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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借人家的雅室坐着喝了半天的好茶,夏瑞熙还是决定买点东西。挑来挑去,最后挑了一对只值五十两银子的白玉镶嵌碎粉钻风铃型耳坠,这时纯儿和花老虎也抱着一大堆盒子回来了。
夏瑞熙一瞧见纯儿冲她笑,心知事情办成了,眉开眼笑地让欧青谨付钱:“结婚后你还没送过我东西呢。”
欧青谨付钱时,掌柜的笑道:“四少,少奶奶多好的人才?又贤惠又淑静,不要说是一对耳坠,就是金山银山搬回去给她也是值得的。”
欧青谨苦笑不语,夏瑞熙说是让他付钱,让他送东西给她,那是给他面子,实际上花的还不是夏瑞熙自己的钱。家里给的那点月钱买些平常的小东西还可以,若是要买这些贵重的东西,根本就不够。他以前也没什么积蓄,有点钱全部都和朋友一起花光了。想想夏瑞熙喜欢那手串,却又坚决推回去时的情形,他难受无比,是得想个法子赚点钱才行。
要办的事情办好了,夏瑞熙也就不再要求去逛其他的地方,扯直上了马车。欧青谨见她拿着那对耳坠对着阳光翻来覆去的瞧,满脸的欢喜之情,遂把心中那点小小的不自在压下,逗弄着哄她高兴,心里却在发誓,将来一定要赚许多的钱让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此时的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刚进银楼时曾经暗自抱怨过夏瑞熙那么多的首饰还想看还想买,一门心思地只想满足夏瑞熙的喜好和要求。
马车驶进文渊街的小院子,果然如同丽娘讲的那样清净整齐,花木繁茂,房子重新粉刷上了漆,看上去倒也焕然一新。屋里的成设按夏瑞熙的吩咐,低调不张扬,干净清爽,看上去也就是一户一般的殷实人家。
看院子的老苍头是夏家的老奴,众人到后,烧了一锅开水,就守在一旁什么话也找不到说的,只看着夏瑞熙和欧青谨傻笑。
欧青谨心里想其他的事,心不在焉地陪着夏瑞熙看了一圈,无论夏瑞熙说什么,他都说好。
夏瑞熙有些想发脾气,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家,她一个人热心有什么用?
纯儿很快就发现夏瑞熙在生闷气,悄悄提醒了一下欧青谨。欧青谨这才提起精神,主动和她商量,要在后院那里建一个凉亭,栽种一些梅花,以便和她冬日一起吃烧烤赏梅。夏瑞熙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二人正说着话,花老虎在院子门口探头进来,对着良儿招了招手。良儿会意,忙悄悄出去,过了一会儿,进来对欧青谨使了个眼色:“四少,外面有位公子说是您的朋友,因刚才在门口见着了马车和团儿,特地来拜会您呢。”
欧青谨看了看天上显得有些毒辣的日光,吩咐两个丫头:“日头有些毒了,你们扶少奶奶进屋去休息一会儿,喝点茶,仔细中暑。”
夏瑞熙觉得他太大惊小怪:“这才几月的天气呢?三月里的太阳会把人晒得中暑?”
欧青谨沉着脸说:“让你进去歇会儿,怎么这么多废话?你以后还想不想我带你出来了?”
夏瑞熙忙低头作伏小状:“是,都听夫君大人的。我这就是歇着。”
欧青谨亲眼瞧着夏瑞熙进屋去歇着了,这才理理袍子出外间去见客。外院等着的却不是他的什么朋友,而是夏家的大管家崔元。
崔元一脸的悲愤:“二姑爷,小的先是去了府上,听说您带了二姑奶奶出门了,又寻到这里……这事非得您去一趟不可,家里如今是乱了套了,人仰马翻的,夫人吩咐了,还请先瞒着二姑奶奶,她现在禁不得气。”
欧青谨立刻就安排花老虎在院子里守着夏瑞熙,让良儿去跟夏瑞熙说,让她就在这里睡一觉,等他回来接她,他自己骑了马跟崔元去夏家。
夏瑞熙躺在即将成为他们主屋的大床上,一手抱着装着满满一箱金条的木匣子,一手绞着粉绿纱萝帐子上的碧绿流苏玩,趁着良儿去厨房烧水,和纯儿商量:“纯儿,你说我这箱东西埋在哪里的好?”
