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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恍惚三年
黑暗的甬道里，潮湿的黑灰苔藓布满岩壁，腐朽味很浓，隐约压制嗅觉，而脚下也并不坦彻，到处坑坑洼洼，碎石、岩块零落，有藤萝纠结，展示岁月的沧桑。
空气中雷音阵阵的吼啸终于褪散！
转角。
小杨曦扶着岩壁，喘着粗气，眼睛盯着地上那头巨大白猫的尸体，心有余悸！
山猫有村中老狗大小，利爪却远比猫科动物都要森然锋寒，爪尖闪动的黑蓝更让小杨曦本能地感觉到厌恶，是以，几分钟的战斗中频繁动用瞳力！
到得现在，地上山猫的尸体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
小杨曦没有时间多想。
因为，那股危险感已愈加明显，当即，脚步也就更快几分！
前面的黑暗中，仍是一片死静。
但陡然——有阴影闪动！
刹那间，小杨曦骤然止步，而后，拳头想也不想直接打了出去，爆裂之音如雷！
下一刻，一声沉闷声响震动，一头更巨大的山猫瞄嗷一声砸到转角处的岩壁上，厚厚苔藓挤出黑汁，便连地面都好似隐约震动了一下！
可想而知，这一拳力道之强已经足以击碎寻常猫狗浑身脏腑！
可是，小杨曦根本没有多加思考，脚步一踏，身体跟上，对着晕晃晃要站立起来的那头山猫就是一脚跺下去！
“砰！”
沉闷的声响自第一个声音开始就在一分钟内没断过！
而那边。
小杨曦的眼睛里一片平静，就好似在做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不断重复，不断重复，不断重复，轨迹跟力道没有变过，不断的，跺在那头巨大山猫的脑袋上！
终于！
一分钟后，巨大山猫断气。那里，面上一片风平浪静的小杨曦呼的一声狠狠呼出一口气。
有冷汗湿掉他的衣服。
他的视线自地上被那头生生跺死的山猫尸体上抬起，望向前面不远，四头巨大山猫跟一头鬓狗的组合，眸光刹那森寒冷冽，深处，则有一股悸怕的绝望浮现！
空气中有粗重喘息。
如冰泉。
如寒霜。
一股巍然的冰冷自小杨曦的额间直接滑落到下巴，而对面四猫一狗，残暴的兽眸在黑暗中闪动青光，森然、惨酷，望着小杨曦，好像看尸体、看食物！
悄无声息，就在刚刚前一刻，如此四猫一狗，出现在前面。
很奇怪的组合。
但相同的，眼前，五头兽类的兽眸中有垂涎欲滴的冰冷跟渴望，似乎，他很好吃？很好猎杀？
猛然就有一股无名怒火砰的一下子炸起！
下一刻，可怖、无形的瞳力哗啦一声如水流般激荡而出，清晰可见，对面那五头兽类俱有刹那恍惚，然而早前，小杨曦用眼过度，如今瞳力根本不足之前百分之一！
于是，下一刻，只见那四猫一狗晃了一下，转眼就都恢复起来！
“砰！”
狡诈的小杨曦似早知道会这样，顷刻踏前一步，一只手像是拍西瓜一样把那头巨大的鬓狗一下子甩到岩壁上，砰的一声，黑苔藓被挤靠出一道道恶心的汁液！
然后，好似天生懂得战斗一样，身板一转，兜头一撞，接连撞飞两头山猫，又马不停蹄，直接一脚，如铁锤，狠狠踹向另一头山猫的腰腹！
“喵嗷！”
被踹的山猫哀嚎着砸到地上，整个腰腹位置，好似陷了进去！
可想而知，那一脚，狠辣、果决，力道惊人！
可是，仍有一头巨大山猫瞄吼一声一爪子抓到小杨曦的背上！
刹那！
火辣辣的痛如针一下子刺入小杨曦的脑海里！
“王八蛋！”
小杨曦哽咽着声音吼出去，扭腰，一探左手，抓住那头山猫的皮发，唰的一声举高，又狠狠一砸，如同砸西瓜一样，直接将那头山猫摔砸到地上！
有骨骼断裂的声音顿时响起！
下一刻。
