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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凯心底一颤,他居然还有脸说他不可信?
“你把枪放下,跟警察走,自然知道我会不会医治她。”
“警察?我判了死刑后呢?我死了之后,你也会扔了她!”听寒看了远处的警察一眼,她想分辨哪些是梁寅的人,看了一圈也看不出来,凉薄一笑,“无论如何,今天我都要杀出一条血路。你做人质,带我们走!”
听寒拉着申凯,走到赛摩边上,一只手拉起车上的女人,慢慢的扛搭在肩上,申凯看着那个女人脚上是血淋淋的一块布裹着,下车的时候,布条打开,被缠着的一条铁链散开,血已经把整个铁链都涂湿了,申凯突然瞠大了眼。
“申凯,我要一辆车!”
听寒说完,把梅咏思拉得更近了些,梅咏思打开的眼睫,看着申凯,眼睛泛了红,她听梁寅说过这个名字,云和泥,如果她的丈夫还在,又怎么会是云和泥,她的寒寒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男人,她阖了眼,泪珠从眼缝中流出来了,滴在听寒的肩上。
申凯若之前还有半点恻隐之心,也在听寒说出申璇的人头值三千万的时候而压下了!
他不能放她走!
一个黑,一个白!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的枪快速上膛后,趁着她低头一瞬的时候,将枪口对准她的心脏!
她看到后,也将枪口对准他的心脏。
她早已上了膛,狙击手已经赶来,在国道上的树林里就了位!
她的枪声先响,他的枪声才响!
她的枪再响一声,那一枪是在她倒下的时候,打在了梅咏思的心口上,正中心脏,一毫都不偏差!
她的枪法很准,十发也可以靶靶正中靶心!
申凯手中的枪掉在地上,一抱住她,顺着她的身体下滑,慢慢跟着她跪到了地上,他居然还有力气抱住她,他居然没有感觉到痛,他喘气的声音和她的呼吸声绞在一起,似不相信一般,他的手不敢放在她的心口上,那里正汩汩的冒着血水,他慌得不知所措,“为什么不躲?”
她笑了笑,淡淡的,像隆冬时腊梅枝头刚刚钻出枝头的那一点红,释然一般的轻叹,“因为逃不掉。”
他颤了声,“为什么杀了你要保护的人?”
“因为没有我,她会觉得死是一种解脱,我害怕她不死,会过得生不如死。”
“为什么打向别的地方?”他没有受伤,她的枪口打向了别处!她不是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吗?他有很多很多的为什么要问,为什么要答应了不伤害他的妹妹,却又要伤害!
“……”她满手的血,摸在他的脸上,眼睛也不肯眨一下的,看着他,她想说,我舍不得你死,却没有回答他,“申凯,把我妈妈,和我埋在一起,我想,有个妈妈。”
他那被裹缠着的心,横冲直撞的,不顾一切的开始反抗,反抗那层束缚,越反抗,越伤得重,越疼!“去医院!”
她摇头,紧紧拉住他的手,除了脸色越来越差,“别动,别说话,我反正是死刑犯,去医院救回来,再被枪毙一次吗?申凯,我不想再死一次了,死在你手上,我觉得是一种归宿,一点也不恐惧,若是别人朝我开枪,我一定会有怨气,我说不定会变成厉鬼。让我说说话,说给你听……”
“我叫梅听寒,妈妈说,我爸爸是个很有才华的少爷,跟她门当户对,名字是他取的,我有个哥哥,跟我爸爸姓,所以爸爸便让我跟妈妈姓,梅听冬寒开,幽香踏雪来。妈妈讲,爸爸说的,梅花能听见冬天的声音……妈妈说,我有个哥哥,所以好小的时候,爸爸都叫我寒寒,也叫我二宝。”
她絮絮叨叨的说话,一句南,一句北,没有顺序,想到哪里,说哪里,只是每个字,她的声音都有温度,不像以前那般冷冰冰的,有温暖的温度,“申凯,我其实也有哥哥,我也有的,如果哥哥在我和妈妈身边,肯定也会很……疼我,像你疼着你的小五一样,我羡慕你的小五……”
“申凯,被人心疼,是怎么样的?你跟我说说,好吗?”
