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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全聚德吧?”阿哲搂了云风的肩膀,看看雪飞,“哥,我们先走了。”
雪飞看看梦雪,“我弄完论文给你电话。”梦雪点点头。四个人往家走去。一路上阿哲和小鱼有说有笑,云风和梦雪沉默不语。 暮春时节,百花凋残,落英满地,春天终于要过去了。梦雪仰起头望着幽暗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
雪飞来电话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梦雪让云风陪她一起去,云风抱着电脑躺在沙发上摇摇头。她很吃惊。都这么晚了云风竟然放心让她一个人出去。他不再关心我了,显然他从没爱过我。梦雪咬了一下下嘴唇,失望地看看云风起身拿了吉普车钥匙。
“慢点儿开,有事给我电话。”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云风的嘱咐。
“嗯。”梦雪站住答应了一声却没有回头,她无奈地承认之前云风对于她近乎表白的求婚玩笑的沉默和冷淡深深的刺伤了她。他正是以同样的沉默和冷淡拒绝并伤害了真心爱他的西竹。
梦雪开着吉普车来到雪飞宿舍楼前,远远的看见雪飞戴着眼镜拎着笔记本包站在门外,看车一过来就跑过来。“我来开吧?”雪飞打开驾驶座一侧的车门。梦雪没动,勉强微笑了一下,“不用,上车吧。”雪飞看看她笑了一下就绕过车头坐到副驾驶位置。梦雪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雪飞一眼,开着车出了南门。雪飞打开了车窗,清凉的风呼呼的吹进来。直到车过了学院路桥,两人都没说话。天空一片漆黑,朦胧的灯影痉挛般地掠过挡风玻璃,像梦里那样虚幻。也许将来有一天,她和雪飞会像阿哲和露露那样成为陌路。梦雪琢磨着是不是今天应该把吉普车还给雪飞,打车回家。
“雪儿,还有巧克力吗?”黑暗中传来雪飞熟悉的声音,梦雪条件反射似的右手松开了方向盘到裤兜里掏巧克力,车晃了两下。雪飞飞快的伸出左手稳稳的扶住方向盘,她慌张地放下巧克力握住方向盘,雪飞笑了一下松开左手拿起巧克力,“我说我开你还不让。这条牛仔裤你穿上真合身,早知道多给你买几条了。”梦雪有些感动,她以为雪飞根本没注意。
“雪儿,你看看这巧克力。”雪飞剥开巧克力举到梦雪眼前。那块儿巧克力不知何时被她捏成了不规则的圆形。梦雪一下想起大讲堂里自己的荒唐举动,尴尬的笑了笑,“噢,可能天气比较热,放裤兜里压的,前面那个抽屉里应该还有。”
雪飞依然举着巧克力侧过身盯着她,异常平静的问:“第一幕快结束时你递给我的就是这块儿吧?”梦雪一惊,脚下意识的松开了油门,手抖了两抖,车随之摇摆了几下。车后响起一阵刺耳的喇叭声。
雪飞左手一把握在她的右手上,又回头看了看,转过身贴在她耳边柔声说,“小傻瓜,小心点儿。”梦雪连忙把脚放到油门上,后面的车从超车道嗖地开过去。雪飞移开手侧坐着盯着她看。她脸颊绯红,双手紧紧抓住方向盘。天啊,我都做了什么?居然在嫂子面前明目张胆的勾引大哥。她用力咬着下嘴唇,整个身体紧绷着,像要断的琴弦。雪飞看着她笑了,抬手把巧克力放到嘴里嚼着,没一会儿,香浓的巧克力味道混合淡淡的青草香味儿将她包围,她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雪儿,你今天怎么了?”雪飞的声音格外温柔。梦雪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已经在眼圈儿里打转儿,眼看就要流下来,她睁大了眼睛含住眼泪,结结巴巴的说,“哦,没……没什么,可……可能是……是看梁祝感动的吧。”
“是不是因为纯子要来?”雪飞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面巾纸递给梦雪。梦雪听到这句眼泪就下来了,身体放松了些。接过面巾纸胡乱擦了擦脸,笑了,“哪儿啊,我挺好的,没事儿。祝贺你!五一之后就要正式上班了?论文写完了吗?五一你们要去哪儿玩儿?”雪飞不回答,梦雪转头看了一眼雪飞,雪飞依旧盯着她看,她和他的眼睛对视了不到千分之一秒,她几乎崩溃了,赶紧接着说下去,“你在家吃的怎么样?白阿姨还做药膳吗?”
