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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立刻捏肩的捏肩,捶腿的捶腿,明珠悠哉的啃着苹果,靠在软榻上,感觉十分受用。见林妈妈没在,明珠随口问了一句,素英道:“小姐前脚刚走,妈妈就走了。说是从前的一个老姐姐的儿子娶媳妇,今日请她吃酒,她的去随份子。”
明珠心底略有疑惑,但也没多问。她将手伸进了荷包里,摸了摸里面装着的薄薄的几张纸,嘴角忍不住漾起了一个笑。
她让青雪关上了门,从荷包里掏出了三章银票。两张一百两的,一张七十两的,放在了桌上。青雪和素英呆愣愣的傻站在了那里,素英指着银票,结结巴巴的道:“小姐,这是你捡的?”
明珠笑着摇了摇头。
青雪也神情复杂的望着明珠,忽然道:“难道是老夫人或是舅老爷私下里给小姐的?”
明珠继续摇头。
“那难道是偷的?”素英睁大了眼睛,“不会吧?”
明珠得意的摇了摇头,神秘一笑,道:“谅你们也猜不到。”然后将买卖蓝宝石的奇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二人。
素英激动的拿起了桌上的银票,道:“我们终于有钱了!”
青雪却没有笑,她捏着手中的银票,眉间微蹙。
明珠道:“青雪,你不高兴吗?”
青雪抿了抿唇,道:“小姐,你有想过万一那人是骗子怎么办?万一那银楼的老板将此事说出去该怎么办?还有,这件事若是被表小姐知道了怎么办?被老太太身边的嬷嬷知道了又该怎么办?”
素英奇道:“你这人真奇怪。这银票是真的,那人肯定不是骗子。银楼的老板为了不得罪上官家,又怎么会自曝其短?你不说、我不说,那两个嬷嬷又怎么会知道呢?表小姐不过一时兴起,哪里还会问第二次?你未免想得太多了吧。”
青雪固执的望着明珠,“小姐,虽然我们的钱不多,但是这样冒险的事还是不要做得好。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名节和脸面,咱们买不起那宝石,直接在私下里委婉的和表小姐说了就是,我看表小姐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断不会小看了小姐。再说了,咱们是来这里做客的,身上一时没带多少银子也是有的,有几个千金小姐是随身带着银子的?可万一表小姐今后知道了真相,又该怎么想小姐?您是出身名门的小姐,又怎能学那行商买卖东西?自贬身价不说,万一传了出去,再有人说小姐与青年男子私相授受……您年纪虽小,却也是女儿家,就算外面只传出了一丝风声也够您受的了。”
明珠沉默不语。青雪说得没错,她这一次只想着在表姐面前保住面子,却忘记了这样本身就有很大的风险,遂道:“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便不后悔。不过,今后我会更加小心的。明日银楼的老板来送东西,我会亲自和他谈谈。若是大表姐问起蓝宝石的事,我就实话实说,因为有个客人急需,老板为难,而我并不是多需要那宝石,便决定让给那人。到时候宝石已经被人买走了,大表姐知道了也说不出什么来,顶多是埋怨我两句而已。即便这件事最后传到了祖母耳朵里,我也并没有逾矩的地方。”
青雪微笑着点了点头,“小姐想得很是周全。”
明珠拉住她的手,郑重道:“青雪,谢谢你提醒我。”她必须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论在上官府里还是在高府,她都不能行差一步路。前世的她常年卧床,所经的事情其实就那几件。而这一世她虽然自由了许多,但是同样的,变数也更多了,她必须时时提防。她没有父兄,没有母亲可以依靠,她所有的只有身上这一副皮囊,以及一个尝遍辛酸的心。
素英在一旁看着不是滋味,她和青雪同样在明珠身边的当差,但是自己却远不及青雪聪慧,小姐也更能听进她的话,说不吃味那是假的。可是一想到她和自己情同姐妹,时常照拂,又觉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明珠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察觉。青雪看了一眼素英,笑道:“你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
明珠回过神来,也笑着用另一只手拉住了素英,道:“好姐姐,这钱你帮我收起来。等你和青雪出嫁的时候,我保证攒够钱,送你们每人五百两银子的添妆!”
