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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的下属当做踏脚石?他眼里的阴狠一闪而过,这笔账,自己迟早要讨回来!
徒嘉景高高在上地看着底下众位大臣们的反应,注意到萧嵘德身上情绪的变化,想起暗卫查到的事情,他抿着嘴似笑非笑,挥挥手道:“平安州战事如今正是紧张,诸卿要好好各司其职各守其位,莫要再出这样的事情了!”
“是!”众人纷纷跪下应道。
萧家。
“什么?”萧老夫人瞪大了眼睛,一下子站了起来:“嵘德被削了职?!”她无力地撑着椅背,身子晃了晃,急得一旁的程氏忙上前来扶住她。
为老夫人顺着气,程氏劝解道:“老祖宗莫要着急,还是等等,宫中必有旨意下达,还有淑妃娘娘那边,想来也会为老爷说说情的!”她又何尝不急,自己的丈夫被押解回京已有两个月时间,自己至今未能见到,担心他身子不好,又忧虑皇上重重降罪,如今总算是有了一丝头绪。
闻言,萧老夫人眼前一亮:“对呀,还有芙儿和三皇子在呢!皇上便是看在三皇子面子上,也会对萧家宽容一二的!”忙催促着程氏:“快去让人再打探打探,嵘德什么时候能回家?只要冠带未除便好办了!”
“哎,老祖宗,媳妇这就派人去!”程氏忙应答道。
见程氏出了门,萧老夫人倚着大红金钱蟒靠背,只觉得心口一阵发疼,不想老来老来,子孙反倒出了这样子事情,这可叫自己怎么去见已逝的丈夫呀!幸而嵘德只是削职,自己这些年少出门,看来得出去和老姐妹们走动走动,过两年孙儿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才行!
程氏自然是不知道婆婆心中的想法,若是她知道未来的儿媳都被萧老夫人给算计上了,非得抓狂不可。她故作镇定地安排了外院管家去刑部和兵部探看消息,另外,将旁人支开,往自己的库房去筹措银钱。
自家婆婆想着小姑子那边能帮上忙,可程氏却没抱着这样的心思。
后宫干政之事当朝也不是没有,文卿大长公主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可大长公主与今上还有太后是一条心,何况大长公主没有驸马,又过继了一位皇子在名下,自然不会做出什么不当的事情来,因此朝堂之上,众人也就视而不见。然而小姑子淑妃却不一样,后宫妃嫔除了皇后有上谏的权利之外,干政便是大罪一条,是要累及家人的。所以,程氏打心眼里也并不希望这位小姑子插手此事。
她的父亲乃是当年的刑部侍郎,耳濡目染之下,她对这一类刑律案宗很是熟悉。记得十几年前也有一位威河将军因贻误军机而被削籍为民,后来是他的家人将全部家产送了出去,方才得以保留这位将军的官身。程氏的聪明之处就在于她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即便看在淑妃和三皇子的面子上,也没有罚得如此轻的,想来肯定是要付出些代价,早作准备总是没错儿的!
她正翻看着自己手里的账本,便见丫鬟跑了进来,喘着气断断续续地喊道:“太太,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程氏丢开帐册子,拎起裙子便跑了出去,丝毫不顾平日里的形象,冲到院门口,便见萧嵘德被管家扶着,身上披着件深蓝色团花锦褂,罩了狐皮斗篷。里面的白色中衣露出来斑斑血迹,程氏眼圈一下子红了。
朝堂上为了平安州之事闹腾得厉害,林清微却带着一双侄儿侄女在府中乐得清闲。
因着年节将近,加上筹备年后出洋贸易的事情,徒嘉景已经有好几天晚上没有来公主府过夜。因此,林清微便带着小林睎和黛玉一起睡在东暖阁子那边的炕上,晚间逗弄小娃娃,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孤单寂寥。
“姑姑,姑姑!” 林清微正坐在窗子前,捧着绣绷子专心致志地飞针走线,被外面林黛玉惊喜交加的呼唤一惊,指尖一疼,冒了一滴血珠子出来。
吮了吮指头,林清微将手中绣了一半的腰带塞回绣筐里,站起身来,便见一道小蝴蝶似的身影扑进自己怀中,正是已经病愈的林黛玉。
“怎么了?这样欢快?不是在陪晞哥儿玩么?”林清微揽着林黛玉向外面走去,笑着看她红扑扑的脸蛋。回到长公主府后,或许是感受到了与贾家的不同,她显着比之前活泼了许多,被绿言的药膳补汤养得脸上也有了些肉。
林黛玉很是兴奋,眸子晶亮亮的,她攥着林清微的衣角:“姑姑,姑姑,弟弟说话了,刚刚他喊您了!”
