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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相既然有心让我,就应该是想要听听我打算说的话吧!”
蔡攸手上顿了一下,“娘娘请讲。”
跟蔡攸说话用不着转弯抹角,能有什么是他猜不到的呢?
“我来请蔡相回京。”
“我以为娘娘应该是恨我欲死的。”蔡攸的笑容里有几分自嘲的味道,他抓着棋子像沙漏一样任其流入棋盒中。
世瑶坦然说道,“若不是老相公处事过于匪夷所思,我也不会来求蔡相。”
蔡攸身在四川,还真是不太知道他爹到底做了什么。不过误国误民的手段他老爹要是称第二,这世上也没人敢称第一了。“出了什么?”
“老相公打算蚕食西军,蔡相有何看法啊?”
蔡攸都忍不住笑了,这世上就只有他爹能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也只有赵佶这个皇帝能答应,不过他们还不了解,后世有一个皇帝号崇祯,比起赵佶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娘娘就没发现蔡家通敌的罪证?”蔡攸问道。
她要是发现了现在也不会在这儿了。“老相公并没有通敌的意图。”
蔡攸突然扔掉棋子,直直的看着世瑶,“我如果是娘娘,就一定会坐实蔡家通敌的罪名。”
世瑶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通敌乃是九族之祸,岂能儿戏?”
蔡攸知道这女人心慈手软。她唯一能狠下心的似乎只有哲宗先帝和朱氏太妃,迄今为止,他都没想明白这是因为什么。
“我若是娘娘,早在五年前就会除掉蔡攸。”他的神色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多年以前。
世瑶心里又何尝不后悔,但是她更愿意相信没有蔡攸也会有海上盟约,这是皇帝决定。没必要找什么替罪羊,
“所以说,能救国危难的,只能是蔡相而不是我。”世瑶深吸了一口说道。
“因为我不折手段?”蔡攸冷冷的笑道。
其实就是这样的,说好听是杀伐决断,说不好听点就是不折手段,但是现在就是需要他这样的人,为达目的可以不计代价。但是世瑶不一样,她顾虑的事情总是太多,她也很清楚自己的弱点。所以,她一定要说服蔡攸。
“存亡关头,请蔡相以大局为重。”
蔡攸摇了摇,“我离开京城就是因为这盘棋已经死了,娘娘不想放弃,我十分敬佩,但是,想要力挽狂澜真的难以做到。”
“蔡相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世瑶坦然说道。“我不相信蔡相是能够束手待毙的人。”
“娘娘的性格倒是越发的爽利了。”
“你不如说我没有耐性。”
蔡攸倒也没反驳,他就是这么觉得的,“我需要信任,不管我做什么都相信我是为了国家朝廷。这一点,娘娘也决定不了。”
世瑶觉得蔡攸的聪明过于诡诈,唯一可取的一点就剩下忠君了,但是她不明白的是,蔡攸为什么要把这些拿出来说,“圣上对任何人的信任都不会超过蔡相,即使海上盟约是一个错误,圣上宁愿让种家军背黑锅,都不愿承认是蔡相错了。”
“娘娘应该也是了解圣上,应该明白圣上心里不是没想法,他不仅仅要掩盖我的错误,最主要的还是他自己。更何况,圣上的看法很快就会不重要了。”
“什么意思?”世瑶能做到的最坏的打算,就是整个宫廷南下逃亡,可是,听蔡攸的意思,难道连皇帝都保不住吗?
“娘娘要不要打个赌?”蔡攸问道。
“赌什么?”
“事态一旦不可控制,圣上会马上禅位。”
世瑶心中一惊,以赵佶不负责任的心态,蔡攸说的可未必不可能,那么,“祁王将会继承大统?”
皇帝成年的儿子只有祁王和康王,而祁王在朝廷之中声明显赫,皇位除了他不可能做第二人想。遗憾的是,祁王赵桓比他爹更加反复无常,大宋朝早就没希望了,“娘娘要知道,祁王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是一腔的怨恨。等到他登基称帝的那一天,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无力施展。”
“蔡相就没想过不让他继位吗?”
蔡攸反问道,“娘娘不是也想过阻止海上盟约?”
