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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这公寓忒豪华了，丫*们过得忒爽了点儿，让我们这些草根人士怎么活啊。雪哥，要我说你老爸就没活明白，统治总参三部这么多年啥特权都没捞着，你拿了他一个破数码相机记了你十来年，看你这么苦哈哈地满世界跑单帮赚钱也不说搭把手，整个一个两袖清风六亲不认的黑脸儿包青天。这下看清了吧？党的政策早明说了，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还傻等什么啊？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别看龙将军时不时穿着打补丁的军装露一小脸儿，那都是作秀，人巨额资产早转移到国外了，真的，听说瑞士银行开秘密帐户最多的就是犹太人和中国人。”
大聪自打上了电梯嘴就没闲着，雪飞已经习惯了大聪的愤世嫉俗全当耳边风，拉着梦雪的手两人看着窗外的中央公园。梦雪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不告诉雪飞云风来过，这段时间雪飞已经够难的了她不能再给他添堵了。梦雪打开门，雪飞和大聪在玄关换好鞋进了客厅，大聪又震惊了，“额地神啊，你家占了半层楼，我靠，装修比五星宾馆还牛逼，这房子得多少美刀才能拿下？这客厅得有100平吧？”
月月和Michael过来打完招呼回去接着擀皮儿，梅子隔着玻璃举了举满是面的手，二梅对一切视而不见拿着Kindle躺在沙发上静静地读书。雪飞显然也有些惊讶，脱下大衣递给梦雪问，“雪儿啊，你平时一个人住不害怕吗？”
“我就是周末偶尔过来住，他不在家的话我基本都在学校呆着。”梦雪挂好大衣回来见大聪很兴奋的样子在客厅里转圈，她也跟着四处看了看，这间公寓从户型到装饰可以说完美无缺，但她总觉得自己从气质到服饰都和这间公寓不配套，住在这里找不到家的感觉，对她来说这只是一间豪华的大房子，它不菲的价值和由此带来的尊贵似乎全然与她无关。
“哥，这儿穿过中央公园就是你们谈判的律师事务所，很近，走路大概二十分钟，你们搬过来住吧？酒店挺贵的。”不管怎么说这是龙风的房子，雪飞很可能不会答应，梦雪紧张地看看雪飞补充说，“这段时间他不会回来，期末了，我可能也没时间过来，房子空着太浪费了。”
“太好了！咱也住一次豪宅享受一下曼哈顿的悠闲生活。”大聪像孩子一样高兴得跳起来，坐到沙发上看着梦雪坏笑，“妹子，其实我早想说了，你给我们订的宾馆也太黑了，一天五百多刀，刀刀砍在我心上啊。是吧？雪哥。”
雪飞犹豫了半晌同意了，“那成，我们就不客气了，那个，周末你还是过来吧，把论文拿过来写，我们也可以蹭点儿好吃的。”雪飞拉了梦雪的手站起来，“走，教教我怎么包饺子，回去我好给你嫂子包，她最爱吃饺子了。”
梦雪点点头，拉上二梅四个人到厨房洗了手，梦雪负责教雪飞，二梅负责教大聪。大聪一看就是以前学过，很快能包得很好了，不但出徒了，还收了Michael做学生。雪飞却怎么都学不会，除了上个月为了照顾天骄学会煲汤他从没做过饭，包出的饺子奇形怪状的，每包出一个就会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梦雪教了十几遍了雪飞还是不得要领，看来她不是一个好老师，很难教会雪飞，梦雪无奈地看着雪飞笨拙却极认真地包着饺子觉得又惭愧又好笑，只好让二梅教他。
二梅挽起袖子微笑着过来一边包一边给雪飞讲解，梦雪站在雪飞身旁看着以便及时给予提示，就在这时二梅左手腕转过来正对着她，梦雪忽然看到她手腕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她心里不禁一颤，难道她就是大三时哲学系那个为云风割腕的女生？二梅似乎觉察到什么，很快放下毛衣袖子。
梦雪忽然心情烦躁起来，等饺子都包完拉着二梅来到楼上的卧室关严门，握住二梅的左手，迟疑了一下说，“二梅，我想问你一件事，希望你别介意。”
二梅看起来依旧风轻云淡，抽回手坐到沙发上，低了头缓缓地说，“是我拜托他瞒着你的，我姐说你早知道了，我还以为他都告诉你了……”
“这么说小风去医院看过你？”梦雪坐到二梅对面，“可以告诉我他都说了些什么吗？”