闻言,林清微愣了愣,看向跟随黛玉过来的雪鸢,只见雪鸢点点头:“正是哩,公主殿下,少爷喊的确实是姑姑,很是清楚呢!”
林清微来了兴致,说起来,小林晞如今已经快要周岁,含含糊糊地说几个词倒是行的,不过,自己可没教过他喊姑姑;她瞅了瞅林黛玉,想来是这小丫头教的了。
进了隔间的花厅里,林晞一身祥云图案的大红袄子,衬着白嫩嫩圆乎乎的小脸蛋,像一只吉庆的红寿桃儿,看得林清微忍不住地将他抱在怀里,毫不犹豫的“蹂躏”他的脸颊,欢喜得很。
“晞哥儿瞧见姑姑开心不?”林清微从旁边盘子里捏了一瓣剥好的橘子,将上面的白瓤去了,黄橙橙的果肉搁在白瓷勺子里,显得煞是好看。她坏心地把散发着甜香味儿的勺子在他嘴旁晃了一圈又拿开,两三次循环之后,小林晞委屈地吸着鼻子,大眼儿里满是泪水,黑黝黝葡萄珠儿似的,憋着小嘴瞧着林清微,直叫林清微心软的不行。
喂他吃了两瓣橘子肉,小林晞才高兴起来,就着林清微的怀抱拍着手,咯咯笑得露出前面一排的小牙。
“姑姑!”
这一声落进耳中,林清微抱着林晞的手臂一僵,看着怀里的大红寿桃儿一只。林晞见林清微看着他,嘴角咧开,流了一串口水下来,又是一声:“姑姑!”
“唉,我的晞哥儿呦!”林清微托着小林晞套着棉屐的脚丫子,看着他笑得可爱,想起林老夫人临去前的殷殷嘱托,将眼中满盈的泪水憋了回去。
“哦?萧嵘德被定罪,淑妃没有去求情么?”逗弄完小林睎,见他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林清微便吩咐底下的丫鬟奶娘好好守着林晞睡觉,自己回到屋子里。刚刚将绣绷子拾起来没一会儿,青衣进来在她耳旁说了一句,她带了些哑然与惊讶问到。
青衣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前后滤了一遍,再次确定地答道:“”正是,淑妃娘娘不仅没有去求情,今儿晌午还特意往梅雪园去逛了逛,说是去问问,还有多久梅花才会开呢?
梅花么?林清微沉下心来思索着,若说淑妃的脾气,这么多年看来,萧家每每有人闹了什么纰漏出来,淑妃都不会坐视不管,这一次,难不成是知道事情轻重,所以不敢在朝事上插嘴么?想来想去,林清微还是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将青衣招过来:“”青衣,你觉得淑妃这次是打的什么主意?
青衣早就习惯了林清微问话的习惯,眉头紧缩:“”婢子觉得淑妃娘娘可不是能忍下气的人!从梅雪园回沉安殿的路上,遇见了德妃娘娘,她还对着德妃娘娘冷嘲热讽了一通,看着竟没有一点受到家里变故的影响呢——
垂下眼帘,将与淑妃有关的人事联系起来想了想,灵光一现,林清微有些呆愣了。说起来,宫□有五位皇子,除去身怀有疾的五皇子之外,其他的几位,德妃所出的大皇子二皇子,柳皇后膝下的四皇子,哪个不是一直在赚好名声?唯有这个三皇子,嚣张跋扈、不通世故是出了名的……
如果淑妃真的是徒有容貌家世,又岂能在后宫占了一席之地?林清微深深地起了疑心,盘算了片刻:“青衣,去查查以前淑妃在闺中时的名声品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说起来,也是她忽略了,十岁以前,自己都是随在父皇母后身边长大的,对京中各家千金并不熟悉;淑妃一进成亲王府便传出个娇蛮的名声,自己的看法也就先入为主了。
将林清微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青衣似有所觉,点点头应下。
徒嘉景漫谈外洋事
“公主怎么到东暖阁子睡了?”徒嘉景瞧着不远处树丫间透出的隐隐约约的昏黄灯光;带着些醋意:“是不是带着那两个小的在里面一块儿?”
青衣抿着嘴偷笑,声音却很是严肃:“公主殿下说,东暖阁子在花园里,有水也不至于干燥得厉害,那儿的炕又大,晚上睡觉又暖和,带着姑娘和小少爷在一块倒也亲热!”