素英听了禁不住羞红了脸,别过脸去,“啐”了一声,道:“小姐也没个小姐的样子,什么嫁不嫁的,这哪里女孩家该说的。”她抽出手来,拿起桌上的银票扭头就朝里屋走去,心里却暗暗的欢喜。小姐的银子一向都是由她收着,私帐也是由她整理和保管的,青雪从来都不插手。从这一点上看,小姐对她的信任不比青雪少,甚至还要多些。这样一想,她又反而觉得刚才有些对不起青雪了。
明珠和青雪对望了一眼,会心一笑。
明珠梳洗了一番,换了身衣服,去给上官老夫人请安,却意外的见到了林妈妈也在,一问才知是被上官老夫人叫来叙旧的。
老夫人亲热的搂过明珠来,问长问短,明珠一一回答,又说些有趣的见闻,童言童语逗得上官老夫人直发笑。不一会,毓秀和钟灵两姐妹也来了,钟灵也抢着说些趣事,毓秀则在一旁打趣,气氛格外热闹。
正说着,一个仆妇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还未来得及通禀,便闯进了内室,跪下后,气喘吁吁的道:“老太太,不好了!”
上官老夫人脸一沉,道:“什么不好了?谁不好了?还不快说!”
那仆妇慌忙道:“是蝉姨娘,刚才又下红了……”
22
22、明暗
上官老夫人心思如电转,急问道:“找了大夫没有?禀告你们大奶奶了没有?”
那仆妇道:“已经派人去请了大夫。只是小的一时慌乱,没来得及告诉大奶奶,想来大奶奶此时也知道了……”她偷眼望向上官老夫人,眼神闪烁不定。
明珠心内一惊,想起自己那天在无意间偷听到的那段对话,莫非是大舅母做的?不管是不是,现在大舅舅那几个妾侍都被送走了,确实也只有大舅母最为可疑了。
上官老夫人忽然平静了下来,她端起小桌上的五彩成窑盖碗,喝了口茶,道:“大奶奶是蝉姨娘的主母,这件事理应由她去处理。今后若再发生此事,你也不必来寻我。若是下次你敢再犯,定把你撵出去,听明白了没有?”根本对蝉姨娘因何下血的缘由连问都不问。
她的声音中隐含威严,那仆妇吓得一缩脖子,把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不多时,上官大奶奶亲自来了,说大夫来诊过脉,写了药方,说又是险些滑胎,一定要好好保养,再下红就有危险了。
上官老夫人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怎的我们上官家子嗣竟这样艰难呢?”
上官大奶奶心内冷笑了一声,暗道:还不是你的好儿子?明知道蝉姨娘是只不下蛋的母鸡,还这样千宠万爱的夜夜留宿,她能怀上这胎已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她立刻郑重跪下请罪,道:“母亲恕罪,都是媳妇没照看好蝉姨娘。因姨娘见今日天气好,在院子里走了走,哪知却在池子边踩到了卵石上,滑了一跤,这全都是媳妇的责任,媳妇甘愿领罚。”
上官老夫人微微一顿,缓了口气,道:“大奶奶这是说得哪里话?倒是这蝉姨娘,刚几日就这样轻狂起来,着实不懂事。你回去告诉她,万一这个孩子生不下来,我决不饶她!”
上官大奶奶连连应是,又陪着说了一会闲话,就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子。还未等进院门,立刻就有丫鬟来报,“大老爷回来了,正往蝉姨娘屋子里去呢。”
上官大奶奶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回到上房,她立刻吩咐丫鬟,道:“多备些药材补品,把去年林奶奶送的那株老参拿着,送去给蝉姨娘补身子。”
茯苓迟疑道:“奶奶,那参可是难得的百年老山参,千把银子都难买到,如今更是有价无市。您不是准备孝敬给老太太的吗?怎的就这样便宜了蝉姨娘?”
上官大奶奶冷冷一笑,道:“且让她多得意一阵好了,等她生下了这个孩子,就算我不出手,也总有人会伸手的。”
茯苓会意一笑,道:“到时候,两位姨娘也被接回来了,咱们就有得热闹可以看了。”
甘草也附合道:“奶奶这一招实在妙。大夫说,蝉姨娘若是再出了什么事,这个孩子就定然会滑胎。这下子,蝉姨娘就再不敢轻举妄动了。要不是咱们先一步得知她要陷害奶奶的计策,又怎会走这一步险棋?”
