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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紫雨神色一凛,陈玉池对长安和垂涎她早看在眼里,早就想教训这无耻之徒,却不想今儿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但看长安的衣着神色,显然是没有吃什么大亏,这才放下心来,牙齿咬合着道了一句,“小姐放心,我定让他狠狠记住这个教训!”
“别打死了,留他一命,之后扔回他自个儿苑子里去!”
闹出人命的事长安可还不敢做,虽然陈玉池有千万个该死的理由,但人贱有天收,她就看看他还能嚣张到几时。
紫雨入了花厅套上了门栓,长安在屋外理了理衣衫正了正神色,开始还能听到陈玉池的一声惊呼,后来想必是被堵了嘴,只能听到闷响的呜咽,她遂呼出一口长气,迈着步子向正屋而去。
处理了手上的事务,陈玉涛是在半下午才赶回了陈府,这和离请旨之事不过昨日长安才说起,没想到今日里便真地登上门来,他还没时间告诉陈老夫人这一切始末。
坐在陈老夫人苑里的正房,只听得她一句句念着那嫁妆之事,陈玉涛终于烦了,沉了脸色,转头道:“她的嫁妆一分不少地退给她,若是用了哪些,坏了哪样,全都折了银子赔她!”
“儿啊,你是犯糊涂了吧!”
陈老夫人惊呼一声,折了银子赔长安,那得赔上多少?再说夫妻再和离,也没有将嫁妆一分不少地带回的,难道这两三年里就没有一点损耗,想想都不可能。
“长安纵使有千般不对,但她有句话是说对了的。”
陈玉池瞥了陈老夫人一眼,“若是贪了前妻的嫁妆,别说我在官场上站不住脚,背地里会有多少人议论谩骂,难道就为了那点钱财,母亲便想儿子永远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哎哟,我哪能这样想?”
陈老夫只觉得掏心窝的疼,这历来钱财只有吃进去的份,哪有吐出来的道理?陈玉涛这样一说,她只觉得全身都软了一般,身后的丫环赶忙上前扶住,口中劝道:“老夫人歇歇火。”
“不是这样最好。”
陈玉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捶定音道:“我眼下就去屋里头看看,母亲快着人将她的嫁妆给抬出来,一一点算清楚,不够的再拿公中的银子贴补上即可。”
银子他不可惜,将来只要出息了,哪会赚不回来,陈玉涛想的是不能在长安跟前失了颜面,就算如今真的和离了,他也是站着的大丈夫,绝不是躲在女人身后的小男人。
“哎哟!”
陈老夫人又是一顿捶胸顿足,真想借故晕死在那丫环怀中,可陈玉涛早已经大步离去,哪里还有闲心看她的表演。
到了长安的院子,已经见得屋外堆放着收拾整齐的箱笼细软,陈玉涛黑了一张脸踏进屋去,看到忙碌的几个紫并不意外,她们也只是微微曲膝见了礼,如今是连称呼也省了。
长安便坐在正屋明堂里,一打眼便能见着,陈玉涛不由上前,微讽两句,“你来得到是快,想来是片刻也等不及了?”
长安只是淡淡抬了眉眼,经历了刚才那事,她连话也不想与陈家人多说,陈家出败类,兄妹三人都不是什么好货,再与他们有瓜葛都是降低了自己的格调。
“怎么不说话?别告诉我你如今良心发现,觉得理亏了?”
陈玉涛倒是冷笑一声,径直坐在了主位的另一张椅子上,这好歹还是在陈家,他一家之主的地位永远都不会变。
“有些人多说一句,我都觉得糟心。”
长安冷冷的目光扫过陈玉涛,她心里本就因陈玉池那事憋着一肚子火,此刻哪里听得陈玉涛的这番冷嘲热讽,遂只道:“希望你过来是同我讲你母亲归还嫁妆的事,一切事情办好了,我立马便离开陈家,省得大家两看相厌。”
“沈长安,你这嘴里就是吐不出什么好话是吧?”
陈玉涛脸色一时之间变的铁青,气得衣袖一拂,桌上成窑五彩瓷胎的盖蛊茶盏便是应声而落摔得粉碎,淡黄色的茶水溅了一地。
长安只是扫了一眼,抬头淡漠道:“一只碎了,一套便也毁了,留着也是碍眼,待回清算嫁妆时,请陈老爷补上这一套茶盏的银钱。”
长安倒也不是刻薄,只是对什么人说什么话,陈家人是三分颜色都能开染房,她也不想陈玉涛再有什么幻想,索性就断个彻底。
“好你个沈长安!”
