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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荣坐在草地上,深深叹气,脸上挂笑,嘴里念道:“如果一个人沉浸在过去的感情里已经十年,他有没有可能再次苏醒?”
我坐在他旁边,看着溪水,喃喃说:“思悠悠,念悠悠,人生数十载,几时才到头?爱切切,痛切切,人世苦且短,何时能释怀?同生共死的痴缠爱情固然值得敬佩和怀念,但千里相会的有缘爱情更值得珍惜和怜取。听大哥方才那般说,难道遇到了心仪的女子?”
听罢我话,若荣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微笑着说:“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景不醉人人自醉,难道真是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看来确实是遇到了红颜知己,沉溺十年,是该醒醒。我嘴角含笑,正要询问,一个清雅悠扬的琅琅歌声远远传来。
“夜风儿吻面,树叶儿哗啦响,幻灯浅处高影儿动。
啊,那一瞬,你如夜风儿抚我心儿。
梅花儿芳菲,幽香儿四方溢,回眸微笑儿温如玉。
啊,那一刻,你如馥郁儿沁我脾儿。”
歌词情真意切,嗓音清纯柔亮,感情真挚饱满。绕人心弦的天籁之音忽远忽近,似烟幻化,似暮轻缭,在静谧的夜空听来很有意境。我和若荣互相对望,满脸惊奇,同时起身,四处打望。
“字字儿入耳,词词儿荡芳心,对望碧眼儿秋波转。
啊,那一时,我如嫩蕾儿初绽放。”
我们边找寻边竖耳仔细聆听,甜蜜似甘泉的声音一直回旋。夜风乘着歌声的翅膀,蓦地卷发,蓦地绕耳,蓦地描眉,蓦地环腰。纯真的音符,清朗的音色,貌似很熟悉,却又不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纤手儿,丝线儿,细针儿,锦帕儿,梅花儿。
情也,意也,念也,想也,思也。
啊,那一天,我似痴情人把爱绣。
甜蜜儿,惆怅儿,期盼儿,踌躇儿,凄楚儿。
梦也,虚也,幻也,烟也,渺也。
啊,那一月,我似木偶人思枯竭。”
兜几个圈,找寻好一会,没有找到声音的主子,只有时高时低的飘渺音吸引着我们。我和若荣不甘心,在溪流附近继续寻找。
沿曲折的溪岸拐了几个弯,穿过几块大石,踏过沙子地,终于寻到声音的来源。
一簇野花丛中,一位粉衣女子舒雅的坐在溪边。扶柳姿,百合影,梅花骨,玉兰肌。仪态万千,让人不可直视。梵音籁籁,连柔风也不忍打扰。我和若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停下脚步静听。
“片片儿,野花儿,轻飘儿,落流水。
淙淙儿,流水儿,嬉笑儿,水弄花。
啊,这一瞬,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曲完毕,粉衣女子拔掉旗头上的玉簪,轻轻摇头,瀑布般的秀发缓缓散开。她轻笑几声,弯下腰,青丝直垂溪面。她静默一会,舞动纤手在发间上下梳理,一下,两下,三下……
她有节奏的拨弄头发,身边早已呆立的若荣心砰砰砰跳个不停。我捅捅他的胳膊,低声说:“喂,这是干什么?回回神,快回回神。”他置若罔闻,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她?难道是她?真的是她?贞儿,这是你给我带来的幸福,对不对?”
