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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不会吃醋吗? ”我胆颤地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郁芬说她没有必要吃醋,因为我不是她男朋友。
“至少现在还不是。 ”她说。
“那有没有机会是? ”
“你很着急吗? ”她淘气地看我一眼。
我想起猫咪说的,恋爱是成功率很高的梦想,会比拿发明奖或投稿去出版社还要容易许多,所以我决定鼓起勇气, “有一种感觉,我始终无法清楚分析,我很想知道你的看法。 ”
我告诉郁芬,关于今天傍晚送纾雯上车时的心情,郁芬笑着解释: “不管你送她走,或我现在对你,其实都一样,感觉这种东西,如果能够轻易地形容出来,那生活还有什么意思?我们还写什么小说? ”
天上没有星星,但是地面上的灯光却灿烂缤纷,高速公路上的灯光,无止尽地延长到视线尽头,淹没在远山后的一片黑暗中。
“不晓得这一条光带延伸过去,又会是什么样子。 ”郁芬指着高速公路上的灯光说着。
“与其站在上面猜想,不如下去参与,成为光带中的其中一颗星星,那会更有趣。 ”
“不要,我喜欢站在外面看,不喜欢卷在里面,一团乱,我会不习惯,也会怕。 ”
“我会陪着你卷进去,不要怕,好吗? ”我握着她的手,轻轻地说,而她没有把手收回去,只是微笑着。
郁芬的手有点冰冷,也有点僵硬。为了不希望她吹风着凉,喝完咖啡之后,我带着她上车,准备送她回家。
过了丰原,我转上中彰快速道路,车子开得很快,郁芬轻轻哼着歌,然后问我明天出发的时间。我说,早上八点到纾雯家接她,中午前到机场,纾雯搭的是下午的班机。
回到郁芬家楼下时,我很体贴地先下车,帮她开了车门,让我的大侠下车。她下车后,稍微拍了一下裙襬,然后问我: “你明天会带着手机出门吧? ”
“当然会。 ”
“记得开机。 ”
我想问她为什么,郁芬却先说了: “有很多时候,我得花时间去拼凑你这个人。你很简单,可是其实也很复杂,想的东西多,可是表现得让我看不出来。 ”
“所以呢? ”
“但是我知道,你绝对是关心我,也在乎我的,对吗? ”
我点点头。
“看完猫咪寄给我的东西之后,我对你的认识又不同了,现在,我需要一点时间,好把我自己身体弄好,让我把心脏的问题搞懂了,也治好之后,我才能用比较完整的我自己,来面对你这阵没头没脑、四处乱吹的风。 ”
“你上次去检查的报告出来了吗? ”
“出来了,所以我要你明天记得把手机开机,因为我会告诉你结果。 ”
靠着车门,我的脚在地上磨蹭了两下,我说: “其实,不管你的检查报告怎样,我的想法都不会改变的。 ”
“那不单只是你的想法,也是我的想法呀,好吗? ”
我们不在山顶上,也没有在银河的光带中,就着微弱的大楼管理处的照明灯,在巷子里,我看着其实成熟得与她外表很不相称的郁芬,站在我的面前,让我吻上了她的唇。
或许感觉永远难形容,命运永远难预料,但是我爱你,我确定我爱你。
一晚的好天气,在黎明前下起了雨。辗转难眠的我,听见雨滴拍打窗户的声音,才发现天空哭泣了。
早晨的美术馆,空气很清新,纾雯一个人住在附近的公寓。我下车时,发现她有点黑眼圈。她的行李很少,只有一个大旅行袋而已。拿上车之后,纾雯递给我一个纸包,说是给我的临别礼物。
帮我拍去头发上的雨珠,我们上了车,彼此都沉默着。昨晚我把房间的唱片拿到车上,放着的还是我这阵子爱听的杨乃文。纾雯问我,我说这是杨乃文的歌,唱的是 “我给的爱 ”。
“可不可以把这张唱片送给我?我喜欢这首歌。 ”
“认识这么久,昨天你头一次跟我说谢谢,今天第一次跟我要东西。 ”我笑着。
“可惜,却也是最后一次了。 ”她轻轻地说,却还是传进了我耳里。
于是,蒙蒙细雨中,车开上高速公路,直到过了三义,我们都没再开口说话。只有我偶而打开车窗,点起一根香烟,而纾雯把音响的重复拨放键按了一下,让杨乃文反复唱着这首歌。