纯儿道:“奴婢刚才就看过了呢,这院子里花木茂盛,到处都可以埋,您只需要说要移栽哪几棵花木,挖个坑,然后把人支走,顺理成章地便将它埋了去,再栽上花,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任谁也猜不到。”
夏瑞熙道:“可是我还想修个地窖,多藏点粮食。”见纯儿不解,她笑道:“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自从遇上那群灾民之后,我就总担心会饿肚子。净想着要多藏点粮食才踏实。”
纯儿抿嘴笑道:“平常百姓家中,多少都有个藏粮食,腌泡菜的地窖,少奶奶若是喜欢,也可以修一个呀。反正少爷都要修亭子给您赏花的,就趁着机会一并修了呗。”
夏瑞熙“嗯”了一声,见纯儿欲言又止,便道:“我看你也憋了很久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纯儿犹豫了一下,道:“少奶奶,您还是不打算告诉四少?你瞒着良儿,是担心她人小口快,心里藏不住事。可是四少,他人品好,是您的夫君,是您一辈子的依靠,您不相信他不依靠他,还能依靠谁呢?而且,奴婢担心,有一天四少知道这件事,会生您的气。”
夏瑞熙久久没有吱声,不用说,如果欧青谨将来突然知道了这笔钱的存在,必然会很生气很失望的,他那样骄傲的人,她却不信任他。
她口口声声都说自己是相信欧青谨的,也努力这样说服自己。但说到底,她潜意识里只是相信她自己罢了。悲欢离合的故事看得太多,再相爱又如何?就算是几十年的患难夫妻,也有变心靠不住的时候,何况是她和他呢?一起生活不到半年的人?
虽然欧青谨在二人还无亲无故的时候,也不曾扔下她不管,但夏瑞熙始终觉得,自己手里握着一点钱,更能给她安全感,可以提醒她自己,她并不需要靠着谁生活,她是独立的,不需要看谁的脸色,不必讨好谁。也许有一天,经历得足够多,他也一直没有让她失望之后,她会选择无条件的相信他,但绝对不是现在。
可是怎么办呢?她在这个世界是这么的孤独无助,尽管“亲人”很多,对她也很好,但她始终无法像真正的夏二小姐那样无条件地相信依靠他们。从意识形态来说,她是孤独的,寂寞的。
从前她只有一个人,死也没什么可怕的,可是现在有了腹中的这个小生命,多了许多羁绊,也多了许多计较和牵挂,还有责任。
纯儿见她不吭声,委婉地道:“奴婢只是觉得,您可以相信奴婢,可以相信花老虎,为什么就不可以相信四少呢?”
夏瑞熙嘟囔了一句:“你又不会出卖我。花老虎又不知道我这钱是怎么回事,你当时不是跟他说是帮家里夫人换的么?”其实最主要的一点是,他们都不能替她手中的这笔钱做主,而欧青谨,却是可以的。
第四卷 第三十一章 狼子野心
夏瑞熙一觉醒来,天色已黑,房间里未点灯,静悄悄的。天已经黑了,欧青谨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其他人怎么也不叫她起床?这个时候还没回欧府,也没派人送信回去,家里该着急了吧?
她正要喊人,屋外传来一阵低低的交谈声,声音压得很低,却隐约可以听到一些,正是纯儿和良儿。
纯儿说:“你嘴巴快,可要注意别说漏了嘴……要是有人提起,还得注意掩盖阻拦,要是吓着了小姐,可有你我二人受的。”
一阵沉默,良儿轻声说:“这姓赵的,怎么就一肚子坏水?到底情况有多严重啊?我听说死人了……”
纯儿道:“嘘……快别说了,四少过来了……”
不多时,欧青谨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我已经让人回去和夫人说了,这几日就暂时住在这里不回去了,以防有人多话。等会儿会有人送用具来。你二人接了,小心伺候少奶奶。”
夏瑞熙的心一阵狂跳,到底出了什么事?姓赵的?不会是赵明韬吧?难道是夏家有事?死人了?到底谁死了?
纯儿和良儿说:“少爷放心,奴婢们一定把少奶奶伺候好。”
欧青谨道:“我进去看看她可要醒了,纯儿把暖壶里温着的酸辣粉拿来给我。良儿去厨房里看看热水可要烧好了?”
夏瑞熙忙假意喊道:“是谁在外面?怎么灯也不点一个?什么时辰了?”
