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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依端一盘冰镇西瓜进屋,笑说:“大小姐,今儿天热,吃几片西瓜解解渴。”我接过西瓜,柔声说:“你忙了一个晌午,坐下和我一块吃。”
两年来,我待她亲如姐妹,外人不在时,我们不分彼此。
涵依莞尔一笑,依言坐下。我看着新鲜的大瓜,食欲大增,张嘴轻咬,瓜肉下肚,丝丝凉爽从嘴里直透胃底,暑气瞬时消失,心情好不少。
我边吃边问:“你来曹家八年了吧?”涵依放下一口没咬的西瓜,幽幽的说:“涵依六岁时父母双亡,幸好老爷收留涵依,算算看,已经整整八年。”
说完这话,她脸色霎时变白,嘴角紧抿,双眸失去神采。我紧握她手,柔声说:“不要难过,我比你大半岁,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涵依眼泪汪汪,哽噎道:“涵依谢大小姐。八年来,大小姐对涵依亲如姐妹。涵依不求别的,只求能一直呆在大小姐身边。”我重重点头,“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用忧虑。”
一盘西瓜吃完,涵依收拾瓜皮,我看着她忙乎自得的样子,打趣说:“涵依容貌端庄,温顺勤快,以后定是个贤妻良母。”涵依双颊微红,淡淡的说:“小姐不要取笑涵依,涵依这等身份,谁愿意娶?涵依只愿呆在大小姐身边,直到大小姐厌烦涵依为止。”我莞尔笑说:“有你在身边,我舒适得很,怎么会厌烦?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那就是你的幸福。相信我,会有爱你的人伴你一生。”
涵依眨巴几下眼,笑着离开屋子。我轻叹口气,古时的女子,有几个人会收到你情我愿的爱情?高低门第和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是两座大山。我虽然是个独立的现代女性,但无意中被刮到这里,只能是入乡随俗。所以不求别的,只求能有相爱的人伴老,也便满足。
正是午时,太阳很毒,热气直冲全身。我静坐一会,操起檀香扇,刚扇两下,外面传来“不好了,二小姐摔下葡萄架了”的惊呼声。
语微摔下来了?天,葡萄架有两三米高!我猛地站起,一股热血直冲脑门,额角直冒冷汗,来不及多想,跌跌撞撞跑出屋门。
语微从梯子顶端摔下,昏迷不醒。大夫说淤血压脑,会不会苏醒要看语微的造化。额娘听后当场晕厥,阿玛老泪纵横,悲恸得难以自持。我大脑嗡嗡作响,四肢无力,在涵依的搀扶下才没摔倒。
一大早,梳洗完毕,准备去看语薇。涵依拿出一把油纸伞,满脸愁容,“大小姐,今日还是别去,您最近也累,歇歇!夫人每次见您就把您当空气,您何苦来着?都一个月了,二小姐还没醒,恐怕……”
“别胡说,语薇一定会醒。”我没接涵依递来的伞,径直走出。
一路走走停停,满腹惆怅。一月来,额娘嘴上没说啥,但无血色的脸一直冰冰的,任凭百般安慰和讨好,她总是爱理不理。我知道,她在怨我没有照看好语微。我也很内疚,要不是想酿制葡萄酒,语微也不会在新鲜劲的趋势下去爬梯子摘葡萄,也不会失足跌落。
想着心事,脚步缓慢许多,几百尺的路走了一刻才到。凝神深吸口气,正准备推门,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这事你别给我声张,璇儿是无辜的。”这是阿玛的低喝声。额娘带着哭腔,怒道:“你到现在还护着她?要不是因为她,我第一个孩子会保不住?以前你在外面胡混也罢,把她带回来我也认了,十四年来,你那般偏心,我也没说一句!可是……可是现在语薇被害成这样,我就不能不管。”
胡混?把她带回来?难道悠璇是私生女?我霎时呆住。
“冤孽,冤孽!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十四年来,母女关系淡如水,你对下人都比璇儿好。唉……你这样做我能理解,可璇儿是我的亲骨肉,你就忍忍吧。”阿玛的声音低沉无奈,辛酸又凄楚。
“不行,她呆在这里,语薇永远都醒不过来。昨天栖霞寺的高僧不是说了吗,她不属于大清,不属于大清不就是妖魔附身吗?难怪醒来性情大变。”
我听到这里,两手紧抠门上的木屑,连打几个冷战。真有能算出我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世外高人?这些古人迷信得厉害,连我是妖魔都相信?不过穿越的事能瞬间发生,要说我是妖魔,也倒不奇。
“别胡说!她的身世只有三个人知道,这是秘密,永远不能拆穿。如果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我们全家都要遭殃。”阿玛厉声喝,额娘顿时停住哭,屋里变得很安静。
过一会,阿玛叹气说:“皇上明年南巡,圣驾再次驾临织造府。我要忙接驾的事,你就不要让我分心,璇儿的生世绝对不许泄露半个字。”顿一下,叹气道:“璇儿要参加明年的选秀,以璇儿的才情,入选不是难事。到时她去京城,你就是想见也见不着,你就让她在我身边多呆半载吧。”
什么?选秀?我怔在当地,全身犹如跌入冰底,处处透寒意。我怎么忘了自己是旗人,要参加选秀的事?选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永生禁锢在尔虞我诈,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意味着风华逝去青春不在,一辈子做株可怜的宫墙柳?
