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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尔森。”已经年近四十的女人已经显现出明显的苍老,再多的粉底也无法掩盖住额上的皱纹。
“母亲……”戚唯冷在诺尔森的光幕里已经见过了瑟琳娜,但是却没有亲眼见到来的震撼,他看着这个女人脸上担忧的表情,莫名的有些心虚。
“还疼么?”瑟琳娜伸手摸了摸戚唯冷的额头。
“疼。”戚唯冷觉的自己的胸前的骨头虽然没有断,但是也绝对伤的不轻。
“给你喂马的那个仆人已经处决了。”瑟琳娜是十分疼爱诺尔森的,毕竟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而这次的意外,则更像是谋杀:“你最近小心一些。”
“是。”在和瑟琳娜对话的时候,戚唯冷意外的没有感到不自在,他在曾经的世界里本来就是个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从来没有品尝过母爱的味道。
“诺尔森……”瑟琳娜看着自己儿子稚嫩的脸庞,显得有些欲言又止:“你……”
“怎么了母亲?”戚唯冷看着瑟琳娜为难的摸样,问道。
“明天我会派人送你离开皇宫。”瑟琳娜像是终于做出了决断,对着戚唯冷道:“这段时间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回来……孩子,记住,我爱你。”说完,瑟琳娜低下头,在戚唯冷的额上印上了一个温柔的吻,或许是因为紧张和恐惧,她的唇显得异常的冰凉。
“……”戚唯冷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间就瞪大了眼,然后脑海中冒出了一句看过非常多遍的话“瑟琳娜王后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亨利一世的转变,在□初期就想将自己的儿子,未来的海妖之王送去安全的地方,可惜的是,瑟琳娜王后所信任的部下之中,却出现了一个让人唾弃的叛徒”
没错,这就是政变前夕。戚唯冷的冷汗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他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若是重生在更早些时候,他或许还有机会为这次的骤变做更充裕的准备,可是他到来的时机却是这样的不合适,以至于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而最让戚唯冷无奈的是……他甚至都不记得那个背叛了瑟琳娜皇后人的名字!也对,除非你臭名昭著,否则谁会去记住一个让人厌恶的丑角呢?
看见戚唯冷一脸呆滞的摸样,瑟琳娜还以为他是被吓着了,她的眼神里透出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哀戚,只能伸手牢牢的抱住了自己疼爱的儿子。
“母亲……”戚唯冷说不出安慰的话,他知道,这次离开,或许就是他和瑟琳娜之间的永别。
“别怕,我的孩子。”瑟琳娜是位好母亲,她用尽了全部力量想要为自己的儿子争取到仅剩的利益……虽然这样的行为,最后还是失败了。
“去吧,主会保佑你的。”瑟琳娜最后亲吻了一下戚唯冷,然后就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戚唯冷一个人躺在床上,目送着瑟琳娜萧瑟的背影。
“殿下。”薇安轻声叫道:“皇后陛下吩咐……请您尽快收拾一下行装。”
“好。”戚唯冷淡漠的应了声——若是历史没有错,根本没有必要收拾行囊了,因为他在逃出皇城不到一千米之后就会被他的父亲派去的人给抓回来,并且一直囚禁在皇宫之内,直到他的母亲被送上断头台,新的皇后高调即位,
薇安见戚唯冷不怎么想说话的摸样,也就识趣的退了出去,临走之前还把放着食物的餐盘送到了戚唯冷的床头。
餐盘里的食物是一块全麦面包,一块乳酪,一根腊肠和一个梨。看起来干巴巴的毫无食欲。戚唯冷本来不太想吃的,但是听到肚子咕咕叫之后才惊觉这具身体似乎是饿了挺久了。无奈之下,只好拿起了稍微看起来比较滋润的梨子,咔擦咔擦的啃了起来。
咀嚼的动作牵引着胸前的受伤的部位,让吞咽都变得异常的困难,戚唯冷吃了几口就不得不停下,休息一会儿再继续进食。
他之后要这么办呢?戚唯冷想,熟知历史的他,是否应该延续着诺尔森的道路,直到登上王位?可是他真的有诺尔森那样的能力和勇气么……
戚唯冷不想怯懦,可是突如其来的环境的变化,却给他带来了一种迷茫的感觉,就好像他只是在做一个梦……一个随时会醒来的噩梦,
