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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牙弯起眼大笑起来,揽住鬼车的肩膀,侧着头盘腿坐在她身边,也安静下来。
噼里啪啦的雨声,打在地上。
鬼车闭了双眼,勾起一丝笑容,仰头靠在钢牙的手臂上,脑海中倒是想起了个身影。小小的、软软的、圆圆的,一双赤金色的大杏仁瞳孔,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尖尖的耳朵和白色的尾巴,一身略长的迷彩服大衣,声音清脆而天真恶劣的小娃娃。
淅淅沥沥的雨大了。
钢牙抓起刚才丢在一旁的袍,盖在两人头上,少有的安静。歪头在鬼车侧脸上蹭了一蹭,钢牙突然转过冰蓝色的瞳,凝视。
鬼车转头,询问看。
钢牙咧开两边的嘴角,爽利又豪气;紧了紧揽着鬼车肩膀的手臂,倒是给人一种满足安详的感觉。鬼车也不禁多看了几眼,随即,也笑了。伸手揉了揉钢牙的发,鬼车一口咬住送到嘴边的尖耳,拍了拍钢牙的头顶。
雨开始打在两人身上,有点发燥的钢牙侧身将鬼车完全抱住。
“可以吗……”
略带沙哑的嗓音,和钢牙平日开朗阳光的声音有点迥异。一束光透到两人中间,钢牙话还没说完,就被脆铃铛般的童声打断了。
“鬼车爹爹,钢牙阿爹,你们在这里!”
小小的、圆圆的粉嫩小鬼威风凛凛的一伸爪子,瞪圆了一双眼,哈哈的清脆笑起来,颇有些指点江山的味道:“找到你们了!放下我来,灰毛姨姨!”
“答案出现了。”鬼车颇为无奈的笑叹,起身将袍子全部盖在钢牙头顶,抿起唇一扬,不羁放荡的很:“哟,小灰毛。”
打着一把梅花的浅红纸伞,灰毛微微弯腰放下右手抱着的五岁小孩子,欠了欠身,柔声道:“自从那次,五年不见,要替我和蛇骨多谢您了。”
“真客气啊。”鬼车一挑眉毛,朗声笑侃道:“真是,还算是一家人。作为姐姐的我可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悲伤十足。”
“礼貌是礼貌。”灰毛笑答。
小家伙被放在草地上,跌跌撞撞的在泥泞的林路中迈了几步。灰毛拍拍小家伙的头部,小家伙接到授意,眼一眯,甩着大尾巴张开手臂奔向鬼车:“飞鬼来找鬼车爹爹和钢牙阿爹了哦!啊,不对,是狼牙阿爹!”
“我是钢牙阿爹。别叫错了,小鬼。”闭着眼切了一声,钢牙站起身来,走到鬼车身后单手一撑,用袍子将她笼罩了起来,“她是鬼车阿妈。”
……阿妈,直接阿玛不就好了。
小声嘟囔了一句难听,鬼车揉揉头,顺势一扶腰,侧头看向飞鬼和灰毛。
“鬼车爹爹。”飞鬼甜腻的叫了一句,万钧气势的一指她身后钢牙,突然道:“钢牙阿爹洞府里的女人好讨厌!有好多女人让我叫妈妈,还有哦,还有好多女人都说过曾经站在钢牙阿爹身边,好幸福好幸福的,恨不得和钢牙阿爹睡在一起!你看他又不让我叫你爹爹!”
“是是。”鬼车回头好笑的看了眼钢牙,反手握了他的手,以示相信:“啊啊,说起来小家伙你不会回家吗?”
钢牙原本有些露了的獠牙,又收了。用力的握了握鬼车的手掌,恼怒的瞪了一眼对面笑得憨厚可爱的飞鬼。
“我是你家的。”飞鬼很肯定的回答。
鬼车钢牙相视一笑。钢牙更是将手往鬼车肩膀上一搭,湿漉漉的袍顿时顶在两人头上,视野又小了许多。
“说起来,小灰毛。”
鬼车看了眼得了先手,笑得愉快的钢牙,看向对面俏然而立的同胞,“有五年没看到你了,没有人工造就个小家伙出来?”
“不。”灰毛含蓄委婉的一颔首,遗憾道:“我的心意已经很明了了,但是他似乎并不知道。蛇骨和蛮骨正在钻研如何将灵魂变成人类的办法,非常认真。”
“是吗,上次拜托双刀带出的灵魂吗。”鬼车咧咧嘴,突然抱着肚子弯腰,幸灾乐祸笑道:“转世的话,没办法想想蛮骨抱着个女婴扛着蛮龙的场面,实在没办法。”
钢牙抓住鬼车的肩膀,将袍子又向前倾了倾。
“哎呀呀,总觉得,被冷落了呢。”灰毛掩住朱唇,笑声犹如银铃:“不管是蛇骨蛮骨还是荷都是迟钝的可以呢……”
“飞鬼也被冷落了!”飞鬼愤愤的道。
“鬼车。”
钢牙突然反握住鬼车的手,凝神盯上鬼车碎银色的双眸。双眸中带着笑,鬼车很是理解的点点头。飞鬼小家伙还是气愤愤的鼓着双颊,不到刹那,周遭便是一阵雷光闪烁。等小家伙愕然抬起头时,钢牙早就扯住鬼车倾身奔跑在百米开外了。
“哎呀呀,落跑去过二人世界了呢。”
灰毛瞧着纸伞边缘下落的雨,笑得越发温柔。
“又把飞鬼抛弃了。”
本该失望的飞鬼突然狡黠的扬起嘴角,一双大眼弯的看不见缝隙,比划了个V字:“落跑作战,大成功!”
