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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然笑笑不说话,表情里有几分自嘲。沉吟了一下道:“是呢,有时我也觉得自己也不是很了解自己。”饮了一口酒又道:“你的那位雇主怎么样,有没有很难伺候?如果觉得辛苦就不要去,有这里可以依靠。”他笑着拍拍自己肩膀。
芷音失笑:“我都不觉得自己在美国,有哪一分钟真正离开过你,好像一直就挂在你的肩膀上。那个人满好说话的,也不挑剔,我学会了做好几样韩国菜,有空我做给你吃啊。”
“什么时候有空?每天下午都跑去那里。”超然是不愿意她做这份工的,可是她非要认定自己自力更生不可,谁又改变得了。逼得紧了,没准她又搬出去,更麻烦。这也是他自己和芷音多年来大大小小的斗争之后得出来的结论,他也明白芷音是断不会把自己完全交付给他,把自己生活的重心交在另一个人的身上,那不是她的性格。
“总会有机会的,爸要问起你我有没有去你的公司你怎么说?”
“你想我怎么说?”
芷音歪头想一想:“你就说我做生意没天份,没前途。”
“骗鬼啊?”超然白她一眼,“我已经搪塞他说你这一阵有点忙,等过一阵就会去。”
“我也真搞不懂我爸,干嘛强人所难总是想着要我学这些,明知道我不喜欢,还勉强我,显得我总是很不乖的样子。”芷音沮丧。
“你大学不念商科他已经很气恼,我想他现在最担心你毕了业会不顾一切做电视制作。”
“人各有志,他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芷音气呼呼。
“你做了麦绍雄的女儿还想自己有志?”超然笑着摇一摇头,“伯伯比我爸大三岁,今年五十六,虽然年富力强,也还是需要有一个得力的人做他的左膀右臂。也许你把电视制作当成自己的业余爱好会更实际些。”
“哼。”芷音冷笑一声,“我偏不要,他有芷琪,子杰一对好儿女了,还不够,他既不少帮手也不乏继承人。”
“别说是伯伯,只怕你自己也不看好他们。”超然懒懒一笑。
豪门多纨绔,这句话正应在这一对姐弟身上,芷琪这个千金大小姐,购物、旅游、谈朋友是她的最爱,暑假通考成绩一路红灯,出国留学的审请都不能通过,只好进香港本地大学。子杰倒是聪明的紧,可是精力都放在赛车打球上,专爱结交社会上身份模糊的人,学业也是一塌糊涂,让人放心不下。外人见了都为辛家这两位年轻继承人摇头叹气,难怪麦绍雄会在芷音身上放那么多期望。偏这个大女儿有自己的主张,绝不肯听他摆布,以影视制作为理想,对商业毫无兴趣,也或许正因为她父亲为香港地产大鳄,她才对这方面尤其没热情。
“人各有自己的活法,他干涉不着我。”芷音嘟着嘴,她可不是使性子闹小姐脾气,当年为来美国留学,读的是影视制作,她在家中差不多发动了三个月的战争,最终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告胜利结束。当然副产品就是失去家中经济援助,专断强势的麦绍雄一辈子纵横商场绝少失利,可对像芷音这样个性的孩子,他并无良策。对这个女儿的性情她心知肚明,自出娘胎她身上仿佛就刻着一行字:“不自由,毋宁死。”那种宁为玉碎的执拗,玉石俱焚的绝决,包藏在清丽柔婉的外表之下,在人生的每一个转弯处自然显露。
“何必让他伤心,哪怕只是做作表面文章,下周也到我的公司里报个到吧。”超然委婉劝说。
“这又何必呢,我毕了业也不会从事这一行。将来我想去卫视。省得给他一个错觉,以为我还有回家族企业的可能似的。不知怎么想的,直接把女儿塞进你公司,好像把我丢给你一样。”
“说明我值得信赖嘛。”超然笑,自小到大,他和芷音可说的青梅竹马,虽然双方家长从未说过什么,但是态度极为鲜明,很首肯他们两个在一起的。辛太太更是把芷音视同已出。
芷音一意孤行,宁可和家里闹翻,也要学影视制作,且固执得不肯花家中一分钱的学费,最终麦绍雄也只好妥协,有一半的原因也是超然已在美国留学,有他在,芷音总不会无人照应。
“伯伯要问起,我就说你去了。”超然又回到原来话题。
“好吧。”芷音叹口气,“别夸张啊。”
“好歹去一趟,不然问起来,你连我公司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早晚穿帮,害我又被教训。”
“知道啦,啰里啰嗦。”芷音一脸不耐。
超然捏一下她的鼻尖,“还不都是为了你。” 。。
一点都不关心我
梅菜扣肉是一款很费事的菜。肉要上蒸锅蒸1个多小时,麻烦又费时,芷音心里暗暗后悔,那天俊彦问:“中餐里你最喜欢吃哪道菜?”
