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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少年也没有发现,就在他头上的屋顶,一个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跟所有人一样,消失在夜色中,如幽灵一般。
☆、第六十一章 教训
七月初二的一早,天刚蒙蒙亮,登州城县衙门口便来了一辆重帘深垂的清油马车,守门的马全,一脸倦意的打开了门,刚想骂上两句,却被眼前的银子晃花了眼,一个穿戴整齐的家仆,手里托了不小的一角银子站在他的面前。马全忙换了笑脸,上前一边询问,一边顺手接过了银子,待听到是花老爷家的人,找徐大人,才一脸愁苦的说:“徐大人一向辰时才办公,如今卯时刚过,不知花老爷有何事,待我通禀一声。”
谁知马车里却传出一个女子的厉声:“让你家老爷出来见……”话音未落又听得另一个细声:“无妨的,我们在此等候便是,等徐大人开始办差我们再进去。”马全有些吃惊,不知道这些女子来县衙又是何事。一边花家的家仆忙解释:“马车里是我家的夫人和小姐,大哥可能还不知道,我家二少爷昨日被抓进县衙,说是隔离起来了,我家夫人急的不行,一夜未曾合眼,天刚亮就叫嚷着要来……”
昨日,花二公子被雷昌带进县衙名为隔离,实则关了起来。花影一早去跑了报信,但等花夫人派了人赶去事发处,花二公子早已被带进县衙。
花二公子被安排住在后衙客户的隔离区中,数间客房,竟只有他人独住,对他这个少爷来说,也的确有些怕人。县衙虽然自有人给他送饭送菜,但到底比花家差了许多,又无人服侍,竟是连晚饭都没吃,想着拿些银子让衙役去弄些好的来吃,才发现身上的钱袋已经不见。
雷昌对此事倒没放在心上,若汐晚上还把这事当笑话讲给凌虎听,倒是各自睡的安稳,只可怜那花二公子,如何受过这等苦,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先是叫嚷着吵了半宿,待吵的累了,又抱着有些潮湿发霉的粗布棉被,缩在床角眯了半夜,因不时的被蚊子骚扰,白胖的脸上,被叮出不少的包,待消了肿,只留个红点,看着倒真像疹子了。
“徐大人,这花二公子……”马全收了花家的银子,跑进来跟徐治清通禀。此时的徐治清正低头吃早饭,一碗黑黄的棒渣粥,一碟漆黑的酱菜,手里拿着个卷着的煎饼,这是县衙供应的早饭,徐治清跟所有人一样,大口的嚼着。
听着马全的禀报,徐治清这才抬起头,马全不禁一愣,徐治清的眼睛乌黑的,好似一夜没睡,不由张口问道:“大人,您这是?”
“还不就是那个花二公子,吵了半宿,弄的我也没睡好。”徐治清摇摇头,继续低头吃饭“就让他们在门口等着吧,若汐姑娘来了让她来见我。”
雷昌带了这么个人来,竟也没跟他报一声,待他知道问起来,只是说让他今日问了若汐姑娘便知。徐治清不禁也有些头大,这个花家,可是马知府的亲戚,虽说他也不是那贪官恶吏,但官场规矩也是要懂的,不然只凭着一腔热血,可能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个清史留名,想为百姓做事,靠的不只是正气。按理说,抓了花二公子,至少应该给花老爷打个招呼,可是昨日他偏去了乡间,回到县衙已是极晚,今日一早人家便找上门了,更显得他不懂规矩。
马全见徐治清情绪不好,便没敢多说,想着人家打赏的银子,便退出去报信,由着徐治清幽幽的吃着早点,却越吃越慢。
辰时已过,若汐才不紧不慢的进了县衙,进门的时候还看了一眼门口的马车。一进县衙,便看到马全慌慌张张的冲她跑来。待听到徐治清找她,却又摆了摆手“无妨,待我先去看看病人。”说着便绕过后衙的花园,来到所谓隔离区的客房。
