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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那刀已经在幺六的脖间划出一道血痕,夏语冰猛地往前一扑,一把拧住了幺六的手腕,全身的真气全部往那刀上送去……他这下子是真的动怒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把幺六救下来,这真气一震立马把刀身尽数震碎!
这刀原本削铁如泥,竟然被他这样震碎了。
夏语冰抓住幺六的手腕怒吼道:“幺六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他从未如此动过怒,他的脾气一直很好,这是他第一次发火,也是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
幺六却没有答话,只是怔怔的看着碎裂的刀像是银粉一样慢慢的洒落在地,仿佛这颗心也随着这刀也一起碎了,眸子渐渐的变得痴迷起来,许久,才轻声道:“碎了啊……”
银色的刃芒刺痛了她的眼睛,记忆仿佛就在这里被唤醒了:这把刀叫什么来着,刎颈?刎颈,你那么温柔,为什么要叫刎颈呢?不如改名叫做“吻颈”吧……马儿马儿,你可要替我好好照顾她啊……
六姑娘,你带着这个来山雨城找我就好,你可千万别弄丢了,弄丢了我可是会生气的。
六姑娘,这件事之后我带你回鬼庄,不管你答应不答应,反正我就是要带你回去!
。。。。。。
怎么了,你曾经告诉我你名字这两个字的意思就是十六,我如今叫你十六,有哪里不对吗?
我不管,我不能容忍你在别的男人身边呆那么久!
……
往事像是利刃一样刺痛幺六的脑袋,她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夏语冰这才发觉自己因为太过用力,已经将她的手腕抓得发青,下意识的松了手,可是他这一松手,幺六的身子登时向后翻去,雪白的衣袂登时翻出了窗外,像是一只蝴蝶。
夏语冰怔了怔,猛地“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伸手要把幺六抓住,可是幺六已经从窗边落了下去,窗下面就是滚滚的河水,只见她雪白的身影落入河中,很快就随着水流飘走,消失不见了。
“六姑娘!”夏语冰惊慌起来,下意识攀住窗弦就要跟随她跳下去,谁知他刚刚一动,身后就有人急急的抓住了他,在他耳边焦急叫道:“哥哥,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夏语冰有些怔忡的回过头来,看到夏冰蝉在旁边焦急的神色,登时心中所有的东西都崩塌了:西林没有了,幺六没有了,他曾经设想的一切都没有了……他忍不住一口心血吐了出来,两眼一黑,登时倒地不省人事。
而幺六,顺水漂流。
她隐隐约约记起一些往事来,自己在江南第一次看到那个少年的时候,他有着干净好看的眉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是漂亮的月牙,那天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和这个少年裹在一起被追杀,逃到山上林中,他担心自己害怕,就抓住自己的手不肯放开。
后来幺六摔到了瀑布下面,也是他护着自己才让自己摔得并不严重,却是让他浑身的伤口都裂开了。幺六要给他上药,他满腹委屈的说“六姑娘,你就不能轻一些吗?”,后来幺六问他怎么还不睡觉的时候,他又说“若是不多说会话,我就得痛死啦”,插科打诨,让幺六拿他没有半点办法。
原来那个时候,幺六就已经开始让他感觉到痛了。
后来自己代替她去了琉璃影壁,他想必是急疯了,在风满楼找到自己的时候,眸子中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惊慌失措,他生怕自己再走,不敢给自己半分的责备,只问自己愿意不愿意跟他永结同心……他还劝她,横竖都是一死,现在何必烦恼那么多呢?
幺六知道,最烦恼的其实不是自己,是他。
因为他舍不得死,舍不得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南海相见定终生
海浪一层一层的扑打过来,风有些咸咸的味道。幺六神志不清,隐隐约约感觉浪花在自己的腿上扑打,然后又慢慢的褪去,扑打着,再次褪去,反反复复不停歇。
有人将手轻轻的搁在她的额头,柔声道:“三哥,这姑娘好像发了烧,你来看看。”
旁边立即有人将他扶了起来,将手掌轻轻的按在她的背上,旋即一股真气灌到了幺六的身体里面,登时让幺六舒服了很多,那人仿佛在探查着她身体的情况,不多时就将手收了回去,轻轻的“咦”了一声,有些奇怪道:“她这身体里面的东西,怎么这么多……”他沉吟了一会,道:“楚楚,我们先将她带回去再说吧。”
幺六感觉到自己被背在了某个人的背上,那背宽阔,和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十分的相似,她迷迷糊糊的就伸手抱住了那个人的脖子,口中沙哑着低声唤道:“石头……”
背着他的人没有听清楚,道:“楚楚,你听听她说什么?”
