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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女人大把抓,可我就是被你征服了。自从有了你,我就没有其他的对象,我甚至提不起那个兴致来,你知道这有多可怕吗?你知道我和我的太太,法律上的,彼此之间并没有感情,我们有的只是理智而已,而我所追求的,纯粹的爱情,只在你身上实现了。这么多年来,你是我唯一的伴侣。可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呢,你依然要坚持离开我。”
薛涩琪真没想到她会从苏兆阳口中听到这么无耻而又振振有词的话,“你说了半天笑话,就是想说让你离婚,然后光明正大的娶我回去是委屈你了?苏兆阳情圣,我都怀疑你其实真正爱的人就是你老婆呢!不过现在呢,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理由,老娘都已经全不在乎了。我今天就要辞职,你看着办吧!你要是真告我违约,那咱们就法庭上见!”
说着她转身离开,手却被苏兆阳越过他那宽大的办公桌给牢牢拽住。
“离婚,如果我离婚呢!你愿意回来吗?”他竟说出这么一句薛涩琪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听到的话。
可是这一刻,这珍贵的一刻,薛涩琪却没有感觉到高兴,反而是一种心头拔凉的感觉。曾经是她的斗士,她的国王,她永不言败的伴侣,走到今天才肯卸下伪装,那张完美的大众情人面具下的他,其实也不过是个出轨的男人罢了。得到的时候,他自觉满足,失去的时候,他又不甘寂寞。
她被他紧紧抓住的那只手,再也没有感觉到肌肤所传来的灼热。
“你离不离婚都一样。”薛涩琪略带伤感回道:“你为什么不在我清醒之前说这句话!也许,我会继续做着关于你的梦。”
苏兆阳蓦然间松开了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以缓解疲倦和焦虑,“我……也许是高估了自己。如果早知道失去你会这么难受,我一定不会在那个时候,答应跟你分手,一定不会的。”
“谢谢。有你这些话,我似乎稍微好过一点了。”薛涩琪真心说道:“至少我这些年的感情没有白费,虽然难看是难看了点的,但至少不全是虚妄。”
“虚妄?”苏兆阳不由重复了这个不怎么口语化的用词。
“是的,虚妄,这是剑玲对我和你之间的关系的评价。”薛涩琪说,“但我们的感情毕竟是我和你的事,而我们俩究竟付出了多少,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不是吗?”
“是的。”
“事情变成今天这个样,也是我们自己选择的结果。对吗?”
“……对。”
“所以,苏兆阳。”薛涩琪坚定地看着他的面容:“放了我,好吗?如果你真的想为我做点什么的话……”
苏兆阳没想到自己会被薛涩琪引导至这样的局面,忽然发觉自己对她的掌控力早已遁逝在她自我意识的觉醒中,她本就是一只生云端里的鸟。而他这一放手……
“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对吗?”
“可以的话,能不见面是最好的。” 薛涩琪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到有一阵热烈的光从身后袭来,它使她背心发热,流动的血液在肌肤下面呼应着,它使她屹立不倒。
她让苏兆阳强烈地感觉到无能为力。
她这次走了。
就是真的走了。
关于输赢这个问题,薛涩琪早已不当一回事。
薛涩琪把跟苏兆阳辞职的事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后,把重点放在元禾这次的国际大赛送选作品上。三个女人坐在一起,讨论这事该怎么办。许为静想得最开,算啦,你们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就同意把合同期内的设计作品归属公司。以苏兆阳那无情无义的作风,韦宗泽能够出面拿回剑玲的合同,大家和平分手已经算不错了。薛涩琪则不太乐意,那怎么行,这行业女人的地位本来就低,要是谭飘真得奖了,剑玲岂不是哑巴吃黄连。谭飘年纪轻轻的,心眼坏得狠,剑玲就是要让,也不能让给这种人啊。
两人各执一词,说得热火朝天,当事人傅剑玲却沉默不语。直到许为静和薛涩琪把脸朝她转过来,“你也说一下啊,你怎么想?”
傅剑玲无奈道:“我能怎么想啊,我……”顿了一下,脑子里忽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涩琪,我认真问你,你认真回答。”
“嗯!你说,我一定严肃对待!”
“我和谭飘,你觉得谁比较好?”
“这不废话嘛!当然是你呀!”