“还说呢,上次让你劝我妈出去吃,你也不言语,结果她说你特爱吃,我爸也跟着起哄夸她手艺好,现在她做得更起劲儿了,我周末回家就是受罪,你就这么对待你大哥啊。”梦雪想像着雪飞此时的表情,假装生气眼睛却还笑着,埋怨的眼神里带着点儿任性和调皮。每当这种时候她都有想紧紧拥抱他的冲动。她忽然笑了,那笑容看起来大概有些神经质,雪飞凑近了仔细看了看她又说,“真的,跟你说,现在食堂大锅菜都比我妈做的好吃,估计云阿姨的厨艺都要超过她了。”
车开上了中轴路,梦雪扭头看看雪飞,“下周六你生日,准备怎么过?”
“能怎么过?肖阿姨还没回来。要么我们几个出去吃?你挑一家饭馆吧。”雪飞把头靠到椅背儿上侧脸儿看着梦雪。
“到我家过吧?我来烧菜。”梦雪试探的语气。
“你烧菜?你哪儿会啊?再说你家厨房不早改成书库了吗。”雪飞果然不相信。
“我可以用云阿姨的厨房啊,上周小风买了几本菜谱,我最近正练习烧菜呢。”吉普车进了院子停到老地方,梦雪熄了火拔了钥匙扭头看着雪飞,“今天晚饭就是我做的,云阿姨和韩月都说好吃呢。”
“真的?”雪飞一脸惊讶的看着梦雪,她笑着点头,“那就这么定了?”雪飞笑着伸出右手。
“嗯。”梦雪笑着伸出左手,两人击掌。之后,他们相视而笑,就像他们在图书馆一起读书的时候。
那些最美好的时光,那些充满阳光的日子,她以为一去不复返了。梦雪的眼睛湿润了,黑暗中只听到自己的心像一架发疯的拖拉机突突突狂跳不已。她僵硬的收回手,慌张地坐正,双手死死的抓住方向盘,像抓住救命稻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阻止自己极不体面地扑到他怀里。雪飞静静地看着她,她脸颊滚烫,雪飞的目光让她更加为心中的龌龊想法感到羞耻。她艰难地转过头望着前方幽暗的树,为自己的软骨和无能感到无比的沮丧。
“快回去吧,很晚了。”梦雪尽量平静的说。
雪飞笑了,还是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轻声说,“那我回去了。”他说完忽然探身贴在她耳边柔声说,“小傻瓜,慢点儿开!”然后在她的脸颊上使劲亲了一下,还没等梦雪反应过来他就飞快的开门下了车。
梦雪的心几乎跳了出来,抓着方向盘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她目送雪飞进了院门,开门进了屋。他没有回头。一楼客厅的灯亮了,客厅的灯灭了。二楼他卧室的灯亮了。他卧室的灯灭了。她慢慢冷静下来。
四月 蝴蝶兰 7
温暖明亮的阳光透过蛋糕店的落地玻璃窗照进来,每一缕阳光便被染上了香甜的味道。梦雪和云风面对面坐在靠窗的一张小桌子旁。 云风低着头看着日语书。梦雪右臂支着桌面拄着头盯着桌上粉色的蛋糕订单,手里夹着一只铅笔缓缓的旋转着。蛋糕种类果断的选了巧克力水果蛋糕。只有雪飞和韩月爱吃蛋糕,尺寸选12寸吧。笔停留在生日蛋糕祝福语一栏迟疑地写下:I love U。直白的阳光洒满整个蛋糕店,屋子里暖融融的,没有一丝风,一个穿红色布拉吉的小女孩微笑着捧着蛋糕盒子从她身边走过,留下一股甜腻的奶油味儿。
那也许是巧克力或菠萝的味道,她有些不能确定。连续一周亢奋性失眠后,她对自己所有的感觉乃至对整个世界都产生了强烈的怀疑。她咬着铅笔顶端的橡皮看着祝福栏上的字发呆。我真的可以这么写吗?那天晚上回到家她一定是一副痴呆十足的模样,云风如释负重地看看她又监督她洗漱完毕上了阁楼躺下才下楼睡觉去了。听到云风走了她爬起来拉严了窗帘,从床脚的书堆里拿了本书重新钻到被窝里,装模做样地读着泰戈尔的《飞鸟集》,心里却涌动着一股难以言表的罪恶感,好像是偷了别人的宝贝,然后悄没声的把这宝贝揣在怀里逃走了。她既为没被当场抓获而感到窃喜,又为随时可能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而焦虑。正在她疑神疑鬼的一会儿开灯拿起书一会儿关灯放下书的时候,电话突然铃响了。她仿佛听到了警笛声,吓得一下子从床上摔到地板上,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哆哆嗦嗦地从床头柜上抓起电话。那时墙上的木钟显示刚好十二点整。飞鸟集翻开在一首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鱼和飞鸟的距离。一个翱翔在天空,一个深潜在海底。