可是戚唯冷退缩之余却很清楚——他真的不是在做梦。
夜晚的来临十分的迅速,戚唯冷看着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他将一些所需的生活用品和比较珍贵的东西放进了要带走的箱子里。虽然历史告诉他他逃不掉,但戚唯冷在心中还是留了那么一两分侥幸。
因为身体的不适,戚唯冷很早就上了床,他看着华丽的床幔,闻着中世纪特有的熏香,就这么慢慢的睡了过去。
出发的时间定在早晨。天还未亮,戚唯冷就被薇安从床上叫了起来,他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侍女,脸上并没有带上什么表情,然后再薇安的服侍下将自己的衣物穿好了。
见一切准备就绪,薇安叫了一个佣人抱起了戚唯冷准备好的行李箱,然后带着戚唯冷登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因为这是件需要保密的事,所以参与的人也很少,目前戚唯冷就看见了薇安和那个陌生的男仆人,还有一个已经坐在了马车上的车夫。
出城之前的事情都还算顺利,戚唯冷看着马车驶出皇城的那一刻,悬着的心却丝毫没有放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无表情的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外面的景色。
这一刻,时间在戚唯冷的身上似乎凝固住了,因为紧张,他的额上溢出了冷汗,脸上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让人遗憾的是,有时候历史是十分的准确的,在听到哒哒的马蹄声的时候,戚唯冷原本一直紧张的情绪却意外的缓解了下来。
他带着平静的神色,看着自己的马车被一列骑士给拦下,身边的侍者都被吓白了脸。
“诺尔森殿下,国王有令,要我带您回到王宫。”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马车外面响起。
“……你是什么人。”戚唯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的淡定,他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没有表露出一丝的慌乱:“你确定这是我父皇的命令?”
“是的。”骑士长看着戚唯冷不卑不亢的摸样,眼里闪过一丝赞扬:“是国王陛下的手谕。”
“好吧。”戚唯冷用余光扫过了自己身边三个颤颤发抖的仆人,不出意外的在某个人身上看出了端倪——好吧,他不得不承认,关于谁是背叛者的这个问题的答案,确实挺让他吃惊的。
薇安,那个从他醒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陪伴着他,看起来十分无害的女仆,似乎就是那个让人唾弃的背叛者。至于他怎么看出来的——戚唯冷苦笑,在他还在场的时候就和骑士长打眼色,还真是没把他这个皇子放在眼里啊。
“我遵从父皇的手谕。”戚唯冷并没有抗旨的打算——他也没有抗旨的资本,这只骑士队伍虽然只有十二个人,却完全足以将毫无反抗能力的他带回皇宫之内。
“那么请吧。”按照原本的计划,戚唯冷应该是被骑士长强行掠上的马背,狼狈的被带回皇宫,但是因为不知名的因素,戚唯冷居然十分幸运的再次乘坐马车,被十二位骑士护送回了王城之内。
当然,粗鲁的骑士显然不是戚唯冷要面临的最大困难,他要面临的最大困难是——他那怒火中烧的父皇,亨利一世。
母后
戚唯冷在历史书上对于亨利一世的了解并不算多,大部分也都局限在他对待诺尔森的态度以及影响上面了。但是戚唯冷却清楚的知道,这位曾经也算得上英明的国王,在他的执政后期简直昏庸的一塌糊涂,甚至干出过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荒唐事。
不过现在戚唯冷显然没那个心思去想未来的事,因为他现在不得不开始担心亨利一世会怎么处置他这个即将被废除的继承人。
希望历史没出错吧。坐在马车里的戚唯冷只能如是的祈祷。
被骑士队押送进王城的时候,戚唯冷心中却奇怪的没有一丝慌乱,按理说作为一个现代普通的大学生,遇到这样的事且不说表面上表现的如何,心里好歹会有些对于未来的迷茫,可戚唯冷除了最开始有了那么点忧郁的情绪之外,之后的心情都平静的像是一波古井。或许是还没对这个世界产生真实感,或许是对于这段历史太过的熟悉,戚唯冷面色沉静,跟着骑士队的骑士长,一起进入了亨利一世的书房。
“诺尔森。”出乎意料的,亨利居然并没有直接对戚唯冷报以怒色,他现在三十余岁,正值男人一生中最黄金的年龄,从外貌上看上去也算得上成熟英俊:“你出城是为了什么?”
