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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男朋友? ”猫咪忽然问了。
“不,他是新分班的主任。 ”纾雯说明着。
我看见猫咪有点敌意的眼神,直往车里看。转个头,我狐疑地看过去,却发现车上的人也放下了车窗,用很不屑的眼光看过来,不过他的目光没有对向猫咪,却在我脸上逗留。
那男人大约三十岁,有俊挺的容貌,头发梳得很整齐,而且戴着一副在黑暗中都还能反光的金属框眼镜。虽然看不清楚衣着,但肯定会比我现在这一身邋遢称头。我没有多看他,因为他的眼神充满了不屑与敌意,我对这种眼神非常没有兴趣。
“阿哲。 ”纾雯轻唤了我一声,让我回过神来。
“这个工作你考虑一下吧,如果有兴趣,记得打电话给我。 ”纾雯说着。
“你就为了这个过来找我? ”
“见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不,不需要,这份工作,不过是一个附加的东西而已,我是刚好到这附近,所以想过来看你。 ”纾雯的声音忽然变小,若非我们距离得近,连我也听不清楚了。
这时车上的男人鸣了两下喇叭,我们都听得出来有催促之意。纾雯对我说,希望这两天找时间再谈,她看我们一身湿,还要我们早点回去。
在她上车时,我又看见了那个男人轻蔑的眼光,很快地扫过我的脸。不过这次我还是没有去注意他,因为我眼睛盯着纾雯穿着的一身火红色洋装,还有她修长的双腿。
“那男人看你的样子好象很不爽。 ”猫咪看着逐渐消失的车尾灯,对我说。
“嗯,我应该没有欠他钱或倒他会吧? ”我搔搔头,喝口乌龙茶。
“可是你可能会把他的马子。 ”
“啥? ”
站在微微细雨中的我们,像极了一对双胞胎兄弟,我们身高相当,头发长度相当,一身的湿也相当,唯一不同的,是我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而猫咪则老气横秋地像个战争评论家,他所评论的,是我徐某人在无意间日渐复杂,却持续迷惘的爱情战争。
山雨欲来之前,通常有个前奏,那是风的迷惘,我的迷惘。
纾雯介绍的工作,是他们连锁补习班里,其中一家新成立的分班,大部分的职员都是新聘的,唯一有管理经验的,是我们的班主任兼教务兼总管兼一切的一切高级职位,他,就是那天开着奔驰车,载着纾雯,对我非常鄙夷不屑的西装男。
“我觉得这是一个陷阱。 ”猫咪说着。
去面试的那一天,西装男非常和颜悦色地跟我打招呼,并且说: “纾雯对你非常推崇,我也希望你可以担任适当的角色,听说你对未来相当有抱负,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他拍拍我肩膀,带我逛了一圈之后,告诉我: “因为你对补教业很陌生,所以必须从头来,我会安排,让你充分了解补习班要做的工作有哪些。 ”
是的,西装男真的很关照我,并且为我费心安排一连串的 “教育计划 ”。我从擦黑板的技巧,一直学到绑垃圾袋的诀窍,尽是一些打杂的工作。
“小鳄好象很喜欢使唤你似的。 ”有个女同事这样对我说。 “小鳄 ”是西装男的另一个称号,因为他喜欢把眼镜拔下来,装出自以为很帅的脸,但是他从来不晓得,他挤眉弄眼的样子,真的像极了鳄鱼,所以干脆叫他 “小鳄 ”。不过后来我知道,其实他不叫作 “西装男 ”,也不叫作 “小鳄 ”,有一次我在洗厕所时,纾雯送了一叠讲义原稿过来,我听见她称呼他 “阿泽 ”。
阿泽?音跟我的名字很相近,大家都叫我阿哲。不过他那个 “阿泽 ”听起来就像在逢甲夜市卖盗版涩情光盘的名字。当我这样对一起用餐的女同事说的时候,那女孩大声笑了出来,她笑的第一个原因,是因为我说得很好笑,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这位阿泽先生,就刚好走到我后面。
当天下午,阿泽先生叫我不必再洗厕所了,他教我印讲义,让我站在制版印刷机前面,吹着机器散出来的热气,一个人印了一下午。
