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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氏笑道,“苏轼得此至宝,哀家不过有所耳闻,今日可是托了贵妃的福,让哀家也能闻听从九霄而来的环佩之音。”
“此琴乃是苏相公赠与家祖父,祖父又赠与了臣妾,只可惜臣妾琴艺粗陋,致使明珠蒙尘。多亏和慧郡主技艺超群,‘九霄环佩’也可见天日了。”
林氏说完,转头看着苗月华,眼中殷切之意,令人难以拒绝。
苗月华看起来虽然平静如常,不过,世瑶一直盯着她呢,深知她见到“九霄环佩”时的惊慌,等着看她如何收场。
“贵妃娘娘过谦了,臣女虽然在宫中时日尚浅,但是,在宫外却没少听贵妃才名,想来娘娘的琴艺必定胜过臣女百倍,臣女万不敢班门弄斧。”
“郡主这才是过谦了呢,刚才郡主所奏《鹿鸣》简直是绕梁三日,就连皇上也是意犹未尽呢!只是‘春雷’损坏,好在还有‘九霄环佩’可弥补一二。”
林氏说完,倒也不看苗氏,转头盯着赵煦去了。赵煦虽然觉得林氏此举有些不合常理,却也未作多想,点头言到,“贵妃的技艺朕是早有领教了,还请郡主弹上一曲吧!”
苗氏此时推脱不得,只得举步上前,然而,她深知自己的分量,只要一上手就得露馅。眼下也顾不得去怨恨林氏,想个对策要紧,恰好一阵秋风吹过,她掩面轻咳了一声,焕春十分机智,不高不低的声音问了句,“郡主怎么了?”
苗月华扶额微微晃了一下,低声道,“不要紧的。”
“郡主?”
“月儿过来。”苗贵妃刚一出声,焕春就赶紧扶着苗月华往回走,亭子本来就没有多大,到贵妃身边也就两步路,然而,就这两步,苗月华走的极慢。
苗氏上下打量了月华一番,转头对高氏言到,“这孩子怕是着了凉了,走路都勉强,弹琴怕是不能够了。”
这几个人在搞什么把戏,哪里瞒得过高氏的眼,只是,好好的过着节,没必要与她们计较,高氏忙说道,“也难为她了,本来就是大病初愈,不该如此劳神的,你们赶紧送郡主回去吧。”
“多谢太皇太后。”
苗氏看起来弱不禁风,赵煦那点子恼怒瞬间也就消失无踪了。“赶紧回去吧,宫里有值夜的御医,让他给你瞧瞧。”
“多谢皇上。”
苗氏在宫女的搀扶下离了留香亭,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只是,亭子中间还躺着“九霄环佩”,孤零零无人问津。
“难得今日团圆佳节,贵妃又将名琴献出,月儿虽然不能,却也不好扫了太皇太后的兴致。我记得孟姑娘也是师从秦才人,不如,就请孟姑娘弹奏一曲如何?”
苗贵妃刚刚解脱了自己人,就把矛头对准了世瑶,这让世瑶有些诧异,之前朱太妃发难的时候,贵妃尚且半真半假的周全一二,怎么才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转了心性?
“让贵妃娘娘见笑了,臣女学琴不过两月有余,仅仅能够分得清宫商而已,怎么能弹得了这样的旷世名琴!”
“孟姑娘聪慧过人,我时常听秦才人提起,虽然学习的时间尚短,但是一日千里,远胜月儿数倍,姑娘就不要谦虚了。”
世瑶笑道,“臣女琴艺究竟如何,陛下最清楚不过了,这样的美景良辰,还是莫要惊吓了诸位才好。”
苗氏笑道,“孟姑娘真真是一张巧嘴,如何就能惊吓了!姑娘才艺必要让我们欣赏一番才是,不可诸多推诿!”
世瑶一时猜不出苗氏为何咄咄相逼,不过她仍然坦坦荡荡的笑道,“臣女在长乐宫学琴,究竟是何情形娘娘最是清楚,今日佳节之期,实不忍在让娘娘受罪!”
“贵妃娘娘清楚,本宫倒还没那个福气呢!娴儿都肯把‘九霄环佩’拿出来了,孟姑娘就不要藏私了。”
到哪儿都少不了朱太妃!世瑶听她开了口,那些现成的托词,既然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她心中暗暗悔恨,过去不曾在这些技艺上用心,以至于今日竟要出丑!