他握紧双拳,两眼放光,脸上全是笑意。我满肚子狐疑,盯了他一会,转首看向女子。
明月柔情似水,她头发上、胳膊上、背影上、衣服上全是淡淡的月光。清风吹来,野花摆动,浅草细舞,她绰约的丽影忽明忽暗。
一片草原,一湾溪流,一人梳洗青丝,两人静默凝视。天地间蓦地很静,此等幽雅的美景恍如幻境,本想开口询问的我不忍张嘴。
无奈有人不配合,一个脚步声响起,一只手搭上我肩,朗笑声传来:“璇姐姐,可算找着你了,十三爷得知你当完值没回帐,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沉寂的夜被扰醒,粉衣女子蓦地停止顺发,轻唤一声“是谁”。
这个雪珍真是大煞风景,我给她个小爆栗,来不及批评她,准备向粉衣女子解释。
刚跨一步,女子蓦地回首,四人同时惊呼。
第三十四章—梦断热河
康熙四十五年秋热河行宫
中秋临近,热河行宫内喜气腾腾,热闹非凡。康熙要在月圆之夜大摆筵席,热情款待乌珠穆沁部、喀喇沁部、科尔沁部等草原英雄。今儿是八月初八,眼瞅还有寥寥几日,宫内上上下下的人忙得不可开交。
当完值,出康熙寝宫水芳岩秀的正门,对上若荣阴晴不定的脸,朝他笑了笑。他叹口气,和我一块往行宫西边走。
今年的正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十三爷和静姝再次相聚,若荣和婉仪一见钟情。那盏画着鸳鸯戏水图的花灯是十三爷和静姝厮守一生的红线。那首在溪边回荡,描绘突遇爱情的《初动》是若荣和婉仪再遇的见证。多情的明月,浪漫的花灯,斑驳的光影,成就两对有情人。
正默想四爷在摇曳池边作的《池月》,身后传来雅馨格格愉悦的声音:“荣,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回头向雅馨格格见礼,她没理我,径直跑到并未停脚的若荣面前,笑靥如花:“你要去哪里?我也要去。”若荣静静盯雅馨一会,正色道:“格格不要对若荣这么热情,若荣已经有心上人了。”
雅馨的笑瞬时僵住,麦色皮肤白若雪,脸上全是不信和哀伤。好半晌,才缓缓开口:“荣,你在骗我对不对?”若荣摇头道:“若荣没这个福气,格格花容月貌,文武全才,一定会……”
若荣还未说完,雅馨大叫,快速跑到我身边,扬起高傲的头,指着我鼻子厉声说:“早就料到你会捷足先登,不过草原上的女儿不会轻易服输,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我要跟你比试。”
我微怔,你们三人的感情纠葛,关我什么事?若荣一把拽过她胳膊,大声说:“格格何必这样?不关悠璇的事。”雅馨用劲挣脱,对我冷笑道:“中秋晚宴上,本格格要跟你比,我要让满蒙的勇士看看,我雅馨的幸福是靠自己争取来的。”我涩涩苦笑,暗道不妙,惹上这么个泼辣蛮横的主,肯定没好果子吃。
雅馨讥讽道:“怎么?不敢吗?胆子这么小就不配喜欢像雄鹰一样勇猛的荣。如果不敢比,就请你远离荣。”若荣脸色微变,正要开口,我抢先一步道:“不知格格想怎么比?”
我这样说也是无奈,她早晚会知道若荣中意的不是我,端庄柔弱的婉仪肯定比不过她。为了若荣和婉仪的终身幸福,我就赌一把,反正又不会掉块肉。再说,若荣是侍卫,婉仪是宫女,奇…'书'…网二人互生情愫的事要是闹到世人皆知的地步,恐怕不好收场。
雅馨先是一怔,随即笑道:“本格格不喜欢浪费时间,一局定胜负,怎么样?”我朗声道:“格格想怎么一局定胜负?”雅馨思索会道:“武功骑射我就不跟你比了,免得说我武之不胜,不对,是胜之不武。”
我轻笑一声,她性格直爽,要是少点骄纵好强之气,倒是个可以深交的朋友。雅馨没有理我,继续说:“除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曲舞你任挑一样。”
这么自信?口气还真不小!我想了会道:“格格是贵宾,还是由格格选吧。”雅馨笑着说:“知道你是大家闺秀,还吹得一口好箫,琴棋书画曲我肯定比不过你,我就跟你比舞。”
听罢此话,一直沉默的若荣不悦的说:“草原上谁不知道格格擅长跳舞,格格这样比,明显的以强凌弱,胜之不武。”雅馨面色不改,走到若荣身边柔声道:“人家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再说,我很想见识一下你中意的这位女子究竟比我好在哪里。要让我心服口服,总得给个足够的理由。”
若荣苦笑一下,没有吱声。我乐呵呵的说:“想不到格格如此看得起奴婢,奴婢就应了这场比试。”雅馨大喜,伸出洁白的手掌,大声说:“一言为定,输的那方自动退出。”
我和她拍掌,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样子,暗道:不要高兴得太早,我这双腿可不是用来打架踢人遛马的,十几年的舞蹈岂是白学的?到时候你就等着哭鼻子,自动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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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东南部的湖区,一艘小船欢快嬉戏。静静的夜色袭来,皎洁月辉下的美景让人醉。
