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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这少年相逢于陌路,本不认识。后来,少年无意中救了她。她起于报恩之心,便发誓要救他。风雨兼程,相濡以沫,他们之间的感情在逐日加深,现在已经情同姐弟,更胜姐弟。
秋天到了,漫山红遍,那是燃烧着生命的红,红的惊心!
苏离背着沈弘,望着眼前的如血山林,眼中一片茫然之色。此刻脚下出现三条岔路,一时间,不知道究竟该从哪一条路走。
后背上的沈弘禁不住咳嗽了几声,勉强说道:“秋天的景色很好看,也许,这是最后一个秋天了吗?姐姐,也许,我真的要死了。”
“你怎么可能死呢?你的路还长,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何况,你还没有找到你的娘,不可以放弃的!何况,药材就要齐了,等熬出药来,你服下去,一准就会生龙活虎!没有我苏离的同意,谁也不会威胁到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吗?”
沈弘嗯了一声,一会儿便昏睡过去。
苏离的话语满是鼓励,眼中犹自有了一些湿润。
她隐隐看到右面的一条岔道尽头,似乎有一些露出的屋舍庙宇,便有了决定。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山门,山门的破败匾额上依稀可见两个字——“隐宗”。
隐宗?
苏离瞬间翻遍记忆,却如何记不住这个名字。
她拾阶而上,一会儿便来到最为高大的那座殿堂前方。
眼前空无一人。这偌大的隐宗为什么竟然看不到一个人?
苏离的心中满是疑问。
“九月初二,黄道节日,宜嫁娶,除尘,接客。客从远方而至,便请进来吧!”一个声音悠悠说道。
苏离背着沈弘走进眼前这座宽大的殿堂,奇怪的是,这个殿堂之中,仅余一个蒲团,蒲团上枯坐着一个苍髯白发的老人,此外,空无一物。真是奇怪的很!
此刻,就见那个老人双目微微一开,倏然射来两道电光,在那微微一窥之下,苏离顿时生出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老人的眼中微微露出一丝怜悯之意,只不过,苏离却没有看见。
“你的弟弟病的不轻啊。”老人微微笑道。
苏离的心中顿时生出一线希望,她放下沈弘坐在一旁,微微一福道:“大师乃世外高人,烦请施法相救!”
“隐宗大乱隐世,大治混世,外人不见,世人不闻,但有所遇,便是缘至,只不过,隐宗出手,须有代价,这个,你真的决定了吗?”老人的话中满是肃然之意。
“只要能救得这个孩子,苏离无憾!”苏离决然道。
老人露出赞许之色道:“你那药方原属不错,所缺九味药材,我也拿不出,但,可以一物替代。”
“何物?”
“你的一缕魂血。”
“好。”
老人的眼中赞赏之色愈浓,此刻振身而起,双掌一拍,就见一口庞大的缸体浮空而出,其上悬挂四条锁链,其下炭火熊熊燃烧,水汽氤氲弥漫。
原来一切早就准备好了。
“大师究竟为何知道我们的底细?”苏离禁不住发问。
“艳司苏离大名闻名遐迩,侠气干云,老朽不忍,这才贸然出手相助,勿怪!”老人不避忌讳道。
原来。心中疑问稍去,苏离即刻将储物袋中的药材尽皆投入大缸之中。
不久之后,浓浓药味在这大殿之中迅速弥漫开来。
整整熬了三个时辰之后,将药渣尽皆捞去。
老人吩咐将沈弘投放到缸中,看着苏离犹疑之色,解释道:“要的就是这股猛火之力,猛药下沉疴!快!”
苏离担心沈弘忍不住沸水之痛,瞬间使了一个小小的睡咒,这才小心翼翼将沈弘扶入缸中。
新的炭火施加上去,滚滚烈焰蒸腾,缸内药汁嘟嘟冒泡,就见沈弘一张脸涨得通红,苏离瞧去,顿时又是一阵揪心。
如此,沈弘在药汁中一直坐了十二个时辰。
在那十二个时辰刚刚结束的一刻,就听老人喝道:“苏离,此刻不祭出魂血更待何时?”
