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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湖-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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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 七里香 6
梦雪轻轻掰开云风的手,起身下了床,给云风掖好被子,到沙发上拿衣服,愣住了。她的衣服和云风的衣服分成两摞,包括*都叠得整整齐齐。回想刚刚云风脱她衣服时眼神沉静得像一潭深泉,双手抬起落下像慢动作犹豫不决。他在思考,用*服叠衣服的细节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以控制勃发的*。梦雪一件件展开叠好的衣服慢慢穿上,心中一阵阵刺痛。显然,云风并不是真心爱她,只是贪恋她的肉体,但他不想伤害纯子,艰难却成功地控制住了自己,保全了对爱人的忠贞。

  云风正是凭着对纯子的爱,做到了一般男人做不到的事情。他是品格高洁的君子,她则是勾引君子的卑鄙小人。梦雪站在窗前,静静地望着窗外,洁白的校园死一般寂静,斑驳的哈克尼斯纪念塔上落着几只乌鸦。她躺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上云风刚刚读的书,心烦意乱地翻了几页放下,起身拿过笔记本,登录了MSN,给所有在线的朋友发了圣诞祝福语,然后和每个人聊天,她和他们谈到天气,讨论未来全球会变暖还是变冷;谈到伊拉克战争,讨论未来世界会和平还是动荡;谈到了转基因大豆和孟山东,讨论未来人类会存在还是灭绝。

  聊到最后,梦雪竟然流下了热泪。看时间快两点了,云风回三藩的航班是五点半,她关掉MSN合上电脑,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云风,他像小时候那样固执地抿着嘴,表情无辜得让她心疼。从早晨到现在他只吃了半碗面,一定饿了。想到这里,梦雪拿起沙发边的竹篮子,轻手轻脚地把冰箱里所有的食物装进篮子里,戴上围裙到厨房开始全神贯注地烧菜煲汤。

  很快八个菜摆上了桌,这是她和云风的告别宴。云风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她修行不够做不到。梦雪做饭的时候已经想好了,从此以后,她会从云风的世界中彻底消失,不再打扰他和纯子的幸福生活。墨西哥没必要去了,阿哲的婚礼她是阿哲的发小,和云风毫不相干,婚礼之后云风应该不会有时间陪她去深圳探望父母,她可以陪父母过完春节再回学校。回来后把车卖了,凑够新车的钱寄给云风,取消宿舍的电话,每个月可以省30,手机换成Michael的Plan,也好提出由她付费,不能去酒吧弹琴赚钱,她可以跟婷婷学如何做Ebay,听Michael说婷婷旅游的钱都是在Ebay上倒卖东西赚来的。没有云风,她应该像妈妈信里说的那样,坚强自信地活下去。

  梦雪正坐在餐桌边胡思乱想,痛下决心,听到云风迷迷糊糊的问,“宝宝,几点了?”

  “三点了,起来吃饭吧。”梦雪的声音平静如水。

  云风翻过身伸胳膊要抱住什么却落空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见梦雪看着他,脸忽然红了,紧裹着被子坐起来,身体有些发抖。可能屋里太冷了,梦雪赶紧拿了沙发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递给他,转身往外走,“你先吃,我去端汤。”

  回来时,云风正坐在餐桌旁看着菜发呆,梦雪坐到云风对面,盛了冬瓜鱼丸汤放到云风面前。云风板着脸一言不发,低了头很慢地喝着汤,他好像没什么胃口,没吃米饭,只把梦雪夹过去的菜吃了,汤里的鱼丸和冬瓜也都没动。梦雪也没胃口,表情木然地说:多吃点儿。云风放下筷子说渴了,让她又冲了一杯蜂蜜水仰头喝了,然后拿起蓝色旅行包坐到沙发上,从包子拿出一个大盒子和一个纸袋子放到茶几上,很轻的说,“生日快乐!我走了。”

  梦雪点点头,到衣柜里拿了羽绒服和围巾递给云风,云风却不接,站起来伸开胳膊,意思是让她给他穿。她装作没看见,把衣服塞到云风怀里,拿了毛衣外套和车钥匙,拎了包开门出去了。梦雪在屋外穿好衣服,云风出来了,垂着头,脸色阴沉,两人默默地下了楼,坐进车里,一路无话开到机场。

