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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玉仪却作了男装,白天整天在季晚晴的船中,照料他的饮食起居。她收起了自己的大小姐脾气,对季晚晴百依百顺,连辛十一娘看了也暗暗称奇。两人的感情又进了一层。虽然无有山盟海誓,也无肌肤相亲,但从对方的每一个眼神之中,均能看出两人的深情厚爱。若是依辛玉仪的想法,竟是希望这船永远这么走下去,最好迟迟不到南京才好。
季晚晴每天运功疗伤,伤势好得极快,这rì两人正在舱中闲谈,忽觉小船一阵摇晃。
辛玉仪正要叫船夫驾得稳一些,伸出舱的头却久久不缩回来。季晚晴拉了她一把,自己也凑头看窗外,见船已到太湖之上,烟波万顷,叹道:“人说太湖像海一样,我尤不信,这时亲眼所见,当真是无边无际。”
辛玉仪道:“饱揽太湖三万顷,六千顷罩暮云中。看这太湖的边际,水天一sè,不分何处为水何处为天,我们的一叶小舟,便如在云端飘浮一样。”说起云端,季晚晴忽然念起黄山云海,想起巴蜀和柳sè青,心中一阵酸楚。脸有不愉之sè。
辛玉仪轻轻将头靠在季晚晴的胸膛上,柔声道:“伤口还未好全,痛么?”
季晚晴温香满怀,这是他第一次与辛玉仪靠得这么近,心跳极快,看着辛玉仪那红唇,极想一吻,只是想了半天,终究还是不敢唐突了佳人。
运河之中舟船极多,舟行较慢,到了太湖,便也扯起风帆,顺风直下无锡城,季晚晴与辛玉仪眼中看着茫茫太湖的景sè,两情相悦,天上rén jiān,无此乐也。这rì船近无锡,季晚晴的伤也好了许多,可以下船走动了。
无锡濒临太湖,河道纵横密布,自运河可以直接将船划入镇中心。因是南北运河的必经之地,无锡自古以来的商业就极为发达,人口众多,城市繁华,城中也有不少带剑走路气宇轩昂的武人,不过在辛十一娘和季晚晴的眼中,自然并没有什么高手在其中。
季晚晴在船中坐了十几天,虽然有辛玉仪说话解闷,但也十分憋气。船一进无锡,他便请辛玉仪转告辛十一娘,说自己伤势好得差不多了,想进城去看看,散散心。
正好船家到了无锡也要上岸买些柴米油盐之类,便在岸边泊住了船。辛十一娘他们四人上了岸,问明方向,信步向无锡城最大的酒楼走去。
辛十一娘同曲画诗走在前面,辛玉仪和季晚晴走在后面。辛玉仪依旧是男装,儒雅俊秀,竟比季晚晴还要漂亮了许多。一些小家女子来河边洗菜濯衣,见小船中出来这样两位蹁蹁佳公子,不由得俱多看了几眼,背后一阵叽叽喳喳地议论。无锡城不大,一会儿就有半城人知道了有这样两位丰神俊秀的人物到了无锡。竟然有人以为他们是王孙公子一类人物。
一路上,舟中除了鱼虾新鲜,其余的菜蔬不甚好,而且也不太有变化。季晚晴倒也罢了,辛玉仪和曲画诗两个大家闺秀,怎么吃得惯?故而一下船,就打听酒楼所在,要好好吃上一顿。无锡的菜也是颇有名气的,虽然比不上临安,但总比小舟上的饭菜强上百倍。
不一会儿,四人已走到了太湖鼋头渚旁的太和楼下。这太和楼是无锡最老的也是最好的一家酒楼。四人到得楼下,便有酒保上来招呼。季晚晴触景生情,想起个把月之前,在临安望湖楼下与辛玉仪初相识之时,自己破衣褴褛,被望湖楼小二当作了叫化子,又被误会成邵chūn枫,受了围攻。这一切忽然已远若天边浮云,如昨夜旧梦一般,心中无端地感慨起来。
辛玉仪也在想同样的事情,轻轻用手肘子碰了碰他,道:“若无那rì误会,说不定我们也不会有相识的一天。”言下十分欣喜。
