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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与子归全+番外-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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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眉龙睛,卫濯风眈向鲜于耿。“世缨卫家,卫濯风。”

    阴影里,卫长风看着台上与人空手相搏的胞弟,死鱼眼中泛出光采来。

    “三少为何不用鞭?”洛川问道。

    “因为北狄人没用兵器。”他了然于心。

    很小的时候,三弟就是如此,凡事讲求公平,即便技不如人也不投机取巧。

    这是濯风的骄傲,但也是弱点。

    这个北狄人内力雄厚,长于拳脚,若这样下去濯风定不是他的对手。

    他忧心看去,果然胞弟已处下风。

    一招盘龙聚顶,鲜于耿将卫濯风压得单膝着地。

    “为何不用兵器。”看着他腰间的长鞭,鲜于耿问。

    “因为。”骤眯眼,卫濯风全力站起,“你不配此鞭。”

    一声对掌,比武台折了一脚,尘雾还没落定。就见隐隐两道身影,上天入地斗个彻底。

    “出鞭吧,我可不想和扬短避长的人打。”鲜于耿挥出重拳,击得卫濯风后退了一丈方才稳住身形。

    白色护手上落点血花,卫濯风取出长鞭,在众人以为将要出手之时,突然将长鞭抛出比武台。

    “笨蛋!”场外,卫长风暗骂。

    “少主!”

    看着恼羞成怒,卷起惊人真气全力扑袭的鲜于耿,高大山放声大叫。

    宁断骨,不辱名。

    世缨卫家的荣誉,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真气狂泻,身上徽织浮动,犹如天边流云。不惧不避,他反掌便接。

    即便难以抑制地后退,也绝不可以放弃,绝不。

    卫濯风咬牙挺着,黏腻滴下的血液染红了绣菊银纹。

    “守君子之道,也要看清对方是不是小人!”

    只听台下萧匡一声警言,卫濯风陡然颤眸。只见鲜于耿一手威压自己,一手则自身的兵器架上取过长刀。

    原来鲜于耿是算准了自己不会用鞭,而将他逼到官家备选的十八般兵器这头。

    然后,刀刃高举,在正午的阳光下泛着冷光。

    场外两道身影飞起,一是萧匡,一是卫长风,但在近台之前却被沉厚的掌风扇翻在地。

    “鲜于世荣!”

    “想救人,先过老夫这关。”

    两人合力而击,却被丑老头一手一个缠住。

    “这里交给我。”趁换手的机会,卫九给萧匡闪出一个缝隙。

    取出袖中的黄旗,萧匡刚要跃上台,却被一个枯瘦的老手抓住。一招龙啸九天,强大的气流循身而上,身体像被紧紧吸住。萧匡与卫九用力不得,近身不得,眼睁睁地看着那面救命黄旗在掌风中化为灰烬。

    与此同时,比武场上并未静止。

    刀刃寸寸下移,落下。

    来不及了。

    “少主!”倒在血泊里,高大山痛叫。

    周遭具静,微风可聆。

    刀刃与卫濯风之间隔着一把木剑。

    “终于赶上了。”

    束起的长发当风飞舞,扑闪在卫濯风的脸上,带抹淡淡的犹如初雪的香气。

    是个女人。

    他瞪大眼。

    右手横握着木剑,月眸里盛满琥珀色的秋阳,余秭归缓缓抬头,耳垂上的碧玺泛着血光。

    嫌碍事地,余秭归将卫濯风一脚踹下。

    “第九十九面旗。”晃了晃手中的黄旗,她勾人一笑。

    并未等来程序上的自报家门,迎面就是一拳,击碎鼻骨。

    捂着一马平川的面部,鲜于耿向后退了两步。“你……”

    “没办法,父命难违。”

    无奈的语调还在耳边,鲜于耿就觉一阵冷风袭过。

    恍然再看,手中长刀已断,而断刃就在她纤细的两指间。

    观景楼上十一没心没肺地挥手。“老幺!是老幺!七哥你看,哎,七哥?七哥?”

