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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没有来,她今晚怎么过呢?这个小木屋是两间小房间并置,共享一个玄关的,所以我猜想阿唯就在隔壁,他没有过来安慰过郁芬吗?没有过来照顾过她吗?
“阿唯呢?他知不知道你不舒服? ”
郁芬摇摇头, “不要告诉他,我不想……不想再看到他…… ”
有哪个女孩会希望长久以来,自己心目中一向最完美的人,会是个毫不介意,问别人要不要当他 “地下情人 ”的人呢?一般女孩无法忍受,个性倔强,而且心理洁癖得严重的郁芬,当然更无法接受。我这个她不会很关注的人,都可以把她气得心脏病发了,更何况是那个她深深迷恋的阿唯学长?
我忽然想起《鹿鼎记》,郁芬是阿珂,那阿唯学长,当然就是风流潇洒,可是却浮华无行的郑克塽了。这样付出,我能够感动我的阿珂吗?看着她脸色苍白地躺卧在床上,我伸出手来,一手握着郁芬的手,一手则在她脸上,擦去了刚刚流下来,还溢在眼眶边的泪水。
“算了,真的,他不好,那就忘了他吧! ”我轻声地说。
她又哭了,紧闭着双唇,抽动的脸颊,当我发觉我的手指无法将她的泪水抹去时,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这样的夜晚适合悲伤吗?开着小台灯,我不断擦拭着郁芬的泪水,她的手掌与我用力交握,我可以知道,她有多么难过与失望。所以我停止了无谓的安慰,任由她哭泣。直到她终于又哭累了,我才说: “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我带你回去,好吗? ”
郁芬摇摇头,她挣扎着起来,喘息着说: “我不要……不要再留在这里……我要回家…… ”
她的声音很软弱,但语气却坚决,看着她伸手要去拿行李,我想再没能劝得了她,于是,行李是我拿的,扶着郁芬,我把她的外套披在她肩上,然后打开了房门,却看见了阿唯学长蹲在外面的玄关旁边抽烟。
这个晚上,我们都一样,是害 “心疼 ”的人。
回台中的路上,郁芬在后座几乎睡着了,我骑得很慢,她的行李袋绑在油桶上,人坐在后面,双手紧紧抱着我的腰。以往郁芬顶多会稍微拉一下我的衣角,这是头一遭这样用力抱紧,贴在我的背上,不过那不是浓情密意,而是她真的太累了。
安静的夜晚,月正中天,我的嘴角奇痛,却得隐忍着。
阿唯见到我时,嘴巴张得奇大,含着的香烟掉了也没发觉。
扶着郁芬,一手拿着行李袋,经过阿唯的身边,我冷冷地说: “麻烦借过一下,博爱的郑先生。 ”
“我?我不姓郑啊。 ”他很纳闷。
懒得跟他解释《鹿鼎记》的情节,我们经过了他身边。
“喂!你到底是在干什么?郁芬怎么了?你把她怎么了? ”他还不知道郁芬被他气得差点断气,居然问起我来了。
“不要跟他啰唆,我们回家了好不好? ”郁芬在我耳边无力地说。
我很想乖乖听郁芬的话,就这么走人,可是又看了一眼阿唯,他今天穿得非常正式,铁灰色衬衫、剪裁合身的西装裤,就剩下那颗金毛头继续刺眼着。我觉得很怪,明明今晚也不过是个半月,照明灯也很微弱,但是他那颗头就让我觉得刺眼。
“你等我一下,没事的。 ”我说着,让郁芬坐在广场中间用来充当指挥台的大石头上,然后走向阿唯,跟他招招手,请他进房间来。
我后来在回台中的路上,终于知道了我与阿唯两个人,在所谓 “成熟 ”这回事上头的差别何在了。
还记得上次在澄清医院,郁芬脚伤的那一次,阿唯来的时候,他只是有点厌烦与不爽地看着我,问我车是谁骑的而已。也许是他对郁芬本来就不够关心,所以犯不着大动肝火,可是换成了今天,惹出乱子的人变成阿唯,他让郁芬受到比脚伤更严重的打击,而且我又绝对比他更在乎郁芬时,我的 “不成熟 ”就成立了。
半掩上房门,我说: “你会不会做得太过分了点? ”
