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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瑞熙更是把对夏瑞蓓最后救了她的那份情义看淡了几分。她在犹豫该不该把夏瑞蓓出卖她的这件事情告诉夏老爷,她很清楚这件事情一旦说出来,会引起多大的风波,这还是次要的,最关键的一点是,她并没有证据。
夏瑞蓓一回到自己的房里,就把所有人都轰了出去,鞋也不脱地躺倒在床上,睁大了眼睛盯着帐顶发呆。她现在就像那等待凌迟的死刑犯,备受煎熬。
昨天早上,她在四姑太太那里受了气出来,虽然骂了夏瑞熙,但她还是沉浸在抽了好签的喜悦中,就带了燕儿在桃林里看花赏景。不多时,有婆子过来说四姑太太让燕儿去拿什么东西,燕儿刚走,那个赵明韬就出现了。
她不知道赵明韬的具体身份,但她从夏老爷嘴里知道他是个贵人,轻易招惹不得,所以在赵明韬主动和她打招呼时,她只是略略福了福就要走的。
赵明韬却主动表明了身份,并告诉她,他刚从解签大师的房中出来,知道她抽了一支签,问她知不知道她这支签的真实含义,先苦后甜,那是说她要吃很多苦才会有好日子过。还说因为他和夏老爷是故交,所以才好心地来提醒她,让她要加倍小心。
见夏瑞蓓不相信,赵明韬给她讲了一个故事,据说是他的一位姨妈年轻时名动京华,却有一位病重的未婚夫婿,她心中担忧,便来此求签,求到同样的一根签。
“先苦后甜”,他那位姨妈认为她的夫婿肯定会好起来的,于是抱着美好的愿望嫁入夫家。谁知婚后第二年,夫婿就离开了人世,只留下她和一个未曾满月的婴儿。她受尽了公婆和叔伯妯娌的白眼的嘲讽,苦守了十多年,好不容易才把儿子教养成人,有了出息,外出放官,才把她接出去享福。
夏瑞蓓被赵明韬所描述的这种恐怖的生活吓了个半死,原来先苦后甜是这个意思?不!她才不想过这种日子!夏瑞蓓几乎是六神无主。
赵明韬见她脸色不好看,试探地说:“你不要担心,你现在尚未婚配,将来让你爹爹帮你好好看一个就是了,也许你的签不是这个意思。
见夏瑞蓓忍不住哭了起来,赵明韬又说他有办法解决这件事,不就是悔一桩婚么?这对于堂堂的寿王府来说,算得了什么?不过小事一桩。
他让她把夏瑞熙引到后面那片桃林中,他便帮她一劳永逸地解决烦恼。他再三保证,他只是仰慕夏瑞熙,想和夏瑞熙说几句话,博得夏瑞熙的好感,还隐晦地提醒她,要是他做了她的姐夫,寿王府和夏家联了姻,今后对她的婚事,乃至给整个夏家都会带来说不尽的好处。
虽然她很清楚这件事情的性质有多恶劣,但想到自己的一生,她动心了。
但当夏瑞熙走向那片碧桃林时,她又后悔了。后悔的原因她自己也说不清,也许是因为直觉真相并不是赵明韬所说的那样,害怕事情会泄露,她会受罚,也许是因为良心未泯,不忍心夏瑞熙受辱。她曾试图阻止过夏瑞熙,但夏瑞熙不听,她也不敢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她害怕,惊恐,却还抱着几分侥幸,希望赵明韬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只是和夏瑞熙说几句话而已。
可惜,赵明韬凶神恶煞和夏瑞熙的彻底不配合,彻底破灭了她的最后一丝幻想。她一想到夏老爷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样严厉地惩罚她,她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她便先吓了个半死,绞尽脑汁地想,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件事情掩盖过去,让自己顺利脱身。
她怕自己会在夏瑞熙的面前露出破绽,所以她便假装晕了过去。但她装晕这件事情很快就被精明的纯儿发现了,纯儿借着照顾她的机会,说出了那个逃走报信的计划。她想她确实也只有这条路可走,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家撇清,所以她配合纯儿,幸运地逃走并求得欧青谨去救夏瑞熙。
原以为一切都好,但夏瑞熙冷淡的态度却让她心惊肉跳,她直觉夏瑞熙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夏瑞蓓心乱如麻,痛苦地揪住头发使劲拽,她该怎么办?