小杨曦眼角却一跳，直接，踏前一步，让过那头缓过劲来的巨大鬓狗阴狠的撕咬！
一股凉气倒灌！
躲到岩壁边上的小杨曦眼里的泪水一下子滚落下来！
可是——除了一头腰腹被踹得陷进去、已死的山猫，和地上骨骼碎裂哀嚎嗷叫的那头山猫之外，巨大的鬓狗跟另外两头山猫已经回神，合围向他，兽眸冰寒，龇牙咧嘴，涎水流淌！
浑身毛发俱是如钢针般根根炸起，而爪子则在岩石地面上犁出道道爪痕，看着异常骇人！
目睹之下。
尽显狠辣、果决、狡诈、冷静的小杨曦，身不由已，浮现深深的恐惧！
后背，爪痕的地方，流血，血肉外翻，尖锐、巨大的痛楚一分一分刺入脑海，浑身手脚感觉有点无力，撑着意志，但小杨曦已经连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
可是！
天生早慧，早几年颠沛流离，沧桑的经历让他的意志得到可怕的锻造，值此关键之时，沛然、浓烈的死亡感已经让他骨子里的狠辣果决彻底决堤、爆发！
气氛压抑冰冷！
“啊！”
一声壮胆、惨烈的大吼自小杨曦嘴里吼出来，随后，只见他双眼狠狠一狞，自瞳孔中，一股神秘、无形的瞳力霍然遂而掀开！
如雪崩，如海啸！
“噗嗤！”
陡然，一声碎骨刺穿血肉的声音炸起！
两猫一狗就好像被绞肉机狠狠给绞过，在不可置信的惊恐中，一下子被厘清，浑身皮毛卷烂，碎裂肉脏上则直接穿出根根碎骨，死状凄惨！
鲜红血液几乎是狂喷烂溅出来的，落满杨曦一身！
滚烫的热血稍微浇醒了小杨曦的神志。
小杨曦狠狠的晃了晃晕晕涨涨的脑袋。
地上惨死的兽类都好像出现几个幻影，鼻间浓浓的血腥气更是刺鼻，让他有种反胃的苦楚，而模糊的视线刚刚好让他忽视了一手造成的惨状！
否则，怕是得直接就吐出来！
隔了片刻。
眯起眼睛，看不清晰，惟有执拗，让小杨曦本能的晕乎乎往前走，摇摇晃晃的，像醉了酒的猴子。而他的眼睛里，两行浅浅淡淡的鲜血渗出来。
可能有些酸痒，小杨曦直接抬手抹掉，不甚在意，只觉前方模糊，黑暗，变得深沉、可怖！
脑袋更加晕涨，浑身则很无力，像是，想什么都不清晰，空空白白。
而一股神秘意志的呼唤则不断在剧烈，让他本能跟着身体的动作，一步一步，扶着岩壁，往前，往前，不断往前！
然后——漫长的一段，蹒跚、缓慢，不知道是转过九个还是五个拐角！
总之，背上麻麻的痛楚因为强悍、特殊的体质已经恢复知觉，悄然间精神稍一抖，他刚要再跨步，但下一刻，忽然瞥到脚旁亮起一抹蓝光！
“咦？”
眉头一皱，小杨曦摇了摇头，仍显晕乎乎的，蹲下身子。
黑暗中，阴寒扑面而至！
那一抹蓝色荧光摇曳着，浮离、缥缈、深沉，有一股魅惑人心的力量，无形间，勾引人心，那么漂亮，那么魅力，艳色不同，但如三生河畔，曼殊沙华。
小杨曦伸出手。
气流扰动，旁边，另外一抹蓝色荧光随之也亮起，轻轻摇曳。
朦朦，渺渺。
一片湛蓝的光芒中似有点点星辰沉浮，恍如星河神砂，瑰美壮观，一股说不出的灵动跟清香弥漫，指尖触及，柔软的花瓣闪烁起纤毫脉络，让人喜到骨子里。
蓝色光芒中，见到小杨曦的眼神刹那迷离，直到这时，终于看清，眼前，是两株不知名的奇异花草。
可是。
整个人随后在湛蓝光芒中沉醉，手不知道什么时候采摘了花，吞了下去，贪婪的，将两株仅剩花茎跟叶片的花儿连根拔起，似乎是，也吃到肚子里。
咀嚼着，好像还有泥土砂石的嗝嘣嗝嘣声，像啃着人骨。
而小杨曦，似乎，也并不仅止那可以掌控空间的转轮重瞳，幼时显得羸弱的身体，但如今体魄竟是无比强悍！
很快，沙子被牙齿要成碎末，跟着花草消失，不留痕迹。
小杨曦迷迷糊糊根本不记得自己后来又走到哪里，又是怎么回到小张盛跟小张旭那里，带着他们绕回了地洞口，带着浑身血迹，离开了那座阴气森森的古墓深处。
