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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你有什么不对要我饶命的,快起来,跪久了对身子不好。”阮欣欣的话语却是一点也不见责备的意思。
小桃的头却低的更厉害了,眼睛也渐渐泛红,“姑娘宽厚,是奴婢对不住姑娘。”
冯氏唰得站起身来一只手指狠狠点向小桃的额头,差点把小桃给推倒,“贱蹄子,你居然藏了别的坏心思!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小桃呜呜哭出声来,小声嗫嚅道,“姑娘,对不起,奴婢也不是故意的,奴婢真不是故意的。”
阮欣欣气若游丝,一手支撑着身子一手去拉要用手的冯氏,“娘,您住手……咳咳……娘,快住手……”冯氏听见阮欣欣咳得凄惨,忙狠剜了小桃一眼先将阮欣欣扶住了,脸上是痛惜的神情,“欣欣啊,你这是干什么,不要折腾坏了自个儿的身子,”说着又眼睛冒火恨恨的瞪了小桃,“为这等吃里扒外的贱蹄子不值得!”
阮欣欣正是要做出让冯氏气愤令小桃愧疚的样子,不经意间瞥见冯氏恨恨的眼神,忽的心中一震,一直困扰她心中的谜团有了答案,原来是……白湘湘那日眼底藏着的,原来是深深的恨意啊,她想遍了其他,却不曾料到,第一次相见,白湘湘就对她有了恨。
阮欣欣有些呆愣,苍白的脸色仿似风吹过就能把她吹倒。冯氏的痛斥愈见露骨,耳畔小桃的呜咽声也不绝于耳,阮欣欣心底涌出不耐烦,忽然就对慢慢审讯小桃失去了兴趣。她把刚才动作后滑下许多的芙蓉被拉高了些,严密的盖住自己的身子,慢慢道,“娘,你回来吧。我有些话要问她。”
冯氏果然收了声,虽然脸色愤愤,究竟没有再揪着小桃打骂。
“姑娘,姑娘,我真的没有干什么坏事啊……”小桃膝行着跪爬到阮欣欣的床下,小脸上已是挂满了泪珠。
阮欣欣似乎有些失望小桃竟会背叛自己,微微撇了头不去看她,“若你还当我是你的姑娘,那你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我听。若是你也不在乎这些了,便胡编出个理由来也是随你。”
小桃在地上磕了头,额头很快出现血块,“奴婢万万不敢欺瞒姑娘,奴婢一定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姑娘。”
“那你还不快说?!”冯氏恨恨道,依了她的意思,这等蹄子就该立刻赶了出去还让她说什么!也就是欣欣这样不够果断罢了。
小桃实在怕了冯氏打骂起来狰狞的样子,连忙忍着哭腔抽噎道,“方才奴婢出去的时候,小姐忽然让我去截住了张大夫
,让他在府中的前厅稍等一下。还有便是先前老爷赏给姑娘的东西,小姐做主赏了几件东西给奴婢,说是天知地知她知奴婢知。奴婢实在是因为家中娘亲病重没有办法才接受了啊,姑娘,您饶了奴婢吧……”小桃哭得凄凄切切,只是就算是哭得泪水满脸也没遮了她脸上的朴实稚气。
然而冯氏听到张大夫之事和私拿赏赐脸色陡然变沉,一个甩手就给了小桃脸上大耳刮子,咬牙切齿道,“让你去你便去了?你还真是听话的紧啊。怎么,连老爷给的赏赐也敢心安理得的偷拿,你胆子肥的很哪!还不给我把东西吐出来!”冯氏的愤怒目光仿佛钉子一般将小桃盯得严严实实。
小桃被冯氏打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挣扎着起来的时候不仅左脸上红肿起足有半寸来高,而且嘴边都溢出一丝血迹。小桃毕竟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此时痛极也顾不得什么在那里哇哇痛哭起来。
阮欣欣冷冷看了她一眼,美目中不见半分波动,反而划过厌恶之色。若不是时势如此,她也不会来利用这么一个没用的丫头,朴实粗笨,疼也扛不得,嘴巴还这么松。不过,也对她无害就是了。
“只有这些了?”阮欣欣的声音依旧是软软的,与她的神色并不相称。
“奴婢全……全说了,没有半分……半分隐瞒姑娘……”小桃上气不接下气的哭着回答道。阮欣欣闻言身子后倚,“如此,那将白小姐赏你的东西也拿出来看看吧,这么重要的东西想必你不会放在大通铺那种地方。”
小桃身子一震,缓缓抬头看阮欣欣,阮欣欣却并没有露出什么很愤怒的神色,平静得好像只是好奇一般,倒是冯氏听了一把扯了小桃,怒道,“好哇,都带在身边了还不肯拿出来?你是想欺负到姑娘头上吗?”