“梅菜扣肉。”她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从小到大,这都是她的最爱。那香滑的肉片,美味的梅干菜,味道醇厚的汤汁,让人回味无穷。这道菜,妈妈做得最地道,每每在异国他乡,吃腻了牛排汉堡的时候,就会想起这道菜来。
但这也是满费事的一道菜,吃过午饭,芷音就来了,俊彦没在家,把肉放在锅里要蒸两个来小时才够火候,做什么呢?站在宽敞的大客厅里,芷音一时楞怔。阳台上那两株大芭蕉起死回生,绿意盎然,秋天的阳光金灿灿地铺进来,光亮温暖,有丝绒般的质感,她恍惚想到那个阳光同样的亮的早晨。那个向她转过身来微笑的人。
胡思乱想什么呢?她甩甩头,他是你的雇主,只是你的雇主。而你的责任也只是把饭做好而矣,麦芷音你若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你就不应该想着上演灰姑娘爱上王子的戏码。虽然他很帅,他是真的很帅,我就完全地以貌取人了?忘了你以前受的矜持教育了吗?
她埋怨自己,为着把空余的时间埋满,少做无益的遐想,拿来一块抹布,开始把客厅擦拭一遍。这不是她的工作,但是她干得心甘情愿。从这头到那头,每个角落,每个家具的层面都不放过。
终于干完了,她坐在木地板上倚着一扇门歇口气,没想到门是虚掩着的,她猝不及防,险险仰倒在地上,幸好下面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才没摔倒,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摸摸后脑,从大张着的房门向里望进去,这是一间书房。
对面以书为墙,书橱从地面打到天花板,里面的书籍高高矮矮薄薄厚厚森列着,看来他是一个很爱读书的人。书架前一张阔大的写字台,上面放着笔记本电脑,旁边窗前放着一只半人高的大花瓶,里面插着几支孔雀翎。以前只有在古画里看到的景象,没想到能在他的书房里看到。芷音微微笑了。不由自主地走进去,那是几只绿孔雀毛。尖端的缤纷色彩构成一个漂亮的椭圆形结点,周围是一根根细细的翠绿翎毛,芷音的手指从那圆滑细密的边缘抚过,柔柔的触觉让人内心充满喜悦。
墙的另一侧有一架钢琴,肖邦的夜曲支在曲谱架上,以前她也曾喜欢过这首曲子。
于是她在皮面琴凳上坐下来,手指滑过那黑白琴键,悠扬舒缓的曲调地房间里响起,几年里都没有弹过,手有点生。
乐音如水波,如河底的水草轻柔地在静寂中招摇,弹到曲子第二组和弦的末尾,有一个小节弹错,她停下来重新弹一遍,又是错,以前那么熟悉的旋律也会忘记了吗?她凝视思索了片刻,重新弹起,再错。芷音叹了口气,刚要站起身,一个温文潇洒的身影轻轻地在她身畔坐下,修长的十指放在琴键上,熟练地弹起她刚才弹错的那一节,并继续弹奏下去。
那琳琅舒缓的节奏轻柔地抚上她的心,让她的心为之迟滞。悠扬的乐声里,她眼睛的余光能见俊彦的侧影,乌亮的眼睛凝视着琴键,心无旁骛。细软的长发微微垂下,遮住他的额头, 鼻梁挺直,线条强健有力,给他那太过美丽而显得有些女性化的面庞平添几分阳刚之气。
坐得这样接近,她几乎感觉到他平缓温热的呼吸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洗衣剂那淡淡的熏衣草香,时间在每一个跳跃的琴键间流逝过去,芷音一动也不敢动,怕惊扰了这个美如梦幻的瞬间。
当最后一个音符缓缓在空中消逝的时候,他轻轻抬起头来,沉默地望着他,幽深的眸子像两汪深潭,注满浓得化不开的深情。这样深切地凝视让人心慌意乱,芷音不由垂下头去,喉咙涩住,不能自由表达,半晌方讷讷地说:“对不起,我没有经过你同意就进来了。”
“没关系,”他毫不介怀地笑,“喜欢弹琴随时可以来。”他温柔的语调里含着不尽的宠溺。
芷音点点头。
