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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他……他怎么了?”
“他前两天醒来,第一句话问你如何了,随即就不理人……”
“不理人?”
“他这两天像闷了气,谁也不理,也不准人进他的屋子,连饭咱们都不准送进去,只好搁在外头。他这孩子一向不让娘烦心,怎么突然间……”
“好好,我去看看,我去看看,拜托你别哭,谢谢。”
邵母只觉他说话隐隐有异,与之前有些不同,但比起邵开春来,至少正常许多。
邵兰草动了动四肢,觉得活动如昔,便跳下床。邵母赶紧拿了件外衣让他穿上,他皱着眉,瞪着那件略嫌旧色的外衣,不吭一声地穿上。
“娘,你先回房休息吧。”
“你真的没事了吗?”
邵兰草勉强向她露出笑后,正要答没事,忽然瞪着她身后桌上铜镜中的大头脸。
他的嘴大张,颤抖地指着铜镜里的人,哑声说道:
“那……那是我?我的天啊,以前我怎能用这张脸活了十七年?早该自杀了!”
头大脸丑不说,还挂着奇怪的傻笑……拜托,好伤他的眼力,有没有可以蒙住他脸的东西?他需要遮丑……
他瞧见邵母奇怪地望着他,只好硬着头皮,道:
“我去看看那只……我是指开春。”
他走出屋外,天色已是微暗。幸好是暗了啊,让人瞧不见他奇特的容貌。这副模样,简直是丢人现眼,让人见了不是存心要活活吓死人吗?
路经花园时,他看了一眼已到花期再剩几天就要盛开的报岁兰。人间每朵花都有独自的生命,含苞待放的花心里睡着一个小小的花精,她们只有在盛开时才会清醒过来,那是说,如果在那之前没有被虫害给毁了的话。
他停在邵开春的屋前,瞧见地上搁着完全没有动过的晚饭,门窗都关得紧紧的,这只虫子在想什么?在搞什么花招?又想设计他吗?
“谁?”
邵兰草楞了下,直觉答道:
“是我。”
屋内半晌没有任何的声音,邵兰草正考虑破门而进时,忽然传出邵开春的声音。
“你进来吧。”
他闻言,伸出粗糙的手掌要推开门。才碰到门的刹那,他的心口突然狂跳起来,他不解自己在人间的身体为何有这样的反应,迟疑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地推门而入。
门内,极暗。
像是累积了数十天的黑暗,他还是藉着淡白的月光从他身后的门口照射进来,才勉强看见床沿坐着一个人。
那人像全身融进黑暗之中,月光正巧照到那人的上半张脸,那双美丽的黑眸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邵兰草的嘴动了下,没有说出话来,只紧紧锁住那人天生的美目,彼此之间像要看透些什么,却没有人先行开口。
良久之后,邵兰草才轻声问道:
“你怎么不吃饭?”
“我吃不吃,关你什么事了?”
哎哎,这臭虫子还很拽嘛!也不想想若不是有人为他挡雷劫,此刻他早成一具焦尸了。
真是看了就讨厌。这虫子的美丽远远胜过于自己的,天上人间的美感标准一样,否则也不会有十二美丽花神争位了,他下凡顶着这丑颜大头,全是谁害的?
他张口欲言,要痛骂这臭虫子,忽地听见这虫子说道:
“你没事吧?”
有事!当然有事!他美好的人间之旅全惨遭破坏,迷迷糊糊地受了十几年的欺负不打紧,重要的是他的脸!他的脸啊!
“我……还好,没成焦人就是。”他听见自己这么答道,只觉自己内心有些异样,不愿戳破他是臭虫子的事实。
为什么?他自问。
“喔……”
“你很希望我死在那场雷极之中?”他问道。
“这是当然。你死了,可不再给邵家丢脸了。”邵开春讥讽的声音传来:“从小我就觉得我有你这种弟弟真是丢脸,我在城里认识的朋友一来府里,瞧了你,直笑家里品种不良,才会有异种出现,你知道那时我多希望亲手掐死你!”
这是谁害的?若不是你,现在我绝对是一个翩翩美少年!邵兰草微恼,偏偏话在唇边又说不出口。难道是这十七年来的兰草奴性坚强,被骂到连嘴也不敢还了吗?
他可是天界堂堂的花神、地上的第一香,谁敢这样对他?