事情，沉处在悬疑当中。
而后。
整整一个月，那个噩梦，复又夜夜纠缠！
只不过，梦里的血色开始生动起来，不再是一片死寂，有一股模糊的流动跟更为茫茫无边的可怕！
里面的事物、构造、场景，便是杨曦自己，都觉渗到骨子里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初始，是深深的恐惧。
村里的人则流言蜚语。
数次，被请来为小杨曦驱邪的得道法师差点在小杨曦那双杀意逼人的眼神中吓尿裤子，而且，很快，鸡飞狗跳的状态自家中蔓延到亲近的亲戚、邻居家里。
一些玩伴没再来。
一些表亲则远离。
就连父亲那一边，除了大堂兄、二堂叔、三堂叔等少数几家，俱是远远消失。家里的境况，一下子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掉入黑暗，日落千丈。
而小杨曦，又天天顶着黑眼圈，在门前晒太阳，原先的孩子头一下子变成无人问津的怪物！
当然，并非全是冷漠与离开。
小张盛跟小张旭好几次偷偷瞒着家人跑过来看他，流着鼻涕，揣着苹果。
两个小孩的身后则跟着林妍、张漩、张情等几个小女孩，就是小张旭的大姐张颖、二姐张贺跟小张盛的姐姐张恋也都常瞒着家人来看他。
小杨曦惨淡淡的笑着。
有些无力。
每天早晨，暖阳东升，吃完饭，便挪上一把矮凳晒太阳，暂时不用上课，时光一下子好像回到四年前，恍惚见到那个才四岁的小孩可怜兮兮的模样。
只不过，以前无人理睬，现在，多少还有几个天真无邪的玩伴。
小杨曦的父母对小杨曦仍旧很好。
说起来，当初那场过错对他们影响极大。第一次，他们选择了卖掉儿子，而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让孩子过好。面对一片冷漠与远离，仍不肯轻言其他！
可是在村子里，家里经济每况愈下，人前人后，闲言碎语，暗骂指责，于是，古墓那件事两个月后，杨泽平跟张玉琳夫妻商量着带上小杨曦兄妹搬到比较远的一个村子中。
暂时，安定下来。
学业课程什么的也没有落下，很快，办好入学手续。
杨泽平夫妇商量着，开了一间杂货铺，一家一家的串门，送些礼物，搞好关系，人前人后，顿时夸赞连连，常有人家来串门，茶水不断，生意也不错。
头脑很好的父母一下子忙碌起来，少有空闲管家，而经济状况，蒸蒸日上。
此时。
小杨曦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黑眼圈去了，整个人则自无力与苍白中恢复，显得健康与红润，举手投足间，气质严度。
眼神顾盼间，魅惑、清澈，让人难忘，有些时候，尤其让人亲近！
短短半年！
生意扩大，原先的村子已经不适合发展，于是杨泽平夫妇又带着小杨曦兄妹搬到竹溪镇，在镇中心地段租下两间房子，一办好两兄妹的转学手续后，马不停蹄，加快了生意的炒作跟经营！
总之！
在小杨曦的记忆中，搬入竹溪镇仅三年不到，家中境况便变得异常好，很多消失不见的亲戚冒出来，很多久不往来的父母好友也都一个个出现。
小杨曦跟小杨婵是亲眼见着父母和气相迎迎来送往的。
就好像——之前的那些事情完全没发生过，和风细雨，春风满面。
小杨婵或许不明白，但小杨曦却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自四岁开始到十二岁。
沉浮起落，颠沛流离。
周围的目光，自身的改变，命运的曲折与可笑让这个小男孩尝了个遍，现实也往往足够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