“回禀太妃娘娘,臣女初学,琴艺实在不堪入耳。”世瑶转头对太皇太后说道,“‘九霄环佩’乃是旷世名琴,臣女实在不敢擅动,现下虽然时辰不早,但是想来各宫都在赏月,不如就请秦才人过来,方不辜负这绝世好音。”
ps:
突然变天就大病了一场,虽然也写了一些,但是自己都觉得不满意,也就没发出来。断更这些天实在抱歉,周末的时候努力补回来。。。
第七十章 谁能杀人(上)
苗氏莫名发难,高氏以为是为了她的曾侄孙女,心里本就有些不喜,再听到朱氏开了口,脸色便愈发的阴沉了,她淡淡说道,“也不用去请秦才人,‘九霄环佩’既是贵妃带来的,就由贵妃弹上一曲吧。”
太皇太后发了话,苗氏跟朱氏也不敢再聒噪,林氏虽然琴艺平平,倒也不至于太差,众人半真半假的称赞了几句,等到高氏赐下节饼,这个节就算是过了。
中秋过后,章惇等人也就相继到了京,高氏从那时起,便是真正顾不上后宫之事了。
世瑶同样也顾不上,再见章惇的那一刻,她便知道,她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身为赵煦的第一宠臣,章惇在废后过程中所起到的作用可谓居功至伟,若没有他在后宫设置廷狱,在前朝蛊惑皇帝,刘氏就是向天借胆,也不敢把手伸到坤宁殿!
世瑶看着满脸阴鸷的章惇,心里暗松了口气,也许,有些事情,会比她想象的容易。
原本中秋到冬至就是秋讲之期,应以翰林学士或博学鸿儒为讲官,每逢单日入宫为皇帝讲读经史。而今年,因为章惇等人的回朝,此事变得益发郑重起来。九月初时,太皇太后便下了密旨,召了新旧两派的大臣同时入内宣讲。事关国运,没有人敢含糊,就连木偶人赵煦,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也不是完全的无动于衷。只不过,有了许多先入为主的印象,他对于保守派的一些正确意见也是听不进去的。
赵煦虽然一字都没表露过,但是,世瑶却看得清清楚楚,毕竟是五年的夫妻,他在想些什么。哪里瞒得过的世瑶的眼睛。
当然,也瞒不过高氏的眼睛。
“瑶儿,陪哀家到后苑走走。”经筵一毕,高氏看起来有些疲累,不过,并不打算回崇政殿批阅奏折,反而叫了世瑶往后苑行去。
“是。”
高氏边走边说道,“离朝四年,章惇这人越发的偏激了。”
今年的秋讲,完全是新旧党人的一场辩论。世瑶陪着高氏听了半个多月,心中也大致有数。吕大防、范纯仁等人,早就预料到了皇帝亲政以后的结局。如今有机会扭转乾坤,自然是要竭尽全力。在新旧之法当中找一个平衡,并不是不可能,其实,他们早在四年之前。就有了一定的认识。而章惇则不然,贬官这些年的郁郁不得志,使他的心性变得无比的狭隘和偏激,然而,这却恰好迎合了赵煦。这是高氏的担忧,却是世瑶的机会。“有陛下掌着大势,必不至于出什么差错的。”她低声的劝解道。
“哎!”高氏无奈叹道,“开国之臣。但凡有一技之长即可用之,不必虑其品德,而治世之臣,则要品才兼备方可。这个道理,从皇帝很小的时候哀家就在教导于他。但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明白。先帝用王安石变法。纵有诸多不善,然王公用事,毫无偏私,绝非章惇蔡确之流可比。而今皇帝一叶障目,不究内里,大乱不远了。”
章惇的心性,除了苏轼,大概没有人比世瑶更明白的了。她仍然记得皇帝亲政改元后的头一年,章惇就把苏轼贬到了儋州,只因为“儋”字与苏轼的字“子瞻”的“瞻”字形似,而黄庭坚贬于宜州,原因也类似。这些大概都算不得什么,最难以想象的,他竟然要将司马光、吕公著掘坟鞭尸,用心之毒,简直令人发指。至于联合刘氏诬陷皇后,比起这些辉煌的战绩,实在是微不足道。
从熙宁变法开始,新旧党人轮番上台,王安石、司马光几为死敌,尚且能够互相敬重。吕公当政之后,也不曾对政敌恣意迫害。而章惇不过是新党末流,如此的残暴不仁,究其本质,不过就是以变法为名、揽权为实的无赖政客而已。
世瑶低语道,“古来忠臣者,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章公确实相距甚远。况且,空谈误国,陛下不可不防。”
高氏回头深深看了世瑶一眼,“你跟在哀家身边不到半年,长进却是不小。章惇为人狭隘偏颇,但是,皇帝却是深以为信,恐怕将来后患无穷啊。”
“陛下也不必如此忧心,皇上既然存了变法之念,就算没有章惇,也会有王惇、李惇,不过是早晚而已。如何让皇上辨明利弊,才是当务之急。”
高氏点头言到,“是啊,这世上永远不乏迎合上意之流,亲贤远佞,乃是帝王必修之道,然而,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哀家心中的忧虑也正在于此,若是用人失当,再好的政策,最终也只是误国误民。”
世瑶心中感叹,这些话要是能让赵煦听进去,将来可以省却许多的风波,遗憾的是,赵煦即使听在耳里,也不会听进心中。而高氏有意推进变法,却苦于无人可用,也未尝不是一大憾事,“朝中贤臣辈出,自有能人可担重任。”
“哀家眼中,满朝文武无人能担此大任,而在皇上眼中,章惇一人足矣。”
世瑶无意评价赵煦,转而问道,“近日朝中为礼部贡举苏相公自请外调之事议论纷纷,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呢?”