徒嘉景黑着脸听里面的女子温声细语地哄着两个孩子;还有小林晞咯咯的笑声;不由得后悔自己这些天的脱不开身。一听青衣说已经在这儿住了有好多天了,他的脸更是沉了下来。
“罢了;别去扰了她吧!”徒嘉景近前透过窗子上的玻璃看向里面,只见林清微整个人窝在贵妃椅里,身旁的炕上,小姑娘乖巧地拿着一本书在念,而一只糯米团子在炕上滚着。她身上随意地套了件素绒绣花袄,衣襟敞开来,露出里面的对襟水烟云褂子,底下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的裙子颜色艳丽而不妖冶,重点是裙边露出的一双赤足,脚腕上还带着一对叮叮咚咚的翡翠铃铛。徒嘉景眼里一黯,那铃铛正是半个月前徒嘉景命人送过来的,触感极好……
青衣正欲点头应下,便听屋子里传来呼唤声:“人呢?进来伺候着!”
徒嘉景叹了口气:“朕还是进去瞧瞧她吧!”
柔声安慰着不小心撞在林黛玉身上的林晞,林清微一抬眼,瞧见站在自己身旁的人,被吓得一个激灵,手里拿着的红苹果掉在了坑上。
“心都快被你给吓出来了!”林清微娇嗔着从手旁小几上拿起一本翻了几页的志怪小说便丢了过去,被徒嘉景接过来随手递给了身后的青衣:“你倒是和这两个小东西玩得欢快,连进宫都少了!母后今儿早上还说你在府里日子过得欢快,都想过来呆上几天了!”
林清微掩着嘴笑道:“这天气,宫里的地龙烧得虽好,可也不如我这儿湿润合宜呢!你若是不反对,明儿我就去请母后过来和我一块儿猫冬,顺便带着你也行,怎么样?”
瞧着她娇娇软软靠着椅背的模样,徒嘉景无奈地摇摇头,点点她的鼻尖:“真是猫冬了!”眼瞅着火盆边那只素来死不肯理睬他的猫儿,意有所指道:“物似主人形!”
看着自家姑姑和那位曾经见过的皇上谈笑恍若无人一般,林黛玉有些呆滞,这是不是有些太亲密了?看向一旁似乎早已习以为常的青衣,忽地反应过来,带着些羞涩地就要向徒嘉景请安行礼。
徒嘉景抬手止住了她:“不必多礼了”,端详了林黛玉片刻,笑道:“果然母后说的不错,侄女肖姑呢!”
“好啦,在姑姑这儿只行晚辈礼便是了!”林清微摸了摸林黛玉的发顶,今晚上只怕是不能陪着两个孩子一起入眠了,先对着青衣吩咐了几句,而后转向林黛玉:“姑姑另外有事情,玉儿是乖孩子,今夜便带着晞哥儿一起睡,好么?”
林黛玉点点头,眼里有着好奇,却没有说什么,看着林清微与徒嘉景相携而去。
回了公主府正房,绿言很快地便送了几小碟的点心、并着一壶茶水过来,赤云将盛着热水的铜盆搁在旁边,便一并退了出去。
林清微倚在徒嘉景怀中,坐在窗边的矮榻上,相拥看着窗外一弯勾月朦胧,三两星子耀熠。
“朝中之事纷繁芜杂的,你又何必大晚上地跑过来?原也不在这一时一刻的!”看着徒嘉景眉梢眼角掩饰不去的疲累,林清微带着些心疼埋怨道:“真是的!”边说着,便绞了帕子给他擦脸。
徒嘉景嗅着她腕间淡淡的梅花淡香,安心地倚着墙壁:“萧家上缴的银钱,现在户部正在接收,可是国库的空亏不是轻易能补上的!我与子肃商量着,年后派出外洋进行交易的船只和人手都在准备了……”只是言语间的担忧却掩饰不住:“也不知这事儿能不能成?”
“你也莫要焦急,有萧家这笔银钱,平安州那边就能好些了!再说了,咱们去沿海几处商案查探,小商人都能盈利许多,何况你是一国之主?如今你又厉行节俭,宫外各家也都遵循着,虽说国库没什么余钱,可你的私库在我手里周转着,盈利倒也还算正常!”林清微看着他紧缩的眉头,安抚着他。
徒嘉景瞅着她的笑颜,将她纤细的十指握在手中:“你说的是,那些西洋物件虽说工艺精湛,可咱们的一件瓷器能换上许多回来呢!”
听他提起这件事儿,林清微不由得“扑哧”一笑,前世她也曾见过番外来的商人,说实在的,番国的物件确实是好用的:“我想着,咱们的工艺比起番国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