季晚晴自然也开心,似笑非笑地道:“那天要是你的手下七剑将我刺个七个窟窿,那我可就……”他本意是开个玩笑,不意辛玉仪紧张起来,用力捏紧季晚晴的手臂道:“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季晚晴见她脸都白了,心中十分感动,无限甜蜜。
四人上得太和楼,在临太湖的一个包厢落坐,曲画诗悄声道:“师兄脸生红晕,倒像个姑娘呢。”
辛玉仪换了男装之后,便要曲画诗叫她师兄。此时被这小丫头抓住话柄,嘲笑于她,脸登时涨得更红,想要啐她一口,却因自己是男儿,不可作女儿态,叫人看到不好意思,只能狠狠地盯了曲画诗一眼。曲画诗赶紧一吐舌头,缩了回去。
这rì天sè极好。太湖不比西湖,西湖是小巧玲珑,细腻秀丽,太湖却是烟波浩渺,宽广博大,若将西湖比作西施,太湖则就是一个粗胳膊粗腿的汉子。此时湖上风平浪静,水天一sè,不远处的雪浪山脉自东南而来,至湖而其势未尽,一石横空,深深突入湖中,便是鼋头渚,十分壮伟。这时正是南风大盛,涛声澎湃,水石相激,惊心荡目。
季晚晴他们四人心胸登时为之一开阔,辛十一娘这些天的yīn郁也为之一扫而空。
太和楼为无锡第一楼,选料严格、讲究;制作jīng细,原汁原汤。
无锡原属吴国,吴亡归越,越亡归楚,故而为楚菜的范围,最讲原味二字,辛十一娘不喜荤腥,点了芹菜chūn笋、清油豆腐,辛玉仪和曲画诗二人却不客气,尤其是辛玉仪,一方面要让季晚晴补一补身子,另一方面又要补回上次在望湖楼被搅乱的一顿宴席。
………【第十六章 解围 7】………
7
当下辛玉仪先叫了金丝蜜枣、蜜汁樱桃、蜜饯桃脯、蜜寿星桔这四样蜜饯。再叫了柑子、枇杷、雪梨、梅子四样鲜果,然后才开始点菜,将季晚晴看得发楞。他在棋庄和桃花谷中吃得极简单,在刀楼吃的就以为是山珍海味了,谁知这吃之一字,在中国源远流长,花头之透,不要说季晚晴不明白,就是辛玉仪也只是牛刀小试,太和楼的小二已经目瞪口呆了。辛十一娘也气得直摇头,但她见女儿十分高兴,也不愿打消她的念头。不过她还是道:“玉仪、够了够了。再多怎么吃得了呀?”
辛玉仪道:“娘,今天我们是主人,请晚晴哥哥的客,怎么可以太寒酸了呢?”
辛十一娘道:“生女外向,果然不错。”辛玉仪刚刚才褪下去的红晕登时又上了双颊,不禁跺足嗔道:“娘……!”这一声娇声莺语自一年轻男子发出,着实有些怪异,幸亏是在包厢之中,并无外人觉察,但曲画诗已笑得前俯后仰了。
辛玉仪等小二将四鲜果四蜜饯上齐了之后,才又点菜,盐水虾、炒田螺、nǎi油鲍鱼、翡翠虾仁、清炖元鱼、清蒸鸭掌、火腿蹄筋、油炸鹌鹑,最后才要了一味“百味汤”,以酸、甜、苦、辣、咸五味再配以火腿、鸡丁、鲜虾、鱼圆、蘑菇、金针、雪菜、蛋片、栗子、海参十种原料,放上姜、葱煮成,每种东西是一个味道,每两味一齐咬又是一种味道,每三种一起吃又是一种味道,吃到嘴里,实不下百味。
季晚晴自出山以来,从未吃到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开始时就想放开肚子吃蜜饯、水果,但只尝了一口,辛玉仪就叫小二撤下,道:“这东西是开胃用的,不可多吃,一会儿好吃的东西就吃不下了。”果然后来上的菜千奇百怪,不要说吃,季晚晴听也未听到过,不由得放量大吃,大快朵颐。那百味汤鲜得他更是差点将自己的舌头吞下肚去。
辛十一娘见他吃得开心,也自欣慰地笑了笑,不责怪辛玉仪乱点菜了。
菜到一半,跑堂的来道:“有无锡城中唱小曲的在店中,要不要叫来唱上一曲?”
