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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见季晨的内心？
读心术么？
“初向琦……”季晨盯着排在自己名字之后的，这似曾相识的三个字，以及这三个字后紧跟着的——哲皋中学。
“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哲皋的学生？”高秉灏并未看见女生奇怪的表情，只以为是太热了低下头去。
圣南的排班是按照分班考成绩安排，第一名在一班，第二名二班，第三名三班，以此类推，一个年级只有六个班，第七名就再次从一班开始。季晨理所当然在一班，高秉灏和姜七牧在三班。初向琦，二班。
＇三＇
高中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天昏地暗，至少已经逃出中世纪到了文艺复兴时期。
这个年纪还是没有完全成熟的时候，于是班里同学一个多星期便熟络到了一定的程度。男生几个勾肩搭背，女生也有了自己的小团体。
“阿季，帮忙去买瓶可乐，顺便帮忙打开，不准偷喝！”前排男生递过来一个钱包，未等季晨开口就表现出了一副“我相信你可以的”的奇怪表情，季晨也不好拒绝，领命下楼买饮料。
小卖店门前已经有不少学生，看见季晨过来以后气氛明显变得不太一样。
“你看你看，那是季晨耶！”
“我有眼睛看得到不用你说。”
“真的是季晨啊，还是第一次看见季晨Sire下来买东西呢。”
“你这说的什么话，人家季晨也是要吃东西的嘛，你还真以为人家是神不用进食哒。”
季晨小（官g）心（迷ng）翼（zhèng）翼（dà）从一群学生面前经过，直接进了小卖店。（欸？不然嘞？又不是做贼心虚偷鸡摸狗什么的，光明正大用在这里真的好么……原谅作者缺词ing）
男生无视掉无数的星星眼走回自己班级的楼层，迎面跑来两个男生，季晨朝靠墙边侧身退让了一步。
“初向琦同学。”一个女生的声音。
“嗯？”另一个女生。
“第三节课下课后年级组开会，务必准时到。”
“好。”
一开始说话的女生一转头看到了墙边的季晨，立刻眉开眼笑，“季晨同学也要准时来哟！”
另一个背对着的女生脊背微不可闻地僵硬了一下，季晨看不真切，以为是错觉并未在意。
“当然，不会迟到的。”
＇四＇
那一次在心里留下的深刻印象，竟是一年以后才重温起……
当前座男生第N次把钱包递过来的时候，季晨已经熟练地接过，借着轻推桌子的反作用力起身离开教室。
周围几个男生看着表计时。季晨知道他们的小伎俩，故意在上楼之后加快速度跑了起来。
“砰！”
女生愣在原地，保持着被撞倒的姿势。
“同学，你没事吧。”
“你看我这样像没事么？”
男生脸上沾了一丝疑惑，蹲下与女生平行。视线交汇的一霎，表面平静，内心波澜壮阔。
“初……向……琦。”季晨努力地回想这个听到过无数次的名字，却实则仅仅见过两次面的女生。哦不对，只能算是一次。这一年里竟没有再过多地关注。
那么是什么促使自己蹲下，是什么让自己竟然一眼就认出这个不曾相识的人。
“同学，你不看路的？并且，学校走廊上不准跑步……”初向琦内心懊恼为什么自己在两年后再次看到这个人时，依旧沉不住气想要和他说更多的话。
“最重要的是，我把可乐倒到你身上的，所以是不是要对你……的衣服负责？”略带戏谑的语气，却很难让人感到不满。只是因为他是季晨Sire吗？
“那么……你这个人撞倒别人都不帮忙的吗？而且衣服怎么办啊跑回宿舍么好像已经来不及了……”越来越低的声音，最后近似喃喃自语。
“唔？我好像已经放低姿态向你询问情况了啊。”因为是一直怀有好奇心的女生，所以竟然屡屡说出这么长的一串话？
“好吧，我是二年二班的初向琦。”
一定会知道你是谁的！
季晨不知为何在心里紧接着跟上了这样一句话。看着女生仓皇失措的背影，季晨突然想起两年前的某个初秋的日子，天气并不很热，哲皋的秋季校服衬衫穿着刚刚好。
男生坐在树下的长椅上看书，原色的木质长椅搭配白色校服，灰色单肩帆布包，除了偶尔路过的学生送来探究的目光之外，一切似乎都是那样美好。