花二公子吵了一夜,此时睡的正香,脸上被蚊子盯咬出来的包大半已经消去,露出的红点跟疹子一般无二。若汐见了捂着嘴偷笑,问了后顾后衙的老李头,才知道花二公子连晚饭都没有吃,随手掏出一个绣花白缎的钱袋,从袋中取出一角银子,让老李头去醉仙楼买只烤鸭给花二公子。这个钱袋本是花二公子的,雷昌随手取下给了若汐保管,用他的银子给他花,倒也不算贪污。
还要关上几日呢,总不能让他饿死,如此想着,若汐便来到了徐治清的书房。徐治清早饭已经吃完,正在书桌前办公,见着若汐来了,便合上公文,开门见山的问起花二公子的处置。
“徐大人,我本想着只关他一日,教训一下,只是现在看来,却不得不关足七日了。”若汐也不管徐治清正站着,直接坐到了文房椅上。
见徐治清皱眉不解,又道:“我们是以疑似天花的名义把他抓进来的,按理要关上七到十四日,今日花家找上门来,不关的话肯定要落人口舌,说我们无故抓人,能关上七日已是卖给了他们人情,我倒还想关半个月呢。”
“嗯”徐治清点头,如果他们不这么上门来找,或者有机会提前把人弄出去,如今这么大张齐鼓的,我们不关足日子确是无法服众。又看着若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禁有些失笑,这个小姑娘,越来越胆子大了,不过倒也确是有理。花家的确太放肆了,自己刚上任没多久,给他们点教训也是应该,免得总拿马知府来压人。如今花老爷和花大少都不在登州,办事倒也方便,等他们得了信回来,人也已经放了,就算心里不服,倒也说不出什么。
若汐退下去,徐治清便以女眷不方便见为由推了花家,又说看花老爷的面子,关上几日,如果没有病发,便可以放了。花家的人听了虽然不满,却又没有什么理可讲,便派了家仆去看望。
“花子正吃鸭子呢,看着倒没事,就是脸上有些红点,看着像是疹子……”家仆听说是天花,本就怕染了,所以并没有近前细看,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看到自家公子脸上的红点,更加断定确是天花无疑。
花夫人听了并不满意,却也没有办法,待确认可以送东西进去,这才吩咐马车离去,临走时还说回头给花二公子送些东西过来。
“天花?医官说的,哪个医官?”马全隐约的听着马车里的人在说话,想着要不要给若汐报个信讨点赏银,又想起若汐初次来县衙自己落的面子,便做了罢。
☆、第六十二章 手段(上)
大顺朝的官员其实相当的辛苦,辰时上工,酉时回家,早七点到晚五点,一天有五个时辰在干活,在现代来说就是十个小时,还钱少事儿多,如果家里人不多,又没有产业在本地,那么一般都是住在县衙,因为不止省钱也方便,登州的县衙就是如此,除了徐治清,从捕快雷昌到看大门的马全,统统的住在县衙,只有城门官是个例外,每日来县衙点个卯即可。
县衙的轿子也不是随便能用的,只有公事出门才可以使用,且要自己掏钱管轿夫的饭。也是因此徐治清就算是公事也极少乘轿,尽量骑马,县衙虽然只有几匹瘦马,但马儿出门总不用自己掏银子管饭,想着澄心拿着个帐本来找自己,徐治清就脑仁疼。
除了钱少,当官还要格外检点,稍有点儿错处,就有御使弹劾,日子过的其实不怎么舒服。比如,清楼是合法的,但官员却是不能进的,如果被人知道,这顶乌纱就不说了,还可能一辈子都要去种红薯,永不录用,因此有前程的官员,总是相当的爱惜羽毛,当然,这里是指有一定阶层的官员。
所以,官小有官小的好处,像徐治清这样的小官,又没有什么后台,就算有个小错,御使见了也懒的管,御使求的是千古名,扳倒一个阁老、一个尚书,才能够扬名,但马知府却是不同,不只是一州之主,还跟徐阁老有扯不清的关系,很容易就被御使盯上。
自从马知府去了济南府,便开始夹着尾巴过日子,唯恐被抓个错,虽然看起来威风,听起来好听,但不只是师爷多了不少,开销大了许多,捞的也没有登州城多了。
这次花二公子患病被隔离的消息传到济南,半点动静都没有。且不说应该有人来打招呼,竟然连看望的人都没有,人家就装作不知。徐治清一打听才知道,马知府最近被御使盯上了,说是因为一场冤案,被人捅到了上面,不但罚俸一年,还连着被训斥了二次,如若再有什么错,说不好就要被革职。好在,马大人也不靠这点子俸禄过日子,马大人的夫人在多处产业都有干股,花家的绸缎庄就不说了,像罗家车行、鹤年堂的药铺都有干股,就算不用说,济南府那边还有几个田庄,足够马大人的嚼用。