高氏知世瑶之意,摇头说道,“苏轼为人刚正,却是书生意气,担不得如此大事。”
世瑶惊讶道,“苏相公曾是王公旧友,对于新法利弊知之甚深,我听说王公病逝之前,也曾追悔昔年未听苏相公良言劝告。而温国公用事之初,苏相公亦曾反对尽废新法,为何陛下却认为苏相公难当大任?”
“昔年王安石擅变祖宗法度,哀家着实气愤。但是哀家也不得不承认,王安石乃是当世纯臣,高风亮节无人可比。苏轼性情与他颇为相似,王安石变法不成,苏轼也必不能成事。”
世瑶听着有些似懂非懂,她始终觉得王安石变法失败,除去他本人刚愎自用,高氏的反对和皇帝的彷徨是相当重要的原因。如今,再一次推行变法,来自宫廷的阻力小了很多,为什么也不能成事?
“瑶儿是不是觉得当年哀家跟曹太皇太后不反对,熙宁变法就能够成功了?”
“臣女不敢。熙宁变法于国有利是实,然而,多地民怨沸腾也是事实,其中原委,多在于不顺民心,而归根究底,却在于用人不查。臣女觉得苏相公非一般人,总比章公等人私心自用要强上百倍,有其主导大事,未必不能成功。”
“苏轼的确不是一般人,然而过刚易折,他不懂得变通之道,必不能成不世之功。”高氏说罢,遗憾的摇了摇头,“中秋之夜,林氏突然拿出‘九霄环佩’表面上的意思是让和慧郡主出丑,而内里的含义,却是在提醒哀家,苏轼才贯古今,不可使其黯然离京。”
“哦?”世瑶万没想到林氏做事会有这等深意。
“这应该是她祖父的意思。苏轼抨击时弊,为朝中重臣所不容,自请外调也是无奈之举,只是哀家惜其才能,一直都没有奏准。”
苏轼为人颇有几分执拗之处,为新旧两党所不容,这些,世瑶是很清楚的。但是,她更知道的是,苏轼看人看事自有他的独到之处,在新党狂热的时候,他能看清漏洞,在旧党掌权的时候,他能知晓弊病。这样一个人,如果不能为朝廷所重用,却不知究竟是谁的损失,世瑶还想要尽力一试,“关于苏相公和章公,臣女在坊间曾经听说一个故事,不知道太皇太后是否也有所耳闻?”
“说来听听。”
“臣女听说,章公曾经和苏相公一同游南山,到了仙游潭,潭边临着万丈悬崖。章公请苏相公下仙游潭在石壁上写字留念,苏相公不敢去,而章公却踩着险石下去了,苏相公曾经预言,章公日后必能杀人。”
高氏叹道,“对自己的性命尚且视若儿戏的人,又如何能在乎别人的性命。苏轼看人,却也算得上老练了,他处事若是也能如此,就算是的上圆满了。”
世瑶此时还不能体会良臣与忠臣到底有什么区别,她只是隐隐觉得,高氏所需要的人,并不仅仅是公忠体国的那么简单。
高氏含笑看着她,“哀家给你看样东西。”
“是。”
世瑶随着高氏回了崇庆宫,高氏亲手取出一幅画卷,展开看来,却是一幅画着疾苦流民之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