曲画诗最喜听小曲,辛十一娘这半月劳心,也想休息一下,便点头应了。
少倾,一老人牵了一女子。女子走得慢,仔细看时,却是一个盲人。她眼睛虽然不好,但是轻启珠唇,嗓音倒是极清脆好听。
老人拉了一个过门,女子唱道:“月华收、云淡霜天曙。西征客、此时情苦。翠娥执手,送临歧、轧轧开朱户。千娇面、盈盈伫立,无言有泪,断肠忍回顾?一叶兰舟,便恁急桨凌波去。贪行sè,岂知离绪。万般方寸,但饮恨、脉脉同谁语?更回首、重城不见、寒江天外,隐隐两三烟树。”
这是宋初柳永年轻时写的作品,季晚晴以前读时,并不能十分理解其中味道。这离别滋味,非是经过不知其中苦涩,所以转头见辛玉仪泪光点点,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再也不顾什么男女礼教大防之类。
辛玉仪道:“只不知有一rì你的伤好了之后,离开南京,到时候会不会像柳永这样想着我。”
季晚晴张口yù道:“我不离开你。”却想起姜玲尚在毒教手中,若说带辛玉仪同去救姜玲,却又怕毒教手段太过毒辣,护应不周。故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辛玉仪七窍心肝,早知他心里在想什么,道:“有你这份心我也够了。”
那歌女又唱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楮,方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自古多情伤离别,更哪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这又是一首离情别绪的词,可谓淋漓尽致,一泻无余。季晚晴、辛玉仪都是xìng情中人,两人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若不是辛十一娘和曲画诗在,季晚晴定会落下泪来。
辛十一娘看着两小,眼中露出一丝欣慰。其实要说理解这词中的意思,莫过于她。与情人分离已近二十年,她吃了多少苦?那更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一句,正是这些年生活的写照,也是她生活的辛酸无处诉说之处。
季晚晴与辛玉仪相视一笑,同时起了一个念头,想到:“起码我们现在还在一起,未曾分离,今后的事,将来会怎样,何必管得这么多?”
辛十一娘听完这一曲《雨霖霖》,扔下一块碎银子,道:“换一个曲子吧,换一个豪放一点的,你会唱苏东坡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么?”
那女子道:“此词须关西大汉,手持铜琵琶,铁板进行演唱,小女子无此能力。”
辛十一娘叹了一口气,那老者忽将目光看定辛十一娘腰门的长剑,道:“夫人女中豪杰,小老儿弱女子虽不能唱苏轼的气势磅礴的豪放词,但有一曲、夫人不知听不听?”
辛十一娘听他话中有些古怪,讶然道:“何词?”
老者不答,拉了一个过门,二胡的音调骤然转为萧条凄凉,这回曲子极短,只有四句,却是唐代杜牧的一首诗: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尤唱后庭花。曲调之中除了伤感之外,更有一分激昂之气。
辛十一娘耸然动容,心知这老丈必非常人,忙招呼道:“老丈,听这曲中颇有恨意,不知可有什么为难之事?”
老人老泪纵横,道:“客官难道不知,汴京已被金人攻破,亡国之时指rì可待了。”
金人南侵的消息当时刀楼楼主邵劲秋已经说过,只是宋人俱以为汴梁城固沟深,易守难攻,不会轻易被攻破,却不知真的会沦于金人之手。四人这几rì一直在运河上太湖中,并不知这消息,此时一听到,立刻傻了。
辛十一娘道:“老丈,汴京兵jīng粮广,怎么就陷了金人之手?”
老人道:“其实金将斡离不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经包围了汴梁城过。只是当时还有李纲等坚守,群情激昂,斡离不孤军深入,不敢久驻。各地勤王兵马已到,金人见讨不了好去,便撤军北归。想不到一年之后,金军再次包围了京城,李纲等主战将领早被排斥得干干净净,并且不准军民组织起来反抗,为首的人斩无赦。朝廷打金兵没有本事,杀自己人却是一刀一个,十分爽快。金人包围了汴梁一个冬天,外无援兵,内无粮草,终被攻破。徽、钦二宗和三千余官吏、后妃、宗室、富户被掳往北方。”
季晚晴听得血脉贲张,道:“我国百姓比那金国多上百倍,怎么还是打不过他们?”
老人道:“宋人积弱,金人马上立国,强悍万分,宋国兵丁与金人接仗,都是闻风而逃,哪里还能打仗?”
季晚晴道:“我大宋国中习武之人也不在少数,不说都是高手,也不一定都打不过金人吧?”
老人道:“客官,你不说习武之人,倒还罢了,说起来真是气死人。我九死一生逃出汴京,以为到南方可见到抗金部队,不料到得南京,得到的消息竟是什么两淮帮、长江水寨正在围攻什么红莲会,自己人和自己人打得天昏地暗,却不知就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