剩女不淑 第二十九章 生死(三)
在傍晚的时候,夏府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尽管夏老爷早已有了准备,但还是被弄得焦头烂额。京兆尹居然派人来夏家过问夏瑞熙被山贼绑架的事情,夏老爷自然是不承认,只说有几个丫头婆子做了逃奴。衙门里的人很是不高兴,说他们明明收到状纸,就是夏家人去报的案,要拉了夏老爷去衙门里说清楚。
与此同时,夏瑞蓓紧闭的门被人敲响。昏昏欲睡,犹如惊弓之鸟的夏瑞蓓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即火冒三丈:“滚!我不是说过不许人来打搅我吗?”
敲门声还是响个不停,夏瑞蓓怒吼了几声:“燕儿?燕儿?去瞧瞧到底是哪个没眼色的死奴才?”
燕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地答应她,她房里的其他丫头婆子也没有出现,那敲门声反而更响更急促了。
这些死奴才大概都跑去夏瑞熙那里献殷勤了,夏瑞蓓恨得牙痒痒的,却只得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眼生的妇人,笑眯眯地望着她。
夏瑞蓓顿生警觉,后退了一步,冷冷地说:“你是谁?”
那妇人笑着对她福了福,不请自入,四处打量了一下夏瑞蓓的房间,道:“看来西京首富的小姐,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嘛?我还以为这屋子只是外面看着不怎么样,实际上金碧辉煌呢?谁知竟然如此简朴。”
她语气里的那种不以为然彻底激怒了夏瑞蓓:“你说什么?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快来人!把这个不知所谓的疯婆子给我赶出去!”
“咿呀,三小姐,您息怒。待奴家把赵公子的话带到,您再赶人也不迟啊?”
“你……”夏瑞蓓犹如被毒蛇咬了一口,惊恐地张大了嘴,傻呆呆地看着那妇人。
那妇人道:“赵公子让奴家转告三小姐,他昨日不曾在万佛寺见过您,也不曾和您说过话。而您从来不曾离开过寺庙,也不曾见过其他形迹可疑的人,您家不见了的那些丫头婆子,不是被歹人骗走了,就是做了逃奴,不知所踪。若是有外人问起,还请三小姐记得才是。”
夏瑞蓓好一歇才反应过来:“我哪里见过什么赵公子?又哪里和他说过什么话?你休要胡说!”
“我不胡说。三小姐记得就好,公子问您,昨日是谁去带走的二小姐?”
“他自己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你话带到了,还不快走!”
那妇人施施然笑着点点头:“看来三小姐是真的不知道了,奴家有一句话要提醒您,要是这件事情被夏老爷知道了,您说,他和二小姐会怎样看待您?”
“你什么意思?”夏瑞蓓慌乱过后反而冷静了下来,眯起眼睛看着那妇人,“威胁我?我什么也没做,反而还救了我二姐,你们说什么我爹和二姐也不会相信的,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把我怎么样。至于你的那位公子,你还是让他自求多福吧。”
“呵呵,既然三小姐不在乎,那我家公子正好放开手脚去做,想来夏老爷知道此事,会尽快把三小姐嫁出去。”那女人走到门口回头轻声说了一句:“忘了恭喜三小姐了,孙家已经准备好新房,只等迎娶新妇进门了。”
夏瑞蓓五内俱焚,眼睁睁地看着那妇人出了门,迅速消失在花木丛中。她呆坐了片刻,猛地发出一声尖叫:“燕儿!小蹄子,死到哪里去了?”
一个叫米儿的小丫头急匆匆跑进来:“小姐,您找燕儿?”
“是,她到哪里去了?”
“刚刚奴婢还看见她往小姐房里来,难道小姐没有看见她吗?”
夏瑞蓓犹如被针刺了一下:“你看清了?她确实往这里来了?”
小丫头莫名其妙,却很肯定地说:“是,奴婢亲眼看见她端着燕窝过来的,还和她打了招呼,她说要趁热送燕窝给您吃。”
燕儿明明来了却不曾出现,难道她听见自己刚才和那妇人的对话?夏瑞蓓无力地挥了挥手:“你下去吧,见着了燕儿让她到我房里来。”
不多时,燕儿满头大汗地跑来:“小姐找奴婢?”
“你刚才去哪里了?”夏瑞蓓语气不善。
“奴婢给小姐炖燕窝去了。”燕儿的手绞着衣角,看上去很是不安。
“你的燕窝呢?”