世瑶默然,了解的太多也是一种负担,而且,不是祁王就得是康王,根本一个不如一个。但是,到了这一步她也不可能放弃,“不管皇帝如何,祁王如何,我都要保住种家军,蔡相如果肯帮忙,就随我回京拖延老相公一二,若是不愿意,我也只当是白来这一趟。”
“娘娘若能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可以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世瑶听着这话心里反而不踏实了,她来请蔡攸回去,不管眼下的目的是什么,最终都是为了皇帝。她一直觉得以蔡攸对皇帝的忠心,绝对不会允许蔡京把事情越弄越糟,可是现在,他却说愿意为她效力,这可是让世瑶有些摸不着头脑。
世瑶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有多么大的能力,可是让一代权相甘效犬马!
“蔡相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蔡攸笑道,“娘娘何不听听我想说什么?”
“蔡相请讲。”
“我的要求很简单,做伯琮公子的老师。”
世瑶的脸色登时就变了,蔡攸面前诡辩也没有用的,她虽然嘴唇发干,还是艰涩的说道,“蔡相这是何意?”
“娘娘聪明过人,自然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你不怕我杀你灭口吗?”
蔡攸面不改色的说道,“娘娘想给伯琮公子的东西,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人能够做到。”
世瑶瞬间惊讶之后倒也冷静下来,蔡攸既然要跟她谈条件,他们何妨好好谈一谈,“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蔡攸眉毛眼睛都是笑,“我是觉得娘娘对于延庆公主过于冷淡了。贵妃晋封的时候公主身上穿的衣服据说出自娘娘之手,上面绣的是春日桃花,看起来倒也还算应景,但是,娘娘似乎并不知道,咱们这位延庆公主最厌桃花!”
世瑶自省她的确是对延庆公主关心太少了,让蔡攸抓住把柄她也无话可说,“你就凭这一点就认定了她不是我的女儿?”
“不仅仅是这一点。”蔡攸亲自把棋盘收起来,悠然的捧上茶具,“圣上现在面貌跟小的时候有很大差别了,大概没什么人记得了,但是,我是跟圣上一起长大的,想忘都忘不了。伯琮公子简直就跟圣上是一个模子印出来,我想娘娘也是担心这一点所以才把他送到江南去的,再加上娘娘对这个养子的关爱,答案不就是呼之欲出了吗?”
世瑶厌恶任何形式的诡计,就因为她知道只要是计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伯琮的事情她已经万分小心了,在蔡攸的眼里却处处都是破绽。不过,蔡攸既然没有告知皇帝,那也就预示着凡事都有商量的余地,她现在算是明白了,蔡攸为什么执意离开京城。
他是太公钓鱼,她是不愿也得上钩。
“我当初偷梁换柱,为的不过是孩子的安全罢了。国家动荡不安,年幼的中宫嫡子根本就是一个标靶,我不想让他无辜受害,也没想过非得让他登上那个位置。”
蔡攸低着头听皇后说话,手底下的动作是丝毫不乱,“或许娘娘当时是真没有,但是形势逼人,想法有所改变也是正常,更何况,有些东西是伯琮公子应得的。而我,可以他教导成为天下第一的明君圣主。”
世瑶觉得蔡攸只能把伯琮教导成为天下第一诡诈之人,这并不是她想见到,不过,她还是的知道蔡攸图的究竟是什么?
“那你又想得到什么呢?”
蔡攸一边碾着茶饼一边说道,“我犯了天下最大的错误,成了天底下的最大的笑话,我若是不能做成最惊天动地的事情,那只有一死以酬圣上。”
人生或许处处都充满了“惊喜”,蔡攸一心想要名垂千古,可是生在那样的家庭却只能遗臭万年,他几乎摆脱了家族的控制,却犯了几乎无法挽回的大错,世瑶或许可以相信他的说辞,野心这个东西实在是太难控制,此刻她却不敢像之前那样信任蔡攸,“难道蔡相能够弃圣上于不顾?”
第七十七章 帝师(下)
提到皇帝,蔡攸的眼里显出几分无奈的神色,“我已经请求过圣上无数次了,圣上本来是有机会扭转这一切的,但是圣上更相信议和,我也是徒呼奈何!”