二梅抬起头看着梦雪，眼神很犹豫，“嗯，当时他心情很糟，他说……你真想知道吗？”梦雪心开始慌慌跳，点点头。
“他说，他比我还惨也想自杀。他还说，母亲指腹为婚的老婆爱上了别人。”二梅抱歉地看着梦雪，“这是原话，我本来答应他绝对不告诉你的，现在他快结婚了应该无所谓了吧。”
月月在楼下喊她们下去吃饺子，梦雪好像没听见呆坐在那里悲哀地垂下头。果然和她担心的一样，云风恨她，六年前就开始恨她了，他永远都不会原谅她的背叛，从那时起他就不可能娶她了。
“小雪姐？你没事儿吧？”二梅坐过来揉了揉梦雪的胳膊，“对不起，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真不该多嘴告诉你。”
“说什么呢？我没事儿的，早晚有一天大家都要结婚嫁人各奔东西，习惯了就好了。”梦雪苦笑，拉着二梅站起来，“走吧，吃饺子去。”
八个人热热闹闹地吃过饺子又聊了会儿天，雪飞和大聪决定明天梦雪走之前就搬过来住，雪飞因为约好十点半给天骄打电话，不到十点就和大聪回宾馆了，同学也都回房休息了，梦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沉甸甸的，总觉得在过去的二十六年中错过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她的生命因此而变得毫无意义。
她正百无聊赖地望着房顶发呆，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深圳家里，一定是妈妈又要和她商量结婚的事儿，她赶紧做了两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心情抓起电话，却意外地听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老婆，你好吗？想我了没有啊？亲爱的，你猜我现在在哪儿？”龙风话还没说完，梦雪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十一月 迷迭香 10
“怎么不说话？想我了吧？我都感觉到了。宝，高兴点儿。”龙风仿佛看到梦雪在哭鼻子，压低声音说，“妈在旁边等着呢，等会儿我们再聊啊。”
“嗯。”梦雪应了一声，母亲已经接过电话，“雪儿啊，这两天看天气预报美东下大雪了，天冷了注意多添衣服，别冻着啊。”
“嗯。妈，您和爸在深圳呆了这么多年寒假回北京可能会不太适应，上次听爸说你们带过去的棉衣都长霉不能穿了，我给你们买了羊绒衣和羽绒服，不过得等到十二月回国才能带过去，你们别回去太早了，这两年北京的冬天特别冷……”
“羊绒衣你爸都穿大半天啦，出汗了也不肯脱下来。”母亲笑呵呵地打断她，“怎么给我们买了那么些东西？”梦雪跳下床打开壁橱，里面装着给爸妈礼物的两个158箱子都不见了，看来是龙风带过去了，龙风平时对什么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难得能想得如此周到，梦雪忽然有一种幸福感和归属感，第一次感觉龙风和她真的是一家人了。
“怎么样？衣服和鞋都合身吗？其它东西都喜欢吗？”梦雪欣喜地问。
“合身！喜欢！跟量身定做的似的。”她出国后的这两年母亲好像老得特别快，白头发多了，记性也变差了，说话也不像从前那么简洁了，加上左眼视神经萎缩视力急剧下降医生不让她多看书，她就缠着爸爸读给她听，搞得本来对文学没兴趣的老爸这阵子也爱上了英美文学，偶尔还要对她的论文发表一番充满理性思维的‘真知灼见’。每次打电话父亲总说母亲年纪越大越像小孩子了，给她买一条十块钱的丝巾都能高兴好几天。梦雪想像着电话那头母亲眉开眼笑的可爱样子，真想马上飞回家去给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母亲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她暗暗发誓以后要给母亲买更多的礼物，让她永远都能像今天这么快乐。
