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几人登时不买账了。便听那老爷冷笑道:“人家是什么身份?赵互市监亲自打过招呼,你们能比?”
隐隐听到这话,阿蘅心中就有数了。
她忖度片刻,悄声后退,拐进巷子深处,朝城门方向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回
车队走的是官道,因而不得不绕些远。这会儿马车出了北街口,眼看就要到城门处了。空荡荡的街上不知从哪传来一声突兀响亮的猫叫,随后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贴着路面穿街移了过去。惊得傅染下意识拉紧缰绳发出口令,马车堪堪停了下来。身后随从的几辆辎车料不到他会忽然偏转,险些翻倒。
“什么事?”车内传出问话。
“公子,好像撵上了一只猫。”傅染跳下车去查看,原以为会在前轮下看到一片模糊的血肉,凑近了却发现是一块不知哪个角落捡来的烂布头包着一团稻草,已经四散开来。
“喵——”一个灵巧的小身子跃上墙头,慢悠悠地踱开了。
“怎么回事?”傅染不禁自语了一句。苏回透过车窗同样看到了这一幕,嘴上却没说什么。
猫……
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里,阿蘅正皱着眉轻轻朝自己挂了几道血痕的手背上呼气。方才原是她拽了一只野猫的尾巴逼它叫出声来,她却一时不察被暴怒的猫抓破了手。
不过,总算是让队伍停下来了。阿蘅小心地探出半个身子,准备借夜色遮掩,趁乱接近队伍前的马车,却看见从南边远远赶来一队衙役,领头的提个碗口大的灯笼,身后有人偷着打了个呵欠。
她马上意识到戏班里的人已经报了官,赶忙重新藏好。
“这是谁家的商队?”提灯笼的人张口就问。
正在车队后看着脚夫的傅染大声答道:“赵互市监的宾客。这时辰差爷你们怎不歇着?”
灯笼探来照了照,才听人道:“今晚城里头出了命案,犯人已经跑了。我们收到报案的签票,所以要赶去城门一趟。从现在起所有出入城的车马都要接受官府的搜查。”
话自然也传进了车厢内。苏回隔着衣袖以手支着额头,敛着眼懒懒散散地坐着。他不关心谁家死了人,官差又要做什么。他将要出城回长安去,所以现在只等着傅染把这群吸血的虫子解决掉。
而就是在这个他不大防备的时候,马车里闯进了一位不速之客,抑或说,他的人生就此便闯进了一位不速之客。——命运,早在将阿蘅推入马车的时候已然露出了莫测的笑意。但当时的他们都被蒙在鼓里。苏回抬起眼,眸光微转,看向了这个有些狼狈地跌进车来的女子。“姑娘,好人家的女子是不会乱闯陌生人的马车的。”
“苏公子,是我!”阿蘅忙抬起头,“我被诬陷杀人,决不能让戏班里的人抓我回去,求公子你帮帮我!”
外头传进的说话声中隐隐有“女人”、“在逃”之类的字眼,苏回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无疑就是他们口中逃犯的女子。
马车内顿时产生一种微妙感。
阿蘅知道自己这一步是走得险了,毕竟没有人会平白冒险掩护一个生平毫无交情的“杀人犯”。但即便渺茫,这也是她今夜唯一的生机了。无论用什么方法,她也要撑下去。
“苏公子,一看你就是个有权有势之人。我想掩护区区一个女子对你而言一定不成问题。可我,我今晚一旦被捉回去,就真的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苏回的嘴角出现了一些似有若无的弧度,眼眸中却分明是无动于衷的淡漠。他吐字很缓,在小小的空间里听来,让人听出一种近在耳畔沁入毛孔的摩擦感:
“帮你,我有什么好处?”他商人的惯性在这个时候显露出来了。
阿蘅愣了愣,然后她慢慢地笑了,一种刻意表现出的明了的、狡黠的笑意。她轻缓地向苏回靠近,身子稍稍前倾,手像行走时的猫爪一样柔软地向前探了几寸,再无声落下。“那公子,要什么好处呢?”她的脸平素总是收敛得素细又寡淡,可当她用眼尾上挑的一双眼睛略略地斜瞟着一个人时,这张脸便显出一种逼人的媚态来。
苏回也笑了。他缓缓抬起手中合着的纸扇,游过女子的锁骨,脖颈……直到下颌。他将她的脸更挑近了些,像是对待最亲密的情人,然后他望着她,温声道:“省省吧。我不吃这一套。”说罢,又用扇子缓缓将她的脸推了开。
阿蘅唇边的笑意依旧,手却不动声色地撤了回来。“那……可由不得公子了!”
