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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要夸她,她可给我们闯下大祸了。你看看她穿的是什么?”
“呦!了不得了,你爹说今天状元回乡,没想到状元就是咱们若儿,我早说了咱们若儿不比男孩子差!”
“这是欺君之罪,闹不好要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苏大人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倒把母女二人怔住了。
第4节:我是状元(4)
“那老爷你说该怎么办呢,绿林草莽我是知道的,这官场朝廷的事我可一概不知啊!”苏夫人也知事态严重,声音小了些,脸上带着难得的温柔。
苏大人也不着急了,看着如绵羊一般温顺的老婆心里微微得意起来,说话免不得要拿腔拿调:“这事情嘛,依我看一时间也急不过来,当下是要先稳住护送她来的那几个大内侍卫,伺候好他们,我想若儿也累了,先歇着吧,明天再从长计议。”
“可是……”苏锦若倒扭捏起来。
“你还有什么事情?”苏大人见女儿奇怪的样子,心里便觉不妙。
“也不是什么大事情。”苏锦若瞧了一眼父亲说:“只是皇上十分欣赏我,一个劲地夸我,什么年少有为啊,才情不凡啊,英俊潇洒啊。”
“那怎么说也是件好事啊!”苏夫人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因为我太好了,所以皇上已经……已经把三公主许配给我了!”
屋外莫名其妙地响起了一个闷沉的旱天雷!
苏大人觉得天旋地转,喉咙里如火烧了一般,闹哄哄地一股抑制不住的气往头顶冒。
苏夫人见势不妙便偷偷示意苏锦若溜走。
苏锦迈脚的当儿,苏大人掀翻了桌子,那刚沏的龙井洒在热烘烘的地上,发出滋滋声,如同在铁板上肉的呻吟。
母亲又向她使眼色,她便飞起一脚跑得没了影。
“你别跑!”苏大人咆哮着要去追,不留心被苏夫人绊了一脚,一个踉跄,威严缩了一半,好不狼狈。
“你别追了,你追也追不上,追上了打也打不过的,你不是说了一切从长计议吗?”苏夫人说。
苏大人憋屈地出了半口气:“都是你惯的!”
“哎呀!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若儿是洪福齐天,你就放心吧!”苏夫人揉了揉苏大人的胸口。
“因为有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娘!”
“哪里,是因为有你这个宽厚仁和的爹!”
苏大人和苏夫人相视一笑,面对无法无天的女儿闯下的天大祸事和无法预计的未来,十八年的恩爱将所有的烦恼化成了云淡风轻,尽在不言中。
“哎!看样子这回真的是闯祸了!”苏锦若自言自语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脱下状元袍,放下盘发,换上了一件粉色的低胸襦裙和青白色的开襟短褂,又披了件薄透的帔帛,对这铜镜以巧手梳了个高髻。变了女儿身的苏锦若,有另一番让人过目不忘的风采。美人尖下带出的是一张大气饱满的如琬玉面,明眸如星、朱唇晕眉、香腮莹腻,身上没有佩带任何的首饰,通身却流溢出宝石一般的流光溢彩。
此刻她却无心对着铜镜再装扮自己,原先得了状元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懊恼、烦闷纠结在她的心头,以前天大的事情她也能蒙头大觉地睡过去,现在真的是坐立不安。
她走到窗台前,像个思春的闺阁少女,倚靠着窗台,双眸却无光地飘向窗外。
外面夜色渐沉,辽远明秀的天空被水墨浓浓地渲染着,久久地就黑漆漆一片了。
望了一会黑洞洞的天,苏锦若心里亮堂了,一个声音在她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何不趁着这夜色偷溜出去,弄个失踪,也不连累家人了。
她几乎要拍起手来,便又匆匆地换上了方便的男装,把头发一盘,又是翩翩公子的模样。
她胡乱地整理了几件衣服,打了个包,戴上帏帽,环顾了一下周围,心里想着,这下可真是要像母亲年轻时候那样去浪迹江湖了,心里又是兴奋又是感伤。
苏锦若倒吸了一口气,以壮士断腕的气魄从窗户上翻了下去,刚落地就被一把提了起来。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母亲。
“娘!”她低着嗓子轻喊了一声。
“我知道你会走的,你的性子我早摸透了。”苏夫人温和地说:“出去避避也好,再怎么样也有爹和娘给你挡着,放心吧!”
