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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娘,你没事吧?”
朱英的目光投了过来,带着几分关切,见长安点了点头,她这才一撩车帘,动作利索地奔了出去。
“咱们也快出去,你扶着紫鸳,我没事的。”
长安这才推开了紫雨的手,转眼看着紫鸳有些头痛地抚住额,她不由皱眉道:“这可别要伤了脑子,出去再说。”
“是。”
紫雨点了点头也不客套,径直将紫鸳大半的重量都搀在了自己身上,那额头见的血已然凝固,只是那点点血斑看着还是挺吓人的。
长安刚撩了帘子想要爬出去,沈平已经奔到近前,连忙搀着她出了车驾,这才焦急地问道:“可有摔到哪里?”
“不碍事,只是伤了手肘。”
长安摇了摇头,又看向一旁的被紫雨扶着却仍然有些迷糊摇晃的紫鸳,不由担忧道:“父亲,咱们出了田埂道在下个镇上停停,紫鸳这模样定要找大夫好生瞧一瞧,万不能落下什么病来。”
“这……”
沈平有些为难的模样,因为这一趟车队可不止是他们,沈长健要赶着回京述职,尉迟大人也定不会为个婢女停住脚步,不然队伍也不会为了赶时间走了这田埂小道。
长安目光一闪便明白了沈平的顾虑,不由一咬唇,道:“父亲,若是这样,不若就请尉迟大人他们先行一步,咱们办完了事再赶上来。”
长安早就想与尉迟家分道扬镳,各种不和与不顺夹杂着一起,能一同走了这般长的路,连她都觉得堪称神奇。
“这样也好。”
沈平微一思忖便点了点头,这段时日的相处让他深刻明白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的道理,他与尉迟大人本就没什么共同语言,不过是虚应而已,如今能够摆脱,他求之不得。
“就让你大哥同尉迟大人一块走,咱们随后再来,也便没这么赶了。”
沈平这样想也算周全,至少没怎么得罪尉迟大人,再说沈长健也是赶着日子回京,先行一步也好。
长安笑着点了点头,再看紫雨已经将紫鸳扶着坐在一旁,取了棉布和止血的膏药抹了一通,也算是暂时应应急。
再往前看,谢旻君已是被朱英扶着爬出了车来,只是形容有些狼狈,看她还能指着朱英暗骂几句的架式,想来也是无大碍的,只是见着沈长健赶了过来,忙又做小鸟依人状地靠了过去,嘤嘤低述几声刚才所受的惊吓之苦。
朱英只能在一旁看着,暗自叹了口气,只是接受到沈长健递来关切的目光,摇了摇头,甜甜地一笑。
最前面的车驾里已经依次爬出了尉迟夫人与尉迟婉晴,从背后看也是无甚大碍,至少不用人搀扶也是站得起来了。
说句不好听的,长安倒真希望这母女俩有点什么意外,可从这世道来看,坏人总是活得长的,遂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可正待转身,却听得一声尖叫,即使这声音已经失了先前的柔婉与娇媚,可是她也能听得出来,这是尉迟婉晴的声音!
众人纷纷望了过去,却只见得尉迟婉晴尖叫一声后,一把扔掉了手中的菱花小镜,口中还失声叫道:“这不是我的脸,这不是我的脸!”
长安唇角一抿,又见得不远处双手掩面痛哭失声的尉迟夫人,她眼波一转,暗忖道,看来是出事故了。
正文 第【73】章 喜忧参半
也不知道是不是尉迟婉晴真地犯了霉神,马车翻了之后她也在车里一个打滚,恰巧头上的金簪脱落,顺势划过了她的脸庞,她当时只觉得一痛也没来得及去细想。
以至终于爬出了马车,尉迟婉晴拿来镜子一照,镜中人发鬓散乱珠花垂落,然而最醒目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她从右边的眉角一直延伸到耳廓处的一条带血伤痕,虽然只是脸侧一旁,但若是留下了疤痕,对爱美的女人来说无疑于是毁了容。
怪不得尉迟婉晴会失声尖叫状似疯魔,怪不得尉迟夫人会掩面痛哭,若是女儿真的毁了容,那还谈什么进宫,还谈什么今后的至尊荣耀?