我想着宫廷电视剧里那些可怜的后宫女,捂着快要哭出声的嘴,颤抖着连连后退。
不知到底呆站多久,不知何时离开微微园。我跑出曹府大门,拐过一道弯,跌坐在地,双眼被火红的圆日灼得深疼。这条莫名其妙的人生路伸向何方,我不知道。这条路上会遇到什么人什么事,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我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失落,起身跌跌撞撞跑出城外,一头扎进一个小树林里。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不要做曹悠璇,我不要当一个物品被人选来选去!我想做回自己!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双腿跪地,握紧拳头,朝天大吼,泪水迷失双眼。在现代,为情所困,为爱所绕。在古代,刚刚忘掉过去的不快,那块已经结痂的疤却再次被揭开,被深深刺痛。
呜呜咽咽乱哭一通,曲腿坐在草地上,静静看向密林顶部一隅高空沉思。
不知道现代的我还存在不?此时爸爸妈妈在干什么?希望他们是正常上下班,就像以前那般忙碌最好,这样就不会想起他们已经失去最爱的女儿。还有那个我爱过的男子,会想起在背后默默关注他四年的女孩吗?曾以为爱如天高,一切的阻止都不能成为前进的绊脚石。但最终还是没有躲过命运的安排,他结婚了,新娘不是我。现在我有点明白唐瑄为何反复强调“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以前的我,不也经历过情伤?
我深深叹气,也许经过两年多无忧无虑的深闺生活,已经变回十三四岁在爸爸妈妈怀里撒娇的宝贝疙瘩,所以面对强劲的“选秀雷”,才会觉得犹如晴天霹雳,难以接受。我不管曹悠璇是谁的女儿,我只在乎可不可以不去选秀?
坐着瞎想,思绪纷飞,待蓝天变黑、脖子酸疼时,才起身朝唐瑄在郊外的住所走。
在婉婉居小院坐定,我一动不动,沉默不语。唐瑄既心疼又着急,为我倒杯水,关切的问:“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我没正面回答,直直盯着地板,幽幽的问:“为什么有选秀?”
一阵沉默,只有风吹玉兰枝的簌簌声。好半晌,唐瑄低声说:“这就是八旗女子的悲哀!”我抬头,唐瑄脸色复杂,愤怒和忧伤一起涌现。他拉着我的手,轻声道:“无情最是帝王家,一入宫门深似海!师傅很痛恨这种制度,师傅也不希望你走进那重厚重的门。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况且曹家颇受皇上恩宠,即使不选秀,你也不能自由婚嫁。”
我苦笑一下,看向月明星稀的夜空,回想李曼柔的话,凄凄的问:“额娘为什么说阿玛胡混,说我是从外边带回来养的?”
又是一阵沉默,但这次不一样,除了风声,还有粗重的呼吸声。我看着一脸愤怒的唐瑄,颇感诧异,“师傅这是怎么了?璇儿只是随口问问。”话刚落音,唐瑄的表情蓦地变成哀怨惆怅。他静静看我一会,叹道:“她真这样说?”
“师傅知晓璇儿的身世,对吗?”我小心翼翼的问,默默替悠璇哀伤。他淡淡的说:“也好,这件事不该瞒你,你随师傅来!”
