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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一个‘唯一的妻子’,你给的起吗?即便你愿意给,如果有人不愿意放,你能怎么做?再说,嘴长在我身上,我想说就说,不愿开口谁都奈何不了。即便你是主子,我也不强迫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
也许是从未见我如此生气和大声,他脸色煞白,瞪大双眼,说了一个“你”字,直直站着,两道凌厉的寒光射来。我鼓起勇气,扯着嘴角,扬起头紧紧盯着他。
他是凉泉,是冬雪,是冰山,是寒月。我一向比较温顺,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对视一会,心头发颤,忙侧头望着院里的翠竹。他深叹口气,扶我坐下,柔声说:“两年半前,皇阿玛给我赐婚那晚,你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怎么会不记得?很多个夜晚是念着它入眠的。此时被他问起,不知道是说记得还是说不记得,索性沉默。
他柔声说:“这几年来,皇阿玛交给我的事,我都尽十二分力做得妥妥当当。每次皇阿玛说要赏我,我都谢恩拒绝。我等的是履行承诺那一天,求皇阿玛为我们赐婚。这就是我索要的赏赐,你懂吗?当初皇阿玛不答应你和十四弟,未必就不答应你和我。我相信,如果皇阿玛知道我们心心相印,凭着他老人家对你我的宠爱程度,一定会成全我们的。我明白,我陪你的时间很少,年纪尚小的十五弟对你的关心都比我多。要跟你一起小酌畅谈的承诺已经一年多还未实现,你心里不快,是不是?”
一字一句,像细雨滋润我心,虽然很感动,但仍然勉力强作镇定,脸上尽量不露出任何表情。
他看了我一会,猛地拽着我胳膊,喝道:“你哑巴了?倒是吭声啊?要分要合你给个痛快,是离开是相守你做个了断。”
终归是生气了!我瞪大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阿玛的话在耳边回荡。
“在他们眼里,只有诱人的权力和崇高的地位。女子,只是一件伴身的物品,一个炫耀的资本,一颗可要可丢的棋子。”
我快速回忆相识来的点点滴滴,脆弱的心纠集在一起;理了理思绪,拼命压制汹涌的哀伤,淡淡的说:“奴婢只是一个宫女,地位卑微,命薄福浅,配不上矜贵高雅的四贝勒爷。四贝勒爷想分想合,想离开想相守,奴婢哪有资格去管?”
他蓦地放开我胳膊,静静的看我半晌,眼里的星火被点燃,瞬间化为熊熊大火。
他怒不可遏,发疯般的掰着我肩膀,大喝道:“你当着我的面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妄图以此来刺激我,你就大错特错了。我胤禛绝不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人。跟我玩欲擒故纵,别忘了,你只是一个侍女,你凭什么偷走我心?哼……我的情绪再也不会被你牵制,你爱跟谁亲近就跟谁亲近,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满脸怒容的他,脾气暴躁的他,小气多疑的他,阴晴不定的他,这才是历史上真正的雍正。以前我能得到他欢心是侥幸,是没有触到他底线罢了。
我彻底懵了,不知道他接下来说了什么。他怒骂一会,说出一句足以让我心神俱焚的话,猛地放开我,拂袖离开。我“扑通”一声跌坐在地,全身锥痛,脚背上嫣红的伤口刺激凄迷的双眼。
不知道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多久,当采蓝的尖叫声响起时,天已黑尽。她扶我上床躺好,没说一句话,叹气离开。
她脚步声刚消失,我忍了一下午的泪再也控制不住,扑簌往下掉,脑海里不断回响他最后那句话。
“从此刻起,我会忘记三年之约,你也休想再让我牵挂……”
第三十五章—两两相望
康熙四十五年秋热河行宫
北枕双峰亭坐落在行宫北面群山叠嶂间,气压全宫。康熙命名为“北枕双峰”,今晚得见,方知这个“枕”字用得非常逼真。头“枕”黑金两峰,两峰虽然相距数十里,但凭“借”字至身边,妙不可言。足尖直触与之对峙的“南山积雪”亭,伸向僧帽峰。站在亭里向南,可一览山庄内诸多美景。向东北望,则可远观连绵起伏的雄山。
南山积雪亭在行宫的北山上,于上个月刚刚完工。从亭子里远眺,无论春夏秋冬都可看见南边僧帽山上的白雪。
此时的北山,彩灯高挂迎风展,篝火烧红半边天,明亮的月辉洒向天地,整座行宫宛如白昼。康熙一行人正在南山积雪亭里观雪赏月,吹弹歌舞,吃喝谈笑。虽然没有亲眼见,但猜想应是一片觥筹交错的喜庆景象。
日落后,雪珍等几位姐妹要伴驾,我一个人呆在雅阁难受,为了避开四爷,又不愿意去南山积雪亭,十四爷便叫小玉福找了几个太监,用轿子把我送至北枕双峰亭。
今日是晨曦忌日,按照惯例,应先吹奏《婉婉语》。遥望银河,想了会打定主意,美景当前,不能辜负,晚些再吹也不迟。
正细察天边的云海,南山积雪亭传来低低的琴音。凝神静听,发现是《阳关三叠》。这是唐瑄教我的第二首曲,他说每当吹奏此曲时,便会想起远隔千山万水的故友。
琴音韵扬悠远,惜别之意从指间流淌,不舍、眷恋、关怀、珍重之情丝丝扣心。蓦地,琴声越来越缓沉,无可奈何的真挚情在低低的曲音中尽数释放。
曲毕,掌声喝彩声不断回荡。我一瘸一拐走出凉亭,站在苍松边,遥望对面的山峰,吹奏《断清秋》。
“一个是瀛洲可娜,一个是傲幽谷雅
若没两世缘,重生偏又遇见他;
若有两世缘,为何相守幻似画?