“真的吗?没有夹带私人感情?谭飘可是专业出身,撇去人品不说,才能确实有的。”
“嗨,我还以为你说什么呢!才能谁没有啊!我倒要问问你,你现在明明已经进了个很理想的工作室,在这之前,你也在中盛这种高强度的公司试炼了这么些年。你拼命干活拼命提升,连苏兆阳都认可你的能力了,难道最后为的还只是麻痹自己,忘记韦宗泽?不是这样的吧,事到如今,先不说韦宗泽那死鸟又恬不知耻地飞回来了,就算没有,其实有他没他你都还是你,我真搞不懂到现在还这么不自信的原因到是从哪儿来的呀!”
傅剑玲听罢,却是一阵笑,笑完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我突然轻松了。”
“你说什么?”薛涩琪一愣。
“我说我轻松了。”傅剑玲整个人端坐起来,“谭飘要拿我以前做过的东西去比赛就拿吧。但是呢,我会成为他的对手。”
“你的意思是?”
“虽然临时决定有点仓促,但这次比赛我也要参加。”傅剑玲道:“我会找李云桥争取参赛机会。虽然时间很赶,不过我要光明正大赢得一次属于我自己的荣誉!”
薛涩琪听罢,不免热血沸腾,“太棒了,我等的就是这个!加油,狠狠给他们一耳光!”
许为静坐在一边,“说你绝情你也真绝情,那边是你的老情人呢!这就翻脸不认账,坐山观虎斗了。亏你给韦开娴和洪明亮牵线牵出个狗血大八卦,害得苏兆阳无缘无故把韦家的老头子给得罪了。虽说我是一点也不同情他的,反正你们闹得再厉害也不过如此,看看本地报纸,元禾时代都成了本城的热门话题。我有个生意上的朋友跟苏兆阳供过材料,他说不谈不知道,一谈吓一跳,武汉人原来这么多有钱没地儿花的,三百万的别墅,还要再花三百万装修。元禾接的全是这种单。”说完一顿,狐疑地问:“到底是不是真的?”
薛涩琪撇撇嘴:“是有一些这样的,但也不全是,叫你别信你那些江湖哥们的话,苏兆阳最擅长的就是故弄玄虚。他啊,在装饰界有一句名言:真正的品位是金钱买不来的,金钱买来的品位都是被可以被灌输的。他要做的,就是向这个市场灌输他的意志。”
许为静听罢感叹:“这就是男人跟女人在创业方面的区别啊。说起来我当初跟着前夫一起做材料生意,什么都没有想过,只知道买进卖出,讨价还价。现在弄得我身心俱疲……”说到一半,忽觉沮丧,转而看向傅剑玲:“算了,不说了,我当然是支持你主动出击的,不过……万一你输了怎么办呢,那岂不是弄巧成拙,反而助长人家的气焰。”
薛涩琪果不乐意:“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哪有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
许为静赔笑:“我这不是多一层考虑嘛!比赛这种事,除非内定结果,不然你能保证剑玲准赢?”
不料傅剑玲却释然道:“输了就输了,那也没事,我还可以再来。至于现在嘛,还没定输赢的事,不用先往最坏的想。”
薛涩琪点头:“这样就对了,男人拼男人的去,女人拼女人的。”
当傅剑玲主动向李云桥提出参加比赛的时候,李云桥其实还挺惊讶的,因为他手里正好有一份参选的材料,他已经推荐了手下两个比较有经验的人参加,但其实他和高志都对这种主流搏名气的比赛没太大的兴趣。
“我还以为你心如止水呢!居然有一天,主动开口跟我说你要去挑战一下。”李云桥诧异地看着她,“你想参加比赛当然是没问题的,不过时间很紧,而且我分到你手上的工作也不能停,这样的话强度挺大的,你才刚到我们公司来,我还有点怕你吃不消呢!”
傅剑玲也知道这样会很累,但她现在更想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我要试试。”
“好吧,既然你坚持。”李云桥淡然道:“虽然我认为你的潜力并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引导出来。”
“谢谢。”傅剑玲说,“其实怎么说,能听到你的肯定,对我来说是一种很大的鼓舞。”
李云桥抬眼看她,好一会儿才道:“嗯,趁你感动的时候,我想说点私人话题可以吗?”
