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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撅着个腚一动不动地蹲在这里干吗呢?
燕鸿实在有些无聊,所以她也凑过去蹲了下来,想看看他究竟盯什么盯得如此全神贯注一丝不苟。
可是地上什么也没有。
“嗨!”燕鸿冲着他面前挥了挥手。
没反应。
“东方萌,东方萌,东方,萌萌,小萌子,阿萌……”换了十多种称呼,少爷他依旧不动如山。燕鸿简直要五体投地了,这是多么坚强的自控能力啊!太了不起了!
难怪她刚才这么大动静儿都没察觉到屋中有人。
蹲累了,未来合作伙伴又不搭理她,燕鸿只好起身去拖了个垫子过来,然后坐在垫子上等着少爷他的下一步动作。
等啊等,等啊等,等得她都快睡着了,东方萌还是一动不动地继续扮演沉思者。燕鸿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人只是一座高仿真度的蜡像了。
就在此时,东方萌终于有了下一个动作。他缓缓起身,看也不看燕鸿一眼,施施然地走到大床前,直勾勾地,面向大床,一动不动。
燕鸿跟他屁股后边儿猜了半天他这是何用意,最后不得不单方面宣告失败。
咳,夜已深,也没什么人,既然他无意做什么运动,她也该洗洗睡了。
看样子他也不打算掀盖头了,燕鸿只好代他掀了自己的盖头,盆中还有些凉水,洗了把脸,回头看,他还在那儿屹然挺立。
叹了口气,看来那会儿拜堂纯粹是他超水平发挥。
拿着湿帕子过去帮他擦了擦脸,唉,没事儿长这么高做什么,害她还得踮着脚,嗯,皮肤又白又嫩,又没坑坑又没痘痘,鸡肚之。浓眉星眼,可恨,眼睫毛怎么可以这么长,保守估计能横放三根火柴,此刻他的头颅微微一偏,怔怔望着她,眼睛里满是懵懂的光芒,似是不懂她在做什么,却是不敢动弹。
擦完脸,又给他擦了手,然后将帕子放回盆中,回来帮他脱下帽子,解下绸花,脱掉外袍,将衣服叠好放在床边的小凳上。再回首,他却是坐在了床上。
燕鸿讶异于他的合作,浅笑着上前帮他脱了鞋和袜子,他的脚瘦长瘦长的,倒没什么异味。基本上燕鸿也不指望他能自理了,反正今天晚上她就是个劳碌命,干脆好人做到底,帮少爷他又洗了脚,等她将水盆端到一旁,发现他已经躺在床上闭眼睡觉了。
倒是好伺候。燕鸿伸伸腰,解开繁琐的嫁衣,只着红色内衫,挨着他躺下睡了。
今天实在累坏了,所以她很快就睡着了。
“老爷,这媳妇儿瞧着不错,对咱萌儿也能耐着性子伺候。”新房窗外传来切切私语,正是不放心儿子和儿媳的镇国公夫人。
“弘一大师亲自指点的媳妇儿哪里会有错?这下你放心了吧?我还真怕你连洞房都要小二代劳。”镇国公得意地翘了翘左右两撇胡子,对自己夫人的担心颇不以为然。
“去,尽瞎说。虽然现在看着离圆房还有一段距离,但好歹也睡在了一张床上,早晚萌儿也能……”国公夫人熄了话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燕鸿是被冻醒的。
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头顶是大红的绣帐,唔,自己嫁人了。歪头一看,青色的地砖,红色的绣鞋……啊勒,她明明应该睡在床上,怎么会在地上?
一咕噜爬起来,燕鸿鼻子差点气歪。好吧,她也没指望新郎官有多体贴入微,起码日后也是朝夕相处的长期合作伙伴,好歹床要分一半给她睡吧?
这位长相清俊的大爷倒好,大喇喇地睡成个大字型,楞是让她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臭小子,你不仁,莫怪我不义了。燕鸿阴恻恻地笑了笑,张牙舞爪地向床上的‘睡美人’扑将过去……
呼,这家伙瘦归瘦,体重倒是不轻。好不容易把大爷他移到床里边儿去了,留下的一亩三分地儿也足够她睡了。
才躺下去,里面伸来一只碌山之爪,好死不死地搭在她屁屁上。这小子倒是会挑地方下手!
扔开!
没等她睡着,又一声不吭地搭过来了。
再扔!再搭!
还扔!还搭!
