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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想第二天江湖疯传‘上官公子与余某某再度春风’的话,最好闭嘴,门外的耳朵都快长进来了。”
“应该是三度春风吧。”月光如水,荡漾在他的俊眸中,“与一年前不同,今夜无雨,煞是清明。”
他道得清晰,门外已有骚动。
“过来。”她咬牙切齿,他故作无知。
“靠近些。”她恨恨命令,引来一阵抽气。
他俯下身,黑软的鬓发落在她颈侧。四目相对,呼吸可闻。
“这样?”俊眸带着笑意。
脸未红,心未跳,她问道:“多少钱?”
这倒是出乎上官意的预料。
“活捉余某某赏银多少?”她再问。
促狭的笑意渐渐散去,黑眸如春潭,似有还无地荡起涟漪。“江湖传言十姝死于你手,峨嵋掌门对你下了追杀令。”
“这追杀令不是针对我一人吧。”
知道柳无双身世的人是上官意,她只不过是附带品。
他笑开。
“外面的‘保镖’是不是太多了?”余秭归斜眼看向门侧。
虽然很感谢他的好心,可也不用这么大排场吧。排场大也就算了,何必把她绑成肉粽呢。
他不置可否地笑道:“出招的是我,办事的是阿匡。”
阿匡?祁阳公子萧匡?
“那银魔劫色、妖仆杀人的流言也是他传的?”她眯眼。
“阿匡从小便嗜读志怪小说,家门不幸,是我教导无方。”他嘴上说着,面上却没有半分愧色。
“那我师傅师兄呢。”
出了一个女银魔,天龙门恐怕凶多吉少。
“放心,一切安好。”
“曼老板一家三口?”
“和你一样贴了符咒,绑在南房里。”
将声音压得更低,余秭归道:“没人认出她么?”
“她既不是银魔,又不是妖仆,注意她有什么好处?”
言下之意那位夫人没她值钱,没有百十双眼睛盯着。
“哎,这次真是连累人家了。”虽不是真心,也要意思一下。
俊眸闪过异采,他将身子压得更低:“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唇线轻扬,她笑出靥窝:“或许,正中他人下怀。”
昔日之人,岂能再相见。
今夜且看,入瓮者,谁?
小剧场:萧匡的怪癖
一日余阿牛正要去许老爷家捉鬼,路上恰看到传说中的祁阳公子(还未出场,以白板遮脸)走进了书肆。
她忽然想起,某年某月的某一日,某人说过的一句话——
“阿匡从小便嗜读志怪小说,家门不幸,是我教导无方。”
听说最近有本艳鬼小说上市了,难道阿匡的怪癖又发作了?
为了天下的和平,为了江湖的和谐,为了避免余某某的惨剧再次发生,她决定大义灭亲!
“阿匡你来看书啊。”走进书肆,她笑问。
萧匡神色一变,将书藏至身后:“舅母怎么来了?”
“许老爷家出了一只艳鬼,我正要去替天行道呢。”
挥了挥手中的桃木剑,余秭归厉眼扫向萧匡。
就见他抖了一下,心虚道:“许老板家在那边,舅母您怎么拐到这来了?”
倏地,她笑开,阴测测地:“听说《道门宝典》出了新册,我是来买书的。”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上步就将萧匡藏在背后的书抢过。
“《风流公子俏佳人》?”她瞪大眼。
萧匡故作镇定,清咳了两下。
“你不读志怪?”她凉声问。
咦了声,萧匡不解:“志怪?那是舅舅的偏好啊。”
就听她冷笑一声,出了门向东走去。
“舅母回家作甚?”
“捉妖!”
第六章 三岔口
天微微亮,窗外蛛网上的露水还未消散,她便被一阵嘈杂惊醒。关她的柴门因为人多而被挤开,晨曦中袅袅立着一位美人。
好像。
她一瞬不瞬地望着。
怪不得柳无双会被误作余氏后人,这张脸,这颗痣。若她不知真相,怕也会被双眼蒙蔽吧。
余秭归略微苦涩地想。
“妖道,你为何杀我师姐妹!”
美人提剑砍来,看门的大侠们纷纷出手。
“少夫人!”
