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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头扒起饭来。
第3章 清波的箫声
夜凉如水,风动修竹,打乱一滩清影。
张小凡站在窗边,望着那缭乱的影子,缓缓握紧了双拳。
白日里清波一席话虽然震动了全大竹峰的人,但究其目的还是为了安慰他,他懂,但她还小,纵使现在瞧得起他,长大后又会以怎样的目光来看他这个曾经让她依赖的师兄?
对于他生平第一次的勇敢,灵儿师姐拍桌大笑。
师兄们都在笑。
师父师娘虽然面色正常,但眼睛也在笑。
所有人都在笑,看着他不自量力的举动。是不是无论如何的努力,在他人的眼中自己仍旧是一只蝼蚁,他的喜怒哀乐,都只是他们眼中的一场闹剧?
一股冰凉感从怀中盘旋升起,他低头,取出那根漆黑难看的烧火棍。棍身上的红丝一丝丝亮起,像一只血丝密布的眼睛注视着他,目光虽然冰冷,却没有半分敌意,反而是分外的同病相怜。
箫声款款响起,幽幽咽咽的,似乎融在了夜色里,星光中,要仔细听才能听得清。张小凡出身乡野,又何曾听过这样美好的声音,当下竖着耳朵听着,不觉丢下了烧火棍,推开院门走了出去。大竹峰众弟子中,田灵儿跟着父母住在守静堂,剩下的弟子都住在一旁回廊右侧的小院里,清波因为是女孩,便住在了左首的院落中,正对着张小凡所住的小院。
箫声如风中花香,渐渐清晰。张小凡抬头,见清波小小的身影坐在屋顶,接着月光可以看清她手中对她来说有些长的碧玉箫。星光簇拥中,箫声似乎化成了纱和雾,笼罩在她的身上,也笼在了整座大竹峰的峰顶。
一炷香后,大竹峰众弟子和田不易夫妇站在地上,齐齐望着半空。箫声袅袅停歇,苏茹飞身而起把清波抱了下来,清波看着众人的表情,微微低头:“这些天只顾着修炼,都快把以前娘常叫我做的功课忘了,大半夜的把师父师娘师兄师姐们吵醒,真是对不住。”苏茹叹道:“你这孩子,师父师娘让你精心修炼,但也没说不让你吹箫,哪用得着这样偷偷摸摸的练?”清波低着头:“师娘,我……”
田不易挥挥手:“以后要练习吹箫还是在白天得好,重要的是,你刚才是怎么上去的?”
顺着田不易的目光,众弟子一齐望向她刚才所呆的屋顶。
一个月后,大竹峰众人齐上通天峰。因为只有少数几人会御空而行,故而宋大仁带张小凡,何大智带吴大义,杜必书带郑大礼,田灵儿带吕大信,苏茹带清波,田不易……带大黄。这十一人一狗外加后面硬挤上来的一只灰毛猴儿随着各色光芒升到半空,然后向着最高的通天峰飞去。
这一路穿云过雾,朔风拂面,无数道彩光从云雾各处掠过,如同天降花雨。在这五彩缤纷之中,苏茹周身笼罩着碧绿青光,绿衣飘举,端的是如九天仙子一般。清波从她怀里露出脑袋,望着这凡人所无法想象到的仙家景象,目光清澈,浑然没有其他弟子初次见识时大惊小怪的样子。
苏茹暗暗点头,忽的云消雾散,眼前是一望无垠的蓝,却是她们已经越过了厚厚的云海,向着更上空飞去。通天峰横亘眼前,似乎离得很近,却又像距离极远,那云海便在它的半山腰翻涌,无数道光芒向山峰汇聚,壮美无比。
苏茹带着清波在一处广阔的广场上空缓缓降落,在离地还有两丈的时候,清波很自然的从她怀里出来,翩然落地。她的身法极快且轻,似乎和世俗界武林高手的轻身功夫相似,但若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坚实,似乎是踩着什么实质的东西,与其说是飞下去,倒不如说是快步走下去的。
不需要借助任何外物便可在空中自由行走,这是凌氏女子不为人知的天赋。要知道青云门中只有修习到太极玄清道第四层的弟子才能御剑飞行,不借助法宝飞行则至少需要达到第七层,而不借助法宝飞行半天时间以上则是玉清境才有的神通。清波则不受此限制,平地,空中,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飞行既是行走,行走既是飞行。这也是她那天晚上能够上得了屋顶的原因。
考虑到清波年纪太小,修为也低,有这样的天赋没多大的作用,反而会招有心人嫌隙。田不易夫妇便吩咐她尽量少在人前展示飞行的本领,而大竹峰众弟子也自动封口绝不再提,若有人问起也商量好用清波学过轻功这个理由搪塞。毕竟青云门是大派,带艺投师的弟子也不少,会轻功不足为奇。