他从写字台上拿来一支笔,把琴谱翻过来,在背面熟练地画出五线谱和几个音符,“刚才那一小节是这样的。”
“噢,”芷音感动于他的细心,“很长时间没有弹钢琴,许多曲子都生疏了。”迎视上他那温柔深情的眼神,不由呆了一呆,忙道:“锅里蒸的东西应该好了。我过去看看。”说完,匆匆跑进厨房里,一颗心尤自忐忑不安。
梅菜扣肉真不是一般的好吃,看俊彦吃下第一口的表情就知道了,芷音倍感欣慰,一下午的心思没有白费。
“实在是太好吃了,而且这也是你最喜欢的,今天就破例在这里用晚饭吧。”他盛情邀请。
这样馥郁的芬芳,芷音实在是斗不过自己的馋涎,伸手从碟子里拿了一个小花卷,又狠狠心掰下一半,这时手机响了,芷音一看屏幕,闪动跳跃的是超然两个字。当初在电话上,只为芷音在他名前冠了一个辛字,超然气得一星期没理她,一定是有事了,他才会打来,芷音对俊彦欠欠身,到客厅里去接电话。其实不出去,他们之间讲中文,俊彦也一字都听不懂,这么做只不过是出于礼貌。
“芷音,今天我不能去接你了,你自己打车回去。”超然说,那边一片寂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噢,好。”芷音很快地回答,捻一下手指,指头上还有点油迹呢,那边似没有挂电话的意思。
芷音以为他没听清就又说了一遍:“我一会儿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你不用担心。”
超然似乎有点生气:“你怎么都不问我,为什么不能去接你。”
“你很忙的嘛,当然不会天天有空来接我,公司里事情那么多,当然是忙正事重要。”芷音觉得自己这样体谅,通情达理有什么不对。
超然却更生气,他倒希望芷音像个不讲理的小女人,扯着他撒娇,耍赖,使气任性,埋怨,责怪他为什么不来,末了再想个法罚他,可是芷音从不如此,好像他来与不来无所谓似的,恨道:“可不,当然是公司的事重要,我未来一个星期,不是,一个月,都很忙,你都自己打车回来。”啪,电话挂了。什么什么嘛,芷音瞅着话机生气,死超然抽什么疯。
再坐到桌前就闷闷的,俊彦只不时劝她吃菜,一个字也不过问。旁的人恐怕会忍不住问,朋友打来的?怎么不开心了?他真好耐性。
芷音把他的对白检索一遍,看是差在哪里了,好像他有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去接你?”自己说完了话,后来他好像就生气了,别看超然生得人高马大的,有时很小孩子脾气的,胡乱把最后两口塞进嘴里,出去给他电话,讨厌的超然,吃个饭也不让人安心。
“超然。”那边不响,明明是接通了。
“超然。”芷音再叫,她也不是很好脾气的,超然赌了下气,又怕她再把电话挂了,哼了一声:“干什么?”
“为什么不能来接我?”简直是鹦鹉学舌,可他偏偏要的就是这个嘛,怪哉。
“赶不过去。”他没好气。
那边好安静的,芷音疑惑:“你在哪?”
“高速路上。”好像有点状态了。
“那怎么听不见车声?”
“没开车怎么会有车声?”
芷音不奈:“是车子抛锚吗?你不能一次和我讲清楚?为什么要像挤牙膏问一句答一句。”
“讲什么清楚,你又不担心。”他还余怒未熄,顿了顿,终于道:“高速路上连环撞,挤在这里走不了了。”
芷音倒吸了一口气,“你有没有受伤?”
听到她口气里的焦急,超然像是满意了,笑笑:“受了伤还能和你呕气,一点都不关心我。”
“我没想到嘛。”芷音稍稍放点心:“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哪里知道,车子在高速上堵了前后好几公里。”
“那我做好饭等你回来吃。”
“这还像句话。”超然展颜,在公路和堵了三个多小时,寸步难行,真能把人给急死,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