“我二十二岁了。”
“其实我们家以前好富有,我爸爸好有钱,如果他们都还在,如果都还在,我们一定是门当户对的……如果是那样,我就去跟我爸爸说,我要嫁妆,要很多嫁妆,要……嫁给你……”
“你烤的蕃薯,真的很好吃,六岁过后,就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甜甜的,软软的,热乎乎的,很烫手,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味道,就是当时只有一个蕃薯,给你吃了一半,我都没有饱……”
“那四天,在谷底的那四天,是我六岁之后过得最快乐的四天,我见过世界上最美丽的雪,吃过最甜最热乎的蕃薯,靠过最美好的肩膀……”
申凯看着听寒的眼睛,哪怕她的嘴里已经在冒血了,可是曾经寒封冰砌的眼睛里,如今望着他,全是软软的,透透的,纯纯的,像小女孩一样的童真……
像他的小五小的时候一样,可爱……
他狠狠的看着她,讨厌她这样子,明明受了这么重的枪伤,她却可以说话说得像个没事的人!
她吸上气,又平稳的说,“那天晚上,是真的,我不敢承认,我觉得……配不上你……”
“后来,我怀了孕,但是我把孩子打掉了,我这样肮脏的血液,怎么可以当母亲……”
他圈着她肩背的手臂一紧!“去医院!你给我闭嘴!”
“我不要去医院。”她又扯住他的衣服,有了哀求的声线,“我不要去医院,我讨厌去医院,我身上无数处的伤口,一次又一次的在整形医院里面修复,修复一次又要去执行任务了,我讨厌去执行任务,我讨厌,别让我去,让我没有恐惧的走,别让我在走之前还去一趟医院,还让我觉得死后还要去杀人,我不想去……申凯,我不想去……”
“我遵守了我的承诺,你的二叔三叔不是我做的,梁寅安排的其他人,那件事,我并不知情,若是知道,我会去阻止。你妹妹,不是我的枪,我的枪打开了师兄的子弹,她才没有伤到心脏……”
“我妈妈说,她想在冬天的时候,站在梅花树下,看着花枝上的白雪,被阳光照得闪着银光,好美,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时间看那样的风景,找个梅花树,把我和我妈妈埋在那里吧,我也很想感受一下什么叫……‘梅听冬寒开,幽香踏雪来’。看在我抢了云飞的任务,在高架上放你们一马,看在我用子弹打开了往你妹妹心脏上去的子弹的份上,把我和我妈妈埋在那种地方吧。还有……我的钱,不要给警察,我不喜欢他们,不喜欢,他们查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查到我爸爸和哥哥的去向,害我妈妈被梁寅折磨了十六年,我恨梁寅,也恨那些警察……”
听寒微了一瞬眼睛,想要休息一下,否则太累,她也真是的,为什么还要去想那些事,她又睁开眼睛,纯真的笑望着申凯,“埋我和我妈妈的时候,能不能把我的手,和她的牵在一起,我想让她下辈子送我去上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她一定会像别的小孩的妈妈一样,送我去上学……”
他跪在地上,抱着她,听着赶过来的脚步声,低下头,抱起她站起来,俯在她的耳边,他的眼泪滴进了她的耳心里,脖子里,却用力眨干,低声叮嘱,“寒寒,我们去医院!如果警察问你,你什么都不要说,不要提以前的事,谁也不要提,不要认任何罪,我会想尽一切办法给你减刑,我等你,等你出来,你老掉了牙,我也等你,我不要你的嫁妆,我给你很多很多的聘礼,如果你不肯嫁我,我就……终身不娶!”
她原本没有流泪,她本就不怕死,几乎每天都感觉得到自己明天会死,面对死亡,她很坦然,可是他才说了这一段,她便后悔了,后悔跟他那么多,若不是知道自己死定了,她也不敢和他说那些话,眼泪滚出她的眼框,笑着摇了头,“不要了,我喜欢看你做大官的样子,好神气,在电视里看到你,好神气。不要跟我这样的女人……有牵扯……”
他再喊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应他了,她的手垂下去,无力的从他脸上移开,垂下去!