“不是的,不是……”小桃一边哭着否认,一边在冯氏刀般的目光下在怀里掏了许久才掏出一个白色的绢帕来,打开绢帕,便见珠光灿灿华彩耀眼,原来是一只五凤朝阳挂珠钗、一副苍山碧玉坠和一只红玉镯,都是上好的成色,连阮欣欣都不免暗叹。
冯氏红了眼,一把抢过小桃手上的东西,骂道,“这也是你这样的贱蹄子碰得的东西么?”小桃只觉手中心里都瞬间一空,她低下头,嘴唇紧抿着使自己不至于方才一般放声大哭起来。
冯氏转身要把东西收起来,心思转过几遍的阮欣欣却唤住了她,冯氏便略有些迟疑。
阮欣欣转而问泪流不止的小桃,声音放柔了许多,“小桃,你方才是说娘亲重病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桃张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了阮欣
欣,觉得阮欣欣此刻又恢复了平日的娇弱可人,心中的惧怕不免消去了许多,遂回道,“奴婢的娘亲一个月前旧病复发,需要许多银子买药材才能维持日子,府中虽然素来体恤下人,但还是不够看病吃药的花销,奴婢也是一时糊涂油蒙了心啊,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
冯氏脸上露出抹嘲讽之色,正要说什么,阮欣欣却抬眼制止了她,温言劝慰小桃道,“你的娘亲吃药要花钱,这怪不得你,你起来吧。”小桃犹有不信,却见阮欣欣的眉目愈发娇柔,苍白着一张脸竟是伸手要来扶起她,小桃生怕阮欣欣这样会跌倒了,连忙站了起来。
阮欣欣颔首,似乎很欣慰,冯氏也忙将阮欣欣重新扶了回去,盖好被子,“欣欣,你这是何必,直接回了老爷赶出去不就行了。”小桃吓得脸色煞白,若是真被赶出去,那她和娘亲都得被饿死了。
阮欣欣语声轻柔,好似力气已经不多,“娘,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小桃也是一片孝心,那些首饰还是还给小桃吧,料想小桃拿去也是去当铺换了银钱去给她娘亲买药。我这个做主子的到现在才知道她的苦处,原也是我的不称职,我的不是。”
冯氏纠结了半晌,心中十分不情愿不甘心,奈何阮欣欣一力坚持,终是不得不把绢帕还给了小桃。小桃的心从阮欣欣发话的时候便一直揪紧了,此时才落下来,将绢帕复又万分小心藏到了里衣内,才对了阮欣欣用力磕头道,“奴婢和娘亲都谢谢姑娘,姑娘大恩大德,必永世不忘!”
冯氏犹自在生气,阮欣欣却心中稍安,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方法屡试不爽啊。但脑海中掠过小桃所说的白湘湘已留下张大夫的话,不禁又烦躁意乱起来。难道白湘湘发现了张大夫在说谎,所以故意留下他?白湘湘到底想干什么?
芙蓉被下,她一双看似无力的素手却紧紧扭住了床单。白湘湘拿父亲送她的东西去赏给丫鬟小桃,这借花献佛可玩得漂亮。美目中染上许多复杂情绪,阮欣欣一刻也不想再多看小桃一眼,便面带倦色挥了手让她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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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香囊和药膏
白湘湘转过几道月洞门来到前厅,一眼便瞥见年近半百的张大夫喝着杯中的茶水,眼神略显迷茫,颇有些坐立不安的味道。白湘湘的唇角轻轻翘起,看来什么都不用问,就可知阮欣欣的事已有七八分是馋了水的。
“张大夫好,湘湘劳您久等了。”白湘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明丽逼人。
“哦,是白小姐。”张大夫见女子袅袅而来,忙把茶杯放下了,起身迎道,“小姐哪里的话,不过是略坐了一会儿。”
白湘湘恭敬请了张大夫坐下,语气轻快,“张大夫您是长辈,哪有让湘湘这个晚辈坐着说话的理儿?”她说着吩咐絮儿去添了热茶,才正颜对张大夫道,“今日留住张大夫,实是有一要事,因湘湘乃闺中女子,相求前还请张大夫许诺不要传扬出去,湘湘方敢言说。”
张大夫心下暗暗疑惑白湘湘似乎性子比先前好了许多,且看她神情自然并不像知道自己放水而发怒的样子,故而大松一口气,想到或许是年岁长了知道女子应当以贤惠温顺为品德的缘故,不禁也为白焕高兴一番。当下便摸了摸自己的一撮胡子,笑道,“白小姐重女儿家名声,老夫岂能不应?白小姐有什么尽管说吧!”