“少夫人莫要心急!”
开玩笑,赏金榜上可是写明了要活捉。
“无双。”门外传来低沉喝止。
“师傅。”
不单是柳无双,其他人也瞬间恭敬了许多。
“三青师太。”
原来是峨嵋派掌门人。
一片阴影覆在头顶,她仰首,正对一双沉冷的眸子。
“松绑。”
“师傅!”
“为师说松绑。”
“是。”美人挥剑断绳的同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划破了她的手腕。
微微的痛感混合着血脉不通的酥麻,如千万小虫侵蚀全身。半晌余秭归才缓过劲来,倚着墙软软站起。
“就是你劫走了上官意?”
比起弟子之死,师太似乎更紧张某人。
好容易挺直腰,余秭归恭敬地行了个礼:“准确说来,是晚辈与贵派的季女侠救人不成,反被劫走上官公子的贼人顺道掳走。”
“与兰儿一起?”
吐纳绵远而悠长,步履稳健却轻盈,三青师太果然是高手。
“是。”不惧厉目,余秭归坦然回望,“深夜,我三人趁贼人松懈之时出逃。季女侠侠肝义胆,自愿引开追兵,而晚辈则带着上官公子一路西逃。谁知还未走远,就又被贼人追上。晚辈自小学的是降妖之道,腿脚功夫完全不行,自保尚且不能更何况还带着不会武的公子。”她叹了声,“没几招就败下阵来,连带着公子一同被贼人打落山崖。”
“落崖?”三青上下打量了一番,“姑娘真是走运,山高壁陡还能完好。”
“想来是公子平日行善德福深厚,落下时竟被生于石隙的梨树拖住,这才缓住了坠势。只可惜公子为了护我,伤了左腿。”
此言一出,引来无数感叹。
“果然是上官公子。”
“而后几日晚辈与公子在山谷里寻路,直到两天前才遇人迹。路过的胡商见晚辈与公子可怜,便好心应允送我们回江都。可刚入客栈还没吃完热面,就被人捆住,说什么□妖道、劫色杀人。”她哀怨地看了一眼四周,“晚辈虽不是出生名门,可也知道礼义廉耻、江湖道义,遭此污蔑心中郁结,痛不欲生。”她垂着头,泫然欲泣,“亏了昨夜公子前来开导,说等今日人到齐了便将实情说出,还我清白。”
“实情?”柳无双一脸紧张,“什么实情。”
做贼心虚,她霎时明了。
“无双!”三青师太厉声喝止,而后又道,“既然如此,那姑娘可曾遇到我其他徒儿?”
她脑子转得极快,当下便明白三青这一问的意图。若她遇见了峨嵋的援兵,上官意和她又岂能全身而退。因为除了季兰,另九人根本就是来杀人灭口的。
“其他?”她看向三青,目光绝对真诚,“晚辈只见过季女侠一位。”
“真的?”
“晚辈不敢欺瞒。”
“我不信!”柳无双突然叫道,“我师姐妹全部罹难,偏你周全?”
“无双。”
这声不似先前严厉,倒像是在暗示什么。
她眼皮一颤,就见剑风一道凌厉刺来。她一个踉跄,剑尖抚面而过。
“少夫人!”
“冷静!冷静!”
“保镖”们正要出手,就见三青师太浮尘轻挥卸下大半兵器。
祁阳公子也是,找的尽是三流货色。
她腹诽着,手脚并用地向外爬。眼见光明就在前方,就觉脑后微风,柳无双这剑就要落下了。
提气,回身,两指夹剑,然后以真气循剑而上,便可振飞柳无双。若瞄得准点,还能一并压倒那个阴险毒辣的三青。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做了便前功尽弃。
忍,只有忍。
她合上眼,只等这一剑穿身。
“叮。”
金石相击,发出刺耳之声。她睁开眼,只见一抹耀眼的萱色掠过,再回头,就看到柳无双全身僵硬倒在来人的怀里。
这人长发微卷,未束的几缕披在肩头,明明是阳刚貌,偏又潇洒风流。
“一别经年,无双可好?”很具男子气概的低音,听得柳无双面红耳赤。
风正清,云正舒,东方既白,这厢景致正好。众人屏住呼吸,只等郎情妾意,见证爬墙红杏,谁知杀出了个三青。
“小徒已为人妇,还请祁阳公子自重。”师太一个弹指,隔空解开柳无双的穴道。
可惜可惜,在场者无不叹息。
余秭归早已从地上爬起,寻了个极安全的处所站好。
“你外甥?”她问身前的“挡箭牌”。
“怎么?”上官意笑睨着她,看似漫不经心却又一瞬不移,“秭归喜欢?”