“小风说你们疯狂血拼了一个月，终于学会自己买东西了，而且都买的世界名牌，可惜我和你爸老土一个都不认得，反正你和小风送的东西你爸都当成宝贝，不让我碰呢。”母亲悄声说，“雪儿啊，我偷偷揭露一下你爸啊，前年你们回来小风不是送了他一块手表嘛，你爸一晚上没睡着啊，直到现在连睡觉都不肯摘下来呢，你说你爸像不像小孩子啊？还好意思总笑话我。”
梦雪知道母亲这次说的小风是指云风，想起刚刚二梅的话心情无端地烦躁起来，父母相濡以沫的感情让她羡慕不已，她曾无数次设想将来和云风也能像父母一样长相厮守一起慢慢变老，这个梦想永远都没希望实现了。
母亲可能没听到回应意识到梦雪情绪的变化，赶紧转换了话题，“对了，昨天晚上小风给我和你爸用新买的电子血压仪量了血压，很准确，这下你爸省心了不用总往校医院跑了。这些礼物里面啊妈最喜欢那几个按摩器，尤其是那个按摩脚的还能加热，长期用肯定效果特别好。你自己有没有买一个用？你呢血液循环不好一到冬天手脚冰凉，纽黑文冬天阴冷潮湿的太需要这个了。”
“这么好啊，那明天我就会去买一个。”这个按脚器本来是龙风要卖给她的，她觉得自己不需要就只给母亲买了一个。
“对，一定得买一个，你可以放书桌下面，写论文的时候就打开，健身学习两不耽误。还有啊维生素里面有两种也特别好，我建议你也要吃，一个是Biotin，保护头发和皮肤的，一个是Lutein核黄素明目的，你平时看书多费眼睛尤其需要补充Lutein。”
“妈，我又不近视，眼睛好得很，Lutein是专门给您买的，还有钙片，您和爸每天记得吃啊。”
“唉呦，你就不用担心我们了，我们都老啦，再吃什么也不管用啦。雪儿啊，不是妈不相信科学，维生素啊按摩器啊这些东西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作用很有限，生活中最重要的是精神愉快，你看我和你爸穷了一辈子一直都开开心心的，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心灵相通，平平淡淡才是真，这些大道理也不用妈多说等你结婚之后就会慢慢懂得了……”
“小兰，别忘了说正事儿。”爸爸在一旁提示妈妈，母亲这才停止了唠叨，语气也庄重起来，“雪儿啊，前几天小风来电话了，说和纯子的婚礼要在夏威夷办，你知道这学期我和你爸课挺多的，又赶上期末，我们就不过去了，你去做伴娘就算代表我们出席了。至于送什么礼我和你爸正发愁呢，小风什么都有了应该不缺什么，要么你看着办吧，在那面买好了顺便带过去，你看怎么样？”
“嗯，没问题，交给我你们放心好了。”提到云风的婚事母亲忽然沉默了，梦雪轻声安慰说，“妈，您累了吧？快去睡午觉吧，叫龙风过来听电话。”
“哎，小风啊，小雪要跟你说”梦雪听得出母亲呼唤龙风的声音有些异样，怕是在偷偷掉眼泪吧，梦雪眼睛也湿润了，都是自己太无能留不住云风又让父母失望了。
龙风接了电话跑到梦雪卧室里关严门，嬉皮笑脸地问，“亲爱的，你们做了几次？爽吗爽吗？”
龙风语气*，根本不像和未来的老婆说话，不禁让梦雪想起云风，他大概是心理上不能接受做过云风秘密情人的女人吧。梦雪的心慢慢沉下去，还有一个月他们就是法律上的夫妻了，真的应该和龙风推心置腹地谈谈了，她斟酌了一下尽量平静地说，“小风，我一直想和你好好谈谈，但总觉得难以启齿，我知道你也在回避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但是我们就快结婚了，还是谈开了比较好，你说好吗？”
“小傻瓜，你想谈什么？”龙风声音格外轻柔，“我们之间没有问题啊，你怎么还不明白？只要你能快乐，我怎么样都无所谓的。”
“可是小风你越是大度我越是觉得你不爱我，如果你真爱我的话怎么会允许我和别的男人睡觉？”梦雪越说越激动，“我的恋爱史你都清楚，我的性格你也很了解，可以说在精神和肉体上我都谈不上纯洁，我知道我根本配不上你，你能答应娶我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承认过去是我对不起你，甚至卑鄙地利用你，今天正式向你道歉，我保证结婚以后不再和云风有任何来往，只爱你一个人，如果我做不到你可以随时休了我，你仔细考虑一下，这样的话你能真正接受我吗？”说到最后梦雪已经哭得稀里哗啦。
“亲爱的，你还太小不懂爱情，真心爱一个人不会只想占有她，而是一心希望她能幸福快乐，自己怎么样真的无所谓，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