“当然。”傅剑玲道。
“你觉不觉得爱情就像灵感一样,是一种不可抗拒,存在即合理的东西。”
“嗯。”傅剑玲顿了一下,“曾经这样觉得过。”
“曾经?”李云桥讪笑起来:“不,你不用特意暗示我你已经对谈恋爱这种事没多少热情了,事实上这都是老掉牙的心境,一个人如果总是活在这种心境里那得老得有多快啊!可是我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你,你都有一颗保鲜很成功的心。”
他说着,伸出手做了一个掌心旋转五指次第拳屈,仿佛将什么东西抓在手中的样子。
“以前我可能没有正式向你说过,别说我是横刀夺爱,如果你心灵的时间是韦宗泽关闭的,那么我现在想要打开它,在第一帧写上我的名字,你能接受吗?”
“我……”
“你先别急着回答我。”李云桥道:“我明年有一个项目要到德国去段时间,这么说吧。不管你比赛之后是输是赢,都可以考虑一下跟我一起走,到国外进修一下。我希望你明白,我可以带你领略更宽广的世界。”
像这样的话,如果是从韦宗泽的口中说出来,傅剑玲脑海中首先浮现的画面肯定是浪涛之类的东西,但是从李云桥口中听到,她脑海中首先浮现的画面却是熙熙攘攘的人潮。
李云桥拥有某种让人无法回避自身欲望的魅力。
“剑玲。”他十分清晰地用亲昵的口吻喊她的名字:“回忆是会枯萎的,相信我,你需要的已经不是那些东西了。”
第五十四章
自从韦宗泽给杜小言请了家教,再加上薛涩琪许为静都逐渐接受这个外来小弟弟,杜小言的心态就好转了很多。关于这一点,傅剑玲不得不承认,在小孩子的教育问题上,男人的作用和女人是截然不同的。她也很纳闷地联想到一些不打算结婚只打算要孩子的前卫女性们,是否在真正有了孩子以后,思想就会发生急转直下的变化。
开春后杜小言腼腆地告诉傅剑玲,学校收他进球队,他很想去踢球。傅剑玲当然赞成,去啊!杜小言支吾道:那我就要住校了,要交钱的……
傅剑玲一阵笑:好的呀,我给你交。
话间,两人正在饭桌上,杜小言却忽然沉默下来。小小年纪,面容却有一丝伤感。
“怎么了?”傅剑玲停下筷子,杜小言说:“你会不会觉得照顾我很浪费时间。”
“唔,怎么突然这么问!也不至于吧!”
杜小言仿佛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其实,这就像当初我妈妈借我姐和你的关系来求你的时候一样。你对别人求你的事,总是轻易就答应了。因为对你来说,照顾也可以,不照顾也可以,照顾一下,会有些麻烦,但不至于不能接受。”
傅剑玲被杜小言的话惊到,却居然无法反驳。
杜小言又道:“我现在终于弄明白为什么我以前那么讨厌你。因为我想看到你的真实想法,我想知道你到底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上,哪怕你说一句,杜小言,你回去吧,我懒得管你,我没空管你。我都能接受。可是你又从来不说……”
杜小言说到这,已经不能再整理出更多的结论,他只知道在离开傅剑玲的家去学校住宿前,他想要开诚布公地和她聊一次。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人呢?”
傅剑玲诧异于杜小言的敏感,虽然是个男孩子,这方面却和杜雅有几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杜小言不会因为惧怕孤独而强行改变自己的性格,也不会因为自卑而刻意对人阿谀逢迎。他较之杜雅,更敢于追寻答案。
其实李云桥说得没错,所谓回忆的强弱取决于记忆,而记忆却是一种量变到一定程度就能引起质变的东西。在傅剑玲的心里,杜雅的存在已经止于回忆,反而杜小言才是那个在她生活里扯大旗嗷嗷叫的活生生的人。
傅剑玲实诚回道:“我是独生女,从没给别人当过姐姐,还在住一起,虽然我真心想把你当亲弟弟一样看待,但似乎做得很失败,结果让你一个小孩子家想这么多心事,对不起。”话毕,侧首看了看杜小言的脸,他一副想哭的模样。
“你说的对,我是该检讨一下自己的问题。”傅剑玲半带笑意地说:“要不然连你都受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