有时候我会觉得,不晓得自己招谁惹谁了。纾雯常常会过来,美其名是关照新分班的运作,但是她每次来,我都会收到珍珠奶茶或百香绿,三不五时还会有泡芙面包或小西点。同事们的讶异也就算了,我每次喝着珍奶时,都感觉到远远处,阿泽先生用他锐利到翻过去的眼光,不断刺向我的心口。
于是纾雯每来一次,我就会多学到一些奇怪的工作。印完讲义之后,阿泽先生教我怎样接电话、坐柜台,我得背下所有课程班次时间,要记得收费标准,除此之外,还得帮忙打电话做电访,并且接受学生补课的登记预约……
通常我到用餐时间时,都已经喘得举步维艰了,阿泽先生会跟我说: “徐老师,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到本班去。 ”我打了之后交给他,就听见他说: “纾雯哪,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
“我觉得你还是少过来分班好了。 ”我说。
“为什么? ”纾雯不解。
我们蹲在路边的包子店前面,一起吃着热包子。本来纾雯无论如何都不肯蹲下来,她说非常有碍观瞻,而且破坏形象。我笑着告诉她,我已经累得走不动了,而且我还很想坐下来,如果她坚持不肯,那请她在路边罚站,我的腿可不想奉陪。
“这个时候我就会觉得,我个人真是非常坦率不做作。 ”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笑着说。
纾雯找我出来,给了我一份中部几个有名的明星初中的相关资料,有他们的资优班特色,甚至地缘关系,让我回去做做功课,工作上应该会有帮助。
“怎么样,工作做得不顺利吗?还是我去了,会给你什么压力? ”
我摇头说道: “其实你每来一次,我就多学一点,这星期你来过七次,我学会了印讲义、坐柜台、当班导、开收据、做电访、发传单、还有洗地板。 ”一边说着,我一边扳着手指头。 “你要是多来几次,可能班主任就换我做了。 ”我叹了口气。
“阿泽给了你这么多工作?为什么会这样? ”她说,补习班对新进人员有一定的教育训练,这些其实够我学一个月的。
“大概是小鳄看我太聪明伶俐了,才对我特别关照吧。 ”
“小鳄? ”
我没有跟纾雯说,我会被操得这么惨,是因为她的珍珠奶茶和泡芙面包,也没跟她说,她每拒绝一次小鳄的邀约,我就得多带一个班,她拒绝了七次晚餐,我已经身兼七个班的班导师了,无奈的笑容底下,我只解释了 “小鳄 ”的由来。
“听起来,似乎是我害了你。 ”她笑完之后,带着歉疚的语气说着。
“算了吧,换个角度想,这是很值得骄傲的。 ”我吸了一口路边的脏空气,挺起胸膛说: “谁有这本事,一个礼拜里面学会补习班大大小小所有工作内容呢? ”
“抱歉,让你这么累。 ”纾雯低声说着,她的手,轻轻握上了我摆在自己膝盖上的手。
她的手很温暖,而且柔软,可是我却无力反握,因为我想起了郁芬的身影。纾雯把头发烫直了,细长的发丝垂到肩膀下,映着她面容的白皙,还有唇上的亮彩。猫咪说的没有错,她真的是个美人,不过是我配不起的美人。她愈成熟美丽,我就愈会想起郁芬的天真可爱,马路上双向的车子交穿而过,我心中的两个人也不断交织错乱着。
“女的是连锁补习班的教务,男的是个洗补习班厕所的菜鸟,你会不会觉得很好笑? ”猫咪昨晚才这样说过而已。
叼着半颗包子,我看着纾雯,她圆亮的双眼,充满了温柔,但是却让我难懂,难懂的原因,是我不想懂。很多事情,如果不是当事人完整说出来,我们其实不应该去揣测,以免破坏了那微妙的平衡,尤其现在,当我对她与郁芬都带着茫然的时候,我不愿去制造大家的麻烦。
“如果你觉得很不合理,我可以帮你物色新工作。 ”
“没关系,其实真的没关系,这是一种磨练,不是吗? ”
“可是,磨练要磨得有意义,你认为补习班是你的梦想吗? ”
我无言以对。
“我会很想帮你,可是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梦想在哪里,所以我只能把这里介绍给你。但是如果你因为这工作是我介绍的,而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忍受,其实没关系,我可以另外帮你找找看。 ”她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而勉强,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时是快乐的。 ”