……算了,反正这便宜他不占日后也没别的男人能占,搭便搭了吧,睡觉要紧,眼看都要天亮,抓紧眯会儿吧,哈~嗯……
木头
“呵!”燕鸿一睁眼就发现视线正上方粘着两颗黑漆漆水汪汪的眼,纵然她自诩为燕大胆,被这么直勾勾地目光给活生生的看醒,那也绝非一件很愉快的事,虽然这张白玉似的脸似乎有那么一点赏心悦目。
咳,好吧,是很大一点。
她未来的合作伙伴现任新科丈夫此时正披散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汉白玉雕刻一般的脸上缀着十分容易解读的表情,一分懵懂,二分稚气,余下七分呆愣。
许是因为不解世事,使得这张十足木讷的脸看上去竟是非常可爱。所以燕鸿潜伏许久的作恶之心又蠢蠢欲动起来,看她的“黯然销魂爪”!
“叽咕。”变形的面部肌肉挤压口腔内壁,发出怪响,原本木讷的呆瓜脸被动向某种好吃懒做的动物靠拢,偏偏这位被欺负的老兄仍是一副任人鱼肉的模样,让某个恶趣味附体的女人更加得寸进尺。
“嘿嘿,来来来,猪鼻子……噗哈哈……眯眯眼……香肠嘴……再来个招财猫……”
欺负毫无反抗能力的人,果然很爽。
直到将东方萌白净的面皮上蹂躏出几丝血色,整个人看起来鲜活了一些,她这才笑眯眯地住手。
“我叫燕鸿,叫我小鸿或者阿鸿都行,我叫你萌萌怎么样?不说话,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哈。”燕鸿自顾自地作了决定,然后伸了个懒腰,打了个满足至极的哈欠。
东方萌一直僵直的身子微微动了动,将头稍稍右偏,眼睛仍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燕鸿不以为忤地撩起绣帐往外看了看,窗纸透出大片白光,看来已经天亮了。她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脑门儿,作为新妇,理应早起给高堂请安才是,可惜昨晚折腾到半夜才睡,这一觉睡得至沉,佳人她们竟也没来叫她。
唉,新婚第一日,就要给公婆留下不好的印象。
歪头看了看还在全神贯注研究她的小呆子,燕鸿呲了呲牙,得起床了。
早上佳人她们估计进来过,她要换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的小几上。将自己穿戴整齐,发现大少爷还是没有自己动手穿衣的意愿,她只好翻箱倒柜地找了套紫色的衣服,拿过来要帮他穿。
没想到东方萌竟然不肯合作,抿着唇死死地盯着她手中的衣服,倔强地将身体绷得直直的。她伸手想要拉他,他竟然将手和脚都缩到了一起,身体躬成一团,脸也微微向后缩,视线下垂了三分之一。
燕鸿顿时觉得自己变成了意图对良家少女不轨的花花大少,黑线。
“萌萌,你看哈,天亮了,我们要起床对不对?乖,听话哈,穿好衣服咱们去给爹娘请安。”温情攻势,哄小呆第一招。
小呆不为所动。
难道他不喜欢这件衣服?燕鸿顿时大悟,赶紧又去找了件天青色的袍子拿到他面前晃了晃,结果少爷他仍是不为所动。
接二连三地换了七八件颜色不同款式不同的衣服,都入不了他的法眼。这可怎么办?像他这种情况又不能用强,何况她也下不去手。
她只好徐徐图之。
倒了杯水过来,轻声问他:“萌萌,你要不要喝水?”怕他一时领会不过来,又接着问了好几声。
他没动,眼皮却稍稍往上抬了抬。
她将杯子送到他面前,不敢冒然靠近他的唇,等待他的反应。
他愣愣地盯着杯子,既不靠近也不后退。燕鸿见状又往前送了一些,他果然动了,却是又往后缩了缩。
她迟疑了一下,缓缓将水杯收回来,慢慢举到唇边,眼睛盯着他,小口小口地喝了几口水,见他看得入神,又把水杯慢慢递到他唇边。
他的嘴唇是淡淡的粉色,上唇有着浅浅细细的绒毛,唇线不明显,整个唇形却很漂亮,两片唇抿起来时,是很美丽的弧度。
他终于轻启双唇,贴近了杯子。她微笑着靠近他一些,温柔地将杯子微微倒倾,好让他顺利地喝到水。
喝水的时候,他的目光很专注地盯着她的手。她现在发现,他对直视别人的眼睛有着本能的抗拒。
喝完一杯水,他并没有看向她,却定定地将目光投向她身侧。她转身望去,是昨天拜堂时的大红锦袍。
他是想穿这身儿么?