傅染在马车外给众差役打点了些好处。事情一下就变得好商量了。差役中有一个年岁大些的,晓得该见好就收,更何况这还是个他们得罪不起的贵客。于是他特意走到苏回的马车前,叉手笑道:“当然当然,咱们当然知道苏公子的马车不必怀疑。方才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小鬼们不晓得事儿,公子你可莫要见怪呀!”
苏公子正被人用一根白玉簪威胁着不许出声。“姑娘,用这种方法是逃不掉的。”
阿蘅警惕地盯着帘外模糊的人影。如果这时被人察觉到什么,纱帘一掀,她就彻底没了退路,但她生怕苏回察觉到这个念头,因而咬咬牙,反而在苏回耳边轻声道:“你不帮我,我可以现在就喊出声,说你□□我。苏公子你自然有手段撇清关系摆平一切,可你不是急着回长安吗如果为了我而耽误了路程,可一点儿也不值得啊,公子!相较之下,还是顺手帮我瞒过这一遭要简单得多,对不对?”
苏回一听这话,禁不住笑,“这么说你刚刚也不是真想委身于我,不过是在拖延时间?”以至于最后连这样粗暴极端、漏洞百出的方法都使了出来,看来她还真是被逼到绝路上了,苏回想道。
车前的老衙役因为靠得近了,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车内的人可是苏公子?”说着他就想走近些。
阿蘅握着簪子的手越发紧了起来,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几乎扎破了苏回的颈侧。
“公子已经歇了。”傅染上来将人拦住,笑道,“车内的人不是我家公子,差爷当还会钻出个满身是血的逃犯不成?”
“……”车内二人同时看了看阿蘅这一身血迹。她身上还带着未消散的血腥味。
忽然想到什么,苏回眼神微动。
“是是是……”老衙役连连笑着,似乎被打发走了。阿蘅刚准备松一口气,苏回却见他转身时动了动鼻子下的髭须。他趁傅染不注意,竟上前就来掀车帘!
苏回一把拉过阿蘅。
纱帘扬起的刹那,车厢内人影一晃,响起一声女子的惊呼,随后众人见到了怎么也料想不到的一幕:
男人半坐在车榻上把玩着手中的白玉簪,衣衫完整,腿上盖着一件锦被;那名女子早已钻入被中枕在他的腰间——怪不得她那样惊慌,女子未被锦被盖住的肩膀是□□着的,看上去却更有种琵琶遮面欲拒还迎的风情,几乎可以想见被子下又是怎样一层春光。
来不及阻止的傅染同旁人一样呆愣地杵在那儿,但窃以为他的内心无疑要惊悚许多,因为他无比清楚:此前公子车里明明还只有他一个人!而眼下车里不仅多出一个女人,公子还那么熟稔自然地握着她的手,温声低语:“早告诉过你,不要在车里把玩这些尖利的东西,这回划伤手了,疼么?”
女子的手上挑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她将头往他腰间埋了埋,软软道:“流了那么多血,你说疼不疼的?只因这簪子是公子所赠之物,妾身实在爱不释手了。”
实际上,被子下阿蘅的另一只手正紧紧拽着苏回的衣衫,暗自忍疼。这个人,居然划她手臂!
这才是那声惊叫的真相。
苏回垂眼漫不经心地替她把额角的冷汗拂掉——不然呢,他该为了她而划破自己的手臂?
