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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锁惊清(清穿)-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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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行了。”我坐到床上,嘟着嘴道:“不想说就算了,干嘛故意逗我?”胤禛双手环抱于胸前,脸上挂着坏坏的笑。我瞪胤禛几眼,头偏向窗外,“太阳下山了,你留着回去跟你那群妻妾说吧。”胤禛走到床边坐下,从背后搂着我的腰,在我耳边哈气,“你在吃醋。”

我心头软软的,连着嚷了五个“没有”。胤禛笑道:“还说没有?你第一封信里就充满浓浓的醋味了。话说回来,我为你吃过一大坛子醋,你就不能为我喝一小碗醋?”我回头,嫣然一笑,“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可以抿一小口,不过你必须添点酸酸的东西。”

胤禛转动小眼珠,想了想,摆出为难样。我仰头看屋顶,摆出誓不罢休样,“要不你重复一遍去年我在湖边对你说的话。”胤禛细言细语,“非得要说吗?”我把身子蜷缩在胤禛温暖的怀里,撒娇道:“人家想知道你究竟有没有看懂我说的是什么嘛。”胤禛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我刮了下胤禛鼻头,“胡说八道,根本不是这句。”胤禛拉住我的手,半眯着眼,笑道:“小傻妞,这就是我要给你添的酸东西呀。说好了,你可得抿一小口醋。”

胤禛潺动的双眸泛着浅浅的低迷,神情很淡却不乏痴缠。我盈盈一笑,做个深深吸气的动作。胤禛托起我下巴,“你在湖边说的是‘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我凑近胤禛耳边,小声道:“你说的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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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二年夏

英华殿当差寂寞,可也有好处,比如,可以经常见着笃信佛教的密贵人和尤贵人。

今日天气不错,几位主子拜佛祈福完毕,坐在菩提树下纳凉。我候在她们旁侧,负责端茶倒水。

密贵人喝完一盅茶,笑道:“悠苒在这里似乎比在皇上那里要有精气神儿。”我微微欠身,“御前当差,一个不小心就会有损皇家威仪,必须时刻强打起十二分精神。这里虽冷清,但可以放松,心情自然好些。”密贵人“嗯”一声,对站在身边的冰菱儿道:“你今儿有没有为你和胤禑求求啊?”

尤贵人酒靥如花,用手绢捂嘴轻笑。冰菱儿两手拽袖边,红着脸道:“额娘……您……您……有的……有的……”密贵人拉着冰菱儿的手,嗔道:“你和胤禑成婚快五年,始终没好消息,皇上都着急了。赐他个侧福晋他硬不同意,皇上即使再疼他,也不能由着他胡来,你们自己加把劲吧。”

“额娘……”冰菱儿拖长“娘”字,嗫嚅道:“儿媳知道了。”密贵人道:”那就好。“

尤贵人剧烈咳嗽,乐蓉忙为尤贵人顺胸口。我倒杯水递给尤贵人,“尤主子怎么咳得这般厉害?上个月不是好多了吗?”密贵人握着尤贵人手腕,“小公主夭折后,妹妹身子很不好,调理几年还是老样子,真让姐姐担心。”尤贵人接过水喝下,笑道:“让姐姐费神,亦凝惭愧。这是顽疾,治不好。”

尤贵人脸白如雪,酒靥失去韵采,神情痛苦却还强颜欢笑。我心揪疼,“尤主子应该宣太医看看才是。”乐蓉道:“今日宣过,不过为主子诊病的王太医去咸安宫了,晚膳后会来给主子诊病。”

咸安宫?我奇道:“谁病了?”密贵人秀眉微蹙,“悠苒不知道二阿哥侧福晋的事吗?”我摇了摇头,“这里除了后宫主子,很少有人来,来了也只谈佛事。”尤贵人道:“婉仪病了。”

什么?婉仪?我颤声道:“什么病?”尤贵人含泪看我,并未作答。密贵人接过话茬,“去年随二阿哥被幽禁在咸安宫后,据说因为不小心摔倒,五个月的孩子没保住。她伤心过度,年初时变得疯疯癫癫,整日抱着软枕喃喃自语。唉,真是个苦命的闺女。”

五个月,又是五个月。老天何其残忍,屡次折磨一位苦命的女子。她肯定是因为摆脱不了姐姐郁郁而终的阴影,加上胤礽的刺激和折磨,才会精神失常。她已失去一切,为何还要失去唯一的命根?难道有关泪痣的传说要在她身上应验吗?

