我倒是差点忘了呢。”
袁夫人道:“不过也不急,这也还有几个月呢。”
谢葭笑了起来,道:“是啊,还有几个月呢。”
华姬终于渐渐恢复了脸色。她也是个懂事的,见了袁夫人,当然是千恩万谢。袁夫人虽然表面非常不耐烦,可是谢葭看出来了,她其实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等刺槐她们回来,竟然真的带了几个干净的小丫头回来,看年纪不过十二三岁。
江南道:“都是出身清白的人家,夫人可以放心。”
袁夫人点点头,道:“也好。江南,你就留在这儿,一并照顾这位夫人。以后就叫她华夫人,记住了吗?”
江南带头道:“是。”
“过两天,再去找几个婆子和产婆回来候着。记着,往东大街找,千万不能是和西大街的人有什么关联的,最好是外乡人。”
江南一一答应了。
谢葭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江南也是会武的,而且身手不在刺槐之下。
眼看天色不早了,谢葭让刺槐把身上的银子都掏出来,数了数,碎银子还有几十两,银票二百两。其实今天也是凑巧,平时她们出门,身上也是不带那么多钱的。谢葭就让把银票交给了华姬,银子给了江南安排。
然后就带着人。出门回将军府。
马车上,谢葭抱着卫小白。道:“若是祖母问起来,问咱们今儿去了哪儿,白儿要怎么说?”
卫小白想了想,道:“先去给外祖父请了安。然后去了娘的庄子里玩儿。最后去了城里逛逛。”
谢葭想。这样的回答好像也不错,太夫人最多会责怪她们玩昏了头,影响了卫小白的功课。不过谢葭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是个典型的乖宝宝,难得出一次门,太夫人又不是个苛刻的人,想必也不会太苛责她们。
袁夫人又问:“那你今儿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卫小白还是个孩子,大人之间那些事儿,他根本就不懂。虽然一直在旁边呆着,其实却老是在想自己的事情。要他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吭哧了一会儿,倒是涨红了脸,道:“见了外祖父,外祖母,和姨奶奶。”
谢葭道:“嗯……”
他今天也见了珍姬。珍姬也是他姨奶奶,想必不会有破绽。
又问了几句,好在真的没有什么破绽。袁夫人和谢葭就松了一口气。
回了将军府。天都要黑了。太夫人就把谢葭和袁夫人找了去,劈头盖脸说了一顿。然后就问卫小白。
“今儿跟你娘和你姑姑,到哪儿去了?”
卫小白道:“去了公爵府,给外祖父和外祖母请安,后来去了娘庄子里,再到街上逛了逛。”
卫太夫人觑了袁夫人一眼,显然就是在说,都是你带的!
袁夫人就赔笑。
卫太夫人道:“都见了什么人?”
卫小白想了想,道:“见了外祖父,外祖母,还有姨奶奶,姨奶奶有小孩了。还有娘的一个管事。在街上还碰到一个卖绸缎的。”
几句话把谢葭说得冷汗都差点下来了,幸好都含糊其辞。
幸好卫太夫人也没有多问,就是训斥道:“带着一个孩子东奔西走,竟然还跑到城外庄子里去!你们两个也太没有分寸,只当白儿是和你们一样的,成日闲着?要知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现在正是他读书习武的时候,怎么能和你们两个出去瞎晃荡!”
谢葭连忙赔笑道:“娘,儿也是一时忘了形……已经知错了,下次再不敢了。”
卫太夫人想到她平时也少有出门的机会,这会儿又是和自己这个颇有些疯疯癫癫的侄女儿一块儿出去了,倒也无话可说,只道:“也不是娘要锁着你,你们俩要出去逛逛,只管去。可是今儿可是带着白儿的,怎么能这么没有轻重?”
袁夫人也道:“婶娘,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卫太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道:“折腾了一整天,用了晚膳没有?快回去收拾收拾,别饿着孩子了!”
