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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愿意为了和我相守,放弃高贵的王爷身份,该是件多么美妙的事。可是,他肯定不愿意,是的,不愿意。因为他是胸怀大志的雍正,不是儿女情长的胤禛。
想到这里,发出一个苦笑,随手翻开下一页。看了良久,不知道写了些什么,索性放下书,靠着椅背,直直盯着炉上的烟发呆。
一阵风刮进,屋里弥漫着淡淡檀香。我撩起衣袖,笑看滇血碧心镯,思绪由解语亭飘到摇曳池,由虎丘塔飘到禛悠园,由“天孙犹有约,人世那无情”飘到“天长地久有时尽,禛心禛意无绝期”……
正想着《长相思》,耳边传来“宝贝,接着”的爽朗音。我应声抬头,一朵茶花从半空中飞来。我拿起落在软椅边竹笼上的可娜,吃惊的看站在窗前的四爷,一时半会没有回神。
静谧的午后,煦光懒懒照,细风呢喃语,花枝扑簌响,气氛格外的愉悦。他笔直而站,满脸堆笑,双眸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潺潺眼波里泛起一叠叠柔意。
我先是一怔,随即笑着轻嗅茶花香,心就像喝了蜜般甜。他撩起褂子坐在窗台上,摘下一朵红十八学士放在鼻边,缓声道:“丹唇皓齿瘦腰肢,斜倚筠笼睡起时。毕竟痴情消不去,缃编欲展又凝思。”
话毕,还没反应过来,他“腾”的一下子翻过窗台,轻轻落地,快步走向我。我仰面看瞬时站在面前的他,惊奇得不知道该说些啥。
他把红十八学士扔到床上,蹲下身子,伸手解开我旗袍领口第一颗扣子,轻轻抚摸脖间的疤,低喝道:“那个该死的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敢伤害我家宝贝。当时我要是在,得给他补几箭。”
我冷哼一声,拉开他的手,边系扣子边嗔道:“不许非礼。”他嘴角微抿,紧紧握着我的手不语。我细细回味一边方才的诗,猛地起身,支支吾吾的问:“你……你……你来多久了?”他慢慢站起,抢过我手里的茶花,轻嗅一下,指着香炉说:“不久,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我“啊”一声,给他胸口一记,半恼半嗔道:“好你个雍王爷,居然……”顿了一下,扯着袖角低声说:“居然不声不响的偷看。”他丢掉茶花,躺在软椅上,双手枕于脑后,懒洋洋的说:“本王爷并没偷看,是大大方方的欣赏。”
这句话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细想一会,想不起来,心道可能是在梦里见过。
我捡起茶花,往他脸上打。他拿起落在袍子上的茶花,摘掉花瓣,直接抛进火炉里。我不理他,笑着把《饮水词》放回书架,准备收搁在书案上的画卷时,他“咦”一声,起身按住画卷,诧异的问:“这幅画上的女子是谁?”我拿开他的手,边卷画卷边说:“这幅画是师傅留给我的,他说画中女子是他的红颜知己。”
他点头微笑道:“画中女子有种超然脱俗的气质,不过怎么比也比不上我家宝贝。”说完,伸出右手轻拧我左腮。我苦涩一笑,收好画卷,放进衣柜。
“天气不错,去院里坐坐吧。”我准备好茶具,如此建议。他接过我手里的托盘,柔声说:“我来。”我看着他的背影,愣了会神,笑着出屋。
天很蓝,没有一朵云,浅浅的阳光照身,感觉十分舒适。
我喝完一杯水,放下杯子,双手合十,摇头晃脑道:“愿我来世,得菩提时,心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暇秽。”
话刚落音,他先是一愣,随即淡淡的说:“参悟来参悟去,还是这么粗浅?”未等我回答,给个我小爆栗,道:“你这个小脑瓜喜欢瞎想,看看这些有好处,我也少些担心。”
我莞尔笑说:“王爷深谙佛道,要不给我讲几句佛语?”他斜眼看我,不屑的说:“讲是可以讲,不过我怕我讲了也是对牛弹琴。”我冷哼一声道:“讲了再说,我不信我听不懂。”
他愉悦的说:“既然如此,我就勉为其难的讲讲。”我“嗯”一声,托起下巴笑着看他。他想了一会道:“不管张三嘴上胡,谁论李四身如漆。电光影里吼泥牛,任运腾腾没绊系。照顾眉毛眼上排,留著鼻孔好出气。眉毛则且置,且道鼻孔落在甚么处……”
阳光照在他干净的瓜子脸上,柔和清朗,有些迷人。我看着他连连翻动的薄唇,哈哈大笑。待他讲完瞪我时,我捂着痉挛的肚子,断断续续的说:“你……你乱……乱讲的吧?‘张三’‘李……李四’‘眉……眉毛’‘鼻孔’都……都出来了。”他端起茶杯,板着脸问:“别管是不是乱讲,你说说你听懂了没?”