  云风走了,一句话都没有说,像半年前一样没有回头。梦雪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缓缓地开车回宿舍,偶尔扭头看看空荡荡的副驾驶位置,仿佛云风还坐在那里。回到宿舍,她坐到沙发上打开云风送的生日礼物,盒子里是佳能新出的全幅数码相机EOS 5D,袋子里是两套性感内衣。她正发呆,手机响了,是龙风。

  “亲爱的,怎么样?”龙风的声音飘忽不定,像兴奋,又像是担心。

  “不怎么样。”梦雪躺到沙发上,“他走了。”

  “我的第六感失灵了?不能够啊。”龙风忽然笑了,“这方面我还从没失手过呢,你肯定没按我说的主动亲他。云风是一座火山,得靠你的小嘴点燃。”

  “主动了啊,都主动到无耻了,以后我再也没脸见他了。”梦雪没精打采地把经过讲了一遍,最后提到云风送的生日礼物居然是性感内衣,叹了口气问,“你说,他什么意思啊?”她差点儿说:云风别是想发展我做二奶吧?她还不习惯背后说云风的坏话,抬手捂住嘴。

  “想让你做情儿,这小子也太过分了。你真不该把我的秘密告诉他,这下坏了,你手里没了筹码,他又知道你铁了心,吃定你了。”龙风关切的说,“雪儿啊,别一个人傻呆着了,小心闷出病来,马上来纽约。亲爱的,我正想你呢,要么我去接你?”

  龙风一语中的,梦雪心上像压了块大石头。“别折腾了,你刚回来,好好歇歇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对了,别忘了定时上药啊!”

  “嗯。那你好好的啊。”龙风顿了一下,信誓旦旦地说,“小傻瓜,别发愁,他不要你,大哥娶你,保证让你做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让他后悔去吧。”

  虽然知道这些话都是安慰她的美丽谎言,梦雪却流下眼泪。她又嘱咐了龙风几句才放下电话,呆望着房顶好半天,爬起来拿出相机装上小小白,对着胸罩上的蕾丝边不停地试拍。拍了五百多张之后,太阳落山了,她冲了个热水澡,拆开那套蓝色的内衣穿上,直挺挺地躺到被窝里,被子仿佛残留着云风的体温,暖融融的,一阵倦意袭来,她很快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Tristesse突然响起来,声音震耳欲聋,她闭着眼睛从枕边摸出手机放到耳边,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请问你是云风的妹妹梦雪吗?”这个男人是谁?梦雪警觉地看看手机屏幕,来电显示是云风家打来的。床头的闹钟显示凌晨两点了,太平洋时间是十一点,云风应该到家了,难道他出事儿了?被绑架了?梦雪马上清醒了,腾地坐起来,把手机贴紧耳朵,“嗯,我是。请问您找谁?您是谁?”

  “我是马修,云风的家庭医生,八月的时候你见过我。云风病了,病得很重,他的Emergency联系人是你,不管你在哪里,希望你能马上过来。”梦雪一下想起来了,马修就是八月在云风家给她看病的医生,中美混血儿,瘦高戴着眼镜,说话总是细声细气的。

  “云风得了什么病?有没有危险?”梦雪跳下床拿出旅行箱,边往箱子里扔东西边急切的说,“拜托您马上送他去最好的医院!我马上过去。”

  “他在公寓大堂晕倒了,好像刚出远门回来,目前处于昏迷状态,我正在给他退烧。请您放心,我会尽力的。”马修顿了一下,“云风请我做家庭医生的时候,我们之间有个承诺:无论他病得多严重,都不能把他送到医院去。除非有您的亲笔签字,这也是请您务必过来的原因。”

  梦雪坐到沙发上半天说不出话来。十三年过去了,云风还未从雨荷阿姨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雨荷阿姨在医院去世的一幕对云风的打击之大远远超出了她的想像。从那以后云风特别怕去医院,生病了最多让医生来家给他打针,绝对不去医院。梦雪心急如焚,流着泪哀求医生,“我在纽黑文,飞过去至少要七八个小时,请您马上送他去医院好吗?我现在就出发,到了马上补上签字。”

  马修犹豫片刻答应了,梦雪千恩万谢,又拜托他给云风请最好的医生,住最好的病房,找最好的护士,不要考虑钱,马修一一应允了。梦雪急得满头大汗,快速在网上订好四个小时后纽约飞三藩的机票,然后把笔记本电脑和相机塞到背包里,背上往外走,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光着脚身上只穿着内衣。她放下包,穿好衣服,才想起来现在是半夜,没有火车,也没有飞纽约的航班,赶紧跑到楼上的阅览室找到报纸广告,打电话叫来出租车直奔肯尼迪机场。