苍白秀丽的小脸也向另一边倒去,闭了眼睛!可是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幸福而满足的笑意。
他抱着她急着往车上跑去!后面警察围过来喊他的声音,统统都听不见了!低声在她耳边说,“寒寒,去医院,不是做皮肤修复,别睡了,以后我疼你,像疼小五一样,疼你。”
然而半路上车子被劫!当申凯开车欲追之时,却被大队长拦住,讲了一大通大道理,“嫌疑人已经死了,但是同伙武器先进,应该马上报上去,等局里安排。”
大队长此言一出,又好几个警员站出来劝解申凯,甚至强行把他拖回了车里!
申凯突然感觉到一个词“里应外合!”
这队警察中,有内歼!
他被大队长以“好心”的方式敲晕送回酒店,而追查逃犯的任务,局里做了安排,申凯醒来的时候,尘埃落定的结果是,逃犯还没有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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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锦程看着申璇醒过来,握着她的手,贴在唇边,大悲之后便是大喜,竟连一句我想你也说不出来,只是土不拉几的说了一句,“你真是福大命大!”
申璇抿唇笑了笑,“阎王爷不敢收我,嫌我闹腾。”
裴锦程并不想自己用悲苦的情绪去影响到申璇的情绪,伸手刮了她的鼻子,笑道,“不会收你的,不然我就要去把你找回来!”
“你一直守着我的吗?”
v他心里一酸,“嗯,一直。”
申璇的手伸出被子外,向裴锦程伸去,“手冷,帮我暖暖。”
裴锦程把申璇的手窝在手心里,才发现女人的小手,暖暖的,哪有冷,顿时咧嘴一笑,“脚和身子冷冷?要不要我帮你暖?”
“要。”
“你从小就这么调皮吗?”
她嗔他一眼,“嫌弃吗?”
他瘪一下嘴,把她的手团得更紧了些,“嗯,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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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凯站在病房外,跟主治医生聊申璇的情部,医生说,“运气算好,真的算好,若是其中一枪偏到心脏位置,真是救都救不活了。”
申凯没有进病房去看申璇,而是看了医生取出来的子弹,弹头上有撞痕,他又去了警察局,调看了当时的现场记录,有两枚子弹没有打进身体里,其中一枚也跟从申璇身体里取出来的子弹一样,有撞痕!
所有有撞痕的子弹上都有字母……F。
而弹身没有撞痕的子弹上却是字母……H。
由此推断,所以F的字弹都被H的子弹打过了。
昨天劫车那个领头的头盔男人打出来的子弹就是F。
他家里的抽屉里一个烟盒里面,装着一枚弹壳,是H!
她说,她遵守了承诺,可是他却没有遵守承诺!她说“看在我抢了云飞的任务,在高架上放你们一马,看在我用子弹打开了往你妹妹心脏上去的子弹的份上,把我和我妈妈埋在那种地方吧。”
她和他从来没有说过那么多话,从来都没有……
她说那蕃茄热乎乎的,她却在他怀里断了气,冷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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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凯觉得D市太危险,便在申璇醒来后第二天办理出院,坐裴锦程的飞机回到海城重新入院。
回到海城后,申凯开始走动关系,并且悄悄着手准备申请调令,申家集体强烈反对,他却毅然选择要调往D市!
他隐隐知道了梁寅的势力,对方并非纯正的企业家,而且有黑道背景,若要找到那天截走梅听寒尸体的男人,全面正式的调查梁寅才是必经之路!
阻力很多,申璇亦是极力反对,经历过这几次的事情后,她同样觉得那样过去太危险,梁寅的根,盘得太深了!她听了母亲的唠叨后,打电话给申凯,让他到医院谈谈调动的事。
申凯赶到医院的时候,申璇坐靠在床头,“申凯,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要闹脾气了好吗?你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冲到D市去,简直是往刀尖上撞!现在你也知道了,现在任D市市长和梁寅的关系简直就是辫子一样!纠来绕去的缠在一起!现在调过去,根本不合适!“
申凯没有回答,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将里面照片抽出来,递给还在卧床休息的申璇,“有三枚子弹从你体内取出来,弹头上有字母F,掉在地上的五枚弹头,一枚F,四枚H,H打掉了一枚子弹,其他三枚子弹打离你的心脏,上次高架桥上击爆轮胎的是H;小五……”申凯颤颤的吸了口气,一阖眼,不敢睁开,忧沉道,“她是我开枪打死的,她死了,我也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