“你确定,你爱的人是她吗? ”
车子过了山区之后,天气忽然放晴,不再是我以为适合离别的细雨霏霏。
“是,我爱她。 ”回答时,我很坚定,但我只能看着前方,无法面对纾雯的双眼。
“嗯,那就好。 ”她回答,也点起一根烟。
我把手机放在车门边的置物槽中,以便郁芬打电话来时,可以马上接听,但是她始终没打。一直开到中坜休息站,已经是早上十点四十五分了,我还没有接到电话。
“你很心急的样子,怎么了吗? ”纾雯看出了我的心事。
“有很明显吗? ”我苦笑着。
“你连买杯咖啡都手忙脚乱的,难道不是证据吗? ”她笑着说。
我把郁芬的先天性心脏病告诉她,纾雯听完之后,要我最好主动打给郁芬。
“以女人的直觉来说,我知道她爱你,会对一个自己爱的男人这样搞神秘,肯定不是正常的事情,所以,打给她吧。 ”走在休息站前面的广场上,纾雯这样建议我。
“没想到你这么心急。 ”电话那头,郁芬的声音很有精神。
我说我当然心急。
“其实我也看不懂那个报告,医生说,先天性心脏病是很难治好的,真正解决的办法,是换一颗心脏。 ”
“换心? ”我在广场正中央大声地叫出来。
“你不要比我还紧张好不好? ”郁芬笑着说: “医生说,先天性心脏病,常常是心脏发育有问题所导致的,一个人到了二十岁左右,身体发育成熟了,可是心脏却没有,所以可能会负荷不了,于是造成衰竭,然后人就会死。 ”
我静静听着,听郁芬说: “这就是我说过,我有病,我会咬人的原因。而除非有心脏可以换,否则单纯开刀,做一些类似心脏瓣膜修补的手术,其实没有太大帮助的,失败率高,而且复发机率大,这种手术,讲难听一点,就是多花钱、冒个险、延长一下寿命而已。 ”
我很专心地听着,很难想象,郁芬竟能够这样平静地谈论着自己生命可能随时消失的事情。
“那么……现在的情形呢? ”
郁芬笑了,她说: “就算没有心脏可以换,手术还是得做,对吧?我好歹要多活几年,等你带我去普罗旺斯耶! ”
我有一种眼泪即将流下来的冲动,站在广场中,连呼吸都有点困难,整个人也失神了。
“阿哲,你在听吗? ”
“嗯。 ”
“你要帮我祷告喔,好不好? ”
“嗯。 ”我觉得很难过,甚至想干脆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给她算了。
“那么,我晚点给你消息。 ”
“什么消息? ”
“晚点就知道了嘛。 ”她带着笑,轻轻对我说着: “你答应我,乖乖等我消息,我就跟你说一句,你最想听的话。 ”
“好,我答应你。 ”
“嗯,乖小孩,那么,注意听了……阿哲,我喜欢你。 ”
“怎么了? ”纾雯问我,她已经走到我面前来,站在我正前方了,而我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脑海中尽是郁芬说过的那些话。
“她说,唯一的方法是开刀。 ”我转述了刚才郁芬说过的内容,说完之后,自己又深陷在庞大的迷惘中。
“阿哲。 ”
我抬起头来,看着思索中的纾雯,她说: “我想跟你讲一下,刚刚我在车上想了很久,做了一个决定。 ”
“决定? ”
“不如,你就送我到这里就好,中坜休息站有往机场的转乘车辆,我想自己坐车过去就好。 ”
“为什么? ”
纾雯站在我面前,双手握着咖啡杯,说: “因为我想了一个晚上,终究还是想不到,应该用怎么样的心情与表情,面对送我到机场的你。 ”
原来,这是她一夜没睡好,所以才带着黑眼圈的原因。
“而且,我认为你现在应该陪在她旁边。 ”纾雯说: “或许只是我的感觉,可是我觉得,总有些怪怪的。即使我并不认识那个叫作郁芬的女孩,不过我想,她的个性是很倔强的吧? ”
看我点点头,纾雯继续说: “所以我猜她是那种有事情只会闷在心里打算着,也不愿拿出来讲的人。你刚刚跟我说了她的那些话,总让我觉得有点怪,像是……有什么秘密一样。 ”
“秘密? ”我很吃惊。