“如果这是真心话的话,那你出运了,兄弟,她肯定爱上你了。 ”
下班之后,我跟猫咪约在火车站前面的 “样板茶 ”,喝着百香绿,一起聊天。
“如果这是真心话的话,我觉得我完蛋了。 ”
“为什么? ”
我告诉猫咪,当纾雯用很深情的眼光对我说那些话时,还有另一对非常酸涩的眼光也正从远方望着我,那个人手上提了便当,慢慢走到我跟纾雯身边来,对我们说: “嗨,纾雯,我正想约你一起吃饭呢,没想到你们在这里呀! ”
抬头,阿泽先生已经转变得温柔又友善的双眸。
那天晚上,我被叫去洗水塔,一直洗到补习班打烊为止。我有一个冲动,想在水塔里面下毒。
妒恨往往比甜蜜更容易被感受到,即使同样都没说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自我知道人类有两性之分以来,从不曾惊觉,原来女性也可以笑成这样,而且还笑到岔气的。下班回来后,洗净了一身粉笔灰,我发现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显示着一个电话号码,是郁芬打来的。
“你真的觉得那么好笑吗? ”
“对呀,你以为你在演狗血连续剧吗?成熟点吧,这可是现实生活耶。 ”
我说我也不想被卷入复杂的世界里面,薪水袋长啥样子都还没见过,就被操得死去活来,手上捧着纾雯给我的这一叠明星初中的资料,我眉头更皱了。
“你到底找我干嘛? ”我没好气地问。
“一星期没有看见你上线,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情,特别打电话来关心你呀。 ”
我跟郁芬说,我的网络因为没钱被停话了,而且我忙得没时间上网咖。
“嗯,那你多保重,赚到钱之后,快去缴电话费吧! ”
坐在客厅沙发上,我拿着手机,心里很茫然。猫咪从房里走出来,要我帮忙组一堆奇怪的塑料软管,他说这次要研究发明的,是一台可以自己加糖加奶精,还能自动调节份量,又自动冲泡的咖啡机。
“有这种东西吗? ”
“有,两天之后就会出现。 ”把我手上那叠资料丢开,他要我帮忙固定管子,好让他缠上铁线。
“我觉得很失落。 ”趁着这时候,我开始说起我的感觉。
接到了郁芬的电话,她用一般朋友的语气,很愉快地跟我寒喧说笑,却让我感到失落。
“你不是正想跟她和平共处吗?这样有什么不好? ”
我说我不知道,也许保持敌对,还更能吸引她的注意。
“那就继续去惹毛她吧! ”
“什么? ”
“反正你的目的只是在吸引她的目光嘛,那就继续惹毛她吧! ”
“你喜欢喝咖啡吗? ”我问郁芬。
“还好,我不喜欢即溶咖啡,也不喝罐装咖啡。 ”郁芬说,她喜欢那种研磨机煮出来的咖啡。
“嗯,这几天有空吗? ”我说,我有个礼物想送给她,不过暂时保密,希望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你不会送什么炸弹或病毒之类的东西来吧? ”
“放心,我不是海珊,你也不是布什,我们没有那么大的仇恨! ”
刚刚我忽然灵机一动,所以我对着正在装马达的猫咪说,这架咖啡机组好之后,可不可以送给我。
“可以呀,如果它最后没爆炸的话。 ”顿了一下,他说: “不过你又不喝咖啡,该不会是想借花献佛吧? ”
我嘿嘿一笑,打了个电话给郁芬,确定了之后,又兴高采烈地过来帮猫咪,准备两天之后送给她。
今天晚上我把所有跟纾雯有关的事情都告诉了郁芬,不想对她有所隐瞒,我希望她给我点看法,可是她却给我一阵狂笑而已。到底应该怎么办呢?我觉得这已经不单单只是工作上的问题了,在补习班工作的背后,还有更大的漩涡在里面,那个漩涡,叫作 “感情 ”。
我的薪水是两万元,阿泽先生说,新人的前两个月都只有这样,以后会慢慢调薪,不过我完全不敢想象这个以后会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