女生抱着三本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站在男生对面的大树底下。同款的白色衬衫校服，并不大可爱的学生发，像是一个沉浸在学习中的好学生，但那飘忽不定的眼神却出卖了她，显然是心不在焉。
……
“喂！你这个人弄翻别人的东西都不帮忙的吗！”
停滞了一瞬。“我已经道过歉了。”
“道歉？你以为只要道歉就好了吗？你走路不长眼睛的啊，既然你撞到了我当然要补偿，你是哪个班的学生？”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再说了明明是你没看见自己撞上来。”
“喂！今天你不说别想走了！”
季晨顿了一下，转过身倨傲地看向女生。“这个年纪的学生应该管好成绩，而不是蛮不讲理。”
季晨朝着教学楼走去，身后只剩下女生的叫喊像蒙上雾气的玻璃，模糊不清——
“喂！我叫初向琦，一定会知道你是谁的！”
……
原来如此啊。
心里好像有什么话呼之欲出，最终化作风中的一声叹息。
＇五＇
自从那以后，和季晨的关系说不出是什么，似乎比普通的隔壁班同学再多那么一点点。
初向琦咬着笔靠在窗边，从上课起就一直是同一个离魂状态，对老师上课的内容没有听进一丝一毫。
似乎和面前的试卷有什么深仇大恨，初向琦恨恨地用笔在试卷上用力地写，每一笔都用力地写，同桌惊恐万状地悄悄挪着位置，生怕女生想不通了拿自己发火。
“初，向，琦。”男生的声音在打开的窗外响起，“下午放假，一起去图书馆，校门口等你。”由于第二天要进行高考所以下午布置考场，作为高一学生自然是乐见其成。
“还有啊，”男生恶作剧般地笑，“再这么写下去我可不保证老师不会来找你算账，把试卷当宝贝的老师可容不得试卷受到这样的虐待。”
初向琦嘴角僵硬地停笔，扭头看向窗外，男生已经走了好几步。女生飞快地从前门冲出去，卷起一阵尘埃。
“喂喂我还没答应呢！”
深褐色书架一列列摆放整齐，过道间坐着不少看书的学生。书架上高高低低的书像起伏的波浪，染着油墨香味的书页悠然翻过，带出轻轻的翻动的声音。
初向琦看着坐在身边的季晨，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唔？干嘛看我，虽然我知道我比书要好看。”
“自恋狂。”
“其实……”
“嗯？”
“还是算了。”
“哦。”
“欸，你回答怎么这么简略？”
“没事。”初向琦转回书页上，只是早已下定决心不和这个人说过多的话，前段时间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了意愿。算是违背意愿么？其实心里早已经有了回答。
初向琦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想过竟然可以闹到年级主任那里去。只不过是在某天应了季晨的邀请一起去图书馆看书，怎么就成了轰轰烈烈沸沸扬扬的绯闻事件了。
不情不愿地被同学推出教室，关于初向琦和季晨这件事两个班的大部分学生事实上并不反对，反而支持两人勇敢对抗年级主任的权威。
初向琦深呼吸，抿嘴苦笑，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和老师解释清楚不就行了。
可是说什么呢？
这只是个误会？
还是我和季晨根本没什么？
亦或是那只是季晨的一厢情愿，其实自己并没有那种心思？
好像不愿意。
不愿意什么？
初向琦推开办公室的门，办公室里还有几个老师，都在埋头改作业，如果忽略掉那些时不时打量的目光，初向琦相信自己心里会更好受些。
季晨已经在了，显然已被年级主任深刻教育过。
主任看到初向琦立刻眉开眼笑，又似乎是故意板着脸。
“初向琦同学来了就好说了。季晨同学，你和初向琦同学都是很有潜力的学生，老师希望你们能够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而不是想别的事情。特别是季晨同学你，老师知道男生这个年纪不如女生懂事，但是凡事都要注意一下，这个年纪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果然，毫无新意的教育。
