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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雪飞猛的抬头见姥爷正看着他。
雪飞怔怔地看看棋盘,“我输了,不玩儿。”
姥姥戴着围裙笑眯眯的看看雪飞,“老头子,你怎么又欺负小飞?别玩儿,吃饭啦。”
姥爷笑笑拍了拍雪飞的头,“这小毛头儿今天心不在焉,糊弄我。”三个人到餐桌边坐下。
“小雪怎么没来?”外婆夹了两块儿糖醋排骨放到雪飞碗里。
“她以后都不来了。”雪飞闷头吃饭。冰凉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窗子上。
雨下了一整天,已经两周没去学校上自习了。梦雪坐在书桌前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脑屏幕,读着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最后一段:
三月的乌镇,宁静中蕴含着江南水乡特有的风情,寒树烟中,乌篷船缓缓的遥过了青石拱桥。一位头发花白的瘦高男子低着头慢慢走过小桥,沿着青石板街拾级而上,来到一座水阁庭院的门前,伫足倾听着从门缝里飘出来的轻灵忧伤的钢琴声,他抬手抚摸着青绿色的门环,轻轻扣了两下,过了好一会儿,钢琴声缓缓停住了,又过了一会儿,门轻轻的打开了。
“离别曲,听了让人断肠啊。”他含着泪望着站在窗边的满头蓬乱白发的男子,那男子左臂戴着黑纱,呆望着墙上的一副画。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他读着画上的题诗泪如雨下。
“您是?”
“老弟,你不认识我,但是我告诉你,我也有一副雨荷图。”
“三十年前是您买下了雨荷图?”
“北岛川。”
“云笑天。”
两只手握在一起,两个人紧紧拥抱,老泪纵横。
这些当时堵起来滚烫的文字现在看来不过是废话连篇,没有任何意义了。梦雪摘下眼镜放到抽屉的最里边,抬起手指按着删除键看着小说从结尾开始一个字一个字一行一行地消失,直到整个屏幕成为一张白纸。她盯着屏幕顶端的文件名,一切都结束了,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只能成为痛苦的回忆。她把文件扔到垃圾箱里并彻底清空了垃圾箱。她抬头看看窗外,天黑了,冰凉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窗。
她百无聊赖地登录了水木清华到旅游版翻看着,置顶一篇又是雪山飞狐的游记:复活节岛还能复活吗?游记的最后说:答案不言而喻,花草树木鱼虫飞鸟,亲人朋友友情爱情,所有有生命的东西死去之后复活的神话是根本不存在的。复活节岛上的原始居民拉帕努伊人早已灭绝,岛上的原始文明已被法国人彻底毁灭,而这些神秘的莫亚石像成为永远的不解之迷。她打开图片放大,屏幕上的莫亚石像群戴着红帽子眼睛被挖空,静静的耸立在孤岛上绝望的仰望着碧蓝的天空。眼睛已经被挖掉,他们在看什么呢?她盯着那些石像,也许眼睛根本没什么用,这个世界上那么多有眼睛的人又看到了什么?也不过是两眼空空,和瞎子差不多。她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前,窗外雨越下越大。
云风放下书走到梦雪身边,“去湖边走走?”梦雪点点头。
未名湖边烟雨蒙蒙,云风撑着伞搂着梦雪的肩膀在临湖路上静静的走。由于下雨,未名诗歌节朗诵会改到了室内,放眼望去,湖面上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边。物是人非,她闭上眼睛跟着云风走,眼浮现出雪飞的笑容,渐渐的,静谧的湖边又缀满了明亮温暖的烛火,像满天的星斗闪烁着,点燃了心中的梦想,和去年的今天一模一样。“我读完研再走。”梦雪扭头看着云风,“真的?”云风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梦雪的眼泪静静的流了下来,冰凉的雨点儿沉闷的打在雨伞上。这时手机响了,她抹了把脸掏出手机。
“小白兔,猜猜我是谁?”今天她才意识到雪飞这么说的时候意味着他是以大哥的身份跟她说话。她一阵难过无言以对。
“怎么了?困啦?”
“噢,没有,你在哪儿呢?”
“姥姥家。”
“姥姥姥爷都好吗?”
