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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不答话,盛嘉佑继续说道:“这幅字是我写的。”
不得不说我有点儿震惊了。这孩子不仅长得跟英游一样,字还写得那么神似,现在的小孩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啊?奶奶我表示很牵挂啊。
“啊…写得不错……”
“听爸说你也会写字,要不你也写一副给我看看?”
我挑眉。真不是我吹牛,我这字还是跟堂伯父学的,要是真的写出来还指不定惹出多少事儿来呢,少不得要婉言拒绝的。
可盛嘉佑根本不买我的帐,拉了我的手就往书桌走。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张大大的楠木桌子,上面摆着一个笔筒,插了一海的笔。他随意拿了支紫毫笔替我蘸饱了墨,硬是塞进我的手里。我对着雪白的等宣纸,举笔略想了想,便写下五代冯延巳的《春日宴》。
我写字向来是一气呵成的,最后一笔写完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掌声,我扭头一看,不知何时盛嘉显和他父亲也来了。
盛老先生走上前来眯着眼睛细细地看我刚写完的字,我背后已一阵一阵地冒冷汗。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管不住自己在盛家留下墨迹。盛老先生担任本地的书法协会会长三十余年,最起码能看出来我的端倪。
“小王啊,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的字是跟你曾祖父学的对吧?”
“是啊。”
盛老先生负着手,沉思片刻,将我写好的字拿起来递给我说道:“你啊,跟嘉佑这孩子一样,明明是写字的好苗子,却又都不肯学。”
盛嘉显的脸色有点儿古怪,他吞吞吐吐地反驳道:“可是爸,我觉得小王在酒店工作也挺好的啊。”
一直抱着手臂站在后面的盛嘉佑听到他父亲这么说,脸上的神色从一开始的微笑变得玩味起来,深邃的眼睛里的神色不知不觉地变成了狐疑。
作者有话要说:
☆、丧子之痛
再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六七点了,我倒不着急做饭,进了家门直奔花离的房间,将他从电脑前揪了过来。
花离正在工作,他在网上的一个文艺论坛上有自己的专栏,没事儿写写游记再扔几张自己的照片上去,也不知道是他文章好还是脸蛋好,反正也挺有名气,每个月进账比我还多。
他工作被打断自然是不高兴的,可我也顾不得了,掏出手机就给他看我和盛嘉佑的合照。没错,临走前我厚着脸皮让盛嘉显给我们俩照了一张合照。虽然他不是郗英游,可他好歹是郗英游的子孙,要是我运气不好,还是找不到英游的话,也能指着这张合照来宽慰自己。
毕竟我们已经好多年好多年没有再见面了,纵使不是真的,我也想看看我们二人站在同一副画面里的样子。
“他就是郗英游吧!”花离一看照片,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摇摇头,失望地说道:“我知道他们很像,可是他是盛老头家的老二,不可能是英游。而且那天我在公交车上见到的就是他。”
花离把脸又贴近了一些我的手机屏幕,皱着眉头说道:“可这也太想了吧,他脸上那个笑容,跟从前与你一起生活的时候一模一样。他从来不这样对我笑的。”
我觉得这句话有点儿醋味,斜着眼瞟他:“得了吧,他要对你含情脉脉地还得了。”
花离翻了个白眼,手指哒哒地戳着屏幕说道:“你要不是说他是盛老头的儿子,我真的会当他是英游。你看你们俩站在一起,除了衣服头发不同了,别的就跟…就跟冷藏了一千六百年一样。”
我抢回手机,怅然失索。本来都想好了下周上晚班之后的那一天的假里都用来蹲那个黑色背包的男子的,谁知道现在也不用蹲了,人也没个影儿了,感觉好像盼头都没了。
“喂,花离。”我转过身对又埋头工作的花离说道,“要不我辞职把全国都走一趟吧?”
“神经病。”花离头也不抬就丢了个词给我。
“为什么啊?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没准我们现在说话这会子,他都已经飞到国外了!”
