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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江宁还在那絮絮叨叨地给她科普婚检的必要性,什么将孩子得遗传病的机会扼杀在摇篮里……这货连个亲亲都不肯给,就想着生孩子了?沈璐恼怒不已,一扭头,不听不听就是不听。
她的态度弄得陈江宁也有点莫名其妙:“不是你主动提出要婚检的?”
“我根本不会往这个方面想吧!”
“难道你不想要个健康的孩子?”
“……啊啊啊啊啊!”
沈璐发现她和陈江宁无法交流。
陈江宁的假期很短。明明是寒假,却连一个月都没有待够,就要重新返校了。本来沈璐并不在意,毕竟她也是B大出来的,而她的学习生涯十分悠闲。她忘记了陈江宁是课表排得满当当一天到晚少有空闲的医学生,这还罢了,直到周然提醒她才想起来:“璐璐酱我们要下临床了求安慰!”
“下临床?”
“就是去临床医院实习嘛。”
“实呗,”沈璐并不在意,“我也是实习过的人,熬熬就过来啦。”
“可是赵子洋说,医院宿舍的条件差差的……”周然满腹牢骚,“而且一年四季都要蹲在医院观摩实习,忙得脚不着地,特别惨有木有?”
沈璐坐不住了,她跑去问陈江宁:“你们实习非得一直待医院呢?”
“嗯。”
沈璐不高兴了:“那你要走咯?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上次我走的时候不是提过?”
“没有……你明明就说课很紧张!”
陈江宁回忆了会儿,他好像确实就是这么说的:“在医院上课当然紧张……要回来不是不可以,但确实没空,而且医院离这儿很远。”
“……反正就是要走吧。”沈璐垂头丧气,撇嘴道,“你果然……前一步才求婚呢,下一步就要走人。一点良心也没有,我真是看错你了。”
陈江宁本来觉得实习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下也被沈璐泫然欲泣的表情弄得十分紧张。他不得不一再安慰,实习是每个大学生的必经环节,就算他在医院还是会抽空回来看沈璐的,实在不行他们完全可以先结婚把终身大事定下来再说……
沈璐真是要被他气哭了: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结婚的事情呢?
太过分了,之前一声不吭说要结婚,现在又一声不吭地要走。若不是她发现得早!沈璐越想越委屈,又见陈江宁轻易把结婚的事情挂在嘴边——人都要走了,还结什么婚?气急之下,她真的抹起眼泪来。
“你别哭……”陈江宁有点乱了,伸手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别哭了,我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璐稍微平静了点。她哭哭啼啼地抱着陈江宁蹭了蹭,抽抽搭搭地问:“你要实习多久?”
“六年……”
沈璐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陈江宁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他将沈璐抱到沙发上放下,和她并肩坐着,对她慢慢分析,不仅大学生涯剩下的日子他都要待在医院里,等他毕业了,八成是要分在医院工作的,到时候指不定比实习的时候更忙……
沈璐脸都绿了。她愤愤然地踹了陈江宁一脚:“那你还有时间和我在一起嘛?”