苏离食指于印堂间轻轻一划,顿时出现一道血线,血线中央,一滴深血缓缓挤出来,浮空飘射而去,嗖地射入沈弘的印堂间,消失不见。
就见此刻,沈弘躯体巨震,额头汗珠滚滚滑落,眉头紧皱,看去极为痛苦。
就在这一刻,便听轰的一声巨响,那口大缸顿时四分五裂,药汁四处飞溅。
便听腾的一声,一条狰狞气龙扶摇直上,瞬间穿透沈弘的身体,紧跟着飞坠而下,自百会处没入。如此,接连往复穿梭十多次,气龙嗤的一声,终于消失不见。
老人一把拉过沈弘的身体,一拍他脑袋道:“小命捡回来了!”
沈弘缓缓睁开双眼,此刻感觉身体中的力气似乎恢复了不少,那种深入骨髓中的寒意再也不见了。他向着老人深施一礼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老人又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责怪道:“小子,你谢的人应该是她,去,给她磕个头!”
苏离的脸色尤其苍白,此刻摆手道:“不用客气,你是我弟弟,不必!”
老人肃然道:“必须的,你受得起!”
一缕魂血,十命已去其一。此等付出,已无异于父母的作为。
沈弘面露恍然之色,此刻恭恭敬敬走过去,趴在地上,向着苏离,咚地磕了一个响头。
老人将一盏茶抛给苏离,眼光颇为柔和,道:“喝一口,也许,痛苦会少一点。”
茶很香,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似乎能勾起苏离很久远的回忆。
她像一枝静美的白兰,袅娜出尘,很想远离世间,却逃不过那潜藏中的阴影。
多好的一个女孩子,很好的一个女孩子啊。老人心中不住感叹。
老人看着苏离,眼中的怜惜之色愈浓。
此刻,残阳斜照,满山血色正浓。
苏离给了沈弘一本小册子。那是一门妖法的入门。沈弘丹田被毁,人道修为难以为继。
不修妖法,似乎别无出路。
苏离怜惜地看着这个少年,隐隐感觉他的命运和自己类似。
数日之后,苏离决定离去。
而沈弘的依依不舍让苏离心中也涌起一怀愁绪,她勉强笑了笑道:“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姐姐答应你,明年此刻,我会来看你。你要好好修炼,不可一日懈怠!呆在无见大师这里,很好,我也放心!”
她亲了他一下,随即转身离去。
苏离如一朵飘逸的云彩走下山去,略一回头间,仍看见山峰最高处那个孤独的身影,心中又是一酸,嗔怪道:“这孩子。”
二十八、瘸子
修妖第一境界为纳灵。
灵,可不单单指的是天地间蕴含的灵气。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沟通方式,可以从一个物体,一个事由,一个念头,一个因果,一个邂逅,等等中,产生顿悟,进而触发、结种。而每个妖或人的感悟并不相同,结出的灵种也千差万别。
最后,最关键的是种灵。感悟不同,种灵也不同,从而带来千差万别的修妖之路。
有的种灵于脚底,有的种灵于会阴,有的种灵于背脊,有的种灵于腋窝,有的种灵于耳根,甚至有的种灵于舌底……种灵不同,妙用无穷。千差万别,百花争艳。
是以,让外人看来修妖一途极为诡异莫测,往往不明其中根由。
而人族之外,其余各族,尤其是妖族(由妖兽一类幻化而来的种族),因血统、体质及天赋等,先天就强于人族,得天独厚,所以,妖族修妖法,比人族先天占优,修行进度,几乎天壤之别。是故妖族结灵和种灵比人族方便快捷许多。
妖域大陆,各族一律平等,每个种族都不会被歧视。妖兽一旦进入升灵期,便有可能幻化人形,进而走入市集,混入其他各族之中。不是所有进入升灵期的妖兽都可以幻化成人形的。这方面,灵长类最有优势。其下为狐族。等等。