“我做了什么? ”看着我的冷眼,阿唯忽然笑了,用他果然很有男性魅力的模样笑了。 “你都知道啦?郁芬说的?很好,不过我告诉你,我不觉得过分,不觉得我有错,因为这是每个人所选择的生活方式、每个人的价值观问题。 ”
他很轻蔑地哼了口气,掏出香烟来点上。 “我只能说很遗憾,郁芬不能认同,那就算了。倒是你,你为了这种事情跑来? ”
“你知道她身体不好吗? ”往前走了一步,我问阿唯: “你在她心里的样子、你对她的重要性、她怎么期待跟你之间的关系,这些你知道吗? ”
阿唯一手捻着香烟,一手还拿着打火机,很纳闷地看着我。
“你知道你让她差点没命吗? ”
“什么意思? ”他有点尴尬。
“算了,没事了,我们要回家了,再见。 ”我说着转身。
有些人,不必多说什么,就可以让他很了解事情的道理,而有些人,就算把道理都摊在面前了,他也还是只会相信自己那一套莫名其妙的信念。
我忽然觉得很悲哀,觉得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转过身时,握紧的拳头很想敲在阿唯的鼻梁上,虽然我不认为这一拳可以改变他什么,不过,我的 “不成熟 ”就是这样来的。
刚刚转过半个身的我,顺手一拳,直接打上了阿唯的脸颊,就差了那一点点,不然应该可以打中鼻梁。他被我突然而来的一拳打得有点错乱,百忙中一挥手,手上的打火机刮过我的脸,直接敲上了我的嘴角。
或许我该庆幸他没有继续反击,否则以我跟他身材的比较,还有我左手尚未痊愈的情况看来,铁定会被他痛宰。
看着阿唯错愕地坐在地上,手捂着脸颊,我留下了一句话: “继续你无聊的人生观吧!只要你别再伤害郁芬。 ”
扶着郁芬,从我刚刚上来的小径下去,我们慢慢地回台中。
“谢谢你,阿哲。 ”
回头,郁芬的脸色依然苍白,我看见她哭过之后的微笑。来的时候太过着急,我竟然忘了帮郁芬准备安全帽。我选择走旧的省公路,路上商店多,倘若郁芬需要休息,也不怕荒郊野外的不着边际。
“谢谢你,真的。 ”她说。
用手轻轻拍拍郁芬抱住我的双手,我回答: “我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有的,也只能如此。 ”
天很黑,招牌霓虹很刺眼,郁芬的身体与我相贴,我感觉到她沉缓的呼吸,一丝丝的气息,还有起伏的胸口,很宁静地靠在背后,于是我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连FZR都很乖,慢慢地走着。
不过平静宁煦的感觉,只到郁芬家为止。我们在半路上休息了两次,一次让郁芬上厕所,我把汽油加满,一次在便利商店停车,我买了一瓶矿泉水给郁芬喝。到了她家楼下,我说可否请杨妮下来扶她,郁芬问我为什么。
“三更半夜了,我这样上去不好意思。 ”
郁芬笑了笑,打了电话,然后所有的平静与温馨,就从这里消失了。
“姓徐的,怎么是你?你又干了什么事? ”杨妮一走出电梯,看见身体还很虚软,脸色奇差的郁芬,马上就开火了。
“你是不是不闹出人命不会甘心呀!我……我…… ”气急败坏的她,自己也跛着腿,还打着石膏,所以只有一只脚上有拖鞋,我还来不及解释,就看见那只拖鞋朝我飞过来。
郁芬可以丢一下午的抱枕,却没能命中我身体半次,杨妮的准头则更差,我本来还想伸手去挡,不过那显然是多余的,因为我才抬手,就看见那只拖鞋,以相当完美的拋物线越过我的头顶,带着大家诧异的眼光,直接飞到对面大楼的二楼阳台去了。
“我现在是该笑还是该解释? ”我问郁芬。
她笑了,我也就跟着笑了。
猫咪问我,这样的千里救援,有没有让郁芬很感动,我说郁芬大概没有心情去感动,她要嘛应该非常伤心难过,不然也会因为心口绞痛,痛得没时间多想。
“那这一趟不就白去了? ”
“至少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我在她身边呀。 ”
“如果她连一点感动都没有,那你的存在跟只野狗有什么差别? ”
猫姐请我们吃了一顿麦当劳,庆祝她找到新房子,同时也是预付我们帮她搬家的酬劳。