“……我尽量。”陈江宁保证。
连陈江宁都只能说尽量这个词,可见他们有多忙了。
沈璐余怒未消地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数落陈江宁不顾家。要是两个人一年到头见不着一面,还能谈下去么?还叫夫妻么?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他都不慎重地跟她谈谈。他到底是真心地想要跟她在一起吗,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两个人的未来……
那些委屈一旦发泄出来,就停不下来。沈璐不知道这样的负面情绪积压了多久,以至于明明她知道陈江宁很好很好,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或许是她贪心了,总想得到更好,可是世界上没有那样圆满的事情。
陈江宁没有说话。
他一直那么静静地听着,就像最开始时那样。在他的沉默中,沈璐的怒火慢慢平息了,她想起很早之前两人最初有交集的时候,陈江宁就是这样的愚顽古板,却单纯真诚。他什么都不说,却默默把什么都做得很好。
很多事情,她其实早就知道了。
陈江宁一定有他自己的考量。或许早料到她会这样无理取闹。
是她太任性了,她不可能永远把陈江宁捆在自己身边。
沈璐稍微冷静了一些。她擦了擦眼泪,对坐在身边的陈江宁伸出了手。陈江宁搂住她的腰,她便顺势环住陈江宁的脖子,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在他耳边软软地说:“陈江宁,我舍不得你。”
哪怕是陈江宁,也很少看到沈璐撒娇的样子。他有些受不住,这样的姿势这样的语气这样喷洒在他耳边的热气,都让他心里有些痒痒。因而他的嗓音不由自主放柔了很多:“我也是。”
“所以,不要离开我嘛。”
沈璐轻轻蹭着陈江宁的脸,低低地哀求。她其实不想说这话的,理智告诉她应该做一个开明贤惠的女人,让陈江宁走得安心。可她忍不住。
她不想让陈江宁走。
任性也罢,胡闹也罢,就是不想。
可是陈江宁说:“对不起。”
沈璐心里一下子凉了。她知道陈江宁一定会这么说,她也知道自己有多么过分,但她还是很难过很难过。本来已经干涸的泪水又一次在眼底蔓延,她赶紧将头埋在陈江宁的脖颈间,不想让他看到。大概是憋得太拼命,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不可以的沈璐。你不可以这么脆弱。你不是下定决心要支持他了吗,为什么还在说这些丧气话?
她能感觉到陈江宁的手放在了她的背部,又轻轻落下。她被这样的动作搞得快要崩溃,却努力让自己微笑起来,磕磕巴巴地问:“你不要道歉……别跟我道歉,我不想听你的道歉……”
陈江宁叹了口气。
下临床的事情,实在不是他能够决定的。哪怕沈璐在他面前哭得肝肠寸断,他也不得不离开。
他只是很抱歉。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跟沈璐说,他一直逃避这个问题。是的,陈江宁也会有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所以他迫切地想要把什么都定下来,却忘记自己的举动会给沈璐带来怎样的伤害——明明要走,却给她那样的希望。明明不能给她一个安定的未来,却自私地想要把她变成自己的私有物。从头到尾都是他自以为是地自作主张。
最后是他弄巧成拙了吗?他不知道,但沈璐哭得这么厉害,确实在他意料之外。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她哭得一抽一抽地,疼得厉害。
陈江宁并不后悔跟沈璐在一起,他只是不希望自己让沈璐这么难过。
毕竟,沈璐只是一个孤独惯了的小姑娘。她希望有人爱。
“以后不会了。”陈江宁搂着她说,“但这次,真的对不起。”
这次?
是六年,是十年,是一辈子!
沈璐早已哭得脑袋发晕,现在被陈江宁再一刺激,竟然琼瑶附体,从陈江宁怀里跳出来,捂着脑袋大喊:“骗子!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结果,陈江宁倒是没说什么,反而是她用力过猛,一下子竟扭着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定要面对实习这么惨痛的现实嘛_(:з」∠)_
说明一下,我们学校就是体育课很凶残……不知道为什么。像上个学期期末考就是测2400米,跑六圈,十二月的北风那个酸爽啊……(现在想想我们都冻不坏陈江宁当然也冻不坏!
当时跑完的时候,体育老师还指着边上的一对小情侣对我们说:看看人家男朋友!陪跑还陪吐!
我们一群人就远远看着那俩互相搀扶着一起吐得稀里哗啦……
这一定是真爱啊有木有!
☆、医院之行
沈璐被陈江宁连夜送去了医院。
陈江宁虽说是学医的,也不过是个学生,并非万能。他只是简单检查了一下,觉得有可能是肌腱拉伤。又见沈璐疼得一张脸都扭曲了,他不敢随便拿主意,直接背了人就往医院跑。
后来一番折腾,果然是肌腱拉伤。好在医生说并无大碍,开了点药就打发他们走了,陈江宁这才放下心。
如此下来,沈璐也没有闹脾气的心思了。陈江宁将她安放在座椅上,自己去取药,她便皱着眉,一边暗自忍耐着痛苦,一边好奇地左看右看。
这还是沈璐第一次来医院。
她从小身体尚算健康,没得过什么大病,而感冒之类的小病,她总是自己硬抗过去。她从未踏足过这种地方——又或者她看多了电视剧,便对医院有一种天然的抵触。觉得这是一处不祥之地,到处都是病痛与死亡,被癌症折磨得憔悴的脸,与得知自己不久于人世的悲伤。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她再怎么不好,人好歹还活着,没灾没病。
犯不着去医院。
所以第一次来,沈璐稍稍有些吃惊。她所见的和她所想的并不一致,这个地方宽敞明亮,擦肩而过的护士小姐眉眼弯弯,给她看病的医生也十分和蔼。并不是印象中的阴郁狭窄,由一大群人围着一间小小的手术室,或哭或闹地焦急等待。终于,灯灭了,医生出来了。他摘下口罩,沉重地说:“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而且医生居然还是陈江宁的学长,嘲笑他俩很久了好吗?