旁边那人就贴近幺六的脸庞,听得她口中嘶哑不成声的低低呼唤,等她听清楚了幺六反复念叨的这个名字,登时沉默了下来。
“怎么了,楚楚?”
“三哥,她叫的是石头。”
背她的人也沉默了下来。
后来两人再说的什么,幺六完全不知道了。她在海水中被冲了那么久,早就精疲力竭了,再次昏迷了过去,她昏迷之前还一心挂念着叙木南,心想着若是死之前能再梦见他,也算是死而无憾了,然而她这一觉睡得极沉,一夜无梦。
等她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
幺六疲惫的睁开眼,脑子里面一片混沌,等着自己好不容易清醒一些了,才想明白原来自己还没有死……可怜她从前拼命想活下去的时候,天公不作美,让她受百般挫折,如今她一心求死,反倒是死不了了吗?
人都说机关算尽算不过命,果然是这样么。
幺六在床上呆了许久,痛苦的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她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这样的黑和以往的黑夜有些不一样,为什么一点光都没有了?
她有些乏力的动了动身子,勉强从床上坐了起来,伸出手去摸索了一阵。房间里面好像还有人,察觉到她起来了,走过来轻轻的按住她的肩膀,道:“姑娘切莫乱动,先休息一阵。”
幺六有些茫然,这个人的声音沉稳低沉,她从来没有听过,便开口道:“这位阁下……你能否先将灯点上?”
那人微微一怔,问道:“你看不见吗?”
这下幺六怔了怔,他这样问自己,那就说明其实并不是这屋子里面没有点灯,而是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
也罢!幺六并没有过多的伤怀,反正都是将死之人,何必在乎这双眼睛呢。
“姑娘莫再寻死了。”那人叹了口气:“姑娘若是就这样死了,挂念姑娘的人只怕会十分难过。”
“没有挂念我的人啦……”幺六微笑道:“那个人,说不定现在已经死了。”
那人反问道:“听姑娘的意思,是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活着还是死了?”
“我不知道。”幺六道:“但若是他还活着,他必定会来找我的。而且那个时候……”幺六回想起在酒楼中陪夏语冰吃饭的时候,如果自己不是一心寻死,根本没有办法离开,进入西林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那人没有听到幺六的后半截,问道:“怎么了?”
幺六回过神来,接着道:“那个时候,如果我不是一心寻死,只怕如今比死还难受。”
那人笑了:“你倒是洒脱。”
幺六叹了口气:“谈不上洒脱,只是想要的东西,如今都得不到了。”
那人听得幺六的口气,她虽然说的是绝望的话,但语气之中却没有半点颓然之色,轻描淡写,不由得好奇起来,她这个人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怎么会有像六七十岁老者的心境?他旋即从桌上倒了杯水递到幺六手中,轻声道:“按着我这个年龄,你唤我一声伯父可好?”
幺六微微一笑:“伯父!多谢伯父相救。”
“我姓徐。”那人接着道。
幺六点点头:“徐伯父。”
“不如你将你的事情讲给我听一听,或许我能帮你一些。”徐伯父道。
幺六细细想了想,她如今脑子中想到的事情,几乎全部是关于叙木南的,她怎样和叙木南相识,怎样爱上叙木南,怎样和叙木南分开,怎样和他在一起拥吻缠绵……她身上所有的部分都被叙木南占据了,不剩分毫。
许久,幺六才开口道:“我记性有些不好,许多事情都快忘掉了……”
“嗯,你手上两大穴受了伤,身体里面又被喂了好几门毒药,记不住事情是很正常的。”徐伯父见她不愿意对自己说,也不失望。
“我会慢慢变傻对不对?”幺六问道。
“是。”
“还有什么可以救我的吗?”