啊……
一个独自嗔呀,一个了无牵挂。
一个是凋落花,一个是冰冷月。
红尘中能有多少缘分儿,
怎经得前世今生的
擦肩而过?
啊……”
这是昨晚有感而发,仿照《枉凝眉》的词写的。今日一早,十三爷已按我的哼唱谱曲。练了一天,此时吹吹,正好抒发抑郁之情。
箫声本就低沉,加上此曲哀婉动人,各种音符交炽一起,声声潸然泪下。我满含深情,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颤抖,仿佛用尽全力吹奏才能释怀。冷气袭人,心生悲戚,眼泪扑簌往下掉。复奏到“怎经得前世今生的擦肩而过”时,喉头打结,双唇麻木,苦涩直插心间。泪水满溢之际,不得不放弃最后一弄,坐在苍松边的石头上,遥望群山发呆。
秋风习来,腮边似落未落的泪缓缓滴下,手背一阵冰凉。我掏出粉莲手绢胡乱擦了下,紧紧拽在手里不放。
不知过多久,对面亭子里传来马头琴声。曲调愉悦,节奏欢快,是一首传统的满族曲。刚奏一会,玉盈公主嘹亮高亢的歌声响起。我凝神静听,露出一丝笑,心情好很多。
曲刚落音,十五爷的身影出现在旁,他笑道:“我来陪陪你。”我看着他,挤出一丝笑,柔声问:“为何不多凑会热闹?”
自去年为他庆生后,我们之间熟识不少,加上有点亲戚关系,无外人时就没那么多规矩。
他摇头说:“又不想结交蒙古大臣,礼数到了就足够。二哥今晚上蹿下跳,忙得倒是不亦乐乎。”我微笑点头,笼络蒙古王公是巩固自身实力的重要手段,太子自然要卖力。
他沉默了会说:“方才你的箫声很凄楚,比去年那首《婉婉语》更感人。我仔细观察了下,好多人都在侧耳细听。”我心头一震,鼻头有些酸,不争气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忙俯身佯装察看脚上的伤势,用手绢吸干眼泪。
十五爷望着南山积雪亭说:“宴席已经结束,我送你回雅阁。”我笑道:“没轿子,十五爷想背我吗?”十五爷脸有点红,讪讪的说:“我是堂堂男子汉,又不是背不动你,我就怕你介意。”我起身伸出双臂,坏坏的说:“那敢情好,明日我就向行宫的人宣布,皇上宠爱的十五爷被我当马骑了。”十五爷嘿嘿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我凝神一看,发现他左边有一颗虎牙,俏皮又可爱。
十五爷笑了一会,走到我跟前柔声说:“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你高兴就行。”
月光下,十五爷双眸晶亮,脸上似乎还有一丝温情,但转瞬又不见。我想是看错,忙道:“我还要吹《婉婉语》,十五爷先回吧,一会小玉福会上山接我的。”十五爷扶我坐好,盯着手里的短箫,喃喃说:“看来有人……”
声音很低,我没听清,“啊”了一声说:“十五爷是问这箫是谁送的吗?这是十三爷去年中秋送的,他说我的玉屏箫长了不易携带。”十五爷嘴角一抿,轻轻点头。我带着微笑,吹奏《婉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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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就要回京,收拾好细软,望一眼静谧的院落,竟有一丝不舍。不舍的原因是什么?难道是那日四爷对我说的话吗?可是有些话很伤人,是他的真言还是气言?'网罗电子书:。WRbook。'
看了会夜色,提醒自己:忘记吧,斩情丝!斩情丝!斩情丝……
默念十来遍,哀伤不减反增。我深吸口气,抽刀断水水更流,难怪古人会发出“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的感叹。
雪珍走到我身后,关切的问:“璇姐姐最近一月愈发的不爱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话毕,采蓝淡淡的说:“雪珍,我们回去,让璇姐姐歇息,今日当一天值,想必是累了。”
两人的脚步声刚消失,十三爷出现在门边。
“我想问问,你和四哥究竟怎么了?”