上官大奶奶微微一笑,道:“这次你们做得很干净,任谁也抓不住把柄。就算老太太起了疑,也没有证据。我倒是不怕人起疑,只要这个孩子能平安生下来,老太太还乐不得让蝉姨娘出点什么事才好呢。当时老太太为什么还把她留在这院子里?不是真的信我,而是让我尽力保住这个孩子,让那贱人生下来!可若是让蝉姨娘主动算计到我头上,再弄个证据确凿,就算老太太明白不是我做的,咱们大老爷那里可就说不过去了。咱们这位大老爷也不知怎么了,平日好好一个人,偏偏就是被那小贱人迷得五迷三道的,到时候定会怪在我身上,我就算长了一万张嘴也说不清。”
说到这里,她已然动了气。甘草和茯苓连忙上前帮她顺气。
上官大奶奶长叹了一声,道:“我宁可让老太太疑我。”
甘草劝道:“老太太重视子嗣也是常情,至于大老爷……是蝉姨娘没福气,没了就没了,便是伤心,也总归不能长久,到时候,奶奶再做打算便是了。这天下貌美的女子多了去了,再寻一个和蝉姨娘相似的也不难。”
上官大奶奶苦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眼角、唇边已经因为操劳而生出了淡淡的细纹,每日都要多用些胭脂才能掩住。
“我老了。”她无奈的叹道。
甘草笑道:“奶奶今年不过才二十八,哪里就老了?您走到哪里,不认识您的人还以为您是大少爷的姐姐呢。”
上官大奶奶笑道:“你这丫头,嘴可真甜。”
甘草继续道:“奴婢可没说瞎话,似大少爷这般仪表堂堂,还不是因为长得像您吗?”
是了。从前的她也曾是位才情出众的美人,名气不下于自家小姑。只是不知何时,竟连自己都忘却了。
可年轻时又怎样?即便是在最美好的年华,也从未入过那人的眼……
罢了。
不过是瞬间的软弱,她站起身,再次恢复了平日的雍容之态,“走,我们去蝉姨娘那里看看。”
精致的雕花窗内传出了女子嘤嘤的哭泣声,屋内十分整肃,丫鬟婆子一声都不敢吭,进出都低着头。蝉姨娘半卧在桃红色绣鸳鸯戏水的大软枕上,哭得梨花带雨。
上官晟睿叹了口气,无奈道:“怎的竟这样不小心?”
蝉姨娘哭得更厉害了,断断续续的哽咽道:“奴家,真的不是奴家的错,奴家是被人……”最后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只听门口的丫鬟道:“大奶奶来了。”
有丫鬟打了帘子,上官大奶奶款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甘草和茯苓两个丫鬟。
“大老爷怎么回来了?”她笑吟吟的问道。
上官晟睿朝她淡淡的点了点头,“大奶奶来了。”
床上的蝉姨娘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上官大奶奶连忙疾走两步上前去,将她按住,关切的道:“姨娘快躺下,千万小心胎气。”她用眼角扫了一眼枕上绣着的鸳鸯和桃红色的底子,心中冷笑。
她直起身,转过头望向上官晟睿,歉意一笑,道:“老爷千万别怪蝉姨娘。今日的事全都是妾身的错,那池子边滑,妾身本该制止蝉姨娘乱走的。都是我这主母考虑不周。”
听到她将所有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上官晟睿有些意外。他本来确实是有些怀疑自己的这位发妻的。虽说妻子平日里谨守妇道,也并未有苛待妾侍,可是出了上次之事,再联想爱妾平日里所言,他也有些怀疑这位贤良大度的妻子只是表面贤良而已。再加上如今自己的两个妾侍已被送走,能下手对付爱妾的就只有妻子了。但是见她如今的样子,又实在是不像……
只听蝉姨娘哭道:“千错万错都是奴家的错,大奶奶可千万别这样说,着实折煞奴家了。奴家出身不高,实在担不起大奶奶的抬爱。”
上官晟睿见爱妾披散着乌黑的长发,小脸惨白,似乎对薛氏说的话十分害怕的模样;再一看身穿湖绿色袄,石青色缂丝绣花马面裙,头戴金珠钗环,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妻子,心里顿时冷了下来。
上官大奶奶连忙道:“姨娘这是说得哪里话?你现在正