此时絮儿也送了热茶水进来,恰巧看见白湘湘拿出一个眼熟的香囊,做工精致,香味悠长。
“便是这个香囊,”白湘湘递给张大夫,目露喜爱之色,“湘湘无意间从他人手中得来,爱它香味馥郁特别,想着也做一个来送人,却不知这里面究竟是用了何种香料,亦或是药材?还请张大夫仔细看看。”
“哦,原来如此,这事却不难。”张大夫自信满满的接过香囊用手捏了捏,眼中划过一道好奇,又放置鼻尖嗅了许久,有些尴尬的问白湘湘道,“不知白小姐可许老夫拆开来看看?”
“当然,您请便吧。”白湘湘灿然笑道,她从桌上拿起茶杯细细抿茶,细若白瓷的肌肤与上好的杯身相比毫不逊色,令人艳羡。
张大夫额头冒出点点汗珠,他匆忙的打开香囊,食指拈了一些粉状颗粒仔细在阳光底下看了又看,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慢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白湘湘乐得在旁边闲着自在,反正再怎么折腾也不会出大事儿。倒是絮儿看得目瞪口呆,这张大夫手忙脚乱的是在干啥呢?
终于折腾完了,张大夫一脸愧色把香囊递回给白湘湘,“唉,老夫惭愧啊,辜负了白小姐的厚望。”说着竟是要对白湘湘深作一揖,白湘湘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扶住了他,“您别这样啊,湘湘哪能受得起,有话好好说就行了。”她一边说一边使眼色给絮儿
,絮儿忙连拖带拽的将张大夫又按回了椅子上。
“张大夫,本来就是湘湘有事请教您,您只要把知道的告知我就可以了。”白湘湘笑得如三月暖阳。
张大夫这才没又干什么吓人的事,只是眉头越皱越深,“说实话,老夫也不知道这个香囊中究竟放了哪些香料,依老夫看来,其中平常的香料什么的都有,却又有一种奇特的成分,恕老夫才疏学浅,不知具体却是什么。”
白湘湘暗暗叹气,你这话说的也太含糊了吧。遂问道,“那敢问张大夫,这香囊可对人有害?”
张大夫大惊,瞥了一眼安然的白湘湘,心想这话怎么会从一个小姑娘口中说出来?按下心中的惊讶,才道,“白小姐不必担心,据老夫多年经验,这香囊只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实与人无害的。”
白湘湘点点头,“如此甚好,有劳张大夫了,耽误您这么久的时间。”絮儿闻言将早已准备好的银子送上,“小姐的一点心意,还请张大夫收下。”
张大夫推脱了一番便也收下了,心中暗喜这真是意外之得,脑中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便有些迟疑着看向白湘湘,“白小姐若是真想知道这个香囊的制作之法,老夫倒能推举一个人……”
白湘湘早知道这个香囊不同寻常,问张大夫也只是碰碰运气,当下便想婉拒了,却听门外传来郑嬷嬷急切的呼喊声,“大小姐,可找着你了!”白湘湘几步抢上前去扶了郑嬷嬷,“郑嬷嬷,你慢点走,小心摔着。”郑嬷嬷这时才看见张大夫,敛了神色说道,“张大夫也在这儿呢,府里劳烦您了。”
张大夫心下知晓此地不宜久留,敷衍几句当即辞了两人拎了药箱离去。郑嬷嬷见人走了忙拉着白湘湘急道,“大小姐,夫人和老爷吵起来了,您赶紧去看看吧。”白湘湘也是大惊,“好好的怎么会吵起来?……”忙让絮儿先照顾郑嬷嬷休息一会儿,自己匆匆去了母亲的住处。
另一处,白府粗使丫鬟所住的大通铺里,小桃咬着牙褪下自己上身的衣服,腹部隐隐作痛,借着屋里昏黄的光线低头看去,只见左腹偏下方处肿起一块巴掌大的淤青,其中血丝牵连,略微动一下都极为疼痛,更不要说带着这样的伤还要弯腰跪在地上许久了。
冯氏那一脚还真是实打实啊。小桃想要起身去胡乱找些什么草药来抹抹,不想才要起身,便疼的一个抽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只能倒抽一口凉气瘫倒在床上。
“吱呀”一声,门突地被人推开了。小桃下意识拉过衣服将腹部盖住,抬眼看向来人。她却怎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