尤贵人轻声呜咽,“悠苒,不要难过,这是命,谁都改变不了。”密贵人道:“知道你不信命,但有时你不得不屈从上天的安排。”我茫然点头,遂又茫然摇头。两位主子安慰我几句,乘肩舆离开。我仰望西南,本想流泪,可酝酿半晌,竟欲哭无泪。

农历四月十五是蒙古族的浴佛节,太后带着嫔妃来英华殿做佛事。我和数十位太监宫女准备香烛、扫洒、坐更等事宜,折腾半日,总算圆满完成任务。太后不但夸我经文抄的好,还说我的字有刚劲俊逸的风骨。

我笑着谢恩,暗自高兴。这是模仿胤禛字迹的结果,尽管只有一两分像,远远达不到“飘逸空灵,幽雅清隽”的标准,但能蕴涵一些他的影子,也是好的。

跪送太后一行人离开,见时间还早,便沿英华殿周围的小径散步。走到英华殿北边,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百丈外的宫墙下。

第十七章

康熙五十二年夏

若荣站了半晌,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我。他肯定早就知道婉仪的事,即使心在滴血,也要强装欢笑,不能显露一丝对阿哥福晋的爱慕之情。

残阳落入宫墙,黄昏来临,神武门的钟声敲响。清脆的声音仿若被束缚在深宫里的贞儿曾经深深的呼唤,又仿若坐在溪边顺发的婉仪曾经朗朗的歌声。

若荣随钟声的节奏一步一挪,迈到一百零八步时,钟声停止。若荣站在我面前,捏紧拳头,凄声道:“紫禁城里住着一大堆人,但除了一个你,没有谁能读懂我的心。天涯海角有时尽,只有相思无止境。以前还能隔着几花几树几草远远看她,即使看不着,还可在夜阑时望着她所在的方向回忆。眼下见一面难,回忆会痛。有时真想不顾一切冲进咸安宫,带她远离这个折磨人的地方。”

我定了定神,柔声道: “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好吗?”若荣狠狠砸墙面,无奈道:“王太医说不好治,以后可能一直会这样。”我随若荣往顺贞门走,默默无语。

若荣道:“她被幽禁后,我当值时尽量把自己安排在咸安宫附近。你知道吗?每晚她都会唱曲,我靠着围墙,听着她幽苦的声音,除了心疼,就是落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想必是些凄苦的曲子。

我停步,“是什么曲子?”若荣看着地面,“一共有两支,一支是我们满族的传统民歌,叫《悠悠扎》,我用汉文给你说说。”深吸几口气,缓缓道:

“悠悠扎,悠悠扎,巴布扎悠了扎,悠悠扎。

狼来了,虎来了,马猴跳过墙来了。

宝贝宝贝怕不怕?闭上眼睛别哭了,巴布扎。

悠悠扎,悠悠扎,巴布扎悠了扎,悠悠扎。

狼走了,虎走了,马猴跳过墙跑了。

宝贝宝贝别害怕,额娘抱着你睡了,巴布扎。 ”

这是一首摇篮曲。

可怜的婉仪,受尽情困的婉仪,心被伤得只剩未出世的宝宝。

若荣神情悲戚,眼里全是泪。他半仰着头看向西南方,顿了顿,又道:“另外一支我没听过,不过词我记着的,我念给你听。”我朝若荣做个“噤声”的手势,“我来念,你听听是不是?”若荣微微一怔,点了点头。我小声念改编过的舒伯特版本《摇篮曲》: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额娘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摇篮摇你,快快安睡,夜已安静,被里多温暖。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阿玛的手臂永远保护你。

世上一切幸福祝愿,一切温暖,全都属于你。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额娘爱你,阿玛喜欢你。

一朵梅花,一枚梅枝,等你醒来,统统都给你。”

这是去年在塞外,为逗婉仪高兴,特意教她唱的。那日婉仪腮边挂笑,娇媚似盛开的荷花。蓝眼眸水波荡荡,一汪汪全是母爱。当时胤礽被锁押,婉仪悲不自胜,但肚里有个爱情的结晶,有一丝期盼,唱这首歌时柔情似水。如今什么都没有,语调自是凄凄惨惨切切。

我在顺贞门附近和若荣告别,临走前,对若荣道:“红尘中,有很多相爱的人会因有缘无分而天各一方。错过的挚爱是云,相守的伴侣是天。云会隐匿,但天不会荒芜。我非常明白相思是什么滋味,但我是要劝大哥,思念远去挚爱时,千万不要忽略身边的伴侣。雅馨爱你,就跟你爱婉仪般刻骨。大哥,如果可以,尽最大的努力去呵护挚爱,去接受伴侣。”