  路上她首先给叔叔家打了电话,没人接,忽然想起爸爸说叔叔肺疾又犯了,圣诞节期间可能和婶婶去法国尼斯养病,同时庆祝结婚三十五周年。她拿着电话发呆,不能告诉云笑天,云风见到他会更加思念母亲,就是醒过来也得气晕过去;也不能告诉父母,他们知道云风病了却什么都做不了,岂不是要把二老活活急死?也许她应该通知纯子,但北岛川刚刚做完手术,伤口应该还没愈合,禁不起这么大的刺激,还有如果她如实相告,必然要提到云风连夜飞过来看她,那样纯子会不会误会……

  正在梦雪左右为难之时,手机响了,是龙风。“亲爱的,想我了?想*了?怎么不让我过去接你?这么晚出来多危险啊。”听到龙风亲切的声音,梦雪仿佛见到了亲人,失声痛哭起来。梦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龙风以为梦雪出事儿了,急得跳起来,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飞过来。梦雪终于呜咽着把云风如何病倒昏迷不醒讲了一遍,龙风听了只说了一句话,“我在肯尼迪机场门口等你!”

  梦雪挂了电话,心里才踏实了些。仔细回想着从早晨见到云风到傍晚云风离开,他进门的时候可能已经在发烧了,所以才要她冲了烫的蜂蜜水,云风不爱喝烫的东西,早上他却很快把几乎是一百度的蜂蜜水喝完;他拉她的手时,他的手很烫;他抱着她吻她的时候,虽然很热烈,却像是竭尽全力,那时他肯定正在发高烧;他抱着她钻进被窝时,他的胳膊因虚弱而颤抖,他的身体滚烫,他睡醒时身体在打颤……这么多明显的生病症状她竟然毫无察觉。

  想起医生的话,梦雪开始痛恨自己,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云风把她当成最亲的亲人,甚至把自己的生命交到她手里,而她却丧心病狂地想着如何勾引他,和他*,真是禽兽不如,应该天诛地灭!

  出租车在黑暗中急驶,梦雪望着漆黑的夜责问自己:我真的爱云风吗?她很快得出否定的结论。真的爱一个人不会看到他幸福而嫉妒,只会忍痛真心地祝福他;真的爱一个人心灵和肉体是相通的,不会连他生病了都看不出来;真的爱一个人不会被丑陋的欲望任意驱使,自私地在他身上追逐肉体的快乐。

  她根本不爱云风,只是因为贪恋他的手,他的吻,他的肉体而装出深爱云风的样子,其实她真正爱的人只有自己。这个充满了令人作呕的占有欲的卑鄙无耻的愚蠢弱智的丑陋不堪的女人应该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肯尼迪机场见到龙风时,梦雪正在心里恶狠狠地痛骂自己,像在骂着另外一个女人。

  “干吗咬牙切齿的?别担心,我给马修打过电话了,云风主要是过度劳累加上精神焦虑,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他奶奶的,日本人的公司真不是人呆的,云风还真卖命,太实诚了。”龙风拉着梦雪上了飞机挨着坐下,贴到她耳边小声说,“要我说啊,他发高烧都是憋的,青春期大小伙子火力正旺,每周至少得两次,他要早过来跟你痛痛快快地做……”

  梦雪捂住他的嘴,白了他一眼,“不许再说那两个字!永远不许说!”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龙风一样走火入魔,患上了*狂想综合症。龙风不情愿地点点头,梦雪松开手,叹了口气,靠到椅背上,飞机起飞了。等安全带灯灭了,龙风搂着梦雪,悄声说,“动物世界看过吧?到了*季节不让……那个那个,是要出人命的。人也一样,再高级本质上还是动物。”梦雪不搭理他,闭着眼睛装睡,心乱如麻,不知道云风此时怎么样了。

  抵达三藩,梦雪接到马修的电话,云风已经醒了,但高烧未退,身体极其虚弱,在云风执意要求下刚刚被送回家里。龙风和梦雪赶到云风公寓,梦雪甩掉鞋子奔上楼去,龙风紧跟其后,云风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嘴唇上都是火泡,头上压着冰袋,手背上插着点滴管子。梦雪心疼得几乎死去,自从雨荷阿姨去世之后云风大病一场,他还从没像这样病倒过,这次她应该负大部分责任。

  见马修询问地看着龙风,梦雪介绍说他是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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