“还在厨房炖着呢。”
“胡说!明明刚才有人看见你送了燕窝来,为何不见燕窝,你还说还在厨房炖着?”
“禀小姐,奴婢刚才是说要去炖燕窝,并不是送燕窝。”燕儿小心翼翼地回答,鼻头上却冒出了细汗。
夏瑞蓓几乎已经肯定燕儿是知道什么了,闭了闭眼睛:“你去炖燕窝吧。”
燕儿低着头退了出去,见四下里无人,从她屋里取出一包东西,往花园里走去,她根本没注意到夏瑞蓓轻手轻脚地一直跟在她身后。
燕儿走到一处水井旁,四下张望了一下,打开包裹,取出里面碎了的碗盏和沾满了灰尘,黑乎乎,又稀又粘的燕窝残羹往井里扔去。她长出了一口气,小心地打了一桶水冲洗了包袱皮,打算往回走。
她一回头就看见夏瑞蓓似笑非笑地站在身后:“燕儿,你在干什么呢?”
燕儿惊慌失措地跪了下去:“求小姐饶命,奴婢不小心摔碎了小姐的燕窝粥,因为害怕被惩罚,所以才……”
“你为什么会摔碎了我的燕窝粥呢?怎么这样不小心?从小到大,你做事情一向很小心,怎么就是今日这样粗心?”夏瑞蓓的笑容很奇怪。
“那是因为,奴婢不知踩着了什么东西,脚底一滑,没拿稳……求小姐饶命。”燕儿害怕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夏瑞蓓低下头,轻声说:“是因为你听见什么可怕的事情了吧?”
“奴婢没有,奴婢什么都没有听见。”
夏瑞蓓垂下眼:“算了,不过一个碗而已,起来吧,以后小心点。”
燕儿没想到夏瑞蓓如此轻松就饶了她,对着夏瑞蓓又磕了一个头,高兴地站起来,却见夏瑞蓓指着她身后惊讶地说:“信儿?你怎么回来的?”
信儿回来了?燕儿迅速回头,但她身后空无一人,接着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一阵闷疼,天旋地转之中,她最后看见的是夏瑞蓓狰狞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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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瑞熙听说京兆尹来了人,缠着夏老爷闹得不可开交,忙让婉儿去前院打探消息。婉儿久去不来,她不由有几分焦急:“纯儿,你再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小姐莫要急,没什么大事。”一个妇人言笑晏晏地站在她面前对她福了福,人什么时候进来的,外面守着的婆子竟然都不知道。
夏瑞熙一瞧这人,她没见过,不认识,淡淡地看了看纯儿。纯儿会意,上前骂道:“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这般没规矩,出去!”
那妇人伸手推开纯儿:“姑娘莫要误了你家小姐的大事,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奴家是来帮二小姐解这燃眉之急的。”
纯儿看了夏瑞熙一眼,见夏瑞熙一言不发,便冷笑道:“我家小姐有什么大事需要你来解燃眉之急?来人呀!把这个疯婆子叉出去。”
那妇人冷笑道:“二小姐,你就是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也要顾及一下你的父母家业吧?如今有人虎视眈眈地瞅上了你家的家业,要害你全家,你就漠不关心么?”
夏瑞熙面无表情地说:“说。给你一盏茶的功夫。纯儿,你去外面守着。”
妇人笑逐颜开:“如今有人冒了府上的名,去京兆尹府衙告了状。说是有山贼掳走二小姐,杀死夏家的奴婢。不知二小姐可知道此事?”她见夏瑞熙不吭声,又道:“想必是消息还没传过来,小姐稍后便知奴家所言不虚。”
“那又如何?”夏瑞熙不耐烦的打断她。
妇人道:“这是起心不良啊!奴家是替好心人来传信的,请二小姐为了自己的声名计,可千万不要上了歹人的当。昨日二小姐是随着小轿下的山,很多人都看见了,又怎么会被山贼掳走呢?这就是无中生有,含血喷人,您说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是,皆大欢喜。如果不是,只怕有人如愿了,我家主人吃了亏,府上也会不得安宁。府上不过是一介小小的商人罢了,而那边,却是至高无上的贵人,试问,胳膊又如何拧得过大腿?只怕到时府上会落到何等境地都未必可知呀。”
“啪!”夏瑞熙卯足了劲猛地搧了这面目可憎的妇人一个耳光:“狗奴才!还没学会说人话就出来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你主子就是让你这样来传话的?想必你这事儿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