他们旁若无人地亲昵到这时,苏回好像才注意到车前还站着一票人。他侧过脸淡淡地投来一瞥,“检查过了,可否请你们将帘子放下?天气湿寒,我可不忍她的身子受凉。”
“……”
车队最终被一群衙役护送出了城。
出了城门,驾车的傅染依旧笔直地目视前方,只是脸上复杂的情绪涨得都快绷不住那张细秀的脸了。
车内,阿蘅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从榻上坐起了身。“为什么扒我的衣服?”锦被下她的衣裳原来仅褪至肩头。但就是这起身之时,她不小心压住了袖子,偏让衣裳又被扯下了几寸。阿蘅一时楞在原处。
苏回看到她这模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那身衣裳会像是受宠的侍妾穿的?也就一副皮相还能哄哄人。”
阿蘅语塞了。可就算苏回说的的确是事实,哪里有女子面对这种情况能不窘然的?所幸苏回并不点破,他见她只是低头整理衣服,便顺手将玉簪插回她的发间,手上的动作显得随意而温柔,嘴上说的却是:“既然我也已经帮了忙,姑娘你可以离开了。”
阿蘅一怔。苏回见她这样反应,心里便有了一丝不大妙的预感。
“我,我如今身上一文不名,公子要我往哪儿去呢?”
……果然。
“你的钱呢?”他淡淡道,“辛辛苦苦敛财,逃跑时没有带在身上?”
见对方默不作声,苏回叹了口气,道:“我可以给你些钱,但你也莫要再多做纠缠。”
阿蘅咬了咬唇,才开口道:“我不要钱。公子是要回长安吧,求你顺载我一程。我身上没有任何通关的凭证,更何况徒步实在太慢了。只要公子答应,往后你有什么吩咐阿蘅一定尽力达成!”
“……下去。”
“……”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回
“公子,我从方才就想问问,你为何一定要吝啬于对我一介女流施以援手,这样百般防备呢?”
“你想知道为什么?”苏回垂眸展开手中的折扇,再合上,淡淡道:“用钱不能打发的女人,一定是惹了什么□□烦,或者她本身就是个麻烦。我不想惹麻烦,所以我不愿意带你上路。”
当真是手起刀落,利落得不留余地。
阿蘅咬着唇与他耽耽相向了片刻,突然掀开车帘探出身问道:“这位小郎,我们方才行了多久了?”
傅染脊背一僵,道:“约莫……已经到城关了。”
阿蘅又坐了回来,笑道:“苏公子你看,就在说话这期间,我们已经走过很长的一段路了,却什么也没有发生。不如你心平气和地睡一觉,就当我不存在。我绝不会影响你。我们就保持这样相安无事地到长安可好?”
苏回神色不明地望着她,半晌,他问:“你这样费尽心思地要去长安,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
马车颠簸的声音逐渐在这方空间里放大,直至占据人心。
行路半日之后,商队在大道旁选了一处密林荫暂时歇脚,进些吃食。
周围皆是三五成群、穿粗布短打的大汉,阿蘅就像一圈走兽中闯错了地盘的雀鸟,只能远远独自在大树下坐着。
苏回到底没有把她扔下车去,或许只是因为那样对待一个女人实在太过难看,他才暂时不去理会她。虽然这样利用性别上的优势有些无赖,但阿蘅打定了主意要借助这个商队的庇护来混过一路上的关卡。她始终小心翼翼地尽量不让自己引起旁人的注意,如果她只是显得多余了些,而不至于招致麻烦的话,或许苏回就不必非得让自己离开了。队伍里其它脚夫虽对她的出现感到奇怪,但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也没人主动与她搭话。
最终还是傅染记起这么个女子,把一份干粮和水递到她面前。阿蘅在接过之前不忘抬头看看苏回。他正坐在蟠曲架起的树根上看一卷地图。林间有细小的灰尘沾了阳光,悠悠地飘在周围。
阿蘅对傅染笑了笑,拿过干粮低头一口一口地啃。她的确也饿得厉害了。
而傅染一站回公子身边,就垂着脑袋做心虚状。苏回眼也不抬。“给便给了,我也没有故意饿她的意思,只是懒得分神理睬而已。你既有心照顾,就照顾去吧!”抬起头,看到傅染欲言又止的脸色,他弯起嘴角,道,“我看你那副表情,是想说我太过心硬么?”
“不。傅染不敢……”
话虽这么说,少年的圆滑毕竟是跟在苏回身边学得的,苏回又怎会看不出他什么时候是在口是心非。他也不计较,淡淡一笑,复又低下头去看手中的图卷,只是忽然道:
“傅染,施以别人恩惠也是要负责任的。对于路边的猫,如果没有办法饲养到底,那么一开始就别把它捡回来。”
……阿蘅自然听不到这话。她坐在树下,始终维持着紧绷的状态进食。
这时已过晌午,队伍又有动身之势。苏回刚一起身,就见阿蘅忙丢下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