这番安慰的话有些不切实际,要是换成我,我会接受吗?答案似乎是未知的。

若荣点了点头,“我努力吧。”我想了想道:“婉仪说如果有来生,一定会选你。”若荣蓦地怔住,脸上洋溢着窃喜,轻声道:“真的?她真的说过?”我笑道:“千真万确,五年前,在热河行宫亲口告诉我的。”若荣颤抖的手捏成拳,在半空挥舞几下,笑道:“只要有她这句话,我一辈子足够。悠苒,谢谢你,这是我一生中最高兴的事。”

若荣留下一个发自肺腑的笑,转身疾走,步子较之先前轻快很多,来时的痛苦和凄楚减去一半,换成了欢欣和鼓舞,爱情的力量果然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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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究竟何时把宜妃得罪,昨晚张起用传话,要我在一天内把《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抄写一百遍。这本佛教经典书籍字数虽少,但在日落前完成一百遍,比登天还难,况且毛笔字又不比钢笔字写起来顺手。不过难归难,她是主我是仆,即使有千般不愿,也得照办。

起个大早,从寅时抄到日出,从日出抄到日中。到晚膳时,手很酸疼,搁下笔叹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要是一切都是空的该多好。天,还有三十遍,两个时辰抄完有点难。”

感慨声落下,肚子高声抗议,六个多时辰没吃东西,还真饿了。

我走出屋子,准备去找吃的,环秀和尔嘉迎面而来。我喜出望外,“皇上不是在畅春园吗?你们怎么进宫了?皇上还好吧?前些日子听说皇上欠安。”环秀笑道:“悠苒姐放心,经过孙太医的精心调理,皇上已无大碍。”我点了点头。尔嘉给我道安,“尔嘉随环秀姑姑进宫给德妃娘娘送些果点,顺便来看看姑姑。”

我打量尔嘉,“似乎消瘦一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尔嘉笑道:“没事,老毛病而已。”我想着因此病离世的唐瑄,正色道:“寒疾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定要注意。尔嘉朗声道:“谢姑姑。”

俩人随我进屋,我准备倒水,“采蓝最近怎么样?”环秀接过水壶,“采蓝很好,她说出塞回京后会来找悠苒姐。”尔嘉走到书案边,“姑姑何以抄这么多《般若心经》?”我“哎呀”一声,把宜妃无理的要求说了一遍。

环秀放下水壶,“眼瞅时辰快到,悠苒姐怎么抄得完?环秀没读什么书,不识几个字,不能帮悠苒姐忙了。”我道:“即使帮得上也不能帮,要是被宜妃发现,姐姐肯定吃不了兜着走。”环秀和尔嘉相视一笑。

我道:“环秀,你冬月满二十五岁,到了出宫的年纪,真好。”环秀道:“悠苒姐本在去年就可出宫,但是现在……”我道:“这样也好,总算没有离得太远。”

环秀握着我的手,“采蓝年初应该出宫,不知为何,她不愿出宫。好在德妃娘娘很喜欢她,留就留吧。”又笑道:“环秀希望皇上的气消了能放悠苒姐出宫。”

我看着窗外阴沉的天,叹口气道:“姐姐命苦,恐怕不会如愿。”想着雪珍的事,对尔嘉道:“姑姑一天没吃东西,环秀陪我去端些糕点。你帮姑姑研磨,姑姑还得接着抄。”尔嘉甜甜的“嗯”一声,走到书桌边研磨。

我和环秀出了屋门,拐过一道弯,见四下无人,低声道:“三年前巡塞前一天,雪珍是不是来找过你?”环秀一愣,杏眼咕噜噜转,“没来啊。”我道:“她那一段时日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环秀道:“有时会偷偷抹泪,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说,其它的倒没啥。”

我难过不已,环秀都看出雪珍情绪不对,我居然没发现。要是早点发现,早点帮她忙,她肯定不会选择这条路,我和胤禛也不会误会她。

“那段时日,梅儿,霜华,尔嘉和小蝶有什么不妥吗?”

我知道雪珍不是报信的人后,不时在想谁最有嫌疑,想来想去,除了雪珍,把目标定在梅儿、霜华、尔嘉以及小蝶身上。一来四人当天御前当值;二来她们做事利落,颇得李全信任,康熙自然少些怀疑;三来她们平日很是讨好我。既然胤祯提醒我提防对着我笑的人,她们几个绝对有嫌疑。

环秀道:“都很正常呀,悠苒姐问这些干什么?”我道:“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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