“只有龙血可救。”
龙血……幺六被这两个字刺痛了神经,她隐隐约约记得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两个字的,龙血龙血,怎么这么熟悉呢?幺六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去想这个事情……江南,是在江南,她曾经把一阙词写在了荒郊野岭的破旧小酒馆中的一个小木桌上,词曰:江南好,风景曾旧谙……
后来她就在那个破旧小酒馆中,用火药炸死了方紫金一行人,跟她在一起唱戏的那个伯伯叫什么名字来着,易伯伯?他手里面好像就有个龙血碗,后来他用筷子将那碗敲碎,龙血已死,世间再没有龙血碗。
也再没有龙血。
幺六忍不住笑了。
原来苍天早就将她的宿命安排好了,在江南的时候就把她的后路切断,让她历经生死苦难,到最后变成这个模样竟然无药可解!
徐伯父见她笑得惨然,知道她是想起什么伤心事,却又无从安慰,只能默默的为她盛满了一杯水。
门忽然轻轻的开了,有人走了进来,低声问道:“三哥,她怎么样了?”
幺六双目失明,但是若她看到了,定然会惊讶于这个女子的风采。她的年纪大约和徐伯父相仿,但眉目干净、纤尘不染,眸子像是琥珀,流淌着灵动的光华,转眸顾盼之间美得惊心动魄!
“楚楚,你来。”徐伯父看到她进来,站起身来将迎过来,轻声道:“她已经醒了,你见见她。”
幺六下意识抬起头去看,可是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而楚楚的手已经轻轻的抚摸上她的脸,带着些轻微的讶异:“这姑娘长得这样好看,可是……”她说着便有些哽咽:“姑娘,你神色如此凄楚,可是受了许多磨难?”
她声音低低的,似乎极为关切,幺六听得她这句话险些就掉下眼泪来。楚楚又接着道:“姑娘,我们在海边捡到你的时候你就受了不少的伤,虽然三哥为你金针渡穴,将体内的毒排出来不少,但是手上那两大穴的重创却是毫无办法,姑娘你……你可切莫太过伤怀……”
幺六心中感动,知道他们两个把自己救回来定然花了不少的心思,轻声道:“我不难过,我本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跳水的。”
“姑娘。”楚楚牵起她的手:“在姑娘昏迷的时候,我听见姑娘在念一个人的名字。”
幺六怔了怔,她自己并不记得有这样一回事,听得楚楚说起来,便猜到自己念叨的肯定是石头的名字了,低下头去没有作答。
楚楚将她的神情看得真切,扭头看了看徐伯父,徐伯父微微点头,楚楚便回过头道:“姑娘,你先好好休息,我们两个出去为你做饭……对了,我家有个小孩子,我让他来照顾你吧。”
“劳烦姑姑和伯父费心了。”幺六低声道:“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就好。”
楚楚低低一笑,没有答话,只拉了徐伯父出去,徐伯父走之前嘱咐道:“若是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们。”
“叨扰了。”幺六点点头。
等他们两人走后,幺六在床上静坐了半晌,忽然站起身来摸索着走到桌边,她因为什么都看不见,膝盖撞上了桌边的凳子,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旋即将凳子拿开,张开五指感受着桌面上的火光,炙热的烛火立马灼烧上她的手指,幺六赶紧缩回手来,知晓了烛火的位置之后,就俯身将它吹熄。
屋子里登时暗了下来。
她又摸索着走上床去,安安静静的躺在了床上,将被子蒙上了脑袋,想要睡过去,可是睁眼闭眼全是叙木南那干净的笑眼,她忽然间很想他,想摸一摸他的脸颊,想吻一吻他的眸子。
罢了罢了,自己双目已盲,又流落到这个地方,还奢求什么呢。
幺六无声的叹了口气。
外面有人轻轻的敲了敲门,幺六知道是方才楚楚说的那个“小孩子”来了,便开口道:“我睡啦,不必麻烦你来照顾我啦。”
她说着又将被子蒙上脑袋,谁知外面那人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轻轻的将房门推开,然后坐在了她的床边。
幺六有些奇怪,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睁大了眼睛想去看这个人是谁,但是什么都看不见,只得问道:“你不去休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