得知我要和雅馨格格比试,十三爷蹙着眉头,满脸担忧,低声问:“你会跳舞吗?”如此小瞧我?我闷哼一声不说话。正在当船夫的十五爷道:“十三哥不知道吧?悠璇小时候学过几年舞。”我诧异的问:“十五爷怎么知道?是舅舅告诉你的吗?”十五爷呵呵憨笑两声不回答,十三爷满脸不相信。
我吞下一口桂花糕,打趣道:“十三爷整天和静姝卿卿我我,哪里还关心我这个红娘的事?不过话说回来,十三爷也够神速的,这么快就让静姝怀上小宝宝了。”
话刚落音,正在喝酒的十三爷满脸通红,“噗”的一声,嘴里的酒尽数吐在船舷上。我为他顺胸,和早已乐得把船桨丢进湖里的十五爷哈哈大笑。
笑一会,托腮思索。跳什么舞好?蒙古舞肯定不能跳,雅馨超高的舞姿我见识过,热情似火柔似水,像雾像风又像雨,我没什么优势可言。十几年的舞蹈生涯,会的民族舞不少,到底跳什么?维族舞?哈萨克族舞?还是朝鲜族舞?不管是什么舞,若想赢,必须突出“新意”二字才行。
正冥思苦想,一首琵琶曲从湖岸传来。十三爷和十五爷停止交谈,侧耳聆听。
曲始,声调高昂雄壮,畅扬直捣心魂。忽而,气势磅礴的战争场面呈现,大鼓擂擂,兵戎相见,生死搏斗惊鬼魂,。蓦地,琵琶音色低沉呜咽,楚歌奏响,诀别场面凄切悲壮,撕惨雄浑,荡气回肠的畅音令万事万物共鸣。
曲中有情,情中有曲,三人正在动容悲戚的当口,曲音嘎然而止。
我听完《十面埋伏》,思索一会,对跳什么舞有了主意,笑着叫两位爷帮忙参考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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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三,康熙传召太子、大阿哥、十三阿哥在水芳岩秀的随安室商讨宴会相关事宜。
康熙看完宴会清单,满脸笑意,说道:“嗯,节目还算丰富,就这么办。李全,传朕旨意:所有留京的成年皇子和嫡福晋,后天晚上赶来参加中秋夜宴。”
李全领命跪安离开,采蓝提着茶壶进门,我接过,走到太子身边。也不知道是我心不在焉还是他有意针对,正提起壶把倒水的当口,他右胳膊肘猛地抬起,打向我手腕,壶“哐当”滑落,滚烫的开水一半洒地,一半倒在我脚背上。
我忍着剧痛,暗自咒骂太子,不悦的跪地行礼请罪。太子柔声说:“哎呀,不怪你,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快看看脚,有没有烫伤?”康熙道:“怎的这么不小心?小玉福,传太医去雅阁。”十三爷走到我旁边,蹲下身子,着急的问:“看看严重不?我送你回去。”我吸几口气,低声说:“不劳驾十三爷,采蓝扶奴婢回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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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行宫暂居地雅阁的窗前,非常烦闷。这个太子真是个混蛋,在这个当口给我来“不小心”。虽说烫得不严重,但脚背肿得老高,别说跳舞,就是走路也难。眼瞅明日就是十五,和雅馨的比试泡汤,若荣的终身幸福继续受阻。我“啊啊”大叫两声,伏在窗台上叹气。
有人抚摸我旗头,细细软软,好亲切的手法,好熟悉的气息,我心头一紧,不敢抬头。他抚摸几下,淡淡的说:“这就是强出头的代价。”我抬起头吃惊的看着他,这话何解?难道太子是故意的?
他踱步进门,察看我伤势,叹气说:“幸好不严重,我不在你身边,你自个儿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担心。”语气虽淡,但关切心疼之情显露无疑。我鼻子一酸,似有泪溢,忙低头道:“奴婢谢四爷关心,奴婢没事。”
沉默一会,他蹲下身子,拉着我的手说:“今年来,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我感觉你就像天上的云,对我若即若离。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何?”我默默无言,轻轻扯手,他不放;我再扯,他紧握;我叹口气,索性不动。
僵持一会,他提高声调道:“你究竟想要怎么样?”我想要怎么样?我想和你做对平凡的夫妻,相亲相爱过一生,只此而已。
我咬着嘴唇,并未开口。他剑眉一竖,“腾”的站起,不悦的说:“我胤禛的脾气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你不要恃宠而骄。”这是什么话?难道爱我宠我是对我莫大的恩赐和怜悯吗?
本就心烦意乱,他这番话把内心那股无名之火点燃。我猛地起身,不顾脚上的疼,朝他大嚷:“我就是这样的人,你要是不喜欢,府里温顺听话的福晋一大堆,自己回去对着她们得了,何必委屈自己呆在这里?我想怎么样,我能怎么样?我想要一个‘唯一的妻子’,你给的起吗?即便你愿意给,如果有人不愿意放,你能怎么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