“你……醒来后……不,你昏迷时又作了什么梦?”邵开春又问,语气似乎略带紧张。
自然是梦见了前因后果,外加自己作弊被骗的下场!邵兰草双拳握紧,盯着他的美目。这双美目原本该是他的、美颜也该是他的,甚至那好听的声音也会是他的,都是这臭虫子夺走了他的一切,让他受了这十七年来的苦。
难道这虫子不知失去美丽,就不再配为一名天上的花神……不,无美不成花,就连人间也是一样!这虫子不但想要毁了他的任务,还想彻底打垮他的自信心吗?
“我作了一个世间最惨的梦。”邵兰草沉声说道。看着他的美目似乎闪烁了一下。
“是吗?”
邵兰草等着下文,却不再见邵开春说任何的话。
他来,本是要这虫子……要对这虫子说什么,他也不清楚,只知醒来之后,他想过来看看,最好……最好逼得这虫子在他面前狼狈到让他哈哈大笑、一吐怨气的地步,但来了之后,所有的话到嘴边却像是石头一样梗住了,不肯说出来。这让他更恼。
算了,反正他在人间活了十七年,不在乎再多活几天,好好想法子折磨这虫子!
“我肚子饿了,要去找东西吃……你自己也吃点吧。”邵兰草咕哝道,最好这虫子多吃点,好有体力被他欺负。
风水轮流转,总要让他好好折磨一下,否则他绝不回天上覆命去!
“记得要吃饭啊。”他不忘提醒。
邵开春冷眼看着他的背影,在他走到门口时,忽然开口: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我老看你不顺眼、老爱整你欺你了,就连现在我还是想要恶欺你。”
那是因为我们是天敌啊!邵兰草憋在心里,却又硬生生地忍住。
他告诉自己,之所以没有戳破的原因是要邵开春没有戒心,就是要他像自己以前那样可怜无助又无知地被他欺负。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是谁说,真的久了成假;假的待久了,便能仿得唯妙唯肖,到头来就能成真?”邵开春的声音依旧是冷冷的:“那都是骗人的!假的永远是假的,真的就算蒙了尘,它的光华仍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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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二哥?”
谁叫他?
“我……是我,灵琇。”
灵琇?
邵兰草张目四望,瞧见小花园后头的高墙上有一颗人头忽高忽低的。他记得,灵琇很矮,矮到只有他的肩高,怎么爬上墙的?
“二哥?是二哥吗?”
邵兰草飞快地奔到高墙,手脚俐落地爬上墙,在砖砌的墙头上看见罗灵琇踞着脚尖,踩在从她房里搬来的高椅上,双手攀着墙头,想要翻过墙,却提不起身子来。
“二哥!”她又惊又喜地看着他。“你还好吗?”看起来像是没有事,可是为什么,“二哥,你……你干嘛包着头?是头受伤了吗?”
“不,是因为我头太大了。”
“什么?”他的头不是本来就这么大的吗?
“很丑。”邵兰草不高兴地说道。对着铜镜照了半天,愈看愈丑,丑到最后实在不知道自己过去怎忍受得了这张脸这么多年。
“丑?我只觉得二哥你的脸好红。”她坦白说道,也觉得他好像有点怪。
邵兰草楞了下。看着她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已,想起雷极之前,想起她原来一直是自己梦里的姐姐……“轰”地一下,顿觉他的脸是红了,是被烧红的。
“你……”天啊,他要去撞墙了。怎能让她看见这种脸?之前他怎会用这种脸面对她?
现在的他,同时拥有数百年花神与这十七年来邵兰草的记忆。
他记得自己当花神时,心高气傲,是有点贪懒,但无损他的神格;他喜欢趴在她身上睡大觉,往往一睡就是几十年,不知天上人间事,更不知他睡的竟是花神任务中的灵石。
然后,当他成了邵兰草,却是天底下他最难以忍受的丑人……至少,在他眼里是个丑人,又老实又笨、不知变通……呃,虽说都是他,但任谁也会选择那个天上花神的记忆,邵兰草的记忆只会让他蒙羞丢脸。
他的脑中不由得转了几幕小时邵开春欺负他的回忆、长大之后遇见罗灵琇……
具有灵气的美石……引魂使者这么明显的暗示,邵兰草竟然笨得认不出,真是回天上也丢脸。
“二哥,你又发呆了。该不会是你头受了伤,怕我担心,才把头包得这么可笑吧?”
可笑?他在遮丑,在她眼里却变可笑?
“小心!”他忽叫道,瞧见她一直摇摇欲坠的。他及时伸出手抱住她,却被她整个身子拖下去。
他暗叫不妙,奋力抱着她翻转身子,狼狈地先她一步落在草地上,随即他的背压下重物。
“好痛!”