我见他要发脾气,忙停笑,实话实说:“一句都没听懂。”他放下杯子,挑了下眉脚,满脸得意,“早就料到你是头牛,你还不信?”我给他个白眼,沉默不语。他笑说:“就这点道行,还敢跟‘天下主’的圆明居士比?”我不服气,嘟着嘴问:“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知道王爷对‘空色’有什么看法?”
他浅浅一笑,起身踱步到屋檐下,坐在廊柱边的条凳上,淡淡的说:“空兮色兮,色空非空。色兮空兮,空色非色。空色是空,色空是色。空色云何,空空□。”
走了五步就娓娓道来,不愧为天下主的圆明居士。虽然只是简单的三十二个字,可作为佛学门口汉的我想破了头,居然一点都不明白。
我走到他身边,靠在廊柱上,笑说:“现在正逢梅花盛开,王爷就以此为题,作首诗吧。”他侧头看我,嘴角弯成一条弧,思索一下道:“绰约琼姿澹自真,清标冒雪倍精神。不同群卉争妖艳,一种寒香最可人。”
虽无七步之才,但才思敏捷,诗的对仗也很工整。我福了下身子,娇声娇气的说:“王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小女子好生佩服。”他起身拉着我的手,哈哈大笑。
“咳咳……”
不友好的咳嗽声传来,我甩开四爷的手,回头看,十三爷靠着门背,嘴边带几分坏笑。我怔在当地,脸微微发烫,觉得有点尴尬。四爷冷哼一声道:“你真是不像话,居然偷看?”十三爷走到石凳边坐下,自个儿倒了一杯水,乐呵呵的说:“进来好一会,你们都没发现,这能怪我吗?再说我并没有偷看,是大大方方的欣赏。”
我转身瞥一眼四爷圆瞪的眸子,遂又看向十三爷,“扑哧”大笑。四爷憋了一会,也笑出了声。十三爷放下杯子,诧异的问:“你们俩笑什么?”我连连挥手,走到他身边,看着瘦了一圈的他,笑脸僵住。
四爷收笑坐下,柔声问:“晚膳后叫你来,你不是说身子欠安吗?身子欠安就要好好休息,怎么又出来了?”我抓着十三爷的手,“哪里不舒服?有没有传太医?”十三爷轻拍两下我肩膀,“一点小伤寒而已,你十三哥身子骨好得很,没事。”四爷低喝道:“对自个身子不要不当回事,一会给额娘请完安,得宣孙太医来瞧瞧。”
十三爷淡淡的说:“四哥不要小题大做,老十三自个的身子,自个明白,四哥就不要操心了。”四爷还要说什么,十三爷笑道:“悠璇,你把你的玉屏箫和短箫拿来,我们给四哥用箫来合奏一曲《高山流水》。”我轻轻点头,走到屋门回首看低声交谈的两兄弟,心中既有些甜,又有些苦。
第六十六章—细水长流
康熙四十八年冬北京紫禁城
隆冬来临,今年第二场雪纷扬洒下,北风吹来,天气骤然变得很冷。
今日下朝后,康熙在西暖阁召见四爷和十三爷。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三人脸上均是肃然之色。
斟完茶,雪珍和环秀等候在侧厅。我边察看果盘,边侧耳细听暖阁内的动静。
康熙淡淡的说:“胤祥,玉彤的事,就不要多想了,好好办理这个案子。如果办得好,朕有赏。办得不好,朕定重罚。”十三爷道:“儿臣遵旨,儿臣定当竭尽所能,不会让皇阿玛失望。皇阿玛龙体欠佳,一定要好好保重。”康熙“嗯”一声,叫两位爷跪安。
两位爷出暖阁,一屋子的人朝他们福了下身子。李全撩起门帘,向我挥手,“悠璇,皇上召你。”我微笑着看一眼四爷和十三爷,转身进暖阁。
康熙正在批阅奏折,我打千请安,康熙说:“灼华念叨你好几次了,晚膳后你去看看她。”我朗声应着,心道,正想去给密贵人请安,大半年没见,不知她走出十八阿哥夭折的阴影没?