“是我。我怕灯光会影响你睡觉。”脚步声响起,随着欧青谨温热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接着纯儿拿着暖壶进来,掌起灯就退了出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天黑了,怎么也不喊我?这下子回去可得晚了。爹和娘肯定要担心,你把灯点起来吧。”夏瑞熙摸索着要穿衣服,欧青谨拥住她:“熙熙,我们今晚不回去了,就在这里住。”
“为什么?”夏瑞熙不动声色:“你刚才和谁在外面说话呢?”
欧青谨若无其事地笑道:“我和纯儿还有良儿说话呢。我让她们给你拿酸辣粉。我特意给你买的,想不想吃?”
夏瑞熙道:“你今天是去见谁了?”
欧青谨笑笑:“一个朋友。好久不见了,见着了马车和团儿,就寻来了。”
夏瑞熙狐疑地看着他:“你在说假话。”
欧青谨干笑:“你怎么这样说?好端端的我说什么假话?你要不信,明儿我让那朋友来家里吃饭,你亲自问他。”
夏瑞熙一点都不怀疑如果需要,不要说明日,就是现在,他也能立刻寻个人信誓旦旦的在她面前撒谎。她似笑非笑地瞅了欧青谨一眼:“你可能不知道,你说假话,口是心非的时候,你的鼻翼比平时大。”
欧青谨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鼻翼,心虚地说:“乱说,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讹诈我也没有用,因为我根本没骗你。”
夏瑞熙的确是在诈他。根据她长期观察得来的结果,欧青谨不喜欢凡事喜怒于色,但当他心里高兴或是心中愤怒的时候,鼻孔会情不自禁地张大,她只需要看他的鼻翼就知道他情绪的变化。至于他说谎时是什么表情,她还不知道,因为至今为止,他似乎还没有认真的对她说过假话。
看来要他主动向她坦白是不可能的了,夏瑞熙干脆道:“刚才我听见你们说话了。说吧,我家里怎么了?谁死了?为何你们都要瞒着我?”
欧青谨轻抚着她的背,轻描淡写地说:“一个下人意外死了,不是什么大事。还有就是赵明韬上门去谈孙家的事,言语多张狂无礼,被岳父赶了出去。家里不告诉你,是担心你操心。真没多大事,要不能瞒着你?”
赵明韬到底还是动手了。夏瑞熙沉默片刻,直觉事情只怕没有欧青谨说的这么简单:“不要担心我受不住,我受得了。这样说一半藏一半的,我反而更提心吊胆。”
夏瑞熙见欧青谨的神色有些松动,继续鼓动:“我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要命的时候都不曾害怕,更何况好不好地在这里坐着。我一向都认为,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要想法子去解决,多一个人总多一分力量是不是?你要不告诉我,就不怕我将来埋怨你?”
夏夫人是让欧青谨瞒着夏瑞熙,他原来也打算这么做,毕竟他把夏瑞熙此时的身体状况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现在看来,到底是瞒不住,事关夏瑞熙的父母家人,将来落埋怨都是小事,最怕的是事情朝着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那时她突然知道了,打击和刺激反而更大。
欧青谨拿定了主意,挨着她坐下来:“孙家那件事,根本就是赵明韬设计的,现在拿来嫁祸。孙家那个原本该行刀剐之刑的小妾,不但没死,人还就在他手里。还有孙家姑奶奶,也倒戈相向。也就是说,现在他在西京城里,差不多就是只手遮天,只要他一句话,人证物证都全了,夏家就得倒霉,就得被安上一个买凶杀人,以便赖婚的罪名。”
赵明韬上门指责夏夫人买凶杀人,要赖婚,白白害了孙家少爷一条命。夏家自然不承认,两下里便起了冲突,夏老爷提着刀把人家赶出门去,被夏夫人拦住之后,当时就气得胸口疼的老毛病犯了,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接着夏瑞昸出门,险些被一匹发狂的马踏死,惊得半迷糊状态。夏大伯和夏瑞礼在相熟的妓女那里与人争风吃醋,被人打了个半死,夏大伯断了两根肋骨,夏瑞礼断了一条腿。不过几个时辰,夏家在城郊的一所庄子就被大火烧了个精光,还烧死了几个仆人。
“为什么要等这么久才动手?他到底想干什么?”孙家的少爷已经死了两个多月了,既然始作俑者是赵明韬,按理他早就应该动手了,为何要等到现在才上门去威胁?
欧青谨惭愧地说:“他选择这个时候动手,是深思熟虑过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欧家拖累了夏家。”
皇贵妃刚刚有了在她名下抚养的皇子,气势又比从前略微起来了些,假如皇帝的病全好了,能重新视事,倒也罢了。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