“娘!”苏锦若鼻子酸酸的,像被人蒙头打了一拳。
“来,带上这个!”苏夫人从脖子上取下一串东西挂到了苏锦若的脖子上。
第5节:我是状元(5)
苏锦若一看发现是母亲一直带着的一只精巧的胭脂匣,用一条银链子串着,匣盒上画了一朵清雅的莲花。
“这只盒子跟着我也不知多少年了,上面的是并蒂莲,知道什么是并蒂莲吗?就是一茎生两花,长长久久不分离。盒子原本是一对的,可是……”苏夫人发现女儿正奇怪地看着她,她才觉察到自己眼角正渗出晶莹的珠子,她擦了擦说:“娘知道这里是关不住你的,你啊就像娘年轻时候一样喜欢走南闯北,但是娘要你知道,无论你去得多远,总有这个地方是你可以回头的。娘曾经失落了的东西,娘希望你可以找回来。”
“这个小盒子也许会帮你找到你的真爱。”过了一会,苏夫人又悄然地说。
“娘!”苏锦若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伤感的母亲。
“好了,好了,快走吧,路上小心点,娘不牵扯你了。”说着苏夫人一狠心推了女儿一把。
“孩儿去也!”苏锦若擦了一把眼泪,飞墙而去。
看着女儿一跃而起翻过墙的身影,那个十八年前在江湖上叱咤风云、劫富济贫的俏玲珑,那个掩盖了一段过往的杭州城有名的“母老虎”无力地倚墙而靠,落下泪来。
苏锦若疾步如飞、夜踏星辰,天大地大该往何处去,她脑子里还没有一个轮廓,也许该去西域溜溜,母亲年轻的时候就曾在西域呆过,在母亲的描述中那里尽管黄沙漫天但却是一个世外桃源,似乎维系着母亲某些美好的回忆。
眼前忽然星星点点,那是一条银带似的江流,水面平静,风吹起微微波澜,满天星辰倒映在江面上,波光粼粼,虚幻的星光随着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涟漪晕染开去。
沙沙沙……
她耳边响起了细微的声音,那声音不易察觉、难以捕捉,但是母亲从小对她的锻炼和培养,形成了她敏锐的听觉。起初她以为是江潮的声音,慢慢才明白这是一阵脚步声,她身后正有一个轻功高手不紧不慢地跟着她,直觉告诉她身后的高手武功绝不在她之下。
飞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锦若心里的弦越崩越紧,她觉得后背吹来一股寒风,忽攸一阵掌锋直逼她的肩膀而来。
她蓦地回旋而起,落地的当口冷不防那高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出了一个螳螂腿,苏锦若便窝囊地倒在了地上。
她拍拍屁股起身便骂了起来:“你跟着我干什么,小心本小姐……哦不,本少爷的拳头!”
“苏大小姐别硬撑了,我早知道你是女的了!”
那高手的声音很熟悉,苏锦若趁着月光将那人的容貌看了清楚,面前的高手皮肤黝黑,两道剑眉毛透出一股英气,原来是一路上一直护送着她的御前四大侍卫之一的玄武。
她吐了吐舌头说了声:“你认错人了!”就想溜走。可是肩膀被玄武一下子就抓住了。
“你胆敢非礼我!”
玄武仿佛一下子乱了方阵,缩回了手,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失……失礼了!”
“哼!没胆子!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女的啊?”苏锦若很不甘心。
“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了啊?”
“为什么啊?”
“你的眼睛啊!”
“我的眼睛?”
“你看看我,在宫里头也是数一数二的帅哥,若是男子都会大大方方地直视我的眼睛,但女子都会因为害羞,看我的时候眼神会躲躲闪闪。所以见第一眼的时候你的谎言就被我戳穿了!”玄武得意地看着苏锦若,像是猎鹰盯着自己的猎物。
“那……那你在皇上面前怎么不揭穿我啊?你现在想怎么样?哼!哼!我知道你一定是想抓我回去领赏!”
“要领赏我早就可以把你供出来了,我是看你还是个可造之材,能为国家做点事,可是你现在想溜走、想逃避责任我就不可以放任自流!”
“哼!想要抓我,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
玄武正要出招去抓苏锦若,谁知道苏锦若又大声地叫起来:“你敢碰我,我就大叫非礼!”