    座上无人。

    “妈的,胡闹!”一撑手,荀八自三楼跳下。

    “一定是我没睡醒吧,对不对,对不对。”洛十不死心地问天。

    “未来舅母!”萧匡下巴落地。

    踢上他的下巴,死鱼眼抖动。“死定了。”

    “谁?”萧匡很白目地问。

    走到台边,傅咸叹了口气。“不是很明显么。”

    很明显,这女人不是什么武林正派。乍看下非但全无招式,甚至根本就是乱七八糟。可却招招奸险,快得不可置信。

    就像刚才她明明是在左边一丈处,只是眨了下眼,便出现在他身前。如此之近,甚至能看见她眼中的自己。

    “耿儿,用掌!”

    师父一言如雷灌顶,对,这女人既走轻巧风,那弱点应是——

    真气聚掌,他近身便击。

    呵。

    是轻笑。

    对掌的小手凉凉,她还能笑得出来。

    心跳一滞,他两脚张开成弓状,而后火力全开。果然,她脸色变了,很好,就这样下去。

    虽然他也是满头大汗,但心中窃喜着,全然没发觉美眸中的狡诈。

    “我不是君子。”

    什么?他先是不解,而后便明白了。

    左手对掌,右手握剑,她不是君子,而是女子。读过书的都知道,子曾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如法炮制,木剑参上,剑锋直指巨阙穴。

    适才卫濯风的绝望他体会到了,那种仿若时间禁止的生命流逝感,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徐徐而清晰。

    缓缓,缓缓靠近,刺入肌理的刹那剑尖突地偏移。

    幸运?

    显然不是,有人下黑手。

    地上滚动着一粒石子,鲜红的血液自她的右腕流下。

    “耿儿,趁这时!”老丑人兴奋大叫。

    趁这时,趁她不能用剑的这时。

    真气以排山倒海之势,双拳以力拔千钧之功,袭上!

    他快步向前,身后留下一个个深有数寸的脚印。

    “亢龙有悔!”

    阳刚之气如巨龙盘旋,而向她狰狞袭去。原先垂下的小脸突然抬起,月眸弯弯,满是笑意。

    “找死。”

    待看清她唇线的轨迹,已经晚了。

    木剑没入身体,甚至连剑上的木纹都能体味到,那种感觉十分的——诡异。

    他究竟漏看了什么,被师父的暗器伤到,明明不能用剑。

    他有些迷惑,再看向脐上六寸。

    剑呢?怎么没有,难道是他的错觉?可这印出的血迹又是怎么一回事。

    背脊被人轻轻一击,就这么轻易的倒下了。

    他不甘地回首,就见中天之日下,那人睥睨视来,木剑在她手中。

    “忘了说,我是左撇子。”

    她十分耐心地解释道,而后提着自他身体中穿过的木剑走向前方。

    身后,歪斜的老目迸出怒色,袖中的石子刚要弹指而出,就见五道身影如鬼魅般将他夹在中央。

    萧匡,容冶,荀刀,卫长风,洛川,背着身各居五方。

    “如果我是您的话,就不会动手,毕竟这是中原。”傅咸暗示道,然后骄傲抬首,“而那,是我家老幺。”

    自敲金锣,接过官印,及腰的束发当风扬起,露出血滴一般的碧玺。

    圣德四年十一月初一,余秭归登盟主位。去北狄者,第二人。

    ——《江湖逸闻录…宗师正册》第十七代南山老亲笔藏于第六十四室无字门

   

    五绝先生之弟子篇

    老大敏怀太子(已挂)

    老二圣德帝(朱姓讳铎)

    老三季柯(字君则)

    老四老五挂不记(路人型,本文不会出现)

    老六傅咸(字长虞原北越王世子)

    老七容冶(原名容冽,顶过世之孪生兄长之名改为容冽)

    老八荀刀(原镇国府少将军)

    老九卫长风(原世缨卫家二公子)

    老十洛川(原名洛四川,原为卫长风的近卫)

    十一姓名不可说

    十二余秭归

    

第十一章 迟到的家书

      万里江山无穷碧,秋风吹过便成霜。
  
      落笔书到三秋尽,雁字过后又一行。

    如果他很有觉悟地逃到海上,不知道舅舅会不会放过他。

    书信的刹那,萧匡自欺欺人地想到。

    “死心吧。”

    从鸾无情的提示让他再叹一声。

    命苦啊,早知道在那个北狄人亮相的时候他就该跳上台。即便像卫濯风那样身受重伤,也比现在他好手好脚,不得不将未来舅母荣登宝座的消息告诉舅舅的好。

    恨啊!