或许这首诗恰恰是极好的象征。从那天起,连续一周,每天午夜十二点整雪飞就会打来电话。现在她怎么想怎么觉得雪飞和她就像俩地下党在白色恐怖气氛下秘密接头。每次通完电话她都忍不住分析:雪飞为什么总是这么晚来电话?现在没什么课了他为什么不白天来看她?他为什么从不打她手机?他究竟是在躲着谁?“雪儿,我就知道你还没睡呢。”他的第一句话极温柔却轻得像梦中的耳语,现在想来越发的不真实。然后他告诉她其实他论文上周五就交了。他还说雪叔叔陪龙将军去南美访问了,白阿姨照例是随队军医,他们要五月中旬才能回来。也就是说那天晚上他家里没人,他完全没必要回家跟白阿姨报到。那么他不坐天骄父亲的车却一定要她送他回家难道就是要羞辱她吗?她指间的铅笔开始微微颤抖。
她失神地看着订单第五百次仔细回想梁祝第一幕时的尴尬情景。那时我的确听到雪飞问她要巧克力,可是当时雪飞看起来根本就没说过。难道是我太想他了产生了幻觉?可是如果他根本没说过,而是在专心看芭蕾,他又怎么会知道我曾经递给他巧克力呢?她的动作不大而且很快就收起来了。即使他没开口要过,既然看到我递给他巧克力,他为什么没有接?而是等到我送他回家时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才提起?他那样做显得偷偷摸摸,好像进一步证明了她的确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毫无疑问,他当时没有接巧克力是因为天骄就坐在他身边,他怎能在深爱的女人面前公然的接受另一个女人的糖衣炮弹?况且第二排那么亮,天骄的父亲和几个律师就坐在附近,他如果接了我的巧克力,所有人都会注意到吧?
显然,他没有任何理由接这块儿巧克力。这已经不是一颗简单的巧克力,而是一颗炸弹。雪飞只要一接,他的爱情和事业就将毁于一旦。那么他为什么会知道车上给他的那颗就是当时递给他的那颗,还要当面揭穿我的这一丑恶行径呢?他一定早把她看透了。他不但当场看了她的笑话,过后还要拿来羞辱她一番才能解气。这是否可以理解为一种温和的警告:傻瓜,我根本就不爱你。你做的这些小动作我都清楚,以后别再犯傻了。或者再直白些:我爱天骄,以后在她面前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我想吃巧克力会跟她要,不关你的事儿,你再勾引我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又或者更狠毒点儿:你还知道什么是羞耻吗?你也不照镜子看看,丑八怪!你配吗?别装了,全国人民马上都会知道你是个多么不正经的贱女人……
梦雪想到这里发疯似的用铅笔把祝福语栏里的I&;#9829;U划了个乱七八糟。又将这三个字涂的黑黑的,仿佛在极力掩盖她是个人人唾弃的第三者这个铁一般的事实。一位身材窈窕的女服务生穿着粉红色围裙戴着粉红色帽子走过来,“小姐,单子填好了吗?”梦雪摇摇头。服务小姐白了她一眼,又冲云风莞尔一笑转身走了。
梦雪低头看着订单上的蛋糕种类栏。他还爱吃巧克力吗?巧克力事件之前雪飞最后一次问她要巧克力是去年愚人节回来的路上。一年的时间,他的一切都变了。他如愿以偿的进了最高雅的律师事务所,有了最高雅大方的女朋友。他现在生活在一个与她截然不同的世界里。实习期间他工资就高得离谱,在巴黎给她买的牛仔裤合人民币三千多。他工作的写字楼二楼布满了或豪华或小资的餐馆,只要他走几步或打一个电话世界各地的美味佳肴就会摆在他面前。现在他一定不爱吃巧克力了。她抬起笔要把巧克力蛋糕前的对勾划掉。不对,他不爱吃巧克力为什么在车上还问我要?而且他把那块儿变形的巧克力吃了,看起来吃的很香。后来,他好像很开心,是因为吃了巧克力还是因为喜欢和我在一起?白痴啊!当然是喜欢我和在一起了。谁会因为吃一块儿巧克力而高兴得想吻一个人?她用手指夹着笔拄着右面的脸颊。一周了,她依然清晰的记得他滚烫的嘴唇吻在她脸上时的感觉。她郑重地落笔在祝福语一栏另起一行认真的写上:I&;#9829;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