就算她再白目,也看得出这笑里藏着刀,随时会落下。凭着求生的本能,她几乎是立刻找到了保命的答案。
“不喜欢。”
一双俊眸玩味看来。
穷根究底?好吧,她就满足一下妖孽的好奇心。
“来得太晚。”她忿忿眯了一眼萧匡,“我差一点就要中剑了。”
闻言,上官意难以抑制地大笑,笑得众人莫名其妙。
兀地他停下,朝前微微一礼:“师太,许久不见。”
“公子遇险归来,真乃江湖之福。”三青慈蔼道。
“是福是祸在下不知。”目光漾柔,上官意看向身侧,“只是多亏了秭归。”
暗骂妖孽害人,她皮笑肉不笑。
“如此说来,余某某说得都是真的?”
“句句实情。”金口一开,效果自然是不同反响。
“原是我们错怪了余姑娘。”
“大人不计小人过,昨日的误会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宰相肚里能撑船,余女侠才不会与我等一般见识!”
一夜之间,由银魔到姑娘再到女侠,江湖人对见风使舵这门功夫,不仅运用得游刃有余,更是耍的不留痕迹。
佩服佩服,她着实佩服。
这厢,余秭归正忙着扶起赔罪的甲大侠,安抚恨不得写血书道歉的乙书生,阻止欲断臂谢罪的丙道士,就听中气十足的男声自客栈外传来。
“上官公子无事便好。”
闻声,她心微沉。
就听上官意寒暄道:“烦韦庄主挂心。”
“公子在我玉剑山庄被劫,若出事老夫何以向江湖交代?想必公子也知道了,儿媳的师姐妹惨遭不幸,这一切发生在犬子的婚宴上,让老夫愧疚难安,愧疚难安啊……”
余秭归有些诧异,她曾在心中无数次勾勒韦柏重的模样,却没想到这个背信弃义的奸诈小人有一副光风霁月、浩然正气的好皮囊。
果然,人不可貌相。
“这位就是天龙门的余姑娘?”韦柏重关切看来。
若十年前面对此人,她定会难掩杀意。
五年前,为保持平静她还需划破掌心。
而如今——
“晚辈余秭归,见过韦庄主。”
她已能含笑面对。
“老夫代江湖人谢过余姑娘。”
“怎敢怎敢。”她深深一揖,诚惶诚恐。
要他人相信,首先便要骗过自己。这点她做的太好,已将虚情假意掩饰成真心。
“若不是姑娘带回上官公子,江湖还不知道要起多大波澜。”韦柏重道得语重心长,一副忧国忧民模样,“此番姑娘立大功了。”
“韦庄主过奖。”
韦柏重欣慰颔首,听似随意地问道:“姑娘今年多大,几岁入的师门?”
“晚辈原是个小乞儿,入师门前饥一顿饱一顿,哪里顾得上这些,后来还是师傅看我样子估摸着给了个年岁。”她笑答,须臾像想到什么,又问,“对了,我师傅师兄回去了么?”
“王掌门一行还在本庄做客。”
“那就好,那就好,这一路上晚辈一直在担心,就怕他们撇下我先跑了。”
见她傻傻笑开,观之无甚出众,韦柏重也懒得再理,敷衍了几句便抽身离开。
“爹。”韦容走到他身边。
“怎么说?”他一边对江湖人颔首,一边低问。
韦容看了一眼正同余秭归耳语的某人,密音道:“上官意什么也没说,只向儿子道贺。”
“嗯。”韦柏重沉吟了半晌,“应该就是了。”
“爹是说——”
“好生哄着,自然水到渠成。”
“是。”
韦容看向美如晨曦的新婚妻子,目光中除了柔情更深藏着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