只是如此一来,远在京城的花老爷和花大少对此事更是管不了,花二公子连着二天的吵闹,到了第三天,竟然安静了下来。
连上了十天班的若汐终于等到了休沐的机会,休沐的前一天便跑去跟花二公子说:“……七日就能放了你,若再吵闹,就关足十五天。”虽然花家送了不少生活用品,每日里也送些好的饭食,但人却是不放,花二公子这也是明白了,便连着点头:“姑奶奶,我再不吵了,你早些放我出去吧。”
只是,这一日的休沐,却也没有让若汐好好的过一天。
若汐虽然休沐,虎子却是一大早的去了方府,虎子相比若汐要舒服多了,只要是李平不出府,就可以每十日休沐一次,如果李平要出远门,则等回府后,除了休沐日,还有相应的假期。
虎子走后,董大也去了铺子,而宋嫂子也去了杨家,杨家的人这几日就要搬,想着过去看看铺子里的东西要不要买下来,人家虽然卖的是铺子,但铺子里的货可是要另外算的。只留下胖丫在家,胖丫显然已经成了小小的老板娘,今日要替董大去醉仙楼收帐,大清早的收帐不吉利,一般都是过了午才去。宋嫂子前脚刚走,刚起了床的胖丫就听到有人咚咚的敲大门,待开了门,不由吓的一呆,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子站在门口,青石铺就的地上放着一张破旧的木板,板子上放着一个人,胖丫吓的忙把门关上,回屋去叫若汐,若汐也已经起身,正坐在那里梳头,听到胖丫的话,忙几下把头发梳了个髻,随便弄了个银簪插上,走出门来。
开了门,若汐一脸平静的看着门前的几个粗壮男子:“几位壮士,不知有何贵干?”
“你就是竹林寺门口的那个铃医。”为首的一个是个矮胖子,只见他向前踏上一步,跟若汐面对着说话,显然是想从气势上给若汐施压。
若汐微微一笑,点头称是:“小女子前月确曾在竹林寺门口行过医,却不知各位有何指教?”
“看你干的好事”一个瘦高的男子突然闪出,站到矮胖子的身边,伸出手来,指向众人身后。
斜巷虽然只是一条巷子,周围却住的都是富贵人家,巷子里的人家,也都是家境殷实,这地虽然不像元宝街那样整齐干净,却也是青砖铺就,众人身后便是斜巷的道路,一张破旧的木板,横在巷子的正中间,此时正是上工、出门的时辰,如此一来,不但挡住了车马,有好事者上来围观,却也挡住了行人。
若汐顺着这高瘦的男子指向的方向看去,一张破旧的木板上躺着一个脸色发紫的男人,只是这个男人自己从未见过。心里不禁冷笑,花家的手段的确是够狠,人已经送到了门前,就算是自己不认,闹的这么大,传扬出去,自己这个医官也不要干了,甚至行医都是问题。
看热闹的人逐渐把院门围了起来,若汐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让开,这才走出门来,看向这木板上的男子。男子脸色青紫,听着呼吸却平稳,略显臃肿的身材,肚子看起来有些鼓。
“我家哥哥不过是有些胀气,吃了你的药,就成了这副样子,也不知道救不救的活。”矮胖子突然发难,开始哭起来“哎哟我的哥哥哎,你死的好惨哪。”
矮胖子一哭,几个男子都跟着哭起来,那个高瘦的男子边哭边跟着帮腔:“都是她,都是她害的”
众人听了都窃窃私语。
“哟,这是治死了人了?”
“听说这个小姑娘是个铃医?”
“不是说是医官吗?”
“庸医啊……”
几个不知谁家的妈妈小声嘀咕着,几个盘了头的小媳妇跟在一旁,好奇的看着,想着这小姑娘怎么办,只有胖丫站在若汐的后面,咬着自己胖胖的拳头,满脸的焦急,被几个男子的哭声一吓,不觉使劲,倒把自己咬的呲牙咧嘴。
“人还没死呢,吵什么吵”若汐的声音尖细却森严,几个男子吓了一跳,不觉停下了哭丧;看着若汐把手放在男子的脸上蹭了蹭。
☆、第六十三章 手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