谢葭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带着卫小白行了礼,就和袁夫人一块儿退了出来。
回到江城楼,草草的收拾着吃过了饭,又给卫小白洗澡。谢葭和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分开去休息了。
可是这件事却像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即使到时候离开了京城,这件事还是要让太夫人知道的。总不能说,华姬和沈天佑是替她谢葭管着庄子的管事夫妻吧,她还要千里迢迢把他们带在身边……
沈天佑倒是可以,毕竟他是总管事。可是华姬的脸毁了,太过显眼。治好了,又更显眼……何况,谢葭却知道太夫人的厉害,哄得住一时,却骗不了一世的。她想来想去,这事儿,却还是只能想办法先博得卫清风的支持。
可是卫清风不在京城……
谢葭不禁暗叹,看来,不管卫清风什么时候回来,这段时间,都是要死死的瞒着了。要命的是,等卫清风回来,要以什么理由去说服他,却还是个问题呢……
☆、NO。197:挖萧家的坟
次日,边关传来消息,孟玉楼连夜发兵攻城,不幸战败,孟玉楼阵亡。
雅王迅速占领了附近的几座城池,叫嚣着重提登基之事。
卫清风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已经被打散的反王死灰复燃,造势成功。
在京城,卫太夫人勃然大怒,几乎要一把掀了桌子:“这个孟玉楼,自己寻死便罢了,还误了军国大事!”
谢葭和袁夫人站在一边,低头不敢言语。
谢嵩和裴大人都在座,两人都面有沉痛之色。半晌,谢嵩劝道:“南王已逃,梁王被俘,他雅王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清风死死地镇压着邵阳一代的叛军势力,如今也不是发不得军去攻打雅王。”
卫太夫人冷道:“如今已经被占了摇城,费城,阳莫,哪个不是关中要塞?有了城,有了粮,有了人,死守即可。清风就算调出兵力去攻,难道就攻得下来?”
而邵阳一代的叛军势力又还没有肃清,卫清风本以为胜券在握,打的是各个击破的主意。可正是因为有他在,所以才有邵阳一代的平安,要是他拔营而去,难说邵阳又会有第二个自立为王的叛军头子!
这种拆了东墙补西墙的作法,显然不是卫清风的作风。
谢嵩无奈地道:“明日我便去上朝,请今上尽快调出援军。”
卫太夫人虽然愤怒,却还没有失去理智,半晌,她道:“亲家,你好97ks.不容易抽出来半个身子,难道又要一头栽进去?你只管放心,清风倒不至于这么没有出息,几个反王罢了,倒不至于还要你挺着你这把老骨头去为挡在他前头。”
裴大人直叹气,道:“若是有兵符就好了!”
谢葭心里却很是犹豫。她当然担心卫清风……可也不想谢嵩又被卷进那泥藻之中。只盼卫清风真的有太夫人说的那么能干。可以不用京城里这几个长辈替他忧心。
听了裴大人的话,卫太夫人也紧咬着牙不吭声。
其实连谢葭也明白……就算今上没有拿到兵符。但是现在中原大乱,怎么可能没有迂回之法?他想的,无非是要用卫清风拖住三个反王,并且安抚住其他藩王。让他们不要蠢蠢欲动罢了——为的是给他们一场错觉。这场战争,好像只是小范围的,让他们不用担心中央大军在收拾了几个反王之后,顺便把他们削了。
也的确是小范围的,从今上一直没有派兵增援甚至连一道特旨都没有下,只给了卫清风一个兵马大元帅的虚衔,就能看得出来。
卫清风若是战胜,便是威慑群王。若是战败,便是增援的借口。怎么看,今上高坐名堂。都是一本万利。
但是谢葭没有想到孟玉楼为了弥补之前犯下的错误,会冲到到冒险搏命。而且最后他还失败了!卫清风的处境刚刚获得转机,现在却又陷入了无穷的麻烦之中。就如回到了当初,现在整个京城,都在看着举步维艰的卫清风,当如何打这一场硬仗。
卫太夫人连连叹气,谢嵩也低着头不说话。
突然裴大人道:“若是能找到兵符……”
卫太夫人道:“裴公,这兵符,可不是找了一天两天了,到现在。不也是连个影子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