“说起来,飞鬼。”灰毛转过头,领住飞鬼肉呼呼的小手:“你为什么总喜欢缠着鬼车,还叫鬼车爹爹?”
“老爸年轻时最喜欢鬼车姑姑呀,鬼车姑姑也很帅很符合我胃口……”
“真看不出来你只有五六岁。”
“嘻,而且你不觉得吗,鬼车姑姑害羞很有趣。非·常,非·常!”
“躲开了。”
钢牙舒展身体,爽朗庆幸的笑起来。丢开湿漉漉的袍子,阳光打在两个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只是,温暖的阳光还没晒了三分钟,就被西伯利亚的寒流覆盖了。
一道白色的身影,拖着长长的毛茸茸披肩,低空掠了过去。琥珀金色的瞳孔皱着眉扫了眼地下的鬼车,速度更快了。一席洁白的武士服,腰间一把刀,白茫如雾的长披肩,正是不算太熟的犬妖,犬夜叉的哥哥——杀生丸。
杀生丸身上冰冷的寒意,随即被一股更大的寒意所取代。
一席紧身黑衣的狼牙再次掠过,额前的碎发和最长超不过肩头的散发摇摆,束在脑后长及臀部的黑发更是S形的舞动,可见速度之快。狼牙身上的冷意比最冷的时候还更进一层,幽蓝的双眸猛然睁开,嗤嗤的燃烧蔚蓝的火焰。
是战意。
见了鬼车和钢牙,也并未开口,仅是将一红色的制片当做飞镖射了下来,就再次提速直追。
钢牙伸手抓过那火红火红的暗器,懵懂揉揉头,才打开。暗器本该是方方正正的,和空气一摩擦,现在已快变成了锥形。
“翌日有缘相会……妖狼族白冠少主将在一月后……选取王妃。什么的。”钢牙抬头看向鬼车,将手中的火红纸片递给鬼车:“喏。”
“最花心的白冠大叔也总算收心了,啊啦啦,真想新婚的时候勾引走大嫂。”鬼车懒洋洋的一扬嘴角,手指尖的雷光把纸片化为了灰烬。
钢牙似乎有点困惑,托着下巴思考。
鬼车伸手握住钢牙的手掌,拉下了他捏下巴的手。好笑的偏头凝视平日不怎么沉思的钢牙,鬼车习惯性的揉了揉钢牙的长发,动了动唇。
“杀生丸大人!等等邪见!邪见帮你打倒那个一直缠着杀生丸大人的混蛋!”
骑着双头蜥蜴的邪见,作为第三号从空中呼啸而过的不速之客。将近快变成蚊香眼的邪见,脸坐在坐骑上都摇摇晃晃的,坐骑也呼哧呼哧直喘息。
鬼车的话被打断了。
邪见和坐骑一头栽倒在地面上,拖出一道焦痕。挣扎的爬起来,连看人都不看,天旋地转的对准鬼车和钢牙所在的大概方向,邪见问了声路就又拖起坐骑,摇摇晃晃的飞上了蓝天。飞行途中,差点栽下来就有十几次。
终于,邪见和坐骑空降在千米开外的树林里,轰隆好大一声。
“对了!”
沉思的钢牙砸拳出声:“我想到了!”
鬼车一一抚平被她揉的炸起来的头发,歪头询问钢牙。
“我们现在努力生个它十个八个的小鬼,等长大了一人占领一个族群!”钢牙兴致冲冲的抱住鬼车腰间,烁烁的双眸满是兴奋,相距鬼车不到一拳:“以我们孩子的素质,不到百年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占领所有的族群。一定会!”
鬼车抚平钢牙碎发的手,攥成了拳,青筋迭起。
她扬眉,怠惰的一抿唇,笑得不羁。习惯性紧绷的钢牙松懈,鬼车侧过头踮起脚轻咬住钢牙的耳尖,呢喃了一句什么。在钢牙放松程度最甚的一瞬间,鬼车的那一拳重重砸在钢牙头顶,“嘭”得直接将钢牙砸的入“土”三分。
“喂!你这家伙做什么!”
钢牙双手抱着脑袋,悲愤的站起来,好大的一个“肉包子”无声控诉鬼车的暴力。
鬼车无责任的一扬嘴角,反手不知从哪拿出了草药。钢牙会意,不甘不愿的盘腿抱头坐下,嘟囔着下手太狠了一类的抱怨。
鬼车咬了咬草药,满嘴的苦涩,却是感觉温暖而甘甜。
“说起来,鬼车。”
愈合力超出常人的钢牙突然回过头,好奇道:“那个小鬼你知道他究竟是谁的吗,我一定要好好教训这家伙真正的老爹!”
“说起小家伙的老爹,倒是个不错的出轨对象。”
懒洋洋的调侃一句,鬼车在钢牙头上包了个叉,轻轻的弹了弹还有半厘米鼓的包,“不是飞天,就是满天的。长相倒很是相似雷兽老爹的Q版。”
“果然鬼车你一点都不可爱。”
“噗——语气,注意语气。”
“……呿!”
折腾了一日。钢牙恼羞成怒扑倒了鬼车的影子,被夕阳拉的很远,很远。爽朗、磁性的笑声,便是林间的鸟鸣也遮不住挡不了。
五年后。
所谓生活,所谓在一起。
不过是互相信任,心意相通,一如昔年。
执手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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