    看着拖了两天,不得不“伸头一刀”的萧匡,从鸾轻笑。

    “那天你看清了么?”她问。

    那天呐……

    笔尖落在淡淡的竹青纸上,晕出浓浓的团墨。

    他算勉强看清吧,换剑到左手,而后如云烟般消失在鲜于耿的面前,剑身没身的刹那如光影般,转瞬便回到已至鲜于耿身后的她的手中。

    快得不及瞬目,以至于在场的没几人能看清,也因此流出新任盟主是操弄鬼神杀人的传言,即便这与她道门的身份十分吻合。

    “令人惊叹的手法,纵我博闻广记,也是第一次看到。”从鸾叹道,而后看向他,“只是秭归为何这样做呢。”

    凭他年幼时与五绝门人的牵扯来说,如果他没猜错——

    “哎哎,我现在考虑的不是这个啊。”萧匡颓废地握起废纸,恨不得将毛笔插了一头。

    “不能告诉我么?”

    “阿鸾……”为何要这般看着他。

    “说你没心没肺,其实你是残忍。”

    “我……”

    “哼。”重拍他的脑门,从鸾假作调笑,“写你的信吧。”

    失神地捂住额头,他刚要说什么,就觉察到异样。正午的客栈,天南海北的江湖人,怎可能死一般的寂静。

    俊眉一拧,他推开从鸾客房的窗。

    适才将余秭归比作牛鬼蛇神,大吼大叫要干掉她以正男子权威的江湖人全都停了下来,眼神一致看向缓缓走进的某人。

    一身洗得发白的道袍,平滑无纹的木簪,若不是耳垂上那滴标志性的碧玺,恐怕没人会相信这个老牛慢步的女子就是当日那个英姿飒爽的剑客。

    “日安。”看到楼上的从鸾和萧匡,余秭归点头示意。

    “日安。”从鸾打开门,迎接徐徐上楼的她,“你的伤?”

    她举起缠裹白布的右手,而后扫向眼光不善,像是随时想要趁机袭来的江湖人。

    “还是有点疼呢。”

    说着余秭归将手轻轻放在扶栏上,然后就听木头干裂的声音,栏杆自她掌下顺游一圈,轰然落下。

    一楼的饭堂里烟尘四起,敌意的目光也骤然消失,转而变为震惊外加明显的抽搐。

    “盟主大人。”从鸾示意地看向快要哭出来的店掌柜。

    余秭归歉疚地行了个礼。“我现在是什么官了,对吧。”

    “五品直隶兵马。”无所谓的态度从鸾看了只想叹气。

    “店家,你将损失核算一下报到官府吧,直接在我的俸禄里扣好了。”

    这时候倒记起自己是官了。

    从鸾望着爽快承诺的某人抚额兴叹。

    那日夺得盟主之位,自取象征胜利者的官印,是多么风光无限。除了他们南山院,江湖、官府、平民皆是目瞪口呆。待所有人回过神来,她早已亲笔写下江湖史,让这一段既成事实难以翻案。

    虽然朝廷官员看来的眼光里有些怨恨,但不得不说道:“请盟主今夜就带人履行责任吧。”

    “什么责任?”当时还在状况之外的某人,确实有几分纯洁无知的味道。

    “夺盟主位,授兵马印,自当率领众侠剿灭直隶流民。”

    负责授印的朝官咬牙道,却见某人伸出染血的右手掂了掂。

    什么意思?

    “圣旨呢?”月眸眨眨,问得所有人一头雾水。

    “要我率众侠剿灭直隶流民的旨意呢?”正大光明的耍赖。

    “……”

    “哎?听说朝廷都是领旨办事呢,没有旨意。”瞬间,她提剑闪至朝官身后,“还是说,大人想矫诏?”

    随意地将官印挂在剑尖,某人闲庭信步地走过瘫倒在地的官员,冲台下轻轻地挥了挥手。

    “今天就到这儿,回去吃饭吧。”

    史上最无所事事的盟主,最消极怠工的官员,如今却超前享受起俸禄来了。

    真是。

    回忆至此,从鸾无奈地笑笑。

    “濯风公子住在这一层吧。”

    “嗯,原来盟主大人是来看美男子的啊。”

    面对余秭归的不置可否,从鸾觉得有些无趣,于是指了指卫濯风所在的天字号客房。

    “谢了。”

    当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从鸾看到跟在秭归身后的一个熟悉人影,分明是那日以臭豆腐配酒的黑肤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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