陈玉涛咬了咬牙,眸中怒火喷薄而出,“我就是砸锅卖铁,也绝对不会短了你一分!”
说罢,脚下一蹬,踹开了满地碎瓷,怒气冲冲地便冲出了房门,倒与正回房复命的紫雨不期而遇。
“闪开!”
陈玉涛正在火气上,大手一挥便打向了紫雨,可紫雨哪会是被欺负的主,一个闪身,勾脚一带,立时便让陈玉涛摔了个狗吃屎,院里丫环婆子看到了又不敢大笑,只得各自捂着嘴转过了头。
陈玉涛狠狠回头瞪了一眼,却只得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办妥当了?”
长安的目光看向紫雨,后者点头道:“照小姐的吩咐,还留着一口气,扔他苑子里枯井旁了。”
“嗯。”
长安顿觉解气,又唤了紫琦来问道:“东西可收拾妥当了?”
“最后一个箱笼收拾好了,紫云他们正抬到院子里去。”
紫琦点了点头,恭敬地立在长安面前,刚才陈玉涛离去那一幕她也见着了,不由笑了两声,暗暗对紫雨竖了竖大拇指。
“东西让人都抬上,咱们去前面点算嫁妆。”
刚才的那一身衣衫长安早已经换下,紫鸳又给她梳了个丛梳百叶髻,插了支玉蝶流苏步摇,左右鬓间又压了两朵翡翠花钿。
长安缓缓站了起来,配上这身清丽的装扮,又因为终于能摆脱这糟心的一家人,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少。
至于那支扎在陈玉池身上的鎏金镶红宝的簪子,长安也让紫雨给远远地扔了,沾染了畜生的血戴着便没好兆头,不如不要。
当时她使得急,只知道扎中了陈玉池,却不知道伤到他哪里,后来紫雨才告诉她是伤到了肩膀,扎得挺深,拔出来便是个血洞,还噗噗地直冒血。
死不了就行,这也是他的报应!
长安携着四个紫赶到前院时,几个管事的婆子正指挥着家丁下人将东西一一给放好,陈老夫人则在一旁坐着,哼哼歪歪,满脸的哀伤不舍,似乎看着这些东西一一离开库房,再被沈家的人抬走,她的心就像被刀子剜了一般,滴血都是轻的。
长安倒未理会陈老夫人的无病呻吟,让紫琦几个依着嫁妆单子一一点算清楚,到时候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她自会最后再同陈老夫人理论。
紫雨搬了张凳子给长安坐着,她便与陈老夫人对坐而望,中间隔着山海一般的嫁妆,似乎还依稀可见曾经的风光,只是再好的宴席也终会落幕,这份萧索与悲凉长安转化地很好,早换作了对未来生活的畅想。
既然是嫁妆,那便是出嫁女儿的私产,不管是被休弃还是和离,夫家是没有道理侵占的,娘家自然更不可能,除非她死,否则这些东西都是她一个人的。
背后有这丰厚的经济基础,回到沈府她也不怕了,若是沈老夫人与谢氏容不下她,她也可以自己在外开个女户,只是名头没那么好听罢了,但在这之前,属于她母亲及二房的东西她是必定要讨回来的。
紫琦她们几人分头行事,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便点算完毕,缺了哪些也记在了本子上,此刻正一一念给长安听,“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一架、紫檀座掐丝珐琅的兽耳炉一座、官窑粉彩景泰蓝茶盏一套,青莲绒银丝鹤氅一件,仙鹤腾云的大黄铜盆一个,烟灰色穿蝶海棠地毡一张……”
紫琦的声音不小,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到,陈老夫人一边听一边抹汗,最终忍不住高声喝了一句,“不用念了,这些东西不小心被我给使坏了,当初你也是我媳妇,这婆婆使儿媳的东西也是应该,长安,这你都还要计较?”
陈老夫人还想最后打一次感情牌,虽然陈玉涛说了折成银子赔给长安,可能省就省,再说今日里损失了这么多好东西,怕在她有生之年都补不回来了,想想便心痛难当。
“老夫人此言差矣!”