苏茹见左右注意到清波的人虽多,但大多都是从她的脸上掠过,心中他们只是诧异于这个女童的异常可爱,便放下心来,道:“清波,师娘和师父有事先去玉清殿了,你就和灵儿呆在一起,要乖乖听话。”清波点点头,转身向和一群小竹峰女弟子们唧唧呱呱说个不停的大竹峰众弟子走去。小竹峰女弟子们见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娃走过来,一本正经的向她们见礼,好笑之余心中也是喜爱无比,纷纷凑上前逗弄。为首的美貌女子更是牵着她的手一叠声的问着名字年纪诸多问题,倒把原本话题中心的龙首峰大弟子齐昊和宋大仁撇在了一边。
面对着蜂拥而上几乎将自己没顶的问题,清波抬头问道:“师姐您是?”那美貌女子笑着正欲说话,田灵儿已然插了进来:“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文敏师姐喽!”说着向着被晾在一边的宋大仁看了一眼。清波心中明白,道:“久仰文敏师姐大名,我叫凌清波,是大竹峰新收的弟子。”
一旁的女弟子们嘻嘻直笑,其中一个捅了捅文敏的背:“师姐,这位师妹说‘久仰大名’呢!”不待文敏做出反应,便看向宋大仁,“也不知是从哪里久仰到师姐你的大名呢?”
宋大仁的脸一时大红。
田灵儿大声笑着,感觉到有人接近便转过头,入眼是齐昊温和微笑的脸,笑声一时滞住了。
被小竹峰女弟子围住的清波若有所感的回头,却没有看两人,而是看向一旁,林惊羽身边紧紧盯着两人的张小凡。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无声的嘶吼……
清波转回了头。
一道惊啸声打破了场中微妙的气氛,一柄红色仙剑飞来,上面的年轻弟子做道士装扮,朗声道:“诸位师兄,掌门真人与各位首座有令,请参加七脉会武大试的各位师兄上玉清殿说话。”
广场中的笑语声停了,众弟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簇拥着向广场前段行去。
广场尽头,一座长桥横贯峭壁,斜伸而上,清澈的水流从桥身两侧流淌而下,被阳光一映,七色绚烂,如彩虹一般。
青云门门规,为表示对长门的尊重,众弟子自通天峰云海以上必须步行。虹桥两边俱是悬崖峭壁,田灵儿担心清波害怕,便牢牢的牵住她的手。谁知清波左右看着虹桥的胜景,清粼粼的眼中只有赞叹和好奇,却惟独没有害怕。田灵儿不由笑了,都快忘了,小师妹可一点都不像个小孩子呢!
过了虹桥便是青云门震门灵兽灵尊水麒麟所居的碧波潭,高逾五丈的水麒麟即使睡着了远远看去也像一个小小的山包。田灵儿默然向着水麒麟扬了扬下巴,小声说:“那个就是当年跟着青叶祖师的灵尊水麒麟!待会儿过去一定要记着行礼。”清波看了她一眼:“师娘说过了。”田灵儿默然。
谁能告诉她,面对着那样一个庞然大物,正常的反应难道不是吓的战战兢兢的寻求她这个师姐安慰,再不济好歹也该像当初的她一样脸色白上半天吧……这年头的小孩子都是这么不可爱吗?
田灵儿一壁腹诽着一壁向前走,以至于当前方的灵尊大怒惹得地动山摇时只惊骇之下全然失去了往日的机变,摇晃之下吓得面无血色。
往日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水麒麟不知为何站了起来,双目圆睁,满是睥睨的威势。更有数道水柱从它身后冲天而起,水色幽碧,隐隐可见无数阴魂恶兽在其中狞笑嘶吼。空气一波波的震颤,余威所至,虹桥上众弟子尚且东摇西摆,碧波潭附近的弟子更是在其威压之下连站都站不稳了。
田灵儿虽然道行不低,但毕竟被父母娇养长大,哪里见过如此可怖情形,惊骇之下连法诀都忘记了,只是拼命的稳住身体以防掉下桥去,哪里顾得了其它?
“田师妹,快运功稳住身体!”齐昊本过了碧波潭,见灵尊发威登时回头,却看见远处的田灵儿摇摇欲坠,不由面色大变,当下出言示警,同时顾不得危险,向她飞去。
田灵儿听到这话登时回过神,忙掐起法诀悬在半空,齐昊掠到她身边,眼睛一掠发现没有受伤不由松了口气,但仍是紧张的问道:“田师妹你有没有事?”田灵儿见他望着自己,星眸中满是关切,不由脸一热,苍白的脸浮起两朵红霞,娇艳无伦:“我没事,多谢齐师兄关心。”
齐昊彻底放下心来,正欲说些什么,却听田灵儿失声尖叫:“糟了,小师妹掉下去了!”