“二哥……”
“别……别动”他叫道,立刻感觉她连动都不敢动。她跌在他身上,是背靠着背的……这种感觉他怎会忘呢?
“我……我有事想告诉你。”
“二哥,你受伤了吗?”
“你就不能叫我兰草吗?”他不太高兴地说道。
“可是……”为什么突然间要改称谓?当二哥不是很好吗?
“咱们年纪相当,你喊我二哥,总是不妥。”
罗灵琇终于忍不住,翻身从他背上滑下来,双手笨拙地拉开包在他头上的布条。
她用力拍拍他的后脑勺,看他没有喊疼,又摸摸他的大头。明明就没有伤痕啊,怎么他说起话来跟以前不大一样?
他翻过身,有点不情愿地面对她;见她担忧的神色,他心里偷偷地高兴,但又嫌弃自己的丑脸。
他自己都嫌弃了,她如何不会嫌?
“你觉得很丑吧?”
“才不会呢。”
“你也觉得我的头大吧?”
她楞了下,老实说道:
“几乎是我的两颗头。”
“大得够吓人啦。”
“二……兰草,”虽有些不明白,但仍顺着他的意改口:“你是怎么啦?是真的有哪里受伤了吧?被雷打了,怎么会没有受伤呢?我这几天直担心着,我偷听到你家丫鬟说你昨儿个晚上就清醒了,好像没有事……可我又不敢确定,哪儿有人被雷打中了会没事呢?所以就偷爬……其实你一定有哪里受伤了吧?不然怎么说的话让人又恼又生气呢?”
语毕,她的双手忽然又摸上他的大头。
她的小手软软的,像水一般,轻轻碰着他的脸,邵兰草心跳加快,难以克制的。
他瞪着她的小脸……其实,她的脸一点也不漂亮,至少不在他的美感范围内,在人间算是中上之姿,可是,他的心跳就像是被雷打中的刹那所引发的那种感觉,忽跳忽停,全然不知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天上时,只觉他或卧或躺抱着这石头睡觉,心里十分安心又舒服,从来没有料到她化为人时,自己竟然会……会心动。
“你……你一点也不介意我丑吗?”他结结巴巴地问,又回到了邵兰草的个性。
她微讶地看着他。“二……你在胡说什么啊?家人才不会嫌丑呢。”
“家人……”他心里浮起淡淡哀怨,很怨恨自己没有白面书生那种俊相,才会被当成家人。只有家人是不嫌丑的,呸!那是因为不用相处一辈子吧!
“真的!”她虽不知何时又让他的自卑复燃,但她很真心地把双手放在胸口上,发誓道:“兰草在我眼里不丑,真的不丑。”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培养出美感吧!”他咕哝道。
她皱眉,用力打了下他的大头。
“二哥,你别闹了,我丑,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你不是说过你一点也不介意吗?反正你有喜欢的大姐姐了,她也不会嫌弃你,我也不嫌弃你,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随遇而安、生性平和的人,你是被雷打中了,打到失去理智了吗?”
“你喜欢我这样的个性?”他讶问。
“那当然。二哥的个性跟我很像,我自然是喜欢的。”
有没有搞错?他以前那样的个性,她竟会喜欢?见她双眼认真无比,他心一跳、脸一红,不由得垂下眼!忽然从他这个角度可以觑到她藏在袖袍之中的细臂有些脱皮。他抓住她的双手,分别拉起她的袖子。
“你的手臂怎么了?”得了传染病吗?莫名其妙地脱皮,靠近手肘的地方还脱了一大块,新生的肌肤呈粉红色的。
“没有什么啦。”
“啐,嘴里说是当家人,当个屁……呃,我是说,我的个性虽温和,但你不将我当自己人,我当然不高兴!”
“没什么嘛。”罗灵琇见他固执得可以,便小声说道:“是我那天追着你上桥,结果瞧见你跟你大哥双双被雷打中了,我心一急,去拉你!”
“拉我?”
“我怕你被雷打死,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就硬把你背到背上,拖去找马车,还好后来有驾车的经过,才能连你大哥一起载上车,不然我好怕──”如今回想起来,她心悸犹存。
邵兰草见她双眼流露出恐惧,趁着一股勇气还在,双臂一伸,用力将她抱进怀里。因为不曾抱过女孩子,加上太紧张的缘故,他的力道太猛,让她的头顶撞上他的下巴,她胸前较为平坦的胸也狠狠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