长安摇了摇头,淡然一笑,“媳妇孝顺婆婆本是应当,可那也是指我自己愿意给您的,那些个也就罢了,我可没让紫琦记在帐上,但如今这些……可是老夫人不请自拿,也从未知会过长安一声,这算是什么性质,可真不好说。”
话到最后,长安似叹惜般地摇了摇头,周围的下人群中顿时便有了小声的议论,陈老夫人红了脸,扯长了脖子道:“哪有你这般做人儿媳的,即使如今和离了,留一些东西在婆家做念想岂不更好,世人知道也会夸你大方识体,没得这般斤斤计较,显得小家子气。”
“不劳老夫人操心。”
长安冷然一笑,“当日陈大小姐借我的衣服首饰也不在少数,他日若嫁得贤婿,这些就当我这个曾经的嫂嫂为她添妆!”
回了陈府长安便知道陈玉清已经被送去了城外的慈云庵念佛吃素,其实这对她也是好事,这般恶毒心肠不好好洗洗,他日真的嫁了人可有的她受。
“你,你,你……”
陈老夫人气得全身颤抖,肥胖的手指指着长安,却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长安不说话还好,说了两句,却是将她们母女给一起贬了一通,让人颜面尽失。
“好了,折合成现银多少,你报个数吧!”
陈玉涛一直在屋内旁听,此刻也坐不住了,一撩衣袍便跨了出来,满脸怒气地望向长安。
也是,有这样的家人本不是他的错,但长安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揭了陈家母女的短,即使下人们面上不说,背地里乱嚼些舌根,再传来传去,让人知道他的母亲妹妹竟然是这般小家子气贪人便宜,他还能有什么好名声?
紫琦转头与长安低声商量了一阵,这才看向陈玉涛,大声道:“库房里的东西本是全新,但小姐大度说是毕竟也过了几年,便折算一半现银,一共是一万三千七百两,那就有劳陈老爷补上这笔款子了!”
“什么?一万三千七百两……你们怎么不去抢?”
陈老夫人又是一声惊呼,那些东西哪里就那么值价了?若真是如此,她还不如不藏起来,直接还给长安了事。
可此刻哪里还有人管陈老夫人这无关痛痒的抗议,陈玉涛铁青着脸,使人拿了银票交给了紫琦,这才看向长安,步步逼近,沉了声道:“你沈家,还有沈长安带给我的一切,陈某必定会牢记在心,山水有相逢,沈长安,咱们走着瞧!”
长安只是淡淡地扫了陈玉涛一眼,或许这便是失败一方最后的几声呐喊吧。
若是陈玉涛真能东山再起,她还能高看他几分,可惹上了敏怡郡主,再想要脱身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更不用说后来登上陈夫人宝座的那位,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一想到这,长安不禁有几分可怜陈玉涛了。
*沈老夫人的震怒*
虽然长安这趟回陈家搬嫁妆调用的都是二房年轻力壮的家丁再并上一些有力气的粗使婆子,但这么大的阵仗回到国公府里,不惊动府里的人是不可能的。
这不,长安这边不过才吩咐完紫琦将这些嫁妆先锁进库房,天色晚了,明日再细细清点入册,那边厢便有丫环来传了话,说是沈老夫人有请。
沈平是一直侯在二房里,也是最先见到长安的人,照他的想法,这次去取回嫁妆他也该一同前往,只是长安走的匆忙,也特意留了话让他静待家中,可这一天呆下去难免多了几分烦燥。
如今又听得沈老夫人传了长安,沈平心中又是焦急,就怕老夫人责骂女儿,不由道:“为父陪你一同过去。”
“祖母想来也只是问问原由,本来便应该禀报给她老人家知道,如今索性一并说了。”
长安点了点头,与沈平便向着沈老夫人的苑落而去。
“你不是不知道你祖母的性子,这事她若提前知道还好,但如今却是先斩后奏,就怕你祖母这气头上来……”
话到这里,沈平又是一声长叹,忤逆父母的事情他做不出来,但却又不想长安吃了亏,再说这沈老夫人从来便不待见自己的一双儿女,如今这样的传唤,若只是得到一顿排头那也是轻的。
“父亲也是这样说,依祖母的性子,若是我提前说了,还哪里能成事?”
对沈老夫人便只能是采取这样的做法,大家长做惯了,凡事都想要拿捏决断,老夫人这样的性子太强,岂知日子是别人自己过的,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