“都好。诗歌节朗诵会去了吗?什么主题?”
“没有。黑暗的回声。”
“下周五我要去面试你能陪我去吗?”雪飞沉吟片刻,“是上午,你有课。”
梦雪心里掠过一丝惊喜,怕雪飞反悔似的快速说,“冰老师的课,我可以请假。”
“真的?那西装和皮鞋就放你那儿吧,那天我早点儿过去换。”
“嗯。”
“那你早点儿睡,Bye!”
“Bye!”
梦雪挂了电话扭头看看云风。云风笑了一下,“下周五是愚人节,你可以巧妙地问问他。”梦雪点点头。夜色迷蒙,春雨叮咚叮咚地敲响静谧的梦幻湖。一位瘦削的少年背着吉他穿过雨幕走到紫丁香树前,他戴着雪白的顾城帽,一尘不染,神情恬淡。他的眼睛里有两颗明亮的太阳,他的瞳孔里有一颗纯洁无暇炙热执着的心,他低着头开始轻声弹唱: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三月 紫丁香 10
天空碧蓝白云飘渺,一望无际的田野上开满了淡紫色的小花,一排排古老的红色宫殿在蓝天白云下闪烁着,宫殿上空偶尔绽放着绚丽的礼花,田野的尽头是碧蓝的大海,海边紫丁香盛开,花香醉人。 古老的宫殿里传来诗书礼乐之声,阵阵波涛拍打着洁白的沙滩,整个世界宁静完美。一艘雪白的帆船从海天交界处缓缓驶来,停靠在岸边,那船上载满了缤纷的鲜花和香甜的糖果。云风,雪飞,梦雪,阿哲,小鱼和韩月手穿着洁白的衣衫手牵着手一路欢笑着向海边跑去。
突然天空黯淡下来,阴云密布,遮天蔽日,一群黑压压的人从天而降,沉重地压在大船上,瞬间船上的那些鲜花变成锋利的刀枪,糖果变成乌黑的炮弹。他们是冷血的强盗,个个手持钢刀,面目狰狞,张着凶残的大嘴向红色的宫殿冲过去。六个人紧紧拉着手呆呆的站在海边望着这一切,心在流血。只见这群恶魔狂笑着冲进宫殿,诗书礼乐之声嘎然而止,惊恐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恶魔们站在城墙上举起了火把,顷刻间,狼烟四起,天昏地暗,熊熊大火自古老的城堡开始燃烧,渐渐地大火吞噬了宫殿,一条乌黑斑斓的巨蟒吐着红芯子横着身子越过田野向海边逼来……。
雪飞,梦雪,云风,阿哲,小鱼和韩月沿着沙滩狂奔,忽然闪电霹雳,狂风暴雨,大海咆哮。哗啦,一个大浪将六个人卷到海底,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片黑暗,她只觉身体控制不住地下沉下沉,渐渐的她感到喘不上气来,眼前只有黑暗的水草像一座大钟的指针摆来摆去,她拼命的喊着一个名字,却发不出声音……
那大火直烧了三天三夜,宫殿不见了,丁香树消失了,世界一片死寂,刺眼的阳光阳照耀着焦黑的原野,焦黑的沙滩,鲜红的海水。一位瘦削的少年缓缓走到丁香树下低头弹唱,他戴着雪白的顾城帽,一尘不染,神情恬淡,他的眼睛里有两颗明亮的太阳,他的瞳孔里有一颗纯洁无暇炙热执着的心,他的歌声在一望无际的废墟上空回荡:
千年后如若我再生于祖国的河岸
千年后我再次拥有中国的稻田 和周天子的雪山 天马踢踏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选择永恒的事业
我的事业 就是要成为太阳的一生
他从古至今……";日";……他无比辉煌无比光明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最后我被黄昏的众神抬入不朽的太阳
太阳是我的名字
太阳是我的一生
太阳的山顶埋葬 诗歌的尸体……千年王国和我
骑着五千年凤凰和名字叫";马";的龙……我必将失败
但诗歌本身以太阳必将胜利
她哭了,喊破了喉咙,没有回声。她绝望地闭上眼睛,黑暗中只有水草像一座大钟的指针摆来摆去。就在她觉得马上就要死去的时候,一只温暖而柔软的手紧紧的握住她冰凉的手。之后,她躺在石舫上,一阵咸咸的海风吹来,她慢慢的睁开眼睛,美丽世界又回来了,古老的宫殿里传来诗书礼乐之声,阵阵波涛拍打着洁白的沙滩,海边紫丁香盛开,花香醉人 整个世界宁静完美。