难道就因为赵佶不听劝蔡攸就放弃了他?世瑶总觉有些不太可能。她对蔡攸这样的人还能保持几分信任,首先是来自于他的忠心,如果,连对皇帝的忠心的没有了,她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用他!把蔡攸放在身边,那可真是一不留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像蔡攸这样的人,就没什么看不明白的,他只消看上一眼就知道皇后为了什么犹豫,“娘娘可选择余地并不算大。”他淡笑着说道。
“蔡相应该是了解我的。”世瑶从来都不受任何胁迫,哪怕是皇帝。
“我想我的确是了解娘娘的,娘娘从来都不会由人威胁。就算是把刀架在脖子上,娘娘如果觉得不对也不会屈服。但是我很好奇,如果刀架在两位公主的脖子上呢?亦或者,在那位赵伯琮公子身上呢?”
“你敢!”世瑶简直是怒不可遏。
“看看,娘娘果然还是有受不了的地方。”蔡攸并不在意激怒世瑶,他希望她能够有一些真是的反应,“我当然不敢,但是金人可就说不定了,娘娘不用蔡攸的话,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人能帮到娘娘。还是,娘娘以为把两位公主和小公子安置到了江南就算是彻底安全了?”
世瑶想到蔡攸的意图便没那么生气。他提出来的问题也的确值得考虑,江南就安全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南方连一支像样的军队都没有,厢军的战斗力跟民团几乎没什么差别,如果西军守不住,那就等于是一溃千里。
“娘娘看来也很了解。大宋朝军队的作战能力都集中在了禁军。禁军三部分。河北、京营和西军,战力最强的就是西军,河北几乎就是摆设。如果不能在长江以北拦住金人,大华夏腹地只能任由铁骑驱驰了,到杭州的路,也不是特别的远。”
蔡攸不算危言耸听,该怎么守着河南世瑶心里真是没什么想法。而蔡攸既然已经错判过一回形式,那么以后必然会更加谨慎。
“蔡相有把握拖住金军南下?”
蔡攸的神色颇有些自得,“如果我做不到,就没人能做得到。除非战争到了两边都拖不起的时候,再次启动议和,不过,那需要多少年的时间就不好说了。大宋朝还能剩下什么。也都不一定。”
世瑶神情凛然,想来想去,有能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大概只有蔡攸了。也许,他的要求并不过分,或许。她可以让他顶着老师的名头远离她的儿子。
“那蔡相有什么打算?”
“娘娘怎么打算的,我就是怎么打算。”蔡攸淡然的说道。
蔡攸说这话。绝不是李邦彦式的阿谀奉承,他只是在告诉皇后,我跟你想的都一样的。
世瑶最为仰赖就是西军,可是折家军内部可能问题重重,而种家军被蔡京盯上了,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蔡攸如果肯帮忙,必定可以平安度过。
“西军现在的问题不仅仅在种家,蔡相可能明白我的意思?”
蔡攸还真没想过,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娘娘是说折家?”
“折家究竟有什么问题我现在也是不得而知,但是我能感觉到形式也是十分严峻的。”
“跟在娘娘身边的两位姑娘,从前没见过,难道就是?”
世瑶点了点头,“是折可适的两个女儿。”
折家军究竟出了什么变故蔡攸也只能猜测一二,都虞候折可适去年病故,他的弟弟接掌大权,按照常理来说,都是军中效力多年的,应该不至于有什么交接不畅的事情,“军中毕竟是个讲军纪的地方,总不至于像京中世家大族那样出些夺权的丑事吧?”
世瑶也希望不是,但是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更多,“还得请蔡相想办法查一查。”
这倒不是十分为难,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而对于蔡攸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可能就是时间了,“朝廷近些年对折家的注意很少,就只有折可适一人官至都虞候。而早在神宗皇帝的时候,将陕西路分为永兴军和秦风路,似乎也是有意遏制折家,然后那以后连年对夏作战,折家军战功彪炳,却并不居功自傲,朝廷才开始放心,但是,折家祖上乃是羌人,朝廷对他们始终不太重视,连带着,对麟、府、丰三州也不是特别重视,我也是后来跟种师道交谈之后才发现,这三府对于陕西来说,实在是至关重要。折家如有变故,那可就是塌天的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