根本不是想象中,穿着白大褂,玉树临风,严谨认真的模样嘛。太八卦了,这瞬间沈璐又想到了周然……以后周然居然也是要当医生的!她开始为周然的病人担忧了。
说起来,B大的医学生很多就在这家附属医院工作呢。
这样想着,沈璐不由自主地脑补出陈江宁的未来。他会不会也在这样一个夜晚,为一对吵架中的情侣排忧解难呢……
沈璐仰头,向更远的地方看去。医院外已是天色沉沉,医院内依然灯火通明。偶尔还有人行色匆匆地从她眼前路过。
“在看什么?”陈江宁拿着药走了过来。
“忽然觉得医生好辛苦啊,”沈璐感叹,“这么晚了,还要坚守岗位。”
“生病是不分时间和场合的,医生当然要时时刻刻守着。不然病人该找谁去?”
沈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她一直以为自己工作挺辛苦的,偶尔还要开夜车,却没想到每个熟睡的夜晚,医生还在工作岗位上等待着可能到来也可能不会来的病人。
吃了药之后,沈璐感觉好一些了。她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皮肉之伤也能靠吃药解决。加上头回参观医院的兴奋感依然没有散去,她便在陈江宁的背上闹腾着,一会儿要去这儿看看,一会儿要去那儿摸摸。
“不要乱摸,有细菌。”陈江宁提醒她。
沈璐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死亡的阴影又一次在她心上笼罩。
陈江宁背着沈璐走出医院。晚风习习,吹来了些微的凉意,沈璐便更用力地环住陈江宁的脖子。
“你以后也要值夜班吗?”她问,“可是你是牙医诶。应该没有人要大晚上拔牙吧?”
“不一定。”
“为什么不一定?啊,我知道了,要是有一对夫妻半夜打架,把牙打掉了,可不就晚上来医院整牙吗?”
陈江宁被她弄得啼笑皆非,只能耐心地解释:“口腔专业并只是拔牙或者种植牙。比如颌面外科……”
沈璐不想听了:“那你尽量不要值夜班嘛。太辛苦了,你也说了熬夜不好。”
“嗯。”
两人一时无话。沈璐低头趴在陈江宁的脖间,微眯着眼睛,似乎要睡着了。
这时候,一辆120呼啸着从路边驶过。陈江宁下意识地停了下来,目送它开进医院。沈璐也跟着看去:“陈江宁,那里面就是病人吗?”
“对。”
“是急病还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都有可能。”
“他们会没事的对吗?”
陈江宁顿了一下。“不好说。”他说。没有哪个医生能百分之百打包票,手术并不是一场必胜的赌局,参与者都必须承担潜在的所有可能性。
沈璐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手术室的大门似乎又出现在她脑海中。“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这样的话已经循环无数遍了。可她不懂,为什么尽力了却挽不回逝去的生命,医生的天职不是救死扶伤吗?
她不愿意看到,所以她不去面对。可是她知道所有人都会死的,包括现在鲜活地站在她面前的陈江宁。毫无例外。
没有人可以被拯救。
沈璐心头忽然漫上一阵惶恐。她无法想象陈江宁有朝一日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沉默着永远躺在那儿。他也是一个医生,他或许救了很多人,或许也救不了很多人,他确实救不了自己。
但是他不能退缩。
就像她,既讨厌生离,也讨厌死别。却始终无力阻拦。
“陈江宁……”
她张了张嘴,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