忽然远方隐约传来忧伤的吉他声,乐曲在宁静中开始,婉转低沉中浸透着无限的忧伤,如泣如诉,继而琴声忽转明朗,犹如夕阳下一位哲人看尽尘世的繁华,思考着历史的沧桑,追忆着曾经的辉煌……她寻声望去,只见云风穿着一袭黑衣抱着蓝吉他坐在翻尾石鱼上低头弹奏着,她爬起来跑过去,“小风!原来你在这儿啊!我找你找得好苦。”她泪如雨下,他面无表情,他缓缓抬起头,她惊呆了,只见他已是面目全非,火从他的发梢一点点的向上燃烧。她一把抱住他,他却悄无声息地化成一缕青烟飘走,只留下一股刺鼻的烧焦味……
梦雪猛然醒来,眼睛空洞的望着天空,天空碧蓝,阳光灿烂,波涛阵阵,整个世界完美而宁静。一群人在海边BBQ,海风吹来难闻的焦糊味儿。眼前出现一个肉串儿,她转头看看坐在旁边的Michael接过肉串儿坐起来,两人坐在沙滩上望着大海吃着。
“你刚又喊他的名字了。怎么?后悔了?”
“嗯。”
“真是搞不懂你们,人生苦短,何必自寻烦恼呢?你说他现在会不会也想反悔了?”
“绝对不会。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一定知道我后悔了。不过,这次我不想认输。而且,我也该被狠很地惩罚一下,否则印象不深。”梦雪自嘲的笑了笑,“我恨我自己,你说我当时怎么能那么糊涂?要不是……我就永远失去他了。”
“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Michael搂了梦雪的肩膀,“他也是一根筋,真忍心让你这六根不净的带发修行。”
梦雪望着大海,“是我背叛了他,他恨我我能理解。”
Michael摇了摇头,“今天回去你就搬过去?”
“嗯。宿舍太吵了。怎么?担心我扛不住?”
“没有。说真的,我一直觉得你跟他更合适,命运真是捉弄人啊。”
“我配不上他。虽然很多人不能理解他,觉得他是个怪人,不管怎样他是个富有激情的人。我羡慕他。”梦雪叹了口气,“也许没有激情的人根本不配谈爱情,更不配结婚。”
“不是都说平平淡淡才是真嘛?看来都是骗人的。”Michael望着夕阳,“落日真美,不拍两张?”
“来两张吧。”梦雪转身从相机包里拿出相机,看着取景框自言自语地说,“真美啊,有时候想就这么死了也不错。”
“是啊,活着挺虚无。”Michael轻松地笑了笑,“今天刚好二十六号,是个好日子啊,就今天吧,咱俩一起灿烂的死去?免得日后互相惦记。”
“我倒是该死。你不行,你就这么死了太冤。”
“还是你最心疼我。”Michael叹了口气,“为什么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
“这话真残忍。”
“我在问我自己。”
“你就准备这样一直等下去吗?十年啊,你的一生有几个十年?你真傻,比我还傻。”
“傻点儿也没什么不好。我知道她爱我。”
“你怎么知道她爱你?就因为那次春饼?”
“因为那年未名诗歌节她给我打电话在手机里唱歌给我听来着。”
“唱的什么?”
“当爱已成往事”
“歌词你看了没?唱这歌可是要dump你,让你忘了她。”
“至少说明她爱过我。”
“还有其它可靠依据吗?”
“第二天收到她给我寄来的两大包牛肉干儿,里面还有一封信。”
“信里怎么说?”
“笨蛋!撑死你算了!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就这两句?”
“嗯。”
“受虐狂。”
“这可是她给我写的唯一一封信,信我至今还珍藏着呢,有空就拿出来读读,每次都能读出一层新的涵义来。”
梦雪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她知道我最爱她,其次是牛肉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