纾雯点头说: “所以,因为这两个原因,你还是回去吧!我想,我可以一个人去机场,这样,也会对你我都好,好吗? ”
为什么这时候她还要这样为我打算呢?我望着纾雯,她把行李放在脚边,手里拎着我刚刚拿给她的那张杨乃文的专辑,她点起了一根香烟,一个纤弱的女子,就要出国去飞翔了,带着的是一段回忆,与一段不成功的爱情,可是临别前,她还在为这个伤害她的男孩设想着。
“你曾说过,我是一个坦然的人。 ”
“嗯。 ”
“但我想,其实我不是,所以,最后才伤了你的心。 ”
纾雯笑着摇摇头,她说: “至少你现在还会对我这样说,那就已经够坦然了,不是吗? ”
是吗?我不知道。
车子慢慢驶离停车场,我在再也望不见纾雯的转角处,停下了车,打开她给我的纸袋,里面是一本几米的画册,封面上写着:
或许这不是最好的结局,但至少证明我曾单纯地这样爱过。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令我心动的,坦然的大男孩,也希望你,永远记得我,要记得我。
纾雯
我承诺,我会牢牢记得如此爱过我的你,永远。
我在心里承诺着,我会牢牢记得这个永远都在为我打算的,深爱过我的女孩,但是很奇怪的,我却没有非常悲伤的感觉,明明我是应该在感伤中激动的人,竟然却一点知觉也没有。翻了一下画册,我对几米并不熟,只觉得每张画里面,似乎都颇有深意。
为什么呢?是因为现在居然出了大太阳?还是因为之前我已经感伤了好久,真正离别时,却反而麻木了?我想问问谁,希望谁来告诉我,为何我竟然没有很浓烈的感伤意味,于是我拿起了手机。
而在一瞬间,我忽然懂了,不是我早已麻木,更与天气无关。因为我稍微按了一下手机,我看见方才拨出的电话,是郁芬的电话,我看见路边的指示牌,写的是往台中的南下方向。
不是我对纾雯的离开没有感觉,而是因为我的心,其实早已悬挂在郁芬身上。
脑海中不断想起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那篇 “永久板坏 ”的公告,那些BBS上的对峙,还有我努力想讨好她的那台咖啡机,以及后来我去大甲救她,我们去找钱包,一起推着小凌风,在午夜的省公路边,乃至于到日月潭去找她的种种疯狂,可以想起来的事情太多了,我努力地想做点准备,为了以后的梦想打基础,但哪里知道,最后原来我的梦想,只不过是好好陪伴着这个我深爱的女孩而已。
而更哪里晓得,陪伴一个自己深爱的人,感动她、拥有她,竟也如此地艰难。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我想点根香烟,却发现手机有两封新讯息:
收到讯息时,你会在哪里呢?在路上了吗?回来的路上了吗?我想跟你说,这是第一次,我有如此强烈的感觉,我好想,好想,好想见到你。真的,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想。
这是郁芬忽然传来的第一个讯息,看完之后,我忘记了高速公路上,有测速照相机的可能,把丰田汽车当成法拉利在开。
我知道,其实你的心并不空白,即使你已送走了她,但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所以,为了你,为了长久以来你对我的付出,我决定,拿完整的自己来面对你。
在路上,我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按着手机,不断看着讯息:
我能爱你吗?我知道我可以,因为你爱我,因为我终于看见了你爱我。但我拿什么来爱你呢?我不愿意让你再为我流泪或生气,所以我会很乖,不会再咬你,真的,等我没病之后,我绝不会再咬你。
心一直纠结着,我贪婪地将每个字都看得清楚,而手却不由自主颤抖起来,看一下时速表,竟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