这句话火药加枪弹,威力十足。我为他倒水,调侃道:“是不是因为静姝没来热河,你想她了?她有孕在身,一路过来车马劳顿,你……”十三爷怒目而视,俊朗的脸上写满“闭嘴”两个大字,我立马噎回未说完的话。
我把水递给他,望着地面不语。他柔声说:“去年如胶似漆,现在形同陌路,你给个解释吧。”我不想去揭这块不知道如何愈合的伤疤,淡淡的说:“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十三爷何须多问?”十三爷叹道:“我老十三眼没花,看得出来四哥和你心心相惜,只是不知为何闹成这样?”
要你接受二十一世纪一夫一妻制的想法,怕是比登天还难。退一步讲,就算不介意你们个个三妻四妾,还有一个喜欢棒打鸳鸯的康熙在。他要不把我指给四爷,就算是三尺白绫威胁也不顶用。想到这里,看着脚背,询问道:“十三爷,那日太子是不是故意烫伤我脚?”
他叹了声气,起身关门,低声道:“还以为你没看出来,想来脑子也还好使,亏四哥天天担心你在宫里被人算计和利用。”我咳嗽两声,淡淡的说:“回答问题吧。”十三爷道:“你知道若荣的阿玛是谁吗?”我轻轻点头。十三爷又问:“他的姐姐是谁你知道吧?”我再次点头。
十三爷喝了口水说:“他的阿玛是轻车都尉舒尔德库,他的姐姐是太子的侧福晋,也就是说他是太子的小舅子。雅馨格格那么喜欢若荣,若荣要是娶了雅馨,太子就成了她姐夫。雅馨是她阿玛最疼爱的女儿,有了这层姻亲,喀喇沁部多多少少都会听太子差遣。”
原来如此,想必去年太子提议让若荣和雅馨比剑也是故意安排的。我忙道:“太子知道我和雅馨格格比试,怕万一我赢了,雅馨自动退出,这层姻亲鸡飞蛋打,索性给我来点意外。”十三爷点头说:“二哥的戏演得真好,那架势真像是不经意的。要不是四哥提醒我,我都差点被他糊弄过去。”我捂嘴嬉笑说:“十三爷豪气冲天,直爽侠义,哪能跟这些擅长玩权弄术的家伙比?”十三爷脸一沉,不高兴的说:“你是暗指四哥是这样的人?”
本想夸十三爷,没想到说漏嘴,连四爷一起贬,忙赔笑:“不是这个意思,四爷是聪明绝顶。”话毕,心道,脑门没头发,自然是聪明绝顶。十三爷没多想,呵呵两声,放下水杯问:“你现在可以回答为何和四哥闹成这样了吧?”
烛火摇曳,十三爷真诚的脸时暗时明。他和我是交心的挚友,跟他说说心里话也无妨。
我张了张嘴,轻声问道:“你那么宠静姝,要是以后皇上再为你安排福晋,你会接受吗?”十三爷有些吃惊,思索了会点头道:“我会接受,但是……”
我打断他的话,低声说:“早就知道你们王族皇孙是博爱的。”十三爷目不转睛的看我半晌,叹道:“皇阿玛的话是圣旨,作为臣子的我怎可不听?进宫这么久,你应该明白这个理。不过娶归娶,在心里,我只爱静姝一人。”
是的,即使不博爱,为了繁衍后代,也得和不同的女人同床共枕。既然明白这个理,为何还为自己找借口?难道是因为揣摸不透康熙的心思?难道是因为阿玛说的那些话?难道是因为还没接受古人的思维方式?难道……哎,两人已经闹僵,分析得再透也没用。
我踱步到窗边,淡淡的说:“残月朦朦,残情凄凄;人残,爱残,世间万物都是不完美的。”十三爷叹气说:“既然如此,你何必执着‘唯一’二字?”
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