玄武又退缩了,占着玄武脑子里那些“男女授受不亲”思想作祟的便宜,苏锦若就趁着他后退的当儿便用起自己的轻功飞也似地跑了起来。
第6节:我是状元(6)
“别跑!”玄武也奋起直追。
苏锦若眼看着要被轻功胜于自己玄武追上了,看到前面那条平静的大江急中生智,冒出了个主意。就在快到江边的时候,苏锦若用了全身的力气腾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如一条鲤鱼跃入了江中。她心里的如意算盘早就打好了,她生在杭州城,打小在江边长大,熟悉水性,每年潮水来的时候她都是弄潮儿中的佼佼者,而那玄武听口音就知道是北方人,即便会游泳,也不会像她这般如鱼得水,若在水中打他就不一定打得过自己了,想到这里,她故意露出水面冲着岸上的玄武扮着鬼脸。
“快上来!快上来!危险!危险!”
玄武喊着什么她在水里听不真切,看着玄武在岸上手舞足蹈的样子她就觉得好笑。
“看你后面!你后面!”玄武使劲地喊着用手指指了指苏锦若身后的江面。
“什么?”苏锦若也觉得不对劲,她感到身后正涌动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弄得她心绪不平。她回头看了看,发现远远地有一道银白色的墙向她移了过来,凭着多年在江边嬉水的经验她知道是潮水来了,但是这么大的潮水她却从没有遇到过,像是有千军万马向她奔腾而来,所到之处所向披靡。正想着的时候,那潮水仿佛一下子又高了几丈,忽喇喇如将倾的大山,她的身子仿佛已经被这“大山”压住了,僵直了无法动弹,扑面而来的气流将她席卷其中,周围充斥着隆隆的轰鸣声。她想呼救但是气流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将她的喉咙死死地掐住,她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岸上仿佛有一个黑影子扑通地跳入了水里,溅起了一点浪花却很快被巨大的潮水吞噬了。接着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仿佛一切已经过去,可只是短短的几秒时间,她便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了,先被卷起然后又被狠狠地抛下,只感到自己一直沉一直沉,直到失去了知觉……
二
不知睡了多久,仿佛有一千年了,苏锦若觉得身体沉沉地躺在一个温暖的地方,她睁开眼睛,可是眼前还是一片白蒙蒙的,依稀有一个身影抱着她,她确信那是一个男子,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感觉。她努力看清那男子的脸,但无奈全身无力又昏沉了过去。
她慢慢睁开眼睛,周围是一片出纯白的所在,这里的一切都古怪而陌生。
难道我已经到了另外的一个世界,她回想着那场前所未有的潮水,她全身还是酸痛,无法动弹。
忽然一阵紫罗兰的香味飘了进来。
她竭力得撑开自己虚弱的眼皮、理清自己发胀的头脑。
奇迹出现了,她看见母亲正朝她走来。再定睛一看,发现母亲变了个模样,首先母亲那头秀美的头发没有了,变成了短短她从未见过的一个发型,然后更可疑的是母亲竟然穿着一件十分古怪的裙子,裙子窄得可以,勾勒出母亲美好的体态,这裙子好像由前后两块不搭界的门帘子缝成的,走起路来时不时地还露出母亲的两条白生生的玉腿。
“你醒啦?睡得舒服吗?”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很空灵。
“娘!”苏锦若无力地嘟囔了一声。
“你说什么?”母亲说:“好了,你还很虚弱,先别说话,把嘴巴张开。”
母亲说着把手里拿着的一根奇怪的东西向她伸过来。
那东西寸把长,像是一把短刀,透明的,头上还有一块银色的东西。
“娘,你干什么啊?”苏锦若好奇地问。
“给你量体温啊,我刚摸了你的额头好像有些热度。”
“量体温?什么意思啊?又是西域的新招数?怎么量啊?”
“你说话好奇怪啊,你把嘴巴张开就是了。”
那冰凉的体温计就插入了苏锦若的嘴巴里。
“这东西可以吃吗?”苏锦若含含糊糊地说。
“当然不能吃啊,你含着就好了,我给你看着时间。”
“只要含着就可以了?那这东西有什么用处啊?”
母亲露出奇怪的眼神说:“你从没有用过吗?这是体温计啊,可以测量出你现在的体温。”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量出了我的体温有什么用处啊?”苏锦若更加疑惑了。
第7节:我是状元(7)
母亲温和地说:“你含着就是了,别问这么多。还有!我不是你娘。”
“那你是谁?”苏锦若细看下来才发现面前的女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