花离重重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我都告诉过你几百遍了,郗英游不是我治的,可他又活下来了,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他是钟离郡的梅柏宝治的。”
“没错。”花离点点头,“但是依我对梅柏宝那二流子的认识,他绝对是要施行秘术才能治好郗英游的。以他的为人,绝对不会是牺牲自己拯救他人,所以你说郗英游能活过来又是经梅柏宝的手治安好的,是付出了什么?”
“他自个儿身上某种重要的东西。”
“那根据最后一次我们打听来的消息,也就是嘉庆十六年的时候,在绍兴,他还是有胳膊有腿有脑子的,还能说会道把自己给说得十里八乡都传遍了名声,那你说他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记忆。”
说到这里,我已经心灰意冷了起来。这种对话我和花离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每次得到的结论就是英游过得很好,但是他应该是不记得我了。搞不好,整个东晋时期的记忆他都没有了,也不记得自己从谁的手里起死回生,也不记得自己怎么就恍恍惚惚地长生不死了。
花离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说道:“况且,你就这么跑了,我住哪儿。”
我一个枕头就飞了过去。不要脸,实在是不要脸!
少说我们两个人在这世界上没缺胳膊少腿地活了一千多年,当年光我剩下的那些首饰随便拿个出来卖在市中心买套房子是没有问题的了。而且花离这家伙不仅有首饰有金银,他还有书啊!随便一本书拿出来现在都是千年古籍啊,不管是黑市还是正儿八经地拍卖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当然了,这年头流行上交国家,但是这也不是他贫穷的原因!他这样好逸恶劳,当初带着东西出国以后往瑞士的银行一存就当没有了一样,天天跟着我蹭吃蹭喝的。
反倒是我,兢兢业业地工作,工作了七八年以后发现尼玛这世道太黑了,于是将当年拿来吐骨头的几个小瓷碟拿出来卖。花离一见我在本市买了房子,就将原来租的单间退掉,搬来了跟我一起住。
撇下花离,我转悠到阳台上,趴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马路。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会选择在这里立脚也是因为盛家在这里的缘故。可是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将近快十年了,现在的王子悠是二十七岁的女白领,可是十年后呢?我的脸就会将我给出卖了。
以前是古代的时候还好,我只要把头发一扎就能装成个男人在城市里小规模地跑跑,可是现在已经行不通了,一座城市不能呆得超过十年,这是我跟花离的规矩。十年之期一到,就要搬去另外一个遥远的省份生活。
要再搬的话,就搬去下雪的地方吧,我已经快十年没有看见过落雪了呢。
犹记得未出嫁的时候,也是一年的冬天,英游来拜访王府。那时候我似乎也才十一二岁的样子,下了雪就到院子里堆雪人,堆好了才发现这雪人没手没脚的,一个小男孩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拿枯树枝插上,还乐呵呵地对我笑。
那不是我第一次见到英游,第一次见到英游的时候似乎他来看望堂伯母的。郗家当时也算是炙手可热,七八岁的小人儿粉嫩可爱,和和气气地。我也不怕生,叫上花离三个人就趁着乳母不防备自己解了一条小舟在院子里的湖上玩。
后来长大定情的时候,也是我们三个人坐在一条小舟上。花离那时候已经拜师修道了,穿着道袍坐在舟首,享受着岸边出游姑娘们的目光,而英游和我坐在中间。他将一副玉镯子交给我,说是他母亲留下来的。我接过来害羞地觉得脸要烧起来,可又不想别过头去,正窘迫之间,英游将我搂进怀里,他身上的墨香我到如今都记得。
再后来么,便是郗家遣媒人来求,父亲当堂应允。择了个吉日,我便成了英游的妻子了。
早该想到的,当初那么的顺利,后面这一千年的分离,都是磨难。
浑浑噩噩地日子就到了四月,清明节将至,酒店肯定是不会在公众假日里放假的,但我用攒下来的年假去请,部门主管也无可奈何。拿了假期的我就跟花离定了去南京的机票,打算回建康扫扫墓。