人族修妖难于上天。然而人族一旦种灵成功,倘若能度过前三重境界,越往后来,越是爆发出强悍优势。是故为天地所不容,便会降下雷劫。
妖族达到遁地境之上,方有天劫降临。人族修妖,种灵成功一刻,会降下一小雷劫。其余,每个境界达到大圆满,都会有雷劫降临。
人族修妖,步步艰难,步步杀机。
只是这些情况,沈弘并不知道。
由于丹田被毁,先前好不容易凝聚的气血真元全部被天鬼姬夺去,他已经不可能再有修人道的机会了。眼下似乎除了修妖,别无他途。
他翻开苏离留给他的小册子,开始细细研读。
而后,独自一个人便会来到那最高的危崖上盘膝冥悟。
日复一日,那种由书中所载的触发状况根本没有出现。他以为是自己功夫下得不深,专注力不够,便时常用针或刀锋割破皮肉,以此来警醒自己,不可有一时懈怠。
日复一日,他的手臂和腿上伤痕累累,有很多地方几乎是被多次割开,有些大大的疤痕翻卷如蚓,看去触目惊心。
这些皮肤伤痛,他毫不介怀,唯一让他不能忍受的,是自己真的感受不到一丝一毫通灵妙意。他形销骨立,骨瘦如柴。仍然坚持着,每天天不亮,就来到山顶上感悟。
树叶落尽,漫山遍野,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呼啸的寒风中,第一次冬雪就这样不约而至了。莽莽群山,银装素裹,悬崖之上挂着千丈寒冰。沈弘枯瘦的身影就像一个冰雕,静静坐在悬崖上,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冰雪消融,崖下溪水潺潺,而后春暖花开,百花争艳,数不尽的鸟雀在树林中啁啾歌唱。然而,这些都丝毫不能吸引少年的注意。
他每时每刻,无不在苦苦思索,寻求那极为缥缈中的顿悟。
春天就这么悄悄过去了。而后是炎夏。炎夏的毒日和暴雨都无法阻止少年的决心,他风雨无阻,除了日常杂活,其余时间,都会来到悬崖上参悟。
夏天也接着过去了。满山的树叶变成了金黄色,最后燃烧成血色的红,红得惊心动魄,红得让少年那颗几乎灰死的心瞬间活转过来。
姐姐要来了!她一定会来看我的。她答应过我的。
沈弘的心中有期盼,也有忐忑,忐忑的是,无法面对苏离,因为直到现在,他不要说结出灵种了,便连那种灵动的气机都无法感受到。
丹田中空空如也。那是一处早已荒废的废田。我的灵种,你究竟在哪里?
少年的口中禁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呓语。
姐姐,我对不起你。娘,我辜负了您!我似乎已经成了一个废人,我该怎么办?
一天一天,少年在痛苦中等待,煎熬。
火红的树叶飞舞,如一只只即将死去的蝴蝶,落向无边死寂的大地。
树枝重新变得光秃秃的,在风中飘摇。
少年站在悬崖上望眼欲穿,可惜,始终没有等到那熟悉的身影。
她也许永远不会再来了!我是一个废物,如何能在她心上?
她忘记我是应该的。谁会惦记自己这个小可怜虫呢!
又一年的冬雪降临。少年枯瘦的身体在风中倍显孤独、落寞。
一声轻轻的叹息声自后方传来。
少年睁开眼扭首望去,便看见无见大师一双眼直勾勾地望着他,显得深不可测。
“你真的有胆修妖?”
“是。”
“你能忍受他人不能忍受的痛苦?”
“能。”
“也不怕死?”
“不怕。”
无见大师脸上一笑道:“我有一路口诀,你听一听,有无帮助,那也难说,你愿不愿意?”
“好。”少年正色说道。
无见大师便将一道看起来极为简单的口诀传授给他,随即飘然而去。
“形为神劳,体为命摧。因有吾在,便生苦悲。倘忘我身,何处生悲?舍得血肉,不生爱悔。舍无所舍,毁无所毁。空无所空,损无所损,万象大空,何乐不为?……”
沈弘细细念叨口诀,并无丝毫行气感悟的要旨,不免心中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