尉迟大人见着这情景也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还是谢旻君第一个赶到,她已是来不及整理仪容,却在一旁安抚着尉迟夫人,却不想反被人给推了开去。
谢旻君一怔,脸色颇有些讪讪,但看着尉迟夫人两母女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模样,还是识相地选择了闭口不言,只是往后退了些,抿起的唇角带着几许不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谁让这两母女起初还这般嚣张,如今真是现世报来了,该!
紫鸳仍然依在紫雨的肩膀上有些昏昏沉沉的,紫雨唇角却扬起一抹笑容来,看向长安,眉头微挑,那意思大致能让人理会。
长安只是眨了眨眼,唇角边渐渐抿出一抹笑来。
不管这道伤痕到底会不会让尉迟婉晴容貌有损,到底是为她出了心底的一口恶气,看着那两母女疯魔的样子,长安转身便让婆子丫环收拾东西,看来他们这下真的是要与尉迟家分道扬镳了。
沈平有些为难了,此刻好似也不便提出分道的事来,他遂拉了尉迟大人到一旁叙话,却是斟酌道:“尉迟大人,眼下令媛受了伤,不若咱们过了这茬,到镇上寻了医馆好生整治可好?”
沈平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长安只是想为紫鸳寻个大夫,借着尉迟婉晴这事更好,至于还要不要与尉迟家一道走,那就等过了这茬再说。
“这……”
尉迟大人抬头看了女儿一眼,眸中也满是着急之色,可又想着自己的时日不多,怕赶不急回京,又是一脸焦急。
沈平倒是觉出了尉迟大人的几分挣扎,遂快人快语道:“不若这般,尉迟大人与犬子先行一步,我护送着她们女眷随后赶来,如此便可两不相误。”
尉迟大人眼前一亮,忙拉了沈平的手,感激道:“如此就劳烦武国公了。”
沈平摆了摆手,又听尉迟大人凑近了一分,压低了声音道:“到了小镇,还劳烦武国公寻来最好的大夫,可务必要将我女儿的伤给治好啊!”
对尉迟婉晴,尉迟大人可是带了几多期许,若是女儿真因这事给毁容了,别说将来进不了宫,就是嫁给别人那对方也定是诸多挑剔啊。
尉迟大人此刻是真的有些后悔,在平州那些媒婆都要将尉迟家的门槛给踩破了,就为求娶自己的女儿,其中也不乏青年才俊高官勋贵,但若不是他们两夫妻有其他打算,也不会白白错失了这些缘份,如今再想后悔,那是真的晚了。
“哎呀,这可怎么是好?尉迟小姐伤的可要紧?”
谁知这时萧云的声音却是极不和谐地在俩人之间响起,尉迟大人吓了一跳,一转过身才见着这一脸含笑的萧云,这厮的眼神还不住地往自己妻女那边瞟去,不禁让他心中含着一丝怒火,口中却道:“不劳萧郡王费心,臣自会处理。”
沈平却是挑高了眉,微眯着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萧云,按理说他的警觉也是强的,怎的这萧云到了近前他才察觉出来,这京城的纨绔何时有了这等好的武功,难不成是他看走了眼?
察觉到沈平探究的视线,萧云却是哈哈一笑,“本王可认得前面镇上的名医,若是武公国的家眷身体有损,本王倒可代为一请。”
尉迟大人面色一僵,敢情这是直接将他给甩了开去?
萧云却好似未所觉,眉角挑起一丝笑意,习惯性地瞄向了沈平身后不远处,那里站着的该是沈家的家眷。
长安这时恰好也望了过来,目光正好与萧云相对,俩人神情都是一怔。
萧云的惊讶在于他一时之间想不想来这女人是谁,妇人发髻,十七八岁的年纪,虽然衣着稍显狼狈,但神情却是沉稳淡定的,倒衬得那张面容清丽若芙蓉,淡雅如幽兰,一双明眸黑白分明,在见着他时却闪过了一丝诧异,难不成认识他?
萧云在心中回忆着,却始终想不起来,目光再扫向沈平,不由带着一丝兴味,“那位……难道是武国公新娶的夫人?”
那模样那气度,萧云实在不能将那女子安上小妾的名头,正牌夫人方才能配得上她。
还未相识,他却对那女子升起了一丝好感,这种感觉真是奇怪,萧云不禁暗自摇了摇头。
沈平还未回话,尉迟大人那方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萧云不禁望了过去,眉头一挑,“怎么,本王说错了吗?”