王家的后人还有几房生活在南京的,不过祖坟早就不在原来的陵园里了。我父母跟花离父母的坟墓也被花离迁去了他修道的道观附近,远离原来的陵园。没办法,近一百年期间还是会有人认的我们的,而我也因为面容无改的缘故被驱逐过,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也唯有出此下策。
下了飞机我跟花离就租了辆车熟门熟路地就往原来的道观开去。那里前几年的时候人烟渐渐地多了起来,我便跟花离商计了以后就买下了那片山头,又雇了人扮作在城里发了大财回老家贡献经济的样子修了路盖了房子,每年清明的时候回来扫墓,偷得浮生半日闲。
看着车窗外飞过的风景,我又想起来原来我跟英游一起生活的点滴了。往年的时候我也会想,但今年也许是见了盛嘉佑的缘故,动不动就会想到英游。
“你上次说去找郗英游吗,我倒是替你在网上查到了点儿他的踪迹。”
原本沉浸在回忆里的我一个激灵,扭头看向花离。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手机,趁着红绿灯的空隙打开一个网页给我看。我接过一瞧,是他的那个网络专栏,写的是关于他在西藏的时候那些僧侣说过的关于转世轮回的话题。
把网页往下面滑,就是各路网友的留言。有许多人都说自己身边的人如何如何,一些用星号标出来的都是说自己身边的学长、同事、父辈的同事之类的,一一看下来,都不外乎记忆力超群,博学,字写得一绝之类的话。
“你…你是说,这都是英游?”我惊讶地说道。
花离点头,又说道:“这些IP地址我都查过了,那些说大学前辈的人,他们的大学是北京的一所高校,我又去找了找出版社认识的人,连七带八地找到关系,那个盛嘉佑也是那所大学毕业的。而且,连时间都对得上。”
我狠狠地白了花离一眼,道:“盛嘉佑可是盛老头的儿子,盛嘉显的哥哥,怎么可能是英游!”
花离耸耸肩说道:“不管你怎么说,我还是觉得他就是郗英游。可能是郗英游的魂魄被抽出来了,肉身早就死去了,否则哪里会有那么像的子嗣。子悠啊,你可别忘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有多少外家的女子啊,怎么可能还是那么像郗英游?”
我少见地不出言反驳了。对啊,我跟英游生活的那个年代距今已经有一千多年了,每一代都会娶不同家族的女子,怎么可能还那么像呢?但事实就是硬生生地摆在我面前,盛嘉佑是我的后裔,他的爹是我第不知道几代的后代。
车开上去了曲折的山道,我不再言语,一条一条地看着留言,试图在那些只言片语之间拼凑出一个熟悉的轮廓。从白色的亮光之中我似乎真的又看到英游,坐在那落英缤纷的庭院里,执笔书写,端的是那份从小培养出来的气度。
果然人老了就爱回忆从前啊。
包里的手机传来铃声,我拿起来一看居然是盛嘉显。奇了怪了,我现在可是休假期间,他能有什么事情找我?
“王子悠,你是不是回老家扫墓了?”连声问好都没有,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教的啊。
“嗯,有事吗?”我也懒得跟他废话,单刀直入地问道。
“有。”那头盛嘉显回答得有点儿生硬,“我也跟着我爸回山西那边扫墓了,你…你要是有空的话要不要也来玩玩?”
我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摔在地上又跺了几脚似的,沉痛地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如今的山西,往日的胡地,我的孩子命陨的地方。我怎么能回去看呢?那可是我的儿子的亡命之地,此生我都不想再踏上那片土地半步。
“不了,我这边挺忙的。”我哽咽着说道。
盛嘉显似乎并没有听出来我的声音有什么不对,又哭劝几次,我依旧拒绝。最后换了盛嘉佑来讲电话,我听着英游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更是激起心中的丧子之痛,眼泪决堤而出连话也说不出来,直接挂断了电话。
花离皱着眉看着前方的山路,关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摇头让头发遮住自己的面庞,默默地抽出纸巾擦掉脸上的泪痕,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鸿禧。”
一向开朗的花离听到这个眼神也黯淡了下去,他空出一只手来拍拍我的后背,一言不发。一时之间,狭小的车内只能听到我的抽噎声,渐渐地被悲伤的氛围环绕着。
鸿禧,是我给我和英游的孩子取的名字。我在十九岁的时候生下他,当时英游已不知去向,而我们这一支也颓势渐现,我独自一人守在宅子里与吴妈一同靠亲戚的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