燕鸿将衣服拿过来,这次他没有反抗,乖乖地由她穿好。
燕鸿有些诧异于自己与他的互动,按理他们并不熟悉,甚至于昨日拜堂之前还是陌生人,以他的情况要接受她似乎并不容易,他却好像并不反感她,甚至还比较温驯。
或许他所谓的“痴呆”没有她想像中那么严重。
穿戴好昨天的一套行头,燕鸿打开房门,早晨特有的清新空气瞬间沁入心脾,她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
伊人冒了出来:“小姐,不,三少奶奶,温水准备好了。”
燕鸿点点头,冲伊人灿烂一笑:“端进来吧。”
伊人进门好奇地看了东方萌一眼,心里有点怪怪的,这姑爷看来真的有些呆,伫那儿跟柱子似的,一动也不动。
燕鸿似乎能感觉得到东方萌对于陌生人进入他的“领地”产生的抵触情绪,虽然她也说不上来她为什么能肯定他有些不悦,但她就是感觉到了。
“伊人,把水放下吧,我自己来。你去禀告公爷和夫人一声,说我和三少爷马上过去请安。”
“是,小姐,不,三少奶奶。”看来伊人对她的新身份还是有些不适应。
燕鸿走过去,试探地拉东方萌的手,发现他并没有反抗,心里松了口气,将他拉到红木洗脸架旁,轻柔地为他洗了脸擦了手,又比手划脚折腾半天让他漱了口,那青盐和着水,他老兄吞下去好几口……
总算是收拾齐整了,见公婆去。
丑媳妇总要拜见公婆,何况燕鸿并不丑。
光是她能够请动东方萌的大驾,双双前来请安这一点,就注定了这将是一场极为成功的拜见。
镇国公东方威夫妇在看到伴于长身玉立的儿子身旁的娇小身影时,嘴角绽放的笑花几乎都咧到耳后根去了。
“媳妇拜见公公,拜见婆婆。”燕鸿就着伊人铺下的跪垫,准备给二老行新妇跪礼,不料东方萌却不肯放开二人拉在一块儿的手,燕鸿无奈,只好顺势拉着他一块儿给二老跪下了,好在这次他比较合作。
“媳妇敬上福寿茶,愿公公婆婆福泽深厚,寿禄绵长,永葆健康,青春长驻。”燕鸿左手奉盏,右手上还粘着东方萌形影不离的一只爪子,只好就势“买一赠一”地抵住盏侧,非常有技术含量地将茶敬了上去。
镇国公夫妇见状更是大感欣慰,这新媳妇儿生得好相貌,仪态、教养也让人挑不出错儿来,更可贵的是口齿伶俐,吉祥话儿说得中听,对萌儿也温柔体贴,这媳妇儿娶得好!娶得好哇!
“好!好!好1镇国公喜得当下连连说了三个“好”字,国公夫人更是亲手扶起燕鸿:“是叫鸿儿吧?快快起来。”
“婆婆受累了,婆婆您坐。”
看着二人拉在一起不肯松开的手,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坐下来拉拉杂杂说了些话,二老对新媳妇更是满意得不得了,东方萌则是眼观鼻鼻观心,继续扮演真人蜡像,直到国公夫妇舍不得儿子太过劳累,这才又由燕鸿牵着他回房。
出上厅时,正好碰着东方齐前来给二老请安,燕鸿见着这张与东方萌毫无二致却显得聪慧精明很多的脸,一时有些怔忡。
但是她很快反应过来,躬身一福:“妾身见过二伯。”与小呆子一模一样,该是二公子东方齐没错了。看来拜堂也是由他代劳的……
东方萌对这个镜子一般的哥哥并不感冒,理都不理,径自盯着燕鸿长长的流苏耳坠出神。
“弟妹有礼了,一家人不必客气。”东方齐看着弟弟与新妇交缠在一起的双手,眼神闪了闪,嘴角勾起浅笑。
这个弟妹,聪颖而知进退,不错。只希望不是表面功夫。
“萌弟看起来心情很好。”东方齐微笑说道。
燕鸿心底狂汗,不知道这位慧眼独炬的二伯是从哪里看出来小呆子心情很好的……
不知道怎么接话,于是她只好说:“相公今天很乖……”
怎么听怎么像夸儿子似的。
“萌弟以后就拜托弟妹了,希望萌弟和弟妹举案齐眉,白头到老。”东方齐此话说得甚有深意。
燕鸿神色不变:“谢二伯吉言。公公婆婆怕是正盼着二伯,妾身这就先退下了。”
东方齐笑着颔首。看来这个弟妹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是个软柿子碍……
受宠
回到房中,佳人已经候着,一边收拾屋子一边释放“我有最新八卦”的讯号,虽然这种比较隐性的讯号只有从小一起长大的燕鸿外加另外几朵金花才看得出来。
燕鸿正有些头疼,某瓜仍固执地黏在她的右手上,这样她行事就很不方便。还好一进门东方萌就放开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