来到长春宫的千兰轩时,密贵人正在小睡。我取下斗篷和围脖给映晗,坐在火炉边烤火。映晗给我倒杯热水,低声说:“密主子刚刚歇息,曹姑娘得等等。”我点头放下茶杯,顺手拿起小桌上的绣花绷子。
“是悠璇吗?快快进来。”密贵人柔声唤,我说一声“是”,放下绣花绷子,走进里间。密贵人掀开被子,映晗和两个丫鬟服侍她更衣。
密贵人的情绪比想象中的要好,虽然清瘦胜柳,但精神尚可,洁白的脸上偶尔会闪过一丝笑。
映晗为密贵人系好最后一颗扣子,她挥手示意,几个丫鬟跪安出门。她坐在软榻上,笑看我半晌,柔声说:“语薇嫁了,乐蕊也嫁了,你都二十二了,皇上为何迟迟不给你指婚?”我勉强笑说:“皇上可能觉着奴婢没品没貌,怕指了没人要。”密贵人嗔道:“呸呸呸,你这个丫头,尽瞎说。”我莞尔一笑道:“皇上的圣意奴婢猜不准,再说,奴婢也不想嫁。”
密贵人摸一下我脸颊,“你玉容花貌,兰质蕙心,皇上定会指门好亲事。”我接过映晗端来的杯子,双手奉到密贵人面前,撒娇道:“咱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密贵人点头,接过杯子轻抿。
一个宫女站在门口,福了下身子说:“禀密主子,十五爷、十六爷,还有十五福晋给您请安来了。”密贵人笑靥如花,“悠璇还没见过冰菱儿吧?”我点头道:“奴婢真是失礼,还没给十五福晋请过安呢。”密贵人正要说话,帘子被撩起,两位爷快步走进,十五福晋半遮半掩在十五爷高大的背后。
三人给密贵人问完安,我来不及打量十五福晋什么样,曲腿要做万福,十五爷伸出双手,柔声说:“沾亲带故的,又没外人,不要多礼。”密贵人笑说:“是啊,悠璇不要拘礼,你们都坐下吧。”
我谢过密贵人,微笑抬头,娇小的十五福晋映入眼帘。皓肤胜雪,隽秀玄月眉,水眸润如淙泉,樱桃小唇边带着一丝浅笑。她坐在十五爷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微微颔首,报以一个礼貌性的笑。
密贵人恩典,让我同他们一块喝茶品点,谈天说地。十五福晋瓜尔佳冰菱儿温柔体贴,对十五爷的关心爱慕体现在一言一行上。一会为十五爷添茶倒水,一会为十五爷递糕点。甚至连洗手,也要亲自奉上金盆,递过帕子。十五爷脸颊微红,动作有些不自然。我见他扭扭捏捏的样子,抿嘴低笑几下,同十六爷讨论音律问题。
几人说说笑笑,谈论得极为融洽。天黑时,我在盏盏宫灯的陪同下,离开千兰轩。
下了一天的大雪此时已停,地面铺了层厚厚的白毯。我一面踢雪慢走,一面听咯吱声响。走了一会,十五爷叫我,我回头,等十五爷跟上。
十五爷跑步到我身边,柔声说:“真是对不住,要是不送你花瓣,你不会摔马,也不会受疼。”我笑道:“千万不要这么说,你也是一番好意。明年我要是再次伴驾到塞外,你还得送我。”十五爷点头,“幸好没多大的事,不然四哥肯定恼我。”我看了眼周围,见没有一人,于是轻拍他肩膀,开玩笑道:“禑弟放心,悠姐没那么娇弱,八福晋我都打得过的。”十五爷浅笑着说:“我送你回旖旎园吧。”
我点了点头,和十五爷拐个弯,踏上拱桥,穿过回廊,在狭窄的宫巷里穿行。灯光是昏暗浅黄的,气氛是冷清寂寥的,一路是默默无言的。这种轻柔安静的温馨感觉让我觉着很舒心。如果紫禁城里的每个人都能单纯的迈小步,走走望望,停停看看,不去想你争我斗,不去想那张宝座,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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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康熙大宴八旗,宴毕,趁放烟火之际,语微和乐蕊来旖旎园小坐。
三人谈了一下近况,乐蕊低声说:“今年来,阿玛的身体一直不好,特别是最近,补了很多人参都没用,真是让人担心。”我回忆曹寅慈祥的面容和怜爱的话语,喉头打结,不知道该说些啥。
语薇抓着我和乐蕊的手,柔声说:“远隔千里远,不能守在床前嘘寒问暖,不能亲奉一杯汤药,实在是不孝。别的不能做,就替阿玛念念经,希望他老人家的身子能快点复原。”我和乐蕊对望一眼,重重点头。
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我沉默一会,率先打破静局问乐蕊:“你和文轩相处得怎么样?”
话刚落音,乐蕊弯弯的笑眼全是愁容,“两月来,除了新婚几天在我那里,他不是呆在宫里,就是呆在自己房里。面都不怎么见,对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