“没想到这个补习班的工作,会是这样收场的。 ”她很无奈。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世事难料吧。 ”我说。
我把这阵子的事情告诉猫姐,她听完以后问她弟弟: “如果是你,这两个女孩你选谁? ”
猫咪很严肃地回答: “我选一号餐。 ”
“其实, ‘成熟 ’或 ‘坦然 ’都是抽象的东西,经历的人生愈多,这些特质就能够慢慢养成,与其现在去想这些,不如想想你下个月的零用钱吧! ”猫姐为我昨晚以来的迷思,做了一个结论。
“或许纾雯出去之后,你的问题会简化一些,也可以趁这机会,整理一下自己的想法。 ”猫姐说: “不过在你整理自己之前,记得先来帮我整理家当,先搬完家再说。 ”
昨晚回到家,我陷入了很复杂的迷惘。郁芬喜欢成熟的男孩,但我很不成熟地朝阿唯挥了一拳;纾雯欣赏我的坦然,但我却连自己喜欢郁芬的心事都很难清楚交代,甚至连完整说一次抱歉的勇气都没有。
我试图把郁芬的事情先放到一边,打算在纾雯离开之前,好好地,把该说清楚的事情说清楚。即使我知道她这一走,可能从此天涯陌路,就像猫姐说的,藉由她的去国外可以简化问题,但是我知道,简化的只是我、纾雯、郁芬三个人的矛盾,关于我与纾雯之间的心结,却不可能因此而淡化。
“我想,或许我应该跟她说清楚。 ”我对猫咪说着,顺便将一箱的书丢给他。
猫姐搬到中港路上的新光三越附近,我们租了一辆小轿车,把猫姐的家当给运过来。
“你要怎么说?说: ‘哎呀,我很抱歉,不过总之我选择的不是你,所以你还是乖乖死心去外国吧! ’这样吗? ”猫咪很鄙夷地回答。
“总是应该说清楚的吧? ”我说明给他听,还举了关云长要千里寻兄时的经典对白,关羽是这样说的:吾来时明白,去时不可不明白。
“放屁。 ”他给了我最直接的回答, “感情的事情,如果可以这么简单就一笔勾消,那我们还需要那么多倒霉的情歌干什么? ”
于是我将这段弄不清楚是欲迎还拒,还是欲拒还迎的感情找了一首主题歌——杨乃文的 “祝我幸福 ”。
关于感觉的开始,我们谁都无法解释,许多回忆都在不知不觉间累积,而转折,则在匆匆之际发生,难以厘清。
我请猫姐帮我挑了一副纯银耳环,我则在学校的社窝里面,自己用吉他弹唱了这首歌,再请学弟帮我制成CD,两样东西,用手工制的纸盒装好,在补习班总班的楼下,蹲着等了两个半小时。当纾雯下楼时,我的腿已经麻得快要走不动了。
“我就说等我下班,再打电话给你的,你偏偏就不要。 ”
原本纾雯说今天要开交接会议,结束时间不定,希望她下班之后再到北屯来接我的,不过我拒绝了。没有一个男人应该在这种时候,还让女孩子来接送的。我坚持骑着小凌风,到补习班来等她,而这一等,我从晚上八点,一直等到了十点半。
“该交接的部分都已经差不多了,我哥哥再怎么不情愿,也不能挡着我想往前飞的渴望。 ”她说。
拍拍我麻痒难当的双腿,我把礼物先交给她,正打算努力站起来时,却看见了大楼电梯门打开,走出了阿泽先生。一时之间,我们陷入了尴尬的场面,纾雯的表情让我知道她很难做人,阿泽先生的脸更是青一阵白一阵的。
“嗨。 ”我发现阿泽先生已经换了一副眼镜,看来那一拳,我把他眼镜给打挂了。
“徐老师。 ”他点点头,勉为其难地微笑。
“我已经不在这里工作了,所以徐老师三个字万不敢当。 ”我说。
阿泽先生尴尬地看看我,然后在纾雯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我还痛苦地半蹲着拍着麻痒的脚,就看见阿泽先生朝我点点头,然后一个人落寞地消失在巷子里。
“他说,刚刚他下楼时,我哥哥要他联络你。 ”纾雯说。
“我? ”我很讶异。
“看样子还是在谈资优班策略吧?因为策略是你想的,所以我哥哥一直想找你回来。 ”
摇摇头,我对纾雯说: “原地踏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