这是明知故问,戚唯冷看着眼前陌生却又熟悉的男人,微微的垂了下头,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就像刚刚哭过一样:“父皇,您不要我了么?”
“……”亨利一愣,他和自己这个儿子的关系其实十分的融洽,若不是因为瑟琳娜的缘故,继承人的位置绝对不会另选他人,可是现在却因为自己的私欲……想到这里,亨利觉的自己心中燃烧着的怒火熄灭了许多,他仔细的打量起因为意外而卧床许久显得十分憔悴的诺尔森,意外的产生了一丝的怜惜:“谁在你耳边乱说了。”
“父皇。”戚唯冷赌的就是亨利还对自己怀有那么些许父子之情,看到亨利的神色缓和下来,心里也松了口气:“有人跟我说您准备罢黜母亲,我只是害怕……”
“嗯。”亨利看着戚唯冷,想要解释,却又止住了——他根本没立场去安慰戚唯冷,因为戚唯冷所担心的一切,都是真的。
但是这件事肯定不会就那么完了——亨利继续道:“是谁告诉你的。”
“这……”戚唯冷等的就是亨利的这句话,他故作迟疑,表现的并不是那么想说出答案。
亨利并没有强迫戚唯冷迅速的说出答案,而是用一种“慈祥”的目光凝视着戚唯冷,就好像一个慈父在告诉孩子——说吧,父亲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只是想知道是谁罢了。
戚唯冷将亨利的眼神看在了眼里,然后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名字:“薇安。”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戚唯冷并没有看楼亨利严重一闪而过的惊讶,他咬了咬牙,表现的略微不安:“父亲……您不会对薇安做什么吧?她……人挺好的,就是有时候喜欢到处打听八卦。”
“放心,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亨利此时依旧显得十分的慈祥,他伸手摸了摸戚唯冷的脑袋,道:“你先去休息吧。”
“是,父皇。”戚唯冷的目的已经达到,亨利也没有对他做出什么惩罚,这大概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至于瑟琳娜即将面对的那些事,以戚唯冷目前能力能做的,就只能是去教堂祈祷了。
回到自己的住所后,戚唯冷并没有看见薇安的声音,随口问了句周围的仆人,才知道一直都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亨利叫走了。
不过戚唯冷不是个喜欢胡乱施舍同情心的人,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的情况十分险恶,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跌下万丈深渊再也爬不起来。而薇安,显然只是宫廷斗争中的一个牺牲品罢了,戚唯冷静下了心,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却意外的觉的浑身发冷。
这一整天,除了早上发生的那些事之外,都显得异常的平静。仆人们按照惯例将食物用餐盘端进了戚唯冷的起居室。
戚唯冷并不迟钝,他很快就察觉出了仆人态度上的变化——那些躲躲闪闪的眼神,带着怜悯和恶心的目光,让戚唯冷就算是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都难。
该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
戚唯冷食不知味的吃完了自己的午饭,想要出去走走,却被侍卫拦了下来。侍卫的长相很陌生,看得出是新调遣过来的,戚唯冷被拦下之后也没有和他们争辩,而是顺从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也不再去探听什么。
戚唯冷还需要去问发什么事?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亨利一定对瑟琳娜出手了。连带着他这个继承人,也受到了牵连。
戚唯冷每次从历史书上看到这个被称为“瑟琳娜审判日”的事件,都会为皇后瑟琳娜的勇气所震撼,也会感叹一声亨利的薄情。
然而当他变成了诺尔森,接受了他的记忆之后才发现……当面临疼爱自己的母亲即将被处决的事实,他根本做不到淡定以对。
可是不能淡定又能如何?戚唯冷坐在床边,看着自己手中精致的银杯,抿了一口里面的水。亨利禁止了他出门,是不是意味着……他甚至都没有办法去见瑟琳娜最后一面?
其实戚唯冷对瑟琳娜并没有产生多少母子之情,毕竟他和瑟琳娜只见过一面。虽然他接受了诺尔森的记忆,可是那些记忆更像是一部电影,而他只是个观众。但这些因素并不阻碍他对这个坚强的女人产生敬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