走进书房,他展开一幅画。画上是位碧玉年华的女子,浅笑盈盈,右手持羽扇放于胸前,左手半空兰花指翘。全身虽没任何装饰物,但静如鸾凤,娴胜西子,让人叹为观止。
画的右上方是首赋,曰《玉兰缘》:
媚春三月,惠风和畅,燕语莺啼,闻城西玉兰笑开,娉娉婷婷,幽香四溢,余窃喜,遂赏之。
观望兮,薄雾蕴绕,皑皑皎皎,似梦似幻,恍如仙境。细品兮,亭曳娇立,玉雕粉砌,洁白俏雅,馥馥沁脾。余痴痴穿行,醉迷其间,不能自已。
忽而,惊叹啧啧声起,浮云隐匿兮低泣,望春含羞兮苦叹,碧草仰慕兮嫉望。余顾盼兮,郁林深径,白影飘逸。余近观兮,倩步轻易,佳人至也。
佳人名晨曦,余倾心久已。罗裙悠悠,芳泽丽丽,古韵典典。品冰清兮似洁兰,才横溢兮胜文姬,貌姣美兮赛貂蝉,舞轻盈兮如燕翩。一刻不见兮,如隔三春。一辰不语兮,四季逝去。而今,不期而遇兮,千世缘乎?
蕊蕊瓣瓣,朵朵簇簇,挺挺立立,钩钩折折。余携佳人共赏,一花一枝一玉树,一颦一笑一赞息。时光快逝兮,日暮兮匆匆至。佳人影消兮,细片兮簌簌飞。漫霞迷眼兮,痴沉不知归路。夜幕晓寒兮,梦方醒。
是夜,音容笑貌久回旋,遂画之。
康熙二十二年正月十五
第四章—意外身世
作者有话要说:曹寅任苏州织造的时间为康熙二十九年,为了剧情的需要,改为康熙二十七年,特此说明^_^康熙二十三年—康熙二十七年江苏江宁
秦淮河是江宁第一大河,是十里江宁最繁华之地,素为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河两岸,雕梁画栋,雅桥横卧,富贾云集,青楼林立,画舫凌波。每当夜幕降临,浆声、歌声、琴笛声、嬉笑声、吟诗诵赋声,与灯影构成一幅艳丽的美景。
暮烟阁坐落在秦淮河畔,是江宁最豪华的烟花地。晨曦,原名柳诗婧,字如之,小名婉婉,江苏苏州人。康熙七年正月,生在一个官宦之家,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诗书五经,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外貌俏丽,还有一身好舞艺。可惜家道中落,父亲因得罪官场高官被害抄家,而且还丢了命。母女无依无靠,只好投奔江宁的亲戚。晨曦十四岁时,母亲因病去世,狠心的舅妈把她赶出家门。
小小年纪的晨曦饱受世间冷暖,人情淡漠,被迫流落至暮烟阁,成为一名卖艺不卖身的□。她暗自发誓,永远不会为谁心动,永远不会留恋人世间的情爱。
晨曦才貌双全,容貌靓丽,一进暮烟阁就迅速成为四大花魁中的头牌。她的舞艺最是出众,琴瑟声起,轻摆裙角,长袖如织,时而姣若惊鸿;时而婉若游龙,时而似凤凰飞天追日,时而似孔雀展屏傲视。风姿摇拽,婀娜多变,让人看着,不由得如痴如醉。一时间,晨曦声名大噪,成为江宁城众多风流公子、名儒雅士追逐的对象。
晨曦虽身陷青楼,却冰清玉洁。每日接待人数不超过两人,每次接待时间只有一个时辰。接待时或谈诗词歌赋,或抚琴起舞。虽然接待的时间短,但费用不菲。即便如此,慕名前来的客人始终络绎不绝。
当时江宁城颇有名气的才子,风度翩翩的唐瑄也是众多追逐者之一。唐瑄举止文雅,谈吐不凡,两人一见如故,颇有相见恨晚的意思。他们不时出去踏青、采莲、赏花、吹风、泛舟,日子过得很惬意。
在外人眼里,唐瑄和晨曦俨然一对才子佳人,却不料“郎有心,妾却无意”。当唐瑄向晨曦告白时,面对晨曦毅然拒绝的眼神,唐瑄心里很疼。
“那我们就做红颜知己吧!我就是你最亲的大哥!”唐瑄说出这话时,心在滴血。
康熙二十三年,曹寅和纳兰性德随康熙南巡至江宁。两人都是当时颇有名气的才子,一人擅戏曲,一人擅婉词,均喜欢结交江南雅士。来到十里秦淮之地,江宁文人墨客相邀二人至淮水画舫。在这里,曹寅和十七岁的晨曦不期而遇。一个文武双全、温文儒雅,一个绰约多姿、婉柔可人。和曹寅对视的一刹那,晨曦一切誓言化为水中花。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面对晨曦这样的佳人,曹寅何尝不动心?五年前,相亲相爱的妻子因病去世,曹寅再也没有另娶家室。原以为自己的心不会再有涟漪,但此时的他,已是不可自拔的喜欢上晨曦。
曹寅任内务府慎刑司郎中,大清历法明文规定,官员一律不许**。身为康熙近臣,曹寅岂能知法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