原来田灵儿适才慌乱之下,竟松开了抓着清波的手。
齐昊脸色一变,本来凡是过虹桥的小孩必会有人看顾,只要不是蓄意去跳崖都不会出事,没想到田灵儿的这个小师妹偏偏掉下去了;本来以他的道行,掉下去也没什么大问题,赶在落地之前救上来就行了,反正以通天峰之高,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出事,偏偏青云门云海广场之上不得动用法宝,一旦动用必然会引发青云山的护教阵法诛仙剑阵,到时死的可不止一个人。是以纵使齐昊心性圆滑,一时竟也想不出办法去救人。而水麒麟的愤怒还在继续,迅速赶来的各首座长老们都郑重的看着它,一时无人注意到他们,田灵儿急得差点哭出来。
水麒麟目眦迸裂的瞪视着石阶上瑟瑟发抖的众弟子,似乎望见了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一般,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前蹄一振,足有三人合抱之粗的水柱已向众弟子击去。青云门掌教真人道玄真人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众弟子上方,挡住水柱的攻击方向:“灵尊息怒!”见水柱来势不减,便口诵无量寿佛,真气流转,一袭墨绿道袍无风自舞,便欲出手阻止。
然而就在这时,前一刻来势汹汹的水龙突然散了,化作了瓢泼大雨,浇了众弟子一头一身。水麒麟双眼微眯,突然转身向着虹桥下方飞去。道玄真人正自愕然,便见水麒麟驮了一个小小女童回来,落在碧波潭旁的岸上。
相隔虽远,但道玄真人和其身后众人道行何其之高,自是将那女童的脸看得清清楚楚。苏茹轻呼一声:“是清波!”她眼角一花,却是田不易已经掠了过去,当即跟上,道玄真人随后也飞了过去。他身后的一干首座长老交换了一下目光,也跟了上去。
水麒麟卧在地上,头垂地,正好形成了一个平缓的坡度。清波从它的背上爬下来,再抓住它的角滑了下去,抚胸松了口气,先对水麒麟道了谢,才转身向田不易和苏茹行礼。
田不易脸色铁青:“刚才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到虹桥下面去了?”苏茹瞪了他一眼,对清波安抚一笑:“清波,让师娘看看,有没有吓着?”田灵儿此时已经奔了过来,连头都不敢抬,低声道:“都是女儿的错,适才灵尊大显神威,女儿惊惧之下没有注意到小师妹掉下去了,请爹娘责罚。”
田不易面色更黑,他本以为是清波贪玩仗着有摄空之术便偷下虹桥玩耍,没想到竟是自家女儿不慎,不由心情更糟。苏茹皱眉道:“清波这回差点出事,如果不是灵尊相助,后果不堪设想。灵儿这回必须重罚,这样吧,这次大试结束后,回去面壁十年吧。”
田灵儿面色苍白,一旁的齐昊心中着急,只是在场多是长辈不好开口求情,也只能忍下来。曾叔常打圆场道:“灵尊今日发威连我们这些老人家都不免吓了一跳,侄女儿还小,一惊之下自然无法周全,这个处罚是不是太重了些?”苍松道人和天云、商正梁纷纷附和,这四个首座一开口分量自是不小。田不易知道田灵儿今日闯此大祸,不严惩实在说不过去,加之清波是红萼临终托孤,不免又心疼了一分,但自家女儿又怎会舍得重罚?当下吐出一口浊气,道:“回去面壁六年,再不能少了。”
田灵儿低头应下。
一旁的苍松道人已吩咐众弟子疏散,道玄真人则多看了清波几眼,见她面色虽因适才的惊吓有些苍白,但神态沉静,加之风骨天润,不由微露赞赏之色:“好个纯无杂质的清净之体,难得又与灵尊投缘,田师弟这回真是收了个好徒儿。”田不易面色缓了下来,道:“这是我半年前收的小弟子凌清波,这次七脉会武大伙儿都要过来,把她一个人留在大竹峰不方便,就带了过来,顺便见识一下。”
众首座一惊,大竹峰素与其它几脉不怎么对付,故而田不易又收了一个弟子的事他们并不清楚。以他们的修为眼光,自是看出这个孩子已有太极玄清道三层修为,以她的年纪已是极为难得,不想这孩子竟入门只有半年。仅仅半年时间,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女童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