初向琦终于好像下定了决心，“我绝对不会在高中里谈恋爱，所以老师请放心吧。”
在那一刻初向琦感受到了身边的冷气，第一次感受到是在哲皋的第一次告白。那么现在呢，生气了吗，初向琦想不通有什么好生气的。
两人最终在年级主任满意的笑容下出了办公室，走廊上两个身影足足相隔一米远。
“呐，还记得那天图书馆里，其实我想和你讲的。”季晨看着女生的视线移回，“其实……你是不是不想遇到我。”
脚步突然停住了。
季晨自嘲地说着：“果然被我猜到了吗？初向琦，其实你从没有付出过真心，你根本不懂得什么是……”
“难道你就付出了真心？在大家的心里，季晨永远都是站在最中心的闪光点，虽然大家崇拜，但都知道这个人绝不会真心对待，但还是盲目崇拜不是吗？”所以就算我知道你并不会因为我特殊的告白而改变什么。
——但我还是想要尝试。
……
“为什么这么做？”初向琦的背贴在墙面上，以此来支撑快要无力的身体。
“为什么？就凭季晨Sire只对你一人不同，初向琦你说你有什么好？你只是学习成绩优异罢了，除此之外你有什么资本得到他的不一般。”
“那么现在呢，这个结果不是很好吗。”
“现在？呵，你知道什么？都是因为你，现在季晨Sire对所有人都更加冷漠，你说你凭什么被他喜欢，最终却还要离开他！”
“被他喜欢……”初向琦摇摇头，“不可能，他从没喜欢过我。”
“从没？你别装了！你不就是想炫耀么，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季晨Sire在那天年级主任的谈话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你还说不是你？”
可能么？
被他喜欢？
其实从告白之后一直一直的努力不就是为了终有一天得到这个吗？可是为什么在我不知不觉中被我亲手毁去？
果然如此啊，一切都是因为嫉妒。
＇六＇
光线从很高很高的地方透析下来，流云如同波澜起伏，偶尔会遮蔽日光。间或明暗的变化像是电影的断续画面，一个个片段或是不留罅隙，或是像更多的时候那样，光芒撒在鳞次栉比的建筑上调成半明半昧的色调。
树叶婆娑摇曳被囊括在不大的视界里，穿过缝隙的风带起一阵叶片颤动，茂盛的枝干上方是无数缥缈看不清楚的剪影。
其实那一次的告白，身为哲皋最受欢迎学生之一——每一次考试都能领先第二名十多分——的季晨并不记得多么清楚，在那之后，他甚至忘记了初向琦这么一个人。
直到毕业到了圣南，第一次考试只差自己不到五分的第二名，初向琦，才记住这个名字。直到某一天路过女生所在的班级，在听到同班同学的一声“初向琦”才怀着好奇看了一眼之后，才渐渐回忆起初中时那个平凡的午后，一切并没有因为某个名叫初向琦的女生的突然告白而改变什么，只是在一年以后的高中校园里，才想起这个初中里从未听同学说起过的名字——仅仅是那一个午后才听得模糊不清的——现在排在自己之后的这三个字。
曾经普通的、被忽略的、从未听说过的名字。
现在优秀的、被关注的、出乎意料的这个人。
是否有什么不同呢。
时过境迁，多年前我们也是站在树下。
那时你单肩背灰色帆布包，身上穿着哲皋的校服衬衫，颈上打着搭配校服的领带，独自坐在路旁的木长椅上阅读。
而我，那时平凡的我，手上捧着三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一头并不特别的学生发，校服穿在身上只有规矩和呆板。
现在。
你依然是一身校服，白色衬衫校服浅色领带，一肩背着帆布包，安静地看着你面前的我。
而我呢？我依然捧着书，一头已经留了许久的长发，配套的女生校服衬衫，同色领结，认真地看着我面前的你。
有什么不同吗？
唯一的不同就是，多年前你不曾记得那个午后，有一个胆小的说话轻声的女生终于鼓起勇气告白，却在你心里停留了不过几秒。
如今，那个女生已经改变，变得和你一样。努力被老师称赞，去参加所有擅长或一窍不通的比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