尉迟大人摆了摆手,却是一个劲的笑,那厢因女儿受伤带来的阴郁刹那便消散了不少,一张脸都笑得起了褶子。
再看沈平却已是沉了一张脸,看向萧云时也带了几分不悦,开口道:“萧郡王眼拙了,那是小女长安。”
这下轮到萧云有些不好意思了,连连拱手道歉,虽然口中又将长安夸赞了几句,但沈平的脸色到底没有好多少。
萧云也不好再说,只抱胸站在一旁,目光却又忍不住扫向长安,眸中闪过一抹深思。
长安,她就是沈长安!
那个京城有名的药罐子,得圣旨赐婚成为前科状元夫人,却又不知道因了什么原因突然与之和离的女子。
果然传闻不如一见,萧云眉峰一挑,眼中泛过一丝兴味的笑来,这个沈长安看来还有点意思。
再说长安此刻已是转过了身,目光微微闪烁,一把将紫雨拉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刚才你听到了,我父亲称呼那男子什么?”
紫雨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再望了萧云一眼,这才转向长安,喃喃道:“好似叫他‘萧郡王’!”
“什么?”
长安身形一颤,却抑制不住眸中的惊讶,若是她没有看错,那萧云的样貌怎么与“天网一梦”的阁主萧惊戎长得一模一样,莫不是她在做梦?
要说知道“天网一梦”这个情报组织,还是她在魂飘时无意间撞上的,那是在永泰三十八年,萧惊戎负伤又在躲避敌人的追捕不得已躲在了一个悬崖峭壁下的隐秘山洞里,那里缺水缺粮,他竟然也能熬了过来,等追捕的人走了几天后,这才慢慢地爬出山洞。
长安当时只是觉着这人毅力可嘉,不能让仇人称心如意,所以说什么也要活下去的勇气着实震撼了她。
所以,她几乎有两个月的时间都在萧惊戎身边飘荡着,这才慢慢知道了“天网一梦”这个情报组织,也知道了他阁主的身份,在人前他好似总带着张面具,她那时没觉着,如今想来恐怕是他在掩饰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萧云,萧惊戎,不然为什么两个人同姓,面貌还能这样相似,若是萧云没有孪生兄弟,那么他们必是一个人无疑。
算算年份,如今是永泰二十七年,萧惊戎应该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与萧云如今的年龄更是吻合了。
只是眼前的他看起来要比她认识的萧惊戎青涩了不少,只是好好的一个郡王爷,大好前途不愁吃喝,怎的还偏生要做这样的买卖?
想来那情报组织也是有一定的危险,不然十几年后萧惊戎也不可能差点被人逼至绝境。
长安不明白,一时之间也想不通。
“咳咳!”
身后响起一阵咳嗽声来,紫雨挑高了眉,古怪地扫了来人一眼,这才用眼神示意长安。
“沈娘子!”
萧云的声音在长安身后响起,她猛地一惊,才知道她暗地里臆想猜测之人已近眼前,连忙收拾了心情,转过身叉腰一礼,“见过萧郡王!”
“沈娘子,咱们可曾见过?”
就是对刚刚那匆匆的一瞥萧云始终放不下心来,这才等到沈平去一旁理事了,这才寻了机会悄悄靠了过来,他知道这样有些不合礼数,但他萧郡王有什么时候讲过礼数,还是弄明白心中的疑问最重要。
萧云的目光随意一扫,紫雨便也跟着施了一礼,却在他有些迫人的犀利眼神中脚步不由向后退了些,隔开了与俩人的距离,静静地守在了紫鸳身边,许是习武人的直觉,让她觉得这萧云带着几分危险,至少不像他所表现得这般玩世不恭轻佻散漫。
“不曾。”
长安低垂了目光,淡淡地摇了摇头。
曾经也算是相识的一个人,突然以另一种面貌出现在自己面前,长安觉着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她无意中窥探了别人急欲隐藏的很深的秘密,这恐怕带来的不仅仅是新鲜和好奇,还有危险!
“不曾吗?”
出乎意外地,萧云的唇边撅起了一抹淡笑,“可娘子适才看我的眼神,可不像是初识!”
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长安却听出了其中的一丝威胁与冷凛,她不由猛地抬起了眸子,目光上下将萧云打量